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忽悠。李唯看完全程直皱眉,心说这智商为负全程看看脸的小姑娘该不会就是这身体本尊?也忒好骗了,她四五岁的时候都能骗她|妈吃药了,这位还在门口哭着被人骗喊义父。
李唯睡醒之后想起这个梦,竟然感觉很真实,想来这也许真的是前主的记忆。那么白衣男孩就是白与祁了,只不知道那芝兰玉树般的促狭少年又是谁。
两日无事,李唯才慢慢相信赵嬴是真的走了。李唯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毕竟,除了她早逝的父亲,再也没有人对她那么上过心。再说,人活一世无论性格如何,谁还会嫌弃别人对自己太好。
但是,有些好总会结束,就像父亲的车祸,就像忽然消失的赵嬴。生活仿佛就是那么一个贱兮兮的偷窥者,见你过得稍微好了一丢丢,他就要立刻跳出来用“棒打鸳鸯”似的凶猛口吻大喝一声:笑什么,再笑把你头打掉!
还好,李唯的承受能力远超常人,不怕打掉头。
第三天阿英将一件很大气的嫁衣送了进来。李唯随手翻了翻,没什么表示,嫁就嫁,不过是一场等价交易罢了,瞧着白与祁对原主的百依百顺,可能她赚的还多一点。
说起这场婚礼,原先也是赚足了天下人的眼球:魏王赐婚,太子主持,各国都有使节送贺,盛大的场面怕是比嫁公主还带劲些。但对这样的婚礼李唯只想冷笑,诚如白与祁所言,若不是有各国都在觊觎的铸铁配方,谁会在乎一个商贾之家的婚礼。
不过现在,因为秦王长孙遇刺大梁,白与祁的婚礼也就低调多了。低调也好,树大招风,李唯总觉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特别适用于白家,也就是有老魏王撑腰,不然这在里,白家绝对活不过二十章。
三月二十八,白与祁与李唯大婚。主婚的是族中长老,婚礼规模不大,但也极尽奢华。整个婚礼过程中宾客云集,人人面上皆是喜色,唯有白与祁的父亲白斌眉心微蹙,似是有所忧心的样子。
迎亲之后白与祁身着浅绛色的黑边爵弁服与李唯携手行礼,祭祖祭天,共吃祭品,以象征双方尊卑相同,互相扶持。这套礼法说也复杂,两人共吃祭天长案上的牛羊肺、肝,菜酱、肉酱、黍稷、猪肉,且还要夹着肉食蘸菜肉酱来回吃三次,吃的李唯眉头直跳,对战国的食物一时厌恶到了极点。
到了最后行“合卺礼”时,李唯与白与祁各执匏瓜一半对饮三次,待这礼毕他们便有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之名。
白斌见白与祁与李唯饮了合卺酒便小声嘀咕道:“不知那嬴异人(赵嬴)身为秦国王孙为小唯作证可不可信,总觉得很心慌啊。”
他才嘀咕着,只听“礼毕”二字刚落音,白府的大门就被人粗暴撞开了。两队手持长戟,腰挎铜刀的银甲士兵闯入院内,庭中众人顿时惊慌相顾,窃窃私语。
白斌见这阵势心中便是一凛,仿佛所有的担心都被坐实了,他仓皇起身指着白与祁痛心疾首道:“与祁我儿啊,我就知道你存心骗我,你硬要忤逆祖训逆天而行,这大灾早晚要降到我们白氏的头上,你看看,你看看,怪我,怪我,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嘤嘤嘤……”
白与祁见到此等场面立刻上前一步将李唯挡在身后,蹙眉望着玄黑披风、面容肃冷的信陵君走阔步而来。
信陵君身后,结实高大的魏国上将晋蔽全副甲胄进入喜堂,大喝道:“传大王令,上卿白斌、国商白与祁参与太子谋害秦国王长孙一事,现将白氏上下全部收押,听后审讯。”
白斌在自己儿子面前硬气不起来,对外人确实威严肃整之人,收了对列祖列宗和白氏家族的满心内疚,怒目喝道:“晋鄙你无凭无据陷害白氏是何居心!我白氏为大魏几代尽瘁决不能任由小人污蔑,就算要降罪,也要待我见过大王亲听王谕!尔等行事,不知所谓!”
晋鄙望着白斌,满脸都是不近人情的凶悍,他粗声道:“白上卿有什么话还是到审讯时一五一十的交代吧,而今大王岂是你要见就见的!本将只负责送白家老小到大狱说话,不与你纠缠!”
