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容茶还未将猫放下,尉迟璟直起身子,抻着容茶的手臂往上,爬到容茶的肩膀处。
一只猫爪轻勾住容茶的颈子,另一只则被他抬起,张开指头。
他想将琴师拍开。
尉迟璟亮出粉嫩的肉垫,朝琴师的脸拍去,拍出“啪啪啪”的几声轻响,再以轻蔑的眼神看了几眼对方。
看到琴师露出懵懂的眼神后,他再转过肥硕的身子,将肉饼子脸埋在容茶的颈子下。
尉迟璟想着,他再多扑腾两下,打几个呵欠,让容茶以为猫生病了,就可以支开她,让她离开这个男人。
然而,一阵忽如其来的困意却是阻碍了他的计划。
波斯猫真的连打了几个呵欠。
那是尉迟璟抵挡不住的困倦。
猫的眼皮子耷拉下来,浑身软绵绵的,虚软无力,肥嘟嘟的身体几乎容茶的肩上直线坠下。
沉睡之前,尉迟璟听得那名琴师疑惑地问容茶:“公主,你的猫怎么了?”
“没事,猫就是困了。”容茶见怪不怪地将猫抱下来,叹息道:“本宫这只猫,极其嗜睡。猫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每天只醒一两个时辰。今日,猫的活动时间也差不多近两个时辰了,睡着了也是正常。”
*
西宁战场,硝烟弥漫。
主帅的营帐内,不时地有争议声传出。
守在营帐门口的将士们听得心慌莫名,只觉今日的太子貌似吃错了药。
太子自从在午间休憩一段时间后,脾气好像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扔砚台。
几位将领也轮流被太子训斥了一通。
“孤问你,庞城何时能攻下?”尉迟璟站在桌案前,手指了西宁地图,向一名将领发起提问。
将领提了好几口气,才敢禀道:“尚需两个月。”
“还需两个月?”尉迟璟泠然笑道,眸里捎了冷意,“为何到了庞城,就止步不前?”
“太子殿下,且听末将从头说来……”将领想要解释。
尉迟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将话打断,“孤只看结果,不想听理由。你们且先回去,反思一遍,是不是在战略上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因为先前在龙城的败战,你们开始束手束脚,对西宁军队有所顾忌,导致现在的攻防都太过保守?”
他曾有过与西宁交战的经验,知道西宁军队的作战特点,以及西宁各座城池的攻守情况。一座庞城,根本用不了两个月。
于是,尉迟璟一怒之下,将内心积蓄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太子殿下,老臣……”年将军还有话要说,上前几步。
尉迟璟摆手道:“年将军,你也先出去。”
待人都散去,尉迟璟双手负在身后,躁动不安地在营帐内走来走去。
他没有想到,两个时辰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制止范容茶和白衣琴师的进一步交流。
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范容茶和那个小白脸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那个小白脸是不是真占她便宜了?
两人是不是因为一曲《凤求凰》结缘,互通心意了?
然后,他们就步入温柔缱绻,情意绵绵的阶段?
想到这个可能,尉迟璟刹了脚步,蓦然一掌拍在桌案上,手背上冒出青筋,太阳穴突突地跳。
真不知道范容茶是什么眼神。
那个小白脸贼眉鼠眼,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就入了她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太子:孤英俊无双,那群妖艳贱货,全都比不上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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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买买
容茶抚摸过猫的长毛,心中轻叹,好可惜,铁柱今天又睡着了。
这桃花谷这么美,铁柱都不能多玩一会。
“你先带猫下去吧,记得好生照料。猫今天还没这么吃东西,你记得多给猫喂些羊奶。”容茶叮嘱诸多事宜,才将沉甸甸的猫放到侍女的手上,由侍女先带下去。
“我们可以开始练习了。”容茶转而对白衣琴师笑道。
白衣琴师微颔首,双手负于身后,清润地笑,“好,烦请公主先弹奏一曲完整《凤求凰》,微臣先听听看,曲子里究竟有何不足。”
容茶回忆了一番《凤求凰》的曲谱后,手指轻处琴面,信手拨起琴弦。
弹琴的过程中,她会不时地抬起眼眸,观察白衣琴师的举动。
她知道宫里很多伶人会想尽千方百计,去讨好主上。
不知道这位琴师如何,会不会借机去拉近他们的关系,为自己博一个上位的机会。
而容茶将《凤求凰》反反复复地弹了几遍,琴师都未曾逾越一步。
琴师的长发半披半束,发梢和袍角随清风微扬,尤带几分清冽的味道。
他闲散地从她身前踱步,若雪般的白袍从七弦琴前方来回掠过。
“公主,此处的指法不该如此……”容茶弹到错处时,琴师会端正脸色,悉心为她指正。
他的眸色清润,不乏严肃之色,除此之外,不见其余心思,仿佛他只是在专心为她指点。
容茶心觉他应该是个平行高洁的人,遂渐渐收起方才的警戒心,面露轻柔的笑,向他继续讨教。
这名琴师模样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得上丑陋,因为他的眼睛周围遍布狰狞疤痕,右边脸颊上,甚至还有一大块黑斑。这块黑斑像是因烧伤留下的,几乎毁了他整张脸,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嗓音亦是粗噶沙哑,不堪入耳。
可他身形修长,气度高华,举手投足间的表现,都仿佛受过良好教养。与狗太子的森冷寒芒不同,他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不会让人感到任何的压迫感。
容茶顿觉轻松不少,逐渐沉浸于琴音中。
只是,她怎么还是感觉,眼前这位琴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模样比不上,但他的气质有些像尉迟琏?
