“……”他压着脾气,温和地引导她,“在哪里,把地址告诉gzdj我。”
盛思夏也不记得她最后有没有告诉他地址。
她连手机没挂断都不确定。
去了洗手间的蒋乐桐,一直都没有回来,盛思夏无聊在卡座里,望着窗外。
酒精使感官变得迟钝,也让心变得温柔,眼前的世界充满奇异。
江对面的霓虹灯流淌在水面,就像是混进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画面美极,她就这样出神地盯着,直到傅亦琛坐到她身边。
“咦,你来啦?”她笑眯眯地对他招招手,眼睛因为醉意,明亮动人,那眼里都是傅亦琛。
他好好看呀。
西装外套着一件黑色大衣,长腿笔直,即便她视线再模糊,也永远不会错过他的英俊,身上淡淡的冷松气息,和他这个人极其贴切,像是江水里的颜色,有种不真切的美感。
傅亦琛瞟一眼摆满一整张桌子的鸡尾酒杯,傅亦琛面色不快,让人把酒全都撤了,一下就将盛思夏提溜起来,拿起她的东西,搂住朝外走。
“等会儿!我朋友还在洗手间……”
说来也巧,蒋乐桐恰好在这个时候出来。
她脚步不太稳,跌跌撞撞地走到桌边,笑嘻嘻地对盛思夏说,“这里的洗手间真有趣,是男女共用的!”
盛思夏:“……”
“我刚看见几个男的,不行不行,硬件太差,刚刚我好像说带你去脱衣舞俱乐部?对!喜欢哪个,就把小费往他小裤裤里塞,可好玩了!”
说着,蒋乐桐注意到旁边站了个男的,挺眼熟,还挺帅,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她身子一歪,倒在沙发上。
盛思夏晕晕地,酒精上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连自己在哪儿,在干什么,身边有谁,通通忘了。
她听见自己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不行,傅亦琛知道了,会罚我抄字帖的!”
一旁的傅亦琛眯起眼。
抄字帖?想得倒美,她要是真敢,那可不是抄字帖那么简单。
不过还算乖,知道这种地方不能去,还知道忌惮他,没白疼。
可盛思夏歪着头,一副想坏主意的小模样,又说,“我们偷偷去,不告诉他!我再找傅亦琛要点儿美钞,看谁硬件好,就给谁裤裤里塞票票!”
表情还挺得意。
白夸了。
傅亦琛忍无可忍,让一直跟在身后的姚展送蒋乐桐回家,然后打横将盛思夏抱起来,走出酒吧,扔进车里。
等她醒了,他非要问问,她跟谁学得胆大包天,又想往哪个男的裤子里塞美钞。
作者有话要说:傅委屈:拿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我不能满足你吗???
盛大胆:跳一个!有本事你也跳一个!
第31章
很久没试过把自己醉成这样, 但在迷迷糊糊的意识中,盛思夏睁开眼睛的第一时刻,最关心的就是傅亦琛的衣服。
幸好, 还是和刚才一样干净,否则她真要一头在他身上撞死。
除了里头的衬衫有些皱皱巴巴, 看上去像是被人给捏扯成这样的。
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盛思夏心虚地冲傅亦琛笑了笑。
她已经回到公寓。
刚才下车时, 傅亦琛打算抱她上来, 她却不想迎接公寓管理员的注目礼,坚持要自己走进去。
只能说,环住傅亦琛手臂, 歪歪扭扭地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也算是自己走进去的。
进门后, 她再也支持不住, 一鼓作气走到沙发上躺下, 扔在用残存的意识后悔着,为什么刚才要喝那么多酒。
因为鸡尾酒太具有迷惑性,味道也太利口,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
但这种后悔的心情, 就和上学时候,发誓再也不要把暑假作业留到假期最后一天完成,基本都是不可信的。
趴了一会儿,手臂被人轻轻碰一下,然后将她抱起来坐好, 递上一杯酸奶。
“解酒的,喝一点。”
睁开眼,就看见傅亦琛驼色的毛衣,还有他修长干净的手指。
盛思夏伸手捧过玻璃杯,是略凉的触感,她垫在杯底的无名指轻轻抚着繁复的纹路,感觉到腰后出现了一方软垫,靠上去,感受到的都是温柔。
“哪里来的酸奶?”她这两天没去超市,冰箱已经空了。
“我买的。”
她更迷惑,“什么时候买的?”
