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时陌就很想伸出手去握一握。
“好看吗?”她转回他面前,笑盈盈地问他。
时陌目光在她身上不疾不徐游移,良久,含笑赞道:“神姿雅致,我见犹怜。”
“……”长歌瞪了他一眼,“我问的是衣服啊,我自己画的图纸做的衣服,好看吗?”
时陌“唔”了一声:“好看是好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过生辰,你却给你自己做衣服?”时陌哭笑不得,忽地眼睛一亮,“难不成,娘子是想打扮好了,将自己一并送给我?”
他说着,已经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人抱了回来,亲昵道:“好,我收下了。”
长歌被迫趴在他胸前,又想气又想笑,忍不住轻轻捶了捶他的胸膛,娇嗔道:“松手啦,你的礼物在后面。”
时陌失望地叹了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腰,叹:“你一来就将我的期望值拉得如此高,看你后面如何让我永生难忘。”
长歌睨了他一眼,转身又绕出了屏风。
不久,她怀中便抱了另一身衣袍回来,同她身上一样的浅淡蓝色,如春日里清亮纯粹的天空,干净、清澈、一尘不染,看那纹路,更似与她身上的衣裙出自同一方布料。但待她抖开来,才发现不同。
这是一套男子的长袍。
她举着衣服立在床前,笑盈盈地看着时陌:“我来伺候夫君更衣。”
时陌一怔,看了看她手中的布料,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布料,缓缓笑了:“原来这就是你在云想阁买的料子。”
“是啊,我买的料子,我做的衣裳,夫君,可惊喜?”长歌笑问。
时陌起身,走至长歌面前张开双臂,一本正经的样子垂眸看着她,哑声道:“那我要先试一试是否合身。”
长歌:“……”
要你傲娇。
低眉顺眼地伺候他穿衣,同她身上一样,虽是男女不同的款式,但一样没有刺绣装饰,更似寻常夫妻的装束,唯有一脉相承的流畅精致的剪裁,画龙点睛般地昭示这一双主人的不同寻常。
穿好衣裳,长歌绕到他身前,替他系上腰带。
宽肩窄腰,指尖下的身体颀长有力,虽是夫妻,长歌的心还是“噗通”“噗通”乱了两下。
就乱这两下,已经被他抱住了腰肢按在怀里,亲吻随即绵绵密密落了下来。
“惊喜,若是娘子将自己也一并送给为夫,为夫会更加惊喜。”他轻笑呢喃,回答她刚才的话。
长歌:“……”
长歌抬起手臂横在他胸膛前,扭着脸躲他:“等等,我还未替你束发呢。”
她那点力气,时陌全不放在眼里,拉住她阻拦的手,嘴里口没遮拦地调戏她:“哦?今日都不出房门,还用束发吗?”
长歌:“……”
长歌翻白眼的时候,人已经被某人捉住了,长歌慌忙按住他的手,道:“还,还有礼物呢。”
时陌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长歌红着脸睨了他一眼,转身出了屏风之后。
这一次,她磨磨蹭蹭了片刻方才回来,倒像是害了羞。
时陌反倒来了兴致,不慌不忙地在原地等她,见她又抱了一身同色的衣裳回来,忍不住疑惑地挑了挑眉。
长歌水眸轻抬,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眸去,将怀中小小的一团布料塞到他怀中:“这个也送给你,噢不,只是先给你保管,不能给你。”
长歌说完,又飞快地走出了屏风。
时陌看了看她的背影,狐疑地展开手中布料,看清是什么的一刹那,浑身微震。
一抬眼,长歌已经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卷画轴。
而长歌呢,一回身就是见得这幅画面,身形伟岸的男子手中举着婴孩那么小小的一件衣裳,仿佛手掌张得大一些就能一下子一整团糅在掌心里,俊美无俦的脸上又是震惊又是喜悦,直直望着她的模样如个孩童,快乐得仿佛要上天。
“你……”时陌出声,发现自己的嗓音是抖的。
长歌便知道他误会了,顿时哭笑不得。
他一定以为她怀孕了,虽然她也很想,但现在真的太早了,就算怀孕了她也不知道啊。噢不,就算怀孕了,也应该是他这个懂医术的比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先知道啊!
