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两碗中的血,不禁顿默住,罗凝忻连连后退一脸惶恐,“这…这怎么可能!”
“谁是真的妹妹?”林容钧凑上前去观看,金碗相融的血液证实了一切,他大喜起来,连忙道:“我就知阿禾是令妹!年前我就认定了。”
林长书看着苏禾,是他的笙儿,长得如此相似,本该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样样都是她,哪里都是她。
苏禾紧握着太子的手,绷着小脸,反复撇看金碗里的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滴血验亲还真的可信啊,她居然是林家之女。
林长书敛不住澎湃的心神,慌忙地向苏禾走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这回是千言万语众多却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只道了几个字:“随我回府见你娘……她很想笙儿…”
苏禾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中,忽然觉得不太真实,听闻丞相夫人常年在府中吃斋念佛,她也从未见过此人,一时之间成了她娘…亲娘!
而另一旁的罗凝忻见二人已着急相认了,便慌张起来,她指着绛碗道:“这不可能,你们一定动了手脚,分明滴血这法子,着血便相融的,怎么会相离!我有玉锁为证,脚下有二痣为证,我鼻梁上有的痣,不过是被点了,但我是真的。”
诸事已定,殿中气氛冷然,她反驳也成了垂死挣扎。
皇帝拂了下衣袖,蔑视着她道:“这可是御前,皇城奉天殿中,朕的眼皮子底下,能动什么手脚。玉锁为证又如何,当年林容笙幼小,会被人搜去贴身物件便很正常,而这金碗中的可是血脉相连的铁证,众目睽睽之下所发生的。”
皇帝都已发话,罗凝忻如何辩解都是废话了,她连退两步,情绪瞬间惶惶不安起来,不知如何应对。
一下子颓然倒下,入京之前万万没想到京中太子妃竟就是林家女儿,她原本信心满满,如今在御前闹了这一出,她下场定好不到哪去,只能哭了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罗凝忻悲咽起来,她这是自讨苦吃。
林长书平复下心情,淡漠地看向罗凝忻,顿了片刻道:“你还是将事情都说出来吧,这么多年我寻过无数个冒充笙儿的人,纵使你什么都对了,但还是能感觉到你并非我的女儿。”
罗凝忻望着林长书,苦笑好几声,“是不是将我带回林府还需再确认下我的真假。”
林长书默认。
罗凝忻有些自暴自弃了,无奈道:“我的确不是林容笙,我是罗夫人的侄女,罗家落败,罗夫人肺痨逝去。我过惯了富贵,受不了清苦,便想借着玉锁来寻份富贵日子,脚心的红痣是我刺的,不敢在脸上刺痣,便弄了个印记。”
“太子所推测的皆是真的,当年是姑母罗夫人怀恨于丞相大人,又听闻林家女儿与太子订下娃娃亲,姑母便有心报复,拐走了林容笙,将玉锁拿走后,让人将她卖去花楼。这玉锁便一直放在了罗家,我才借此来到大沧。”
说罢,罗凝忻朝着皇帝跪着磕了好几个头,“只求能放民女一条生路,是民女心怀鬼胎,奸诈贪婪,妄想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但拐卖林容笙的是罗夫人,与我无关呀,我只是正好知晓此事而已。”
将事情看了个来去的皇后娘娘,开口道:“本宫算是听明白看明白了,绕来绕去,苏禾还是本宫的儿媳,而你这个女子存心不良,包藏祸心,留不得。”
皇帝挑着眉,瞥一眼罗凝忻道:“罗家致使丞相府痛失幼女,你倒还敢前来冒认林容笙,简直目中无人,当京中都是愚钝之人?你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关押大牢五年,期满即可出狱。”
罗凝忻张望着殿中之人,仓惶哭泣,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关大牢五年,牢中脏乱皆是流氓地痞,她去不就是羊入狼窝吗,待五年后出来名声尽无,年华老去,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转眼间罗凝忻满眼含泪地被押了下去。
苏禾见此,心里掠过一层悲凉,只觉得她竟如此的可悲,悲在心术不正。
苏禾回眸过来看向身旁的太子段鹤安,他容颜温和儒雅,又张望不远处的林家父子。
她好像稀里糊涂地就认了亲,措手不及地成为了丞相之女林容笙,太子殿下的钦定太子妃,从始至终,名正言顺……
