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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如血——瓶子阿

时间:2020-01-28 10:31:23  作者:瓶子阿
  ……
  邓节是被惊醒的,帐子外不知何时乱了起来,她心里奇怪,正下地要掀开帘子出去看看,一个人却突然闯了进来。
  “吕复的十万大军杀来了,夫人,时机难得,这是夫人回到江东的最好的机会。”来人道。
  背着光,他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暗中,邓节看不清楚他的样貌,半信半疑,只道:“你是……”
  那人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在手掌上写了两个字。
  弋三
  “夫人,我不能在此地多当误!请夫人快回答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熟悉,只是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邓节毅然地点了点头,道:“我走”
  ……
  吕复的十万大军到底是来势凶猛,不断的攻上城来,投石器也轮番的砸在城墙上,赵军则不断地扔着滚石,浇着火油,嘶喊声混合着尖叫声。
  赵爽脸上又是黑灰又是血,抹了一把,骂道:“他娘的,赵胜哪里去了!老子这边他妈要顶不住了个屁的!”又道:“司马煜呢!司马煜怎么也没了!”
  “操他娘的,主公啥时候能回来!”赵爽骂骂咧咧。
  程琬也在城楼上,望到远处黑牢那边也生起了熊熊大火,这才松了口气,笑说:“将军再顶顶,主公一会儿就回来了。”
  赵爽“诶”了一声,又道:“军师还是下去吧,这上面太危险,流矢可不长眼睛!”
  邓节被弋三抓着手腕,方一冲出营帐,便迎面对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正是司马煜。
  司马煜也惊呆了,半响,才出口问道:“赵胜,你抓着夫人做什么?”
  赵胜就是弋三。
  饶是赵胜反应快,一把将邓节推给了司马煜,焦急地道:“你来得正好,这里太危险,你快将夫人转到安全的地方,赵爽那边还在等着我,我先走了。”不等说完,就往前方的战线上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道:“还有天子,也千万别让吕复夺了去!”
  司马煜终归一根筋,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快去吧!”说完,回头又对邓节道:“夫人,这地方确实太危险了,夫人请跟我走,我会将夫人安置好的。”
  邓节虚惊一场,咽了口唾沫,点头道:“有劳将军了”
  ……
  赵翊领着五千虎贲军直扑回军营,行军到路半时忽然又勒马停下了。
  赵逍也跟着勒马,疑惑道:“主公?”
  赵翊目光一扫,冷声道:“吕复派兵攻打我的大营。”
  赵逍道:“是这样”
  赵翊一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不回去。”
  “那我们去哪里?赵爽将军还在等着大人……”
  赵翊摆手,冰冷如刃的眼中闪过了笑意,他说:“吕复的大营不过距此二十余里,我们去那里。”
  赵逍一震,立刻明白,道:“诺”
  ……
  赵爽又抗了许久,仍是不见赵翊的虎贲军回援,忍不住道:“主公怎么还不回来!”
  程琬看着一脸血的赵爽,微笑道:“主公可能去了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程琬笑道:“比如吕军的大营”
  “吕军的大营?”赵爽瞪眼道。
  程琬上前拍了拍赵爽的肩膀,笑道:“将军再挺挺吧,这战我们已经赢了。”
  “已经赢了?”赵爽不可思议的问,突然一直流矢忽然射了出来,擦着赵爽的脸钉在了墙上,赵爽直了眼。
  程琬抿笑,道:“是的,将军,我们已经赢了。”
  就在这时,赵胜也气喘吁吁赶来了。
  “你他娘的干嘛去了!老子要顶不住了!”赵爽骂道。
  赵胜先向程琬示意了一下,然后才对赵爽道:“方才要来,路上碰到了夫人,这里这么乱,我怕夫人伤到,想先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这不遇到了司马煜,就把夫人交给了他。”皱着眉头道:“能这时候赶来已经不错了,再埋怨,下次就留你自己扛,求我我都不来。”
  赵爽笑骂:“你这小心眼的东西。”
  赵胜懒得理赵爽,赵爽还在兀自絮叨,赵爽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样,皱眉道:“别絮絮叨叨了。”回头对程琬道:“军师快看,他们好像要退兵了!”
  赵爽也跟着抻长脖子,道:“真的!你看张阔都领兵撤了。”又问程琬:“军师,怎么办好?”
  程琬沉吟片刻,微笑道:“两位将军,都请立刻领兵去追吧。”
  赵胜皱眉道:“穷寇勿追,军师,万一张阔他们有意诱敌深入呢?”
  赵爽附和。
  程琬淡淡笑道:“将军就请追吧,不必担心。”
  赵爽和赵胜于是道:“好”
  刚走出两步,程琬又叫住了两位将军,道:“若是可以,还请两位将军将张阔活着带回来。”
  赵爽咧嘴一笑:“放心吧,军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赵胜我估计大家都忘了,是前面接天子和女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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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邓节被司马煜带着往城墙下走, 走到路半, 就看到吕军营帐那边也火光冲天, 司马煜抓过一个从城下下来的士兵, 问:“怎么了”
  士兵回答:“禀大人,吕军退兵了”
  “退兵了?”