“还没有啊……”长歌被他闹了个脸红,低着头走到他身边,主动依偎进他怀里,羞怯地闷声道,“但总会有的,所以我先准备好。”
时陌这才回过神来,对自己难得的犯傻也是哭笑不得,他在心中自嘲一笑,抱住长歌,在她耳边柔声道:“嗯,是应该先准备好。”
长歌心里甜滋滋的,又将手中的画轴递给他,低低道:“我还准备了很多。”
这个生辰才刚刚开头,时陌已觉惊喜连连,他小心地将手中小小的衣裳重新叠好,交回到长歌手中,这才接过她的画轴。
展开来,长长的丝绢画轴蜿蜒到了地上,其上全是简单的白描图案,那流畅精炼的线条勾勒的不是山水花鸟,不是仕女人物,不是眼下时兴的任何一种题材,全是衣裳。
三件为一组,每一组里分别是男子、女子和孩子的衣裳,统共十五组。每一组款式各有出新,但皆以低调扑拙为主,虽剪裁有精妙独到之处,却都是可以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款式。
长歌在时陌身旁,目光与他一同落在画轴之上,轻声道:“往后我们离了京,每年你生辰之日,我们一家三口穿着同色的衣裳同游,定会羡煞旁人。”
她说着,转头看向时陌,含笑道:“可惜今年还太早,只得我一人陪你,可好?”
时陌将画卷放至一旁,转身,将长歌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道:“有你相陪怎会可惜?这一生都够了。”
“不够。”长歌回抱着他,定定道,忽又狡黠一笑,“我原想画六十组的,只是想到将来孩子大了,说不定不大愿意由着我们折腾,这才只画了十五组。若你嫌不够,那就十五年后再生一个,十五年后再生一个……循环往复。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力不从心啊……”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忽然用力碾下的炙热亲吻打断了,她“唔”了一声,睁大眼睛,见近在咫尺的某人眼中有些危险的警告。
男人低喃的嗓音喑哑:“你试试不就知道会不会力不从心?”
长歌:“……”
那也要到时候再试啊,现在试有什么用嘤嘤嘤……
屋内两人正温存缱绻,外头忽传来茯苓的声音:“殿下,宫内传来圣旨,要您立刻入宫,夏公公已经在正厅中等候。”
两人闻言一震。
……
长歌其后的计划就此被打乱,连方穿上的夫妻服也换了下来,两人着了规规矩矩的宫装。
时陌携长歌至正厅,长歌心中隐隐不安。
整整二十年,每逢这一日,时陌都是不允许出现在圣前的,二十年了,为何今日懿和帝会忽然下旨要他进宫?
长歌握着时陌的手不由微紧。
时陌轻拍她的手,在她耳边柔声道:“放心,我自有应对。”
但长歌的心却未因此得到安抚。
及至正厅,夏晖的话更仿佛应证了她的不安。
她欲与时陌同去,夏晖将她拦住:“陛下只宣了秦王殿下一人。”
长歌脸色一白,时陌已转身,替她将垂下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柔声叮嘱:“如此,你便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长歌却如何安得了心?
