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声抬手一抓,将她抓了个正着。之后捏住她的一双轻薄的翅膀放至眼前,兀自道:“连一只小小的虫儿也敢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坐起身,欲要将它按到河里之时,只听它连忙开口求饶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他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别人,不由惊讶道:“是你在说话?”
蝴蝶小妖连忙恢复人形,因刚刚修成人形这是她第一次变化,不料一个重心不稳跌落在了他的身上。
梦玉被人蓦然压住,惊忙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她“哎呦”一声滚到一边,抬头之际,梦玉定睛一看,只见是个相貌甜美而青涩的少女。
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五彩斑斓的衣裙,长发及腰,明眸善目,朱唇皓齿,很是秀美。
而这蝴蝶小妖不过刚刚有了几百年道行化成人形,还不怎么谙知世事,差点便惨遭他的毒手。
她站起身来,余惊未定的拍拍胸口道:“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而后又一手插腰,一手指着他有些气怒道:“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幸好我刚刚反应够快,否则就溺死在河里了。”这要是传出去,她非得成了这世间最失败的妖精不可。
梦玉将她上下一打量,见这小妖精一副柔弱心思单纯的样子,不由道:“我方才不是有意的,反正你也没事。”
她走上前,梦玉出于防备的后退几步道:“你干什么!”
她伸着脖子往他身上使劲嗅了嗅,忽而一笑道:“呀,原来你是人类啊。”
梦玉看着她,皱起眉来。
看他长相很是清秀好看,她又轻声一笑道:“你放心,我不吃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梦玉垂眉一想,见她不像其它妖怪那般险恶,如实说道:“我叫梦玉,你呢。”
她努了努嘴道:“我刚刚修成人形,还没有名字,”想到什么,一脸开心道:“对了,不如你帮我起一个吧。”
“我不会起名字。”
“不行不行,刚才你还欺负我,我就要你帮我起。”
见她如此难缠,梦玉有些为难,但不想开罪于她,于是索性应下。见她方才是一只蓝色蝴蝶的原形,随口道:“那你就叫蓝儿好了。”
“蓝儿,”她念出声道,忽而嘴角一扬,咧嘴笑道:“这个名字好,以后我就叫蓝儿了。”
“哝,名字也给你起完了,我要走了。”
见他转身要走,蓝儿一急:“诶,别走!”
他停住脚步,回身道:“你还有事吗?”
蓝儿可怜巴巴道:“我无依无靠,孤孤单单的,要不你带我一个吧,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就和你相依为命了。”
“我还有事,”
“什么事,”
……
“我要找一个人,不方便带你。”
“你要找什么人,”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是你的朋友吗?”
他摇头。
“那是什么?”
“你刚刚出世,说了你也不懂?”
蓝儿小声嘀咕道:“你不说我怎么能懂。”
梦玉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转身离去。
见他又要走,她连忙跟上前。
知道她一路尾随在自己身后,梦玉也不再管她,便由她去了。
梦玉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一处山洞,见里面黑乎乎一片,看样子空间很大。有个栖身之地,或许不至于冻死在外面吧,于是扒开杂草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蓝儿跟在他身后,不出几步,突然惊闻前面之人一声惨叫,她心急问道:“你怎么了?!”
第39章 命君相助
“我的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啊?那怎么办?”
眼下四周一片漆黑,蓝儿根本看不清楚状况,不由心急如焚。
正焦急不已时,忽然灵光一闪,自责的一拍脑袋道:“哎呀!我怎么这么笨。”随即,立时施法在洞中变出数盏油灯。
灯光照亮了周边,只见梦玉抱着受伤的脚腕坐在地上,嘴唇发白,秀丽的脸上冒着涔涔冷汗。
她几步上前查看伤势,见脚踝处有两个清晰的血洞,不由急道:“糟了,你被毒蛇咬了,得赶紧把毒逼出来才行。”急切下,心下一横,之后抱起他的脚踝。
“你干什么!”梦玉刚要拦她,她已俯身用嘴吸去。
直到毒被吸净,她才起身呼出口气道:“总算没事了。”
梦玉有些难为情道:“谢谢你。”
她弯唇一笑道:“没事没事,我既然说了要跟着你,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见他抱着胳膊,口忽白气,似是很冷的样子,心思一动,一挥手,本是一壁如洗的山洞,眨眼间变成一间温馨的卧室。
身旁,福禄金兽暖炉中熊熊燃着木炭,身体骤然一暖,梦玉怔然的看着周围,只见灯火摇曳下,青帐暖榻,花梨木长案,梅兰屏风,但凡能想到的器皿家什,一应俱全。
蓝儿走至彩纱轻曳的榻前,将榻上一件雪白的狐裘拿给他道:“你把这个穿上就不冷了。”
梦玉接过狐裘,披在身上,之后朝自己身上一打量,忍不住赞叹道:“蓝儿你真厉害!”