白与祁闻言放下合卺匏,快步走到信陵君面前,行礼道:“信陵君,白家清白绝未参与谋害秦王长孙之事,还望信陵君让父亲与我面见大王和太子,陈明此事。”
信陵君微微摇头道:“与祁,大王已经震怒,怕是不会见你了。至于太子,今早他已畏罪饮鸩自戕,留下血书认罪悔罪,其他一应党羽正在严查。”
“太子已死!”白与祁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信陵君微扬下颌,抬手一摆堂内军士便将白家上上下下捆了起来。
白斌冷哼一声,又放缓了语气对白与祁道:“与祁放心,我白家百年基业,为父为官多年,定不会让人轻易害了白家和你。”
信陵君对白斌的话恍若不闻,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平声道:“白公,与祁,请吧。”
白氏父子被带走后,李唯穿着礼服就被压住了肩膀,情急之下她几乎不受控制的向信陵君喊了一声:“魏无忌!”
信陵君负手看着魏军将白斌和白与祁押走,他听到喊声缓缓回头,面无表情又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被人押住的李唯,淡声说:“把她带下去,收押。”
李唯被带到了一件空荡的屋子里,整整两天过去,除了送食水的小厮,她谁都没有见到。但李唯心里清楚,她比白家其他人的待遇好。
这两天的时间里李唯把穿越之后的事捋了一个遍,得出的结论怎么想都觉得牙疼。
穿越之前她凭一己之力踏平了李家三姑六叔十一个堂弟,稳稳坐上了集团总裁翻云覆雨的大位。虽说靠得是手腕和本事,但至少运气不会太差,怎么到了这倒霉催的战国,就成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体质了,从赵嬴到白与祁,不是渣男就是扑街,还能不能给她个崛起的机会了!
李唯正想的皱眉,门外就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李唯抬头,与门口看到了逆光而立的信陵君。黛衣玉冠,长身而立,俊美的脸上自带雅正的威仪,远远望去气质卓尔不群,不愧为战国四公子之一。
李唯望着他,不知怎么忽然心口有些疼痛,仿佛那里有什么将要呼之欲出,带着一腔悲愤扑向信陵君。
李唯在隐痛之下抚紧心口,再没有精力打量入内的信陵君。
信陵君踱步屋内,低头看着跪坐一旁的李唯,轻出一口气淡然问:“嫁给白与祁,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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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义父疼你
很多人总觉得信陵君魏无忌是礼贤下士端方谦和的公子,却忽略了他也是力挽狂澜领兵十万的上将,是以他的那一份淡然中,也带着五分令人敬畏的威压。
李唯忽然感觉心口疼痛更甚,她咬牙硬撑住,抬头道:“信陵君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信陵君闻言,英俊平和的脸上竟然漾起了别样的笑容,嘲讽而凉薄。
他说话的语气并没有改变,但听在李唯耳中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不悦和震撼:“信陵君?怎么,为了白与祁,连义父都忘了怎么叫吗?”
“你是我义父?!” 李唯一脸懵逼。
信陵君面若寒霜,冷笑道:“果真是长大了,不是小时候哭着闹着要嫁义父的时候了。”
李唯绕是个冰雕的人都想爆句粗口了,这特么什么狗血剧情,比他妹的“双宋离婚”还带劲!
信陵君甩袖平身,凛然霸气的坐在了李唯对面。
不知为什么,他一靠近李唯心口绞痛的更厉害了,她甚至已经不能保持挺起的跪坐姿势与信陵君对峙。
李唯单手撑在了身侧,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这种疼痛让她回想起穿越当日莫名的浑身灼痛,两者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信陵君发现了她的异样,他倾身上前按住了李唯肩膀,强行拉过她的手腕号脉片刻。
李唯太疼了,没多少力气用来挣脱,好在信陵君也没多久就抛开了她的手。
他寒凉道:“既然多年心疾不愈,为何当初不肯留在大梁静养。”
李唯觉得这话说的怎么有点柠檬的味道,略酸。
不等她在疼痛中费力琢磨,信陵君视线一偏,侧眸望着她道:“当年来了一个赵国公主,难道大梁就容不下你了?我娶亲,你跑什么!”
李唯听完怔怔的望着信陵君,一时间连疼都忘了。她终于体会到了女秘书曾经形容的那种感觉: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在你心头呼啸而过,踩得你心上寸草不留,生无可恋。
是啊,这么大信息量带来的草泥马,别说是心头,坟头都能给你分分钟踩平了。
“我还跑过?”李唯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只是大概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她梦里那个芝兰玉树的小义父就是如今眼前这位不苟言笑气势逼人的信陵君;这第二点,可就微妙了,白与祁疑似是个接盘侠。
李唯才想到此处就被信陵君拉了起来,他冷声道:“跟我走,现在,立刻。”
李唯因为疼痛捂着胸口,抬头却眯起了眼睛,毫不示弱的说:“你想怎样?”