苏禾靠向段鹤安怀里,这是什么神奇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孤找媳妇的能力是装了雷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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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明媚的阳光下,一辆华贵的马车徐徐行来,车前车后皆有护卫跟随,最终缓缓停在那气派大方的丞相府前。
府前双侧镇着两只石狮子,神气威武,朱漆大门敞着,府中的管家仆人一早早在等候。
门口站了许多人好奇地张望着马车,还伴着议论声,“呀儿哦,前些天来了个女子说是要与林家认亲,谁曾想林家的小姐竟失踪了十几年,原来那个林容笙是找丫鬟冒充的,这事还闹得了御前。”
旁人瞧了瞧那马车,“今日这还来了东宫的马车,莫不是要计较林家欺瞒之罪,好歹以前皇室与林家订过娃娃亲,这太子都找上门了。”
“啧啧,不是,这是来认亲了,去年昏迷半年之久的太子妃并非苏家之女,而正是林家失踪的小姐,在御前滴血认亲,太子妃与丞相大人血脉相融,那个顶冒认亲的女子当场被押下狱中了。”
“你说这事巧不巧,原本满京城嘲的这飞上枝头的麻雀,人家本就是只凤凰,现在看谁还敢嘲。”
“凤凰又如何,还不是不好生养,怀不上崽子,凭何独受太子宠爱,迟早也会有新人笑,旧人哭的时候。”
旁人连忙捂住了那人的嘴,也不看看是在什么马车后面,也敢乱说话。
马车之中的人有了动静,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停下不少,好在声音窸窸窣窣的,没被听着。
只见那身着玄金华服的太子落下马车后,车帘内探出一张娇媚可人的小脸,杏眼环顾了眼四周的人才出来,一袭淡碧色罗裙衬着曼妙身姿。
她刚提着衣裙,太子便伸手去托起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下了马车,二人依身站在一起。
这郎才女姿的,围观的人都噤了下声,这东宫太子妃自来鲜少出门,都说是被太子藏在闺房帐中养得娇娇嫩嫩的,京城百姓哪里能见上几回。
如今看来还真是,瞧那张小脸又媚又水灵,光是看看都心酥了,谁人不想藏在家中。
待二人入了丞相府,那管家仆人围了个严实,还有丞相大人亲自出来迎接。
围观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这一对还真相配呢。”
……
丞相府中,苏禾随在太子身旁,轻轻瞧着四周,府内古韵十足,一路上的婢女仆人皆都候着。
身前的丞相林长书眉目满是难以平复的激动,照林容钧的话来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父亲笑得合不拢嘴。
或许是一切都来没有预兆,苏禾心里欢喜,还有些懵,在奉天殿时她还都觉得不太是林家之女,突然就成了,两碗清水里还真会有不相融血的现象。
也没有放盐醋,莫不是太子搞得鬼?
在马车上她有问太子,他却笑笑说:“是真的,阿禾是真的。”
这会要认祖归宗,见亲娘她激动地不能自已,好在太子一直攥着她的手,苏禾不至于蹦着走路。
林容钧在身前念念叨叨的,而林长书不知言语什么,他一把年纪了,平日里也说不得什么肉麻的话,想听她叫一声爹,也不好意思开口。
看着苏禾含点头应是,林容钧便将丞相府情况念叨给她听,府里样样都给她准备,从小到大的衣裳也备着,琴棋书画给她备着,虽然她不在,什么都会留一份给她。
容笙的走失对丞相夫人伤害是最大的,当年为此大病一场,险些郁郁而终,因此林容钧也扮作女装,一过便是十几年,丞相夫人从此祈佛吃斋,只求上天能保佑她平安。
苏禾听着听着不知觉的捏紧太子的手指,她曾以为自己是被家人丢弃的,也曾怪罪过他们,但也想见到他们问问为何要将她丢弃。
如今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酸楚得不行,也不知如何唤他,爹娘两个字她已经多年没念过了。
绕过粉墙,忽见一衣着素雅的女人出现在不远处,她面容绝俗,年华仍旧留下了些许痕迹,一双杏眼泛红,含着眼泪怔怔地望着来人。
在她身旁还跟着个不到八岁的孩童,圆溜溜的眸子好奇的望着,正是林容贺。
“夫人……”
林长书见她忽然出来,眼中掠过诧异,因为思女过度,夫人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罪过,已有多年未曾离开慈心居了。
范玉连忙抹了抹眼泪,手中还捏着佛珠,她疾步走来,有些慌张:“……听闻太子与太子妃…入府…特意前来迎接…”
听了大儿子传来的消息,如今的太子妃竟是笙儿,范玉如何坐得住,恨不得自己跑到东宫见一见。
林长书是太子的老师,太子时常来府上探望,但她也没见过那太子妃苏禾长什么样,心里有期待又忐忑。