“就在你刚才趴着的时候,”傅亦琛催促着,“把这一杯喝完。”
她点点头,安静地,一点点抿着甜度很高的酸奶,动作很慢,想要把甜度一点点分解进胃里。
“不好喝吗?”傅亦琛拿过酸奶杯,自顾自地饮了一口,并没有刻意避开刚才盛思夏碰过的地方,“还好啊,虽然甜了点,但我走了几家便利店,没找到水蜜桃味道的,就拿黄桃味将就一下。”
盛思夏有些呆住。
她眼睛本来就大,因为醉意,在客厅灯光下下显得更加明亮,当她睁着眼睛凝视傅亦琛时,像是清澈的星空,他有一种,轻易耽腻其中的错觉。
才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再喝一点?”他语气温柔地说着,但话里的态度仍是强硬,“不喝这个,我就去给你买解酒药,你自己选。”
盛思夏喝醉了,仍晓得要瞪他。
选选选,就知道让她选,她心里委屈极了,张口控诉他,“我刚才喝得好好的,你非要抢过去自己喝一口,现在还来跟我发脾气。”
傅亦琛一愣,不好意思地将酸奶还给她,看她此刻一副炸了毛的样子,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在给宠物顺毛。
“好了好了,不抢你的,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把酸奶杯还给盛思夏,她一把抢过去,像护着什么宝贝一样,护在怀里。
傅亦琛望着她孩子气的表现,简直哭笑不得。
盛思夏乖乖地喝了几口,靠着沙发软垫,感觉脑袋虽然仍眩晕着,但胃里舒服许多,她不再担心可能会毫无形象地吐到他身上,便朝旁边挪了挪,咬着杯沿,若无其事地拍一拍旁边的坐垫。
“是要我坐你旁边?”傅亦琛笑。
盛思夏点头,“你站着跟我讲话,把光都挡住了,你觉不觉得,这盏吊灯的形状很像一只四不像?”
说着,她伸手拉他坐下,傅亦琛挨在她旁边,只有衣料蹭着,并未实际贴在一起,保持着安全距离。
在她没有正式答应他之前,他不希望做出什么,把她吓到。
多亏了这次醉酒,才让傅亦琛看见她这么不羁又甜美的一面,连眼神都是一种不经意的诱惑,像是犹豫着,不敢绽放的野生花朵,瓣上犹沾着露水。
如果这束花早晚是他的,那他不必心急,免得吓得她胆怯地合拢,又不知多久才会重新冒头。
傅亦琛配合着问,“哪里像?”
“你看啊,那盏灯边上伸出来的像不像鹿角?还有中间那一圈鼓起来,凹凸不平的点缀,像不像是马的眼睛和鼻子?”
盛思夏竖起一根手指,对那盏吊灯指指点点,发表着天马行空的毫无逻辑的话。
傅亦琛听了,偏偏觉得很可爱。
随着她的胡话去看,好像真能从那盏北欧设计风格的吊灯中看出一头四不像来。
盛思夏眼睛都要看花了,本来就晕,被灯光和屋顶的晕影晃得更晕,她头一歪,顺势就倒在傅亦琛肩上。
好舒服,毛衣柔软,味道清冽,她可以就这样睡着,充满了安全感。
“你今晚怎么会跟蒋乐桐在一起?”傅亦琛问。
盛思夏不清不楚地回答,“叫我去做交易……给她打D,还有照片!你买了照片,什么照片,给我看看!”
傅亦琛抬起她的脸,早已醉成坨红,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给你看。”他一边无奈地哄着,一边偏正她的脑袋,同时自己也朝她那边靠一点,好让她歪得更舒服一些。
可是,醉鬼是最不讲道理,也最难以捉摸的。
盛思夏一下子推开他,眼神雾蒙蒙地,声音却倔强,“傅亦琛,给我钱!”
才夸她乖,就开始耍酒疯了。
他揉着开始胀疼的太阳穴,仍是好脾气地问着,“给你钱要做什么?”
“我的姐妹要带我去脱衣舞俱乐部!嗯,我要多准备点小费,谁长得好看,谁硬……”她是醉了,但酒醉也有三分醒,看出傅亦琛脸色不太好,就怂怂地压低声音,“件好,就、就给谁发钱。”
“给别人发钱,还来找我要?”傅亦琛好气又好笑,松开领带,扔到一边。
“那找谁要?”盛思夏把疑惑摆在脸上,“你不是说,你早晚是我的吗?”
“我是说过。”
“那,你这个人早晚都是我的,那钱不也早晚都是我的吗?”
