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璟倒也不否认。
“可是,公主,你也是口是心非的人。”男人勾了她的发尾,低低地笑,情一事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于混蛋、骗子之类的称呼,你已经喊了一夜。我若是真是如此十恶不赦之人,恐怕你早就将我赶出去了。我对公主说过的,要是公主不愿意,我也强迫不了你。”
“可公主从头到尾,都让我留在里面,还把你自己送的更近,这不正说明你就是喜欢我的。”
容茶顿觉他的脸皮,当真又厚了不少。
她反驳道:“我如此单纯善良的姑娘家,还不是因为不忍心让你这个病人留下阴影,才被你骗到手的。”
“姑娘?”尉迟璟拉长了尾音,翻过身来,炽烈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去。
她嫌热,也没盖薄被,正是坦诚相待的光景。
美妙之处,自然都落入他的眼。
容茶受不了他那要将她欺负惨的眼神,索性认了。
她将小脸伏在他的肩头,下巴轻轻地点着他的肩,她娇娇柔柔的声音里,含了不加掩饰的自在,“据说,西晋太子你是众多女子的梦中情人。既然如此,我睡了你这么多次,也算是一种享受,不算亏。”
尉迟璟有点郁闷。
为何听着,有一种他吃亏的感觉?
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他低下头,想在她的眉心印下吻,多留一些记忆。
而容茶已是爬了起来,想去捡起地上的衣裙,准备打道回府。
今晚被他逮住,就是一通折腾。她也不好再问他入西楚皇宫的事。
趁着天还没亮,她要悄悄地回到东晋的驿馆里,让值夜的人保守秘密。这事应当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尉迟璟牵住她的手,哑声哄道:“这几天晚上,你都来找我吧。嗯?”
容茶惊诧地问:“你想做什么?”
今天过来,她都将不小心自己搭了进去,怎么可能会天天往狼窝里跑。
狗太子是飘了吗?
尉迟璟顺势捞过她,让她依偎到自己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
“想跟公主谈心。”薄唇里吐出几个字,他的眸中蕴了浅笑。
“真的吗?”容茶眨着澄澈的眼睛,似是好奇。
长夜漫漫,只是谈心?
狗男人的话,三岁小姑娘都不会信吧?
她的脸颊蹭着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两靥漾了笑,再发出轻叹:“但我对半夜私会情郎的戏码,没有兴趣啊。”
尉迟璟紧贴着女人,让两人的体温都混到一处。
他轻捏了她的鼻尖,低声感慨:“我担心,我对公主思念过度。公主若是不来找我,就只好由我去找公主了。不知公主隔壁住着谁?要是让他听了不该听到的动静,可怎么办?”
容茶摸着自己的鼻,唇角抽了抽,心想,狗太子还当真做得出夜半爬墙的事。
他连西楚皇宫都有办法混进去,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东晋驿馆了。
可是,范溪就住在她隔壁。
要是狗太子晚上来,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七哥不都全知道了?
她点了点他心口的位置,略为嗔恼道:“你要真敢在半夜摸进我的房里来,你这辈子都不用再同我谈心了。”
笑话。
她怎么会是能被他威胁到的人。
他哪来的自信?
尉迟璟轻摁住她的小手,贴至自己的心口处,似是低落地问道:“公主的意思是,今夜过后,我再也不能见到你?”
“是又如何?”容茶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奈何,狗太子的力气太大,她拼不过。
容茶索性也随他去了。
尉迟璟离她的脸近了些,耐心地哄着:“我都快要不行了,公主就不能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多陪我一些时间吗?”
