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璧眯了眯眼,还是瞧不清,索性对守在阁楼外的丫鬟道:“雪鸢,去那边问问,弹琴的是哪位姑娘。”
底下雪鸢矮了矮身,往对面十锦亭走去。
不一时回来了,禀报道:“弹琴的是二姑娘。”
谢璧吃了一惊,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竟是我那二侄女?”
“怎么,姐夫好似很意外的样子?”宋砎轻笑。
“是有些意外,先前她说起自己在赵家,琴压根儿没摸过,棋么,当做消遣下过几回,至于书画,也就是看过几本杂书罢了,现在看来,我这二侄女心思有些重啊,居然还将我们这些亲人瞒着。”谢璧微微叹息。
宋砎淡淡一笑:“这也难免,毕竟被当做赵家女养了那么多年,初初进入国公府,你们说是她的亲人,实则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她防着些也未尝不可。”
谢璧睨了他一眼,“怎么我瞧着你好似很心疼我这侄女?”
宋砎敛了神色:“我就事论事罢了,姐夫莫要想多了。”
谢璧哈哈一笑,把住他的臂膀,“走走走,现在琴也听完了,咱们那一盘棋还没下完呢。”
*
魏姣给老夫人画完像,便朝十锦亭赶去,希望能赶上女主的打脸现场。
她远远便听见了一阵琴音,心头一振,难不成已经开始了?
走近了发现弹琴的果然是谢清岚。
谢清岚不愧是女主,琴声十分动听,令人陶醉,连她这个外行都觉得很赞。
看在场那些人的样子,都被她的琴音给慑住了。
一首曲子毕,谢清岚素手轻按琴弦,余音袅袅,令人回味。
魏姣率先送上了自己的掌声,“二姑娘弹得真好。”
陆蓉也紧随其后,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贵女们也都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一时间,亭中掌声连成一片。
众目睽睽之下,谢清慈僵硬地抬起了手,面上带着笑,似乎在真心为谢清岚这个妹妹高兴。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鼓一次掌,掌心里被指甲掐出来的淤痕就作痛一次。
谢清岚看着谢清慈强作笑颜的模样,扬唇一笑。
魏姝根本没察觉现场浓浓的硝烟味,见魏姣来了,还邀请她一起玩,魏姣自然是答应了。
她是来刷女主开心值的,自然得找机会和她在一起。
不过,“我提前说清楚啊,我只会画画,要是花落到我手里了,我就现场画一幅画像,怎么样?”
魏姝头一个响应:“好啊,二姐,我还没见过你画画呢,这次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其他人都没反对,一来玩击鼓传花本就是图一个乐子,开心最重要,没必要死守着规矩。
二来,她们中有不少人都去四方斋见识过她画的那三幅画,还赶流行买了不少铅笔回去,尝试画了画,但和她画的远远没法比,现在有现场观摩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抱着这个想法,在场的人都故意将花往魏姣这边传,尤以魏姝扔得最起劲,最后鼓声停下来时,那朵魏紫众望所归地落在了魏姣手里。
绘画的工具很快就准备好了,魏姝凑到魏姣身边问:“二姐,你打算画谁?”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期待地看过来,希望自己能中选。
魏姣眸光流转,“这样好了,我闭着眼睛在你们之中选一个人,怎么样?”
大家都没意见。
她闭着眼睛选,那么所有人的机会都是一样的,最后谁能被选中,就看运气了。
她们哪里知道,闭不闭眼对魏姣来说根本没多少差别,她们每一个人的气味对她来说都清晰得如同暗夜里的萤火,她能清楚通过味道将她们辨认出来。
魏姝自告奋勇,上前用帕子将魏姣的眼睛蒙住了。
“准备好了吗?我来了。”魏姣双手悬空,笨拙地往前摸去,实际上一直都在朝谢清岚的方向稳步前进。
抓住她的袖子,魏姣另一手揭开帕子:“看看我选中的是谁呢?”