信陵君垂首与她对望,沉声道:“带你去见白与祁。”
李唯警惕的看着他:“为什么?”
信陵君黑眸渐深,一望无底,他字字缓声,薄唇开合道:“因为,义父疼你。”
信陵君说的明明正经,可因为他俊美与萧冷完美结合的面容,李唯竟觉得他方才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令人心寒的魅惑。
被信陵君强硬拉出房门的李唯心口更痛,甚至那种疼迅速地在她全身弥漫开来,不等她被带上马车,就已经晕了过去。
李唯在颠簸的马车上做了一个短梦,这一次她轻易的分辨出了梦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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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杨柳依依的春天,柳絮如雪,漫天纷飞。有着与李唯三四分相似的少女豆蔻年华,她与白衣少年并立在官道旁,将手中黄色的三角符纸郑重交给了轻甲佩剑、意气风发的魏无忌。
而那时的魏无忌已经是个二十左右风华正茂的青年了,他端雅尊贵的气质像极了今天的信陵君,只是那份从容沉稳的风度尚未可及。
少年白与祁上前行礼道:“无忌公子此去必然马到功成,有苏秦先辅佐,六国合纵,必破秦军。”
少女则仰起脸,望着高她一头的信陵君,一双眼睛虔诚的望着他说:“这是我从术士那里求来的平安符,请义父贴身放着。义父,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少女眼看着魏无忌收下了那方平安符,看他跃马而起,高高举起马鞭,一声令下带着浩浩荡荡的魏军远赴河西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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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陵君宽敞的马车内,赵胜托着下巴好奇的打量着昏睡的李唯,啧啧道:“我可真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长相也就清秀那么一点儿,比我姐可差远了,姐夫你竟然还好这口,是不是特别喜欢在榻上听别人喊‘义父’?”
信陵君端正的坐在另一边,目光淡淡的扫过赵胜道:“不要胡言。”
赵胜的注意力还在研究李唯上面,没太在意信陵君,随口笑道:“我是那种信口胡说的人吗?哈哈,好吧我是。”
看够了李唯,他摸着下巴道:“不过这位之前确实喊了你十几年义父呢,虽然不是在榻上。哎呀,这天下都说我游戏花丛,春申君风流倜傥,可这么一想,还是比不得君子如玉、端方谦和的信陵君,姐夫你这是名利双收啊,娶义女多刺激,要是我,兴奋的早半个月都睡不着了,也有可能半年都睡不着。”
信陵君的脸冷下几分,寒凉的看向赵胜道:“平原君疏阔不羁,游戏人间,只怕早已权衡利弊,将赵国的利益算得清清楚楚,何必打趣无忌。”
赵胜和他说话向来都是这么半真半假、三分打趣不正经的调调,信陵君原该熟悉不过,可赵胜没想到他会说出方才那翻讽刺之言。
赵胜先怔了一下,继而倏然笑出声道:“姐夫,你这是生气了啊。”
他说着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只是唇角还挂着玩味的笑:“罢了罢了,不说这些,我只问你,她真的是……那个身份?”
信陵君看了李唯一眼道:“我月余之前方得到的消息,知此事者,天下不会超过五人,千真万确。”
“所以姐夫,你真的要娶她吗?”
信陵君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李唯脸上,他将李唯露在外面的手慢慢放回盖在身上的披风之下,轻叹道:“就看白与祁的选择了,生死面前,若他选自己,我就娶她,若他选择她……我就成全他们。”
赵胜露出一个挑眉的坏笑,一脸“哎哟,没想到你还有当情圣潜质”的表情。
信陵君抬眸看了一眼赵胜意味深藏的表情,从容道:“怎么?”
赵胜笑了一声,长臂挂在车窗外,回过头来,眼尾轻挑,曼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剪除太子羽翼获得铸铁秘方的这出戏演的精彩,不过嘛,你这个假戏真做,总让我有种你藏着点私心的错觉。”
信陵君淡淡道:“我待大魏之心,犹如公子事赵国,早已心中无我。”
李唯睁开眼的时候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不过胸口的疼痛却已经缓解了许多。她起身发现自己在一辆停下的马车内,抬头便看到了手执竹简,闲适看书的信陵君。
他已知晓李唯醒来,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道:“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见白与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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