蓝儿在一边笑的一脸开心道:“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秋末最后的黄叶一落,气温骤然变冷。偃丘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夜的细碎白絮,淡淡莹莹,让人内心感到平静。
雪夜明月,映着窗外白梅簇簇,暗香浮动。然而美景良宵,却是无人欣赏。
一束颀长的身影自雪中走来,玉冠簪发,身后乌黑的长发随着白色的大氅轻柔翻飞。气质清华,面色清俊,殷红的薄唇,细长的眉眼,温和的眸色之中带着沁人的清冷。
烛月不过刚从宣阳宫中回来,便直奔金台殿而去。
屠荼和菌人等候在一边,妖娆的侍女上前为他斟茶倒水。待落座后,他抬眼问向两人道:“这几日来,她可有所长进?”
屠荼禀报道:“具属下观察,她天赋还不错,每日也潜心修行,只是炼精化气通过之后,便再无任何动静。”
他眉心轻蹙:“为何再无动静?”
“回尊上,修行离不开禅定,欲入禅定,务必先打通气脉,但要打通气脉前只有六根清静,不逐六尘,不散乱不昏沉,正念坚定。然而,顾姑娘虽有修行之心,但总是心神不定,无法专心修炼,从而完不成炼气化神这一阶段。”
烛月目色一沉,沉声道:“心神不定?她在这里住的不好吗?有什么心神不定的。”
“属下猜测,可能是和被关地牢的那两人有关吧,自那二人被关以后,她每日都很消沉,期间还曾向属下询问二人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让本尊放了他们二人?”
“属下只是建议,不敢越矩,一切还是由您来定夺。”
烛月略一思索,道:“放了他们也无妨。”
“尊上且慢,陵光暂时不能放走。”恰时菌人开口道。
二人看向他,他继续道:“修仙者一般经过炼气,炼神,炼虚,炼道这四个阶段,最后才是渡劫,羽化登仙。可是,只是炼神这一阶段本就需要数年功夫,恕属下直言,即便她心神安定了只怕情况也并不乐观,如此修行下去的话,定会非常缓慢,少则要等上三五十年才能修成正果,多则有可能至死都无法完成。”听到这里,烛月立时面色一沉,菌人又道:“虽说修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操之过急的话还有性命之忧,但如果想要尽量缩短时间,那必须有人为她指引和打通任督二脉,而这为她打通任督二脉之人,务必要有上万年的修为才行。”
“你的意思是,留下陵光助她?”烛月眉梢一挑道。
“不错,原则上讲,尊上您为仙体且有万年以上的修为最合适不过,可是,您体内受蛊咒牵制,这样很容易使你们引入魔道,所以这不可行,而眼下属下能够想到的人选,只怕只有陵光神君了。”
烛月蹙眉,思索片刻,想到陵光的性命于他来说无关紧要,眼下得到灵石重要,于是点头同意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带我去见他。”
陵光与毛禅被束手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地牢里的玄铁链乃神物所制,没有神匙根本打不开,想要逃出去也是异想天开。此时二人被关数日,元气受损,已是气血虚弱之态。
忽闻开门之声,继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陵光毛禅抬头看去。
恰听来人边走边道:“二位可好?”
陵光见是烛月,冷哼一声道:“托你的福,还死不了。”
烛月在他身前站定,微微一笑道:“陵光神君这么大的火气,小心别气坏了身子。”随即一抬手,菌人递上一只雕龙木盒。
他扳开陵光的嘴巴,从盒中取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之后手扣下颌轻轻往上一推。确定他咽下以后,悠然接过菌人手里的汗巾擦干净手道:“你的法力已被封印住,那女人何时修成正果,何时我给你解药。”随即一招手:“给他们开锁。”
二人得到自由,屠荼礼貌请道:“请陵光神君随我来。”
“你要带他去哪里?”毛禅急道。
“这位仙士莫急,我奉命带他去见顾姑娘。”
他一愣:“清玄丫头?”