四目相对。
魏姣笑了,“原来是二姑娘。”
谢清岚总觉得这位魏侧妃好似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不过画画而已,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魏姣在画架后坐下,“二姑娘不必拘束,随意些就好,到处走动也没关系。”
在捕捉动态画面这方面,她可是很有天赋的。
于是谢清岚就真的放开了,姿态闲适地倚靠在凭栏上,拿着鱼食喂湖中的锦鲤。
魏姣看了眼,这一幕迅速在她脑海中形成一幅构图。
魏姝霸占了她身边的位置,甚至干脆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身上,看着她画画。
她还将谢清慈也拉过来,如此,最好的视角就被两人占去了。
对其他人,魏姝就没那么客气了,“你们别站这么近,将我二姐的光都挡住了。”
众人:“……”
有心想硬气点,然而弱势的是她们,只能憋屈地退后一些了。
但很快她们就顾不上这些小情绪了,因为她们已经完全被魏姣画画的姿态所吸引,一个个全都炯炯有神地盯着,屏息凝神。
最悠闲的反倒成了谢清岚。
底图画好后,魏姣一点一点给画上色,身穿红裙的少女在画纸上逐渐成型,围观的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落下最后一笔,魏姣正要将画取下来交给谢清岚,忽听得有人轻声惊呼:“长公主来了。”
小道上,一行人漫步而来,为首之人穿着一袭烟紫色的华丽裙裳,步态优雅,正是长公主宋纯。
众人都出亭迎接,向长公主见礼。
宋纯含笑冲她们点点头,“都起来吧。”
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俏脸寒霜,魏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她看的是放在桌上的一朵魏紫牡丹。
那朵花怎么了?
宋纯清凉的目光落在谢清慈身上,直接指名道姓:“谢清慈,你之前怎么跟本宫保证的?说会完好无损地将这盆魏紫交还到我手上,结果呢?”
谢清慈被当众这样指责,难堪至极,贝齿咬住樱红的唇瓣,看了魏姝一眼,冲她微不可查地摇摇头,站出来一力承担:“三婶,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这盆魏紫,您要怎么罚我我都受着。”
宋纯冷笑一声,她以为她这么说自己就会碍于情面轻轻放过吗?
正要开口,魏姝就挣脱谢清慈的手上前,自以为义气道:“长公主,不关谢姐姐的事,这朵魏紫是我摘的,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谢清慈不赞同地轻声呵斥了魏姝一声,一副生怕长公主真的惩罚魏姝的忧急模样:“三婶,这事错全在我,是我没有提前声明,您要罚就罚我吧。”
宋纯抚了抚袖子,“真是好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语气悠悠,然而那话中的嘲讽之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唯有魏姝,沉浸在谢清慈为她出头的感动中,闻言当即炸了,“长公主,不就是一朵花吗?大不了我赔您一株就是了。”
魏姣扶额,这个三妹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难怪在原著中被谢清慈耍得团团转,这智商真的很令人捉急啊。
宋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赔?我亲手培育出来的魏紫,你拿什么赔?你以为随便找一株魏紫来,就能代替这一株了吗?”
魏姝明显不服气,还要再说,魏姣掐了她一把,再让她说下去,就不是一株魏紫的事了。
“长公主,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这株魏紫恢复如初。”
魏姣这话一出,现场就是一静。
宋纯看着她,“你就是小三那个侧妃?”
魏姣险些笑场,她知道宋砚在一众皇子中排行第三,但小三是什么鬼?恐怕也就只有长公主敢这么叫了。
“是。”
“行,既然你说自己有办法,那我且让你试一试,若是最后失败了,那你就等着和那两个一同受罚吧。”
宋纯显然对谢清慈和魏姝不怎么看得上眼,直接以“那两个”呼之。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魏姣,想看她到底有什么法子能令已经摘下来的牡丹恢复如初。
魏姣朝魏姝伸出手,“借你的披帛一用。”
魏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爽快地将披帛解了下来递给她。
魏姣拿着披帛来到那株光秃秃的魏紫牡丹前,又转过身来对谢清岚道:“不知可否请二姑娘帮我一个忙?”
也不知这魏侧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虽如此想,谢清岚还是问:“不知魏侧妃想让我帮什么忙?”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得我想说什么来着,结果突然给忘了ψ(*`ー?)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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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请二姑娘为这株牡丹奏一曲。”
魏姣的话一出,众人俱都诧异, 为牡丹奏曲是个什么操作?
就是宋纯都不由得升起了兴趣, 想看看魏姣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谢清岚倒还淡定,“奏何曲?”