不过,尉迟琏如今身在西晋的风阳关,应当不会出现在此地。
容茶练了数回后,琴师方才满意地颔首,交代她:“按照这样的曲调,就差不多准了,公主回去后,再按照在下方才所教的,多练习几日,便能熟悉这曲《凤求凰》。”
说着,他对上她充满打量的目光。
琴师恍惚一瞬。
他似是不愿让容颜展露于人前,遂侧过脸去,颇为抱歉地问道:“公主这般看着在下,可否是因为在下的容貌太丑,让公主受惊了?”
容茶摇摇头,坦然道:“没有,本宫是觉得,你很像本宫的一位故人。”
“公主身份高贵,你的故人,肯定不会像在下这般不堪入目。”琴师自嘲地叹道。
“你别这么想……”容茶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范溪已是来到不远处,纳闷地唤她:“小妹,我和你七嫂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居然来了如此偏僻的地方。”
琴师也道:“公主快回去吧,别因练琴,就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容茶寻思着,对哦,她今天是来参加相亲大会的,怎么放着好好的小鲜肉不去管,反倒在这里练了半天?
“本宫有机会再来寻你,感谢你教我习琴之事。”容茶敛裙起身,跟琴师告别后,蹬蹬蹬地跑到范溪身边。
“七哥,我刚练琴练着,给忘了时辰。”
范溪没说什么,只多看了琴师两眼,冲琴师颔首示意,便捎了容茶离开。
回到凉棚边,容茶才想起,自己忘记问琴师的名字了。
这个时候,面对扑面而来的招呼声,她没空细思更多。
先前见到的众多郎君又来到她的面前来,与她热情地相谈,其中也包括七哥七嫂看好的左相公子和镇远侯府小将军。
他们两人的年龄与容茶相仿,身上充满了阳光与朝气,看向容茶的目光里,亦是含了热枕。
“公主可否愿意继续同我们,再玩几局曲水流觞?”左相公子双手交握,合于胸前,不失风度地朝容茶作揖。
镇远侯府的小公子亦是抱拳邀请。
容茶心里有点郁闷。
虽然她知道自己有魅力,但是,这两人不断提醒她,有关他们之间的邀约,还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同她交流诗词,未免也太热情了吧。
但这么多貌美的郎君都将她视为焦点。对于今日的盛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容茶随他们来到溪流上游边,端庄地坐下。众多郎君则在溪流下方,席地而坐,数人之间,会保持一定的间隔。
谷中的阳光并不刺目,筛过茂密的树木枝叶后,只余斑驳的光点,温柔地洒落在人的身上。
容茶的裙摆层层叠叠地堆至一处,宛如锦簇的花团,她眉心的花钿泛出点点烁金,愈显得一张小脸灼若芙蕖。
她一只手轻捏衣袖,另一只取了盛了酒水的觞,放入溪水中,由溪水的自然冲力,让觞徐徐而下。
按照“曲水流觞”的规则,觞流到谁的面前,谁就要即兴赋诗并饮酒。
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随着水流和花瓣,来到左相公子的面前。
左相公子毫不推脱,当即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并即兴作了一首诗,尽显当朝名士风采。
觞流到其他人面前,其他人也照着他的样子,饮酒做赋。
待一局结束,容茶舒适地轻阖眼睫,享受安逸的时光。其余的郎君,则是往四处去游乐。
左相公子却是静悄悄地走来,面露难色,低声道:“公主,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左相公子的目中迸出灼灼的星芒,双唇颤颤,一看就知是有满心的真情实感。
“微臣听闻西晋太子的诗才出众,不知公主殿下此番回东晋,是否有将他的诗词带回来一些?若是有,公主可否能够供微臣欣赏一段时间?”