容茶瞥见他那苍白的唇色,转念一想,如今,解药还没影呢。
说不定,狗太子还真熬不住。
她思虑一番,抬起头来,轻啄尉迟璟的薄唇,魅惑地笑:“中毒的人不是我,我就算每晚都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只是担心,你受得住夜夜笙歌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要公主愿意陪我,我为公主死,又有何妨。”尉迟璟轻声呢喃,眸色幽邃了些。
他抚过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吻过她的眉眼,像是要将她的模样烙在心里。
他抱了她一会,只是亲着,并没有太放肆的行为。
唔,狗太子的事.后的温.存做得不错。容茶被拥着,手脚逐渐地放松,惬意地阖了会眼。
*
翌日,西楚皇宫。
年轻的女帝站在一处窗边,望着院中的栀子花发呆。
慕容央好像喜欢花木,让人在皇宫里栽种了不少花草。
当栀子花瓣被风吹落至窗前时,慕容央的脸颊上绽出纯粹的笑意,白皙的玉指情不自禁地落在花瓣上。
而站在慕容央身侧的姑姑却是咳了一声:“女帝陛下,西晋的大皇子过来了。”
姑姑此举是提醒慕容央注意女帝该有的仪态举止。
而慕容央抬眸,见到尉迟琏的身影后,却是笑得更灿烂,连眼睛里都盛满了星光,像是一个等待心上人已久的怀春少女。
“你们都退下吧。”她紧张地攥着衣裙,不想让人打扰到她和尉迟琏的独处,便将身边的宫人遣退。
相较于慕容央的热情,尉迟琏的态度则是冷淡许多。
他跟慕容央保持了几步远的距离,对慕容央行了礼之后,即是开门见山地问道:“陛下,我听说,昨日,在接待东晋使团的接风宴上,东晋的七殿下的一位门客,同云霓郡主出了点意外。东晋那边,可是给出交代了?”
“原来你是问这事的。”慕容央的眼神骤然有些黯淡。
她道:“范溪已经同意让李沂娶云霓了,不日,便会让李沂来提亲。”
“如此便好。”尉迟琏与她谈起了正事:“东晋使团在西楚的这些时日,陛下尚需要花些心思,让其甘愿跟西楚,还有我,站到同一阵营。”
慕容央望向尉迟琏的眼眸,凝了神色,问道:“东晋那位名唤李沂的人,是你安插在范溪身边的人吧?他跟云霓之事不一定为真,但是,他在西楚皇宫见了你,却是真的?他和云霓一事,也不过是你们顺手推舟罢了?”
尉迟琏默了默,算是承认。
慕容央的面上添了些微恼意,“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尉迟琏的目光镇定,眼里落了化不开的冰雪。
他一字一句地提醒:“陛下,我来西楚的时候,便同你说过,西楚先帝和先皇后止戈休战的理想,总要有人去实现。陛下你既然不堪重负,那便由我来帮你,你则需要助我杀回西晋即可。既然如此,一些必要的手段,还是需要有的。”
慕容央觑见他面上的冰霜,蓦然添了些凉意。
经他一提醒,她才想起他们之间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确实是她奢求太多了。
他根本不屑于欺骗她的感情。
慕容央避开他的目光,继续盯着窗台上的栀子花,叹息一声:“我只想好好过完我的十八岁生辰,不想有什么变故。”
尉迟琏步至窗台边,站到她的身边,捻了一朵栀子花,放到指腹间摩挲。
他安慰道:“女帝陛下,一生有那么多回生辰。说不准,下一年,你的生辰宴会更热闹。”
慕容央沉了一口气。
觉察到他离自己近了几步,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牵了他白色的袍角,转了话题,问道:“我喜欢这株栀子,你帮我戴到我的发髻上,好吗?”
“我手笨,怕是没办法帮陛下簪花。”尉迟琏迅速地唤了一名侍女过来,将栀子花递给侍女,“你来帮陛下簪花。”
“陛下,既然我已了解到昨日之事,便先行告辞。”尉迟琏拱手致意。
慕容央微是错愕。
看到他那疏离的模样,她的眼眶不禁泛红,话语里添了一分怒,“你走吧。”
她亲眼看着尉迟琏的身影离开,眸上又不知不觉地蒙了层湿意。
侍女拿着那朵栀子花,不知所措,“陛下,还需要奴婢帮你簪花吗?”
“不必了。”慕容央从侍女手里夺了栀子花来,发泄一般,给丢到窗外。
那朵栀子花掉了下去,自当是没了踪迹。
慕容央也没在意,转身便想回到殿中。
转身的刹那,却见那朵栀子花被重新托了上来。
托着花的是一双匀称修长的手。
慕容央向窗外探去,便见到一位戴银质面具的年轻男子。
男子立在窗下,身姿若修竹般笔挺,气度不凡,看起来应当有些来历。
慕容央却不记得这位男子,迟疑了会。
直到清润的声音响起——
“女帝陛下,你的花掉了。”
慕容央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能再表现出孩子气来,便严肃地让侍女去处理那朵花。
当她要转身离去时,男子却又为她递了帕子。
慕容央不解道:“这是何意?”