魏姣露出一抹浅笑:“随意。”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 只不过是为了惑人耳目而已,顺便再送女主一场“机缘”, 若是能因此收获一笔来自女主的开心值, 那自然再好不过。
刚才谢清岚弹的那张琴还在, 正好搬过来,她在琴案前坐下, 想了想,决定奏一曲《游春》。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
此情此景, 一曲《游春》正好应景。
琴声起, 魏姣将那朵被摘下来的魏紫安在光秃秃的茎秆上,用披帛将一整株花都罩住。
众人不错眼地盯着她,想看看她到底如何将牡丹恢复如初,结果她只是蹲在牡丹面前, 既没有做法,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动作。
然而当琴曲结束时,魏姣将披帛揭开, 那朵被摘下的牡丹竟然真的重新长了回去!
断口处平滑无痕,好像这朵牡丹从来就没有被摘下来过一样。
宋纯反复确认,还伸手摸了摸, 证实这朵牡丹是真的长回去了。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宋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魏姣朝谢清岚一指,“长公主,这话您应该问二姑娘才是,是二姑娘琴音中真切的虔诚之心感动了这朵牡丹,所以它才重新长了回去。我顶多只是做了一个扶花之人而已。”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被点名的谢清岚:“……”
她深刻怀疑,这位魏侧妃是马屁精修炼而成的。
现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宋纯也忍不住笑了,盯着魏姣看了一阵,“你倒是妙人,行吧,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就权当事实就是如此吧。什么时候得了空,到我府上去做客,将琅哥儿也带上。”
魏姣笑着应下:“好,到时候我一定带着琅哥儿去叨扰。”
宋纯带着花离开了。
“二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啊?快给我说说。”魏姝过来拉着魏姣的袖子。
魏姣翻了她一眼,这个三妹也是个缺心眼的,危机才解除就又跳起来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不告诉你。”她拂开魏姝的手。
“叮!获得来自谢清岚的开心值+3000”
魏姣扬起了笑容,不枉她拉着谢清岚演这么一场戏。
赏花宴,赏完花,自然就该吃宴席了,主人可不会让客人空着肚子回去。
宴席就设在离十锦亭不远的揽胜楼。
魏姣朝揽胜楼走去,魏姝追上来,抱着她手臂撒娇:“二姐,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往外传。”
信你才有鬼。
她有心想告诫魏姝几句,让她远离谢清慈,这就是条美人蛇,跟着她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但顾忌到这里到底是国公府,难保她说的话不传到谢清慈耳朵里,就没说,转而问起来:“大姐怎么没来?”
魏姝扁了扁嘴:“大姐前些日子遭了风寒,还没好全,不好出门。”
想到魏姒因原身而被退了亲,魏姣打算找个机会去看看她,虽然在她看来那门亲事退了反而更好,毕竟那种会因为魏姒姐妹的名声而退亲的人家实在不咋地。
“你帮我把这个药带给大姐,这个治疗风寒很有效。”魏姣装作从袖中拿出来一只手指来高的白玉瓷瓶,递给魏姝。
瓶中装的并非药,而是健体丹,身体强健了,抵抗力免疫力都会跟着增强,风寒自然就好得快了。
她这么说也不算错。
魏姝有些好奇,还想打开瓷瓶看看,魏姣敲了她一记,“不许打开,要完完整整地交到大姐手里,知道吗?”
魏姝有些委屈地嘟囔:“知道啦。”怎么感觉二姐比以往更霸道了?
魏姣一走进揽胜楼,就遭到了一群夫人们的围观。
事情得从俞氏来到国公府说起。
从拿到魏姣给的《玉体经》到现在,她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练下来效果是显著的,具体表现在,她现在能够穿得下生孩子前做的衣裳了!
身材变得更纤细匀称,胸和臀却更丰满了,气色也不是先前能比的,整个人看着都年轻了两三岁,这个变化,实实在在的惊喜到了她。
她一出场,那些夫人就都注意到了,一问之下,得知她是练了魏姣给的《玉体经》才变成这样的,夫人们哪里能不动心?
再有魏姣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夫人们愈发心痒了,恨不能立时就将《玉体经》也拿到手练一练。
当然,夫人们即使心里再想要,面上也得保持矜持,只是话里话外地往《玉体经》上靠。
出乎夫人们预料的是,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魏姣不仅迅速get到了她们话中的重点,还干脆道:“《玉体经》原本就非我所有,我只不过是恰好得到了而已,夫人们想看,自然是可以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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