傅亦琛一愣,露出无奈的笑容,“你是真的喝醉了吗,还是在装?我怎么觉得你逻辑挺清楚的?”
“那我说得到底对不对?”感谢酒精的力量,让她忘了距离,亲昵地晃动他的手臂。
“对是对,但是不能给你钱去养别的男人,否则你让我怎么办?”傅亦琛低头,凑近她的耳朵,像是在进行温柔的催眠,“也不要去什么脱衣舞俱乐部,你不是已经有我了?”
盛思夏更迷惑了,“有你,就不可以去看别人跳脱衣舞吗?唔,我想想……”
这还要想?
傅亦琛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语气低沉,“你是觉得吃亏?怎么这么勉强?”
话没说完,盛思夏已经闭上眼睛。
长睫垂着,卷翘的弧度不时轻轻颤动,她本来是要装睡,可眼皮闭上就粘在一起,不舍得分开。
不记得是怎么被放上床的,只知道眼前的光由明亮转入暗淡,她身陷柔软,隐约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知道是傅亦琛,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温柔。
同时还能让盛思夏感觉到强大的力量,那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信任,她相信他绝不会伤害她,可以在他面前喝醉,也可以把这个喝醉的自己,毫无顾虑地交给他。
头发被轻轻拨到一侧,手脚都放进被子里,一切的温柔,都比不上那个贴在她额头上,如羽毛一般的轻吻。
盛思夏很快就陷入黑甜的梦境。
她没有听见,傅亦琛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今晚你醉了,什么都不作数,我等你清醒后的答案。”
第二天醒来,她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叫醒的,天色灰暗,窗户上淅淅沥沥地扑着细小雪籽,那一瞬间的惊喜让她从床上跳起来,于是头疼更加明显。
可惜细小的雪粒在午休时分就停了,盛思夏遗憾地望着窗口,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
“手刚好就来上班,真勤快,”刘思明从身边绕过来,小声说,“徐子冉给你点奶茶了,还真不是一般人。”
盛思夏回头去看,徐子冉给全办公室都点了奶茶外卖,还放了一杯在她桌上,倒是不好意思来和她说话。
今天销假第一天,她就感觉到办公室气氛的微妙变化。
同事们看她的眼神,礼貌客气,却又在暗暗观察,仍在好奇她和傅亦琛的关系。
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原以为经过那天的事,徐子冉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会离职,她却若无其事的每天上班下班,也不理会任何人的眼神和评价。
见到盛思夏,还主动打招呼,问她手伤是不是彻底好了。
就像刘思明所说的,能屈能伸,的确不是一般人。
盛思夏没喝那杯奶茶,接着在办公室的微信小群里,发了一个小红包,刚好是那杯奶茶钱。
徐子冉有她的权衡,盛思夏却也有自己的原则。
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别勉强自己,谁爱大度谁大度,她可学不来这种成熟世故。
原本就没有天真到去跟同事做朋友,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只要不影响到工作,倒也没有和好的必要。
但心里还是有疑问的。
下班后,她来到郑泽惠的办公室。
“叫你来也没别的事,手都痊愈了?别回头跟盛教授告状,说我不照顾你。”郑泽惠和她开玩笑。
盛思夏灵活地动了动十根手指,“您看,全好了。”
“今天工作如何?”
“还是和以前一样,就是……”
郑泽惠眼睛一抬,露出了然的神情,“你是好奇,那天闹事的徐子冉为什么还在公司?”
她迟疑着点点头。
那天傅亦琛话说得很重,直接讲出会重新考虑合作关系,以郑泽惠多年来的强硬作风,就算不解雇徐子冉,也也会有所处置。
谁知,郑泽惠却笑了,“要不怎么说你这个丫头有福气呢。”
“我?”盛思夏很惊讶。
“这也是傅总的意思。”
“傅亦琛?”
“办公室是个很敏感的地方,就算徐子冉有错,但解雇了她,就等于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你的同事未必会记得她如何咄咄逼人,却会真正忌惮你,以后你和同事如何相处?谁敢让你做事?”
盛思夏这才明白。
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他都替她想到了。
这该怎么好,又要更喜欢他一点了。
“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会让她走的,这样没有分寸的员工,也不配在我这里做事。”郑泽惠表情严肃。
这就是管理层的决定了,盛思夏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只是说,“上班了,才知道做学生好,我妈当年应该严格管束我,逼我念书,棍棒教育,我今天一定感激她。”
“就会说,真要管起来,你一定不服。”
“我的叛逆期已过,怎么会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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