陵光同是不解的看向烛月,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
“不错,”烛月道:“那女人修行太慢,我没时间与她耗下去,所以要辛苦陵光神君祝她一臂之力了。”
闻听此话,陵光心中暗自思量起来。虽说清玄修成正果也是他所期待的结果,但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同时也将她置于危险之中,烛月的目的再清楚不过,只怕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第40章 解开迷惑
正当他犹自揣摩之际,恰听烛月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你的法力如今已被我封住,这里亦都是我的眼线,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陵光目色温冷的看着他,其中夹杂着三分疑惑。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存在,这个疑问困惑了他好久,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要不要主动去问。
直到从烛月身边经过之际,他凤目一斜,终是留下一句话给他道:“烛月,你当真不记得夜天姬这个人了吗?”
夜,天,姬?
蓦地,烛月浑身一凛!
体内好似有一股极寒冰流,快速的流向四肢百骸,令他感到一阵彻骨生痛。这三个字犹如针砭一样触痛到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不由使他眉心轻蹙,神色一怔!
这个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就像之前脑海里突然出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景一般,扑朔迷离,令他匪夷所思。
不知何时起,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缺少了一块儿,或者确切的说是,一个人……
待要去问陵光时,陵光已随屠荼离去,转而问向菌人道:“夜天姬是谁?”
和上次一样,菌人再次语塞,随即哑声道:“回尊上的话,之前您还记得属下提到过的九天神女吧,其实,九天神女乃是夜天姬的仙称,也就是说,她们是同一个人。”
“怎么又是她?”想到陵光方才的话,他心下生出一连串的疑问道:“他方才什么意思?难道我应该认识她吗?她究竟是谁?本尊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菌人眼神四下游移开去,不敢回答。
他愈想愈是心烦意乱,眸底一暗,垂头问道:“菌人,你告诉本尊,这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他隐隐觉得菌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菌人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抬头为难道:“尊上,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啊,您一万年前嘱咐过属下,不准宫中之人再提起夜天姬这个名字的。”
“居然有这种事?”可他为何不曾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呢?沉吟片刻,他道:“我现在命你讲,你且说便是。”
他叹了口气,缓缓为他解开迷惑道:“其实,夜天姬与您相识已有数万年,一万年前与天魔一战,夜天姬为了取干将莫邪剑对抗天魔而被三味真火吞噬,致使她元神俱散,后来您伤痛欲绝下,命令属下用禁术将和她有关的所有记忆从您身上抹掉,而您身上的蛊咒,便是自那一日用了禁术以后所生。”
闻言,烛月大惊失色,显然不能相信。冷袖一甩,沉声道:“不可能!本尊岂是轻易受人牵绊之人!更不可能与一个人的交情深至可以令本尊为此不惜自下蛊咒!”
菌人在一旁默默听完,想到两人曾经微妙的关系,虽然谁也未曾表白过,但只怕二人已是心照不宣。即便自己不懂情。爱之事,但没吃过猪肉,他还没见过猪跑吗?于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道:“或许不是交情呢?”
烛月睥睨他一眼,沉声道:“你说什么?”
菌人连忙道:“没说什么,属下只是在想,这位顾姑娘与夜天姬长相如此相似,难不成当年夜天姬并没有真的魂飞魄散,而这顾姑娘会不会是……她的转世?”
话音一落,菌人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目色生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因果轮回,要用她的命来解为她而生的蛊?想到此,菌人不寒而栗!
无论是夜天姬,亦或是顾清玄,烛月此刻对她们没有任何记忆,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听菌人的意思,他与夜天姬以前相交不错,可为何自己会不惜种蛊也要忘掉她呢?难道是对她……
他晃然一回神,怎么可能?!
他堂堂一个上神,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的!
立时打消了这种不该有的想法,眼下不管自己与她究竟有没有瓜葛,亦不论自己身上的蛊咒是不是为她而生,总之,灵石他志在必得,并暗下决心,决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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