范玉将目光锁在了苏禾脸上,这眉与目皆是她所想的样子,母子连心便是如此,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她能感觉得到,就算没有那滴血验亲,她去看看便知。
可太子也没发话,范玉也不敢相认,只好忙着道:“先去厅堂坐坐…”
她又转头对管家道:“福贵去把那上好的碧螺春泡上。”
苏禾心头酸楚更浓了,下意识看向段鹤安,他眸色温柔,轻抚她的后背。
段鹤安温和地对范玉道一句:“有劳岳母了。”
听太子改了口,范玉神采微僵,不知所措起来,“这…这应该的……”
苏禾低着首,主动上前去伸手抱住范玉,眼泪便落了下来,怀中的人微僵,苏禾开口就带了哭腔:“…娘…女儿不孝…多年来未能伴其身旁…”
此话一开口,范玉悲泣出声,紧紧与苏禾相拥,“笙儿…笙儿,娘不怪你……安康就好…”
一时间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泣不已,林长书在一旁欲言又止,林容钧看出他心思,揪着他的衣袖,到苏禾眼前,笑道:“娘都叫了,笙儿不能冷落爹爹。”
林长书收了收衣袖,眼底期待满载,又要面子。
苏禾揽着范玉,笑着道:“爹。”
这下林长书抿着笑答应了一声,苏禾便又朝林容钧唤了一声哥哥。
父子俩开心了,喜上眉梢,有女儿的感觉真好,心情难以平复。
便要领着苏禾与太子去厅堂,忽然苏禾衣角被扯了一下,低头一瞧,那小个的林容贺脆生生道:“还有我呢,弟弟。”
众人一笑,林容贺便抱住了苏禾的腰肢,孩子气道:“这个二姐好软呀,快叫弟弟,不然不给走。”
苏禾刚唤了林容贺一声,段鹤安蹙着眉,又把占有权给拿回来,将苏禾牵过来,怎么哪个小屁孩都对阿禾有企图心!
到了厅堂中,苏禾与范玉娘俩是一边哭一边说,话一说停不下。更是知晓了苏禾这些年来的情况后,范玉哭得更厉害些了,当母亲能不心疼吗。
苏禾本该是他林家的千金小姐,掌上明珠,是宠着疼着的,结果去给苏家欺辱,吃不饱穿不暖,虽然苏禾不说,范玉也知晓定是没好日子过,不让怎会被赶到破院住着。
林家当年有多疼爱小女儿啊,林长书就是为了宠女儿,特意挑的太子订的亲事。
当年太子还小没感觉,他可记心里呢,太子是没事就往林家跑,嚷着要见小女儿,捧着脸蛋就看着她,眼睛直冒星星,还说是替皇后娘娘来看看笙儿的。
只怪皇后常常给他念叨女儿有多好,又香又甜的,还会粉嫩嫩的,潜默化地给小太子洗了不少脑,当年京城就这么一个小女孩降生,太子可不就惦记得紧吗。
林长书见此,也就与皇帝求了这门亲事,后来太子被送去北漠,不能常见笙儿,抱住永安宫里的门框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不过小太子还是被景远骐拎去了北漠,连林小女儿走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些太子是记不清了,那小屁孩的事,还是大人比较晓得。或许就因为没能看她最后一眼,之后见到苏禾才会初见就惦记了,潜意识里就认定下来。
范玉听那苏家做的孽后,抹着眼泪道:“苏家败了好,早该败了!”
一旁的林长书也是蹙着眉头,对苏家也是诸多不满,林容钧道:“早知是如此,苏国公下狱时,我应去见见,让他吃吃教训。”
段鹤安则是漠然道:“人都已死了,不用你费劲。”
林容钧挑了下眉,得,妹妹有太子罩着,也没有人敢欺负,先前他想见阿禾一面都难死了,都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太子不能把总霸占着阿禾啊,他现在也是哥哥了。
段鹤安转眸看向林长书问道:“老师可否告知那罗夫人为何如此记恨林家,以至于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问了此话,范玉和林长书神色皆凝重下来,林长书长叹,“如今罗菀清已逝,说什么也无用了,她本就是个心思毒辣,善妒之人。罗家正是与辽国禁军统领沾亲带故,在齐州尤为猖狂霸道,夫人范玉正是齐州刺史之女。”
林长书顿了顿,缓缓将曾经的事说了出来,“当年游历齐州,偶遇二女,我便是倾心于夫人,罗菀清对此不悦,次次谋害夫人,甚至险些丧命,我便略施计断了罗菀清三根手指,将夫人带回了大沧,因此着她记恨如此。”
正是上一辈的恩怨连累了子女。
段鹤安笑了笑,“也难为罗家会落败,与辽国刘家去年招惹纪王府,刘家败了罗家自然也挺不住。”
苏禾侧目看向太子,她睫毛上的泪还未干,轻轻问道:“殿下怎么知晓的。”
段鹤安顿了下,“曾与辽国纪世子喝过酒,相谈甚欢,便多聊了些。”
细细算来,纪世子楚修家的夫人快生子了吧。
段鹤安瞧着苏禾,要不他和阿禾回东宫后再努力一下?
苏禾抿了下唇,在她昏迷时太子殿下是去了一趟辽国,醒来初见时,殿下才刚回来呢,带着满身的寒气还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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