她默了默,转头看了眼夏晖,对着时陌似娇似嗔道:“说起来,往年父皇千秋节日,我无不在他身旁伴驾,今年嫁给你,按说是该更亲近的,结果却连宫都进不得了,可见我嫁你没占着什么便宜,反倒吃亏了呢。”
时陌凝着她的目光暗含阻止。
夏晖笑道:“秦王妃要入宫,陛下心中自是欢喜,无有不让。只是今日情形却不同,秦王殿下并非直接入宫,而是要先去城外迎了晋王殿下,再与晋王殿下一同入宫见驾。”
“晋王?”长歌不知懿和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原本的不安不可遏制地急速扩大。
连时陌亦是眉头微皱,显然,懿和帝忽然的安排亦出乎了他的意料。
夏晖道:“是啊,今日晋王回京为陛下贺千秋节。葫芦谷一役,全军将士大败北燕,此等功绩,当得陛下出城亲迎,但陛下今日寿辰,出宫却是不妥,这才圣旨令秦王殿下代天子出迎,共同入宫面圣。”
话听起来并无不妥,但在京中多年的直觉告诉长歌,今日之事定不简单。
尤其是时陌迫不及待想要让她回去的态度。
长歌心中更加笃定,时陌也察觉到了今日安排的不同寻常,这才不要她牵扯其中。
长歌心思微转,终于轻轻点头,她替时陌整了整衣襟,仰头看着他,柔声道:“你万事小心,我在家等你。”
时陌握住她的手,轻点了下头,而后松开,与夏晖一同离去。
长歌站在原地,目送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到他步出秦王.府门口的刹那,长歌心头忽重重一跳,一阵没由来的眩晕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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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肥章,肥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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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风乍起,有云飘来,将骄阳遮挡,将长歌所立的院中遮出一片阴影。
外头传来马儿的达达声,渐行渐快,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长歌立在原地没动,缓缓闭上眼睛,直到身体渐有凉意,仿佛时陌一走,也将她周身的温暖带离。
“娘娘,咱们要进宫去瞧瞧吗?”茯苓上前来,忧心忡忡地问。
长歌睁开眼睛,缓缓摇头:“回房吧。”
“宫中情况未明,殿下……”
“就是未明,才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反倒带累了他。”长歌看向茯苓,“我要换身衣裳等着他回来,你也应当学会相信你的主子。”
“是。”茯苓低头。
……
在夏晖与内侍的指引下,时陌快马到帝都城门之外,此时还不见大军的影子。
夏晖笑道:“大军就快回了,还请秦王殿下稍候。”
时陌双目无波看了眼远方,翻身下马,又抬步返身进城。
夏晖一惊,不知他意欲何为,连忙跟着下马,亦步亦趋走在他身后。却见时陌进城后,拾级而上,缓缓登上了城墙。
他负手立于城楼之上,眺望远方,千里江山尽收眼底。
他眼中情绪莫测。
今日风大,满天云朵或来或去,偶尔遮了太阳,偶尔又被吹散,天气显得阴晴未定。
他上辈子曾数次登上此处城楼,或送将士出征,或迎大军凯旋,以大周天子的身份。
每一次,长歌都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并肩而立。
其实他对江山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喜爱与她两人站在高处,千里江山,一双人,看尽世间最好的风景。
“瞧,晋王殿下回来了!”
夏晖尖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时陌目力极佳,自是早已见到了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大军,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打头那人坐在烈马之上,一马当先,他身上的银白铠甲闪着熠熠光彩,他的身后,千军万马,猎猎红尘。
那个人,正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时照也识出了时陌。
太过遥远的距离让他看不清那人的容颜,但一眼之下,那如松柏清隽挺拔的风华气度,波澜不惊却让人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让时照如福至心灵一般,刹那间就认出了那是谁。
——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时陌。
他握着长剑的手心顿紧,胯下快马如风驰电掣般往那座城池而去。
“回来了,回来了!”夏晖喜悦道,又看向时陌,“秦王殿下,咱们下去吧。”
时陌不疾不徐自远方收回目光,轻点了下头。
……
长歌回房,入眼便见屏风上搭着的两身淡色衣裳,那是方才两人换宫装时匆匆褪下的。此时长歌走近将时陌那一套叠好,正要换上自己那一身,蓁蓁疾步走入,在长歌身后凝色道:“姑娘,有人以袖箭送信。”
同时,一只火漆密封的信呈至长歌面前。
长歌微怔,转身接过。
平平无奇的信封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将信打开,自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宣纸,上头圆润清秀的字迹昭示着写这封信的是个女子。
她一目数行看下去,脸上神情顿变,及至看完,手心乍紧,捏着宣纸一角发了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夭夭正要服侍她换衣,此时拿着衣服等在她面前。
长歌闭上眼:“不用换了。”
“这封信……”夭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小心翼翼地问。
长歌将信随手递到一旁,蓁蓁接过一看,双目渐渐睁大。
长歌轻道:“何雅送来的,说景王在城门口埋伏了人,欲要暗杀时陌,再嫁祸给回朝的时照,一石二鸟,好夺太子之位。”
蓁蓁、夭夭、茯苓三人脸色惊变。
蓁蓁道:“姑娘,奴婢这就去接应秦王殿下。”
茯苓忙道:“我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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