容茶受了不小的惊,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消化他说的话。
这左相公子难不成还是狗太子的小迷弟?
她面上的笑容僵住,轻声责问道:“你可知你身为东晋名士,在这里提起西晋太子并不合适?”
“知音不分男女,不分敌我,不分国界。微臣恳请公主能成全微臣的一番心意。”左相公子的目光更加赤诚,好像她若是不答应,他就要赖着她不走了。
此时,镇远侯府的小将军似是不满左相公子独占容茶的注意力,也奔了过来,热切道:“微臣亦是听说西晋太子的兵法谋略亦是出众,不知公主在过去两年里,是否听他谈及过兵法。如果有,公主能否与微臣讲讲看?”
容茶的唇角抽了又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明白,这两人的热情来源于何处。
原来,他们都是将她当成尉迟璟的女人。
她估摸着,两人邀她出去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当驸马,而是想把握住机会,膜拜偶像的诗词和兵法?
呸,她都跟狗太子没有瓜葛了,狗太子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没有,都没有。”容茶勉强维持住神色,以高高在上的口吻,嘲笑道:“本宫早同西晋太子和离,不再同他有任何牵连。你们往后莫要在本宫面前提及此人,要不然,你们休要怪本宫不客气。”
“公主,你执意与西晋太子撇清关系,如此介意别人提起他,难道不正是因为你心中有他吗?”左相公子颇为惋惜道:“就是因为在意,你才想要一心逃避。哎,公主你只是没意识到你有多喜欢他。你们两位就这般散了,当真是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你们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的。”镇远侯府小公子附和道。
容茶忍无可忍,当场不顾仪态,颤着手指,指了两人,怒道:“你们两个,给本宫滚!”
两人抱头滚开,滚开前,依然不忘悉心相劝:“公主请三思,你们彼此,还有回头的余地,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误了自己终生……”
容茶因着他们的话,被气得不轻,无心继续留在桃花谷内,转悠了一圈后,携了侍女,准备气势汹汹地摆驾回宫。
途径七皇子夫妇身边时,只听素问诧异道:“小妹,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吗?这么多人里,可有你中意的驸马?”
“没有我中意的。”容茶别过头,登上马车,委屈巴巴地说道:“我要回宫。”
回去后,她想起左相公子和镇远侯府小将军说的话,烦躁得厉害,干脆闷头躺下,睡个养颜觉。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
容茶缓缓抬眸,见窗外的天光暗淡,心想时辰应该也还早。
她的困意仍是有些重,便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会。
倏然,她的脊背却触碰到一大团毛球。
容茶迷迷糊糊地侧过脸来,才见那只波斯猫今日早早地醒来,还爬到了她的床上。
此刻,波斯猫的眼里写满了渴望,四只小胖爪在不安分地刨着被褥,纤密的毛毛不住地蹭着她光洁的手臂。
看得出来,猫很想钻到她怀里,但因为她背过身去,猫没办法钻,就很抓狂,好像生怕自己被冷落了。
甚至,连平日里不爱叫唤的猫,都“喵喵喵”得唤了几声,
“好了好了,铁柱乖,我不会冷落你的。”容茶转过身来,将猫拥入怀里,并在猫眼睛上亲了好几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懂了她的话,波斯猫竟立马安静下来,乖乖地蹭着她的脸,腮帮子鼓鼓的。
容茶摸猫腹部的毛,猫就打起了呼噜,时不时惬意地舔着嘴。但肥硕的身躯,还是一个劲地往里挤,贴在她的亵衣上,想要同她挨得紧密。
见到波斯猫这般表现,容茶略是讶异。
铁柱以前还是一只神出鬼没的猫,有时候,她稍不注意,就不知道铁柱在两个时辰内,去了哪里。
她怎么感觉,回了东晋以后,铁柱不仅变得黏人,好像还很没有安全感?
没有她的亲亲抱抱,铁柱好像就容易躁动不安。
大抵是由于身体不好,所以,精神也跟着出了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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