男子垂了目,叹道:“陛下是西楚百姓心中的神女,神女不该落泪。”
慕容央抬起手,抚过脸颊,才发现自己落泪了。
这个人递帕子,是为了让她拭泪?
想到自己的心事许是被人窥见,慕容央有些恼,质问道:“你是谁?在西楚皇宫中,为何不能对朕露出真容?”
“在下是东晋七殿下的琴师,今日,是随东晋公主一同前来的。”清离心平气和道:“不露出真容,只是因为在下的模样奇丑无比,不敢让陛下受惊。”
闻言,慕容央才想起,她今日确实要见容茶。
许是方才,她同尉迟琏相处,宫人们不好打扰,便带了容茶等人到院中等待。
放眼望去,着了一身妃色襦裙的容茶,已是规矩地立在院中。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
“让他们进来吧。”慕容央对婢女恢复了女帝该有的标志笑容,不失礼仪地冲容茶等人颔首示意。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太子:在最后一天,学会了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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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快乐
容茶抱着波斯猫入了殿时,见到的即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女帝。
慕容央立在他们的前方,身侧拥着数名侍女,洁白的裙摆逶迤垂地,如华贵的花朵般绽放。
光洁的额头,映着月牙状的眉心坠,显得她神圣而不可侵犯,如巍峨雪山之巅的圣洁雪莲。
她的仪态,是那般高雅。
至于她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容茶的身上,似是在探寻什么。
容茶友好地对上她的目光,再佯装低头,伸指在波斯猫的脖颈上挠了挠。
那只波斯猫甚为舒服地发出呼噜声,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胳膊上。
须臾,慕容央指了窗台上的几盆茉莉,笑道:“听闻东晋公主的养花技艺不错,我这有几盆花,好像怎么都养不活,因而,今日想让公主来帮我看看。”
“自是可以。”容茶热络地随慕容央上前。
据七哥的人说,昨日前去寻消息的人说过,解药应当就是被放置在慕容央的寝殿内。
在过来之前,她就心想,这或许是一个寻找解药的好机会。
清离也想救治尉迟璟,便与她一同前往。
至于怀里的猫,自然也是黏着她,定是随她前来的。
容茶随慕容央来到窗台前时,暗暗地朝清离使了个眼色,示意清离可以行动了。
而慕容央见到侍女手里的栀子花,想起刚刚的事,转眸问清离:“这位公子既是东晋七殿下的琴师,想必定是懂抚琴?”
清离止了步子,恭敬地颔首,“在下略通一二。”
慕容央不知想起了什么,淡笑道:“你可愿意抚一曲《鹧鸪天》?”
清离好声应下,再走到一架琴前,掀袍落座,信手抚琴。
慕容央的视线落在枯败的茉莉上。
在听到琴音时,她逐渐红了眼眶,眸里隐隐地泛起泪光。
容茶见到慕容央的反应,诧异地多看了清离几眼,并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相反,清离的手指翻飞,神态从容,将一曲哀怨绵绵的《鹧鸪天》里,奏出些微闲适的意味。
就这样,也能将一个妹子感动哭?
莫非这曲《鹧鸪天》与慕容央还有什么不解之缘不成?
这时,她想起来,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慕容央的眼睛也有点红。
这位女帝方才见了什么人吗?
“女帝陛下?”容茶轻唤一声。
慕容央觉察到自己的失态,迅疾地敛了容色,目视茉莉花,淡笑:“你是不是想来跟我讨要解药?”
范溪初到西楚国时,便让人向慕容央提及此事。此时,慕容央再说起了,也并不稀奇。
容茶垂了眼睫,诚恳地说道:“不瞒女帝陛下,我父皇卧病在床,东晋皇宫的太医说,他需要这样解药。若是陛下愿意给,东晋自当是愿付重金,以作答谢。”
慕容央听罢,凝眸望向湛蓝的天空,柔和的眸光倒映出细碎的阳光。
她平静道:“那解药甚为贵重,容朕仔细好生思量一番。”
容茶观察慕容央的反应,寻思着,慕容央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步步紧逼。
她说了些客套话,帮慕容央收拾茉莉,剪去枯萎的残枝后,便同慕容央告辞。
离去前,慕容央喊住容茶,对容茶笑言:“东晋公主,今日,是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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