  “是,赵爽赵胜两位将军方才各领一队骑兵追了上去。”
  司马煜道:“太尉大人呢?”
  士兵回答:“太尉大人还没有回来,军师倒是还在城墙上。”
  司马煜于是道:“行, 我知道了”说罢带着邓节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一身粗布麻衣, 年纪不过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就是军师程琬, 此刻他正站在城墙上遥望着战局。
  “军师!”司马煜噔噔走上前。
  “哦?司马将军”程琬笑说, 又向司马煜身后的邓节点头微笑, 道:“夫人也来了。”
  司马煜问道:“赵爽出城了?”
  程琬伸手一指,道:“吕军以呈败势,溃散而逃, 想来是主公烧了黑牢的粮草后趁着吕军倾巢而出,偷袭他们的大军军营去了,吕复本人就在军营中,张阔回军救援, 这个时候赵爽将军若不能乘胜追击, 待他们回了营, 有危险的便是主公了。”
  司马煜一听赵翊有危险便急了,道:“那军师我……”
  程琬笑道:“将军不必着急,吕军已败,不成大器, 有两位赵将军就足够了,大营这里还需要有人镇守,将军就留在这里与我静待主公回来吧。”
  程琬又对邓节道:“这一夜夫人受惊了,现已安全,夫人可以好好休息了。”
  邓节微笑道:“不必了,妾就同将军与军师在这里一同等待太尉大人回来。”
  程琬笑笑不语。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城下有动静,邓节便靠在城墙边休息,将头枕在曲起的双膝上。
  程琬说:“夫人,天亮前大人都不会回来了,夫人若是感觉疲倦就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和司马将军。”
  邓节道:“没事”
  这一等便是四个时辰,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方听见那越来越重的马蹄声。
  “是太尉大人”程琬道。
  邓节于是站了起来,她的眼睛有些模糊,揉了揉,方才看清,先是一队重甲骑兵,而后是两位赵将军所带领的轻骑和步兵,黑压压的一片,向城墙而来。
  待到了城墙下,众人都下了马,几个将领登上了城墙,身上的战甲发出冰冷地声响。
  “主公”程琬迎上前,道:“主公辛苦了,前方战况如何。”
  赵翊的脸上很脏,有凝结了的血,也有尘土,若非那双狭长冷冽的眼睛,很难一眼认出来。
  “吕复已经跑了”他淡淡地道,一笑,又说:“带了五百骑兵,让他给逃了。”
  程琬笑道:“此战主公已经赢了,吕复实力大损,主公的粮草也不支了,趁着这时先回颖都,带春种过后,来年秋收,再做北上打算。”
  赵翊拍了拍程琬的肩膀,笑道:“义臣知我。”他奔波了一夜如今也是十分疲倦,手上虎口已经被疆绳磨得血肉模糊,他边解着手腕上的皮护腕边道:“这一战将士们都辛苦了,你去命人准备好酒肉,晚上给大伙庆祝庆祝。”
  程琬道:“是”
  “哦”赵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对了,张文远被赵胜给活捉了,你一会儿命人将他带到我的帐里。”
  程琬应下。
  赵翊将借下的护腕扔给一旁的士兵。
  程琬回头看了一眼邓节,对赵翊笑道:“主公,夫人在这里等了您一晚上,也累了。”
  赵翊的目光这才落在邓节身上,眯了眯眼睛,对程琬道:“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于是都撤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翊走到她面前,说:“怎么在这里等了一夜。”
  邓节稍稍别过目光,道:“昨夜忽然乱了,妾受了点惊吓,便就一直睡不着,也没什么事,便就和军师在这里等大人。”
  赵翊听她说完,却笑了,道:“好好好”又说:“我累了,同我回营帐休息。”
  邓节于是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待赵翊一撩开帐子,只见帐中有一个阔腮大眼的男人,身上被麻绳棒得牢牢的。
  赵翊瞥他一眼,放下帘子,笑道:“张阔张文远”
  张阔把头扭到一边去,半响,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邓节接过士兵送来的铜盆,转过身将干帕子打湿,只听赵翊在一旁笑道:“我为何要杀文远呢?”
  张阔梗着脖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赵翊上前去为他解绳子,责道:“赵爽却也是,怎么能如此捆绑着将军呢?太失礼了。”赵翊丝毫没有在意眼前的张阔下一刻是否会偷袭他,边解绳子边道:“赵爽是个粗人,以后文远将军与他共事,还请多担待他一点。”
  张阔已经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赵翊将解开的绳子扔到一边,张阔方才不可思议地道:“你不打算杀我?”
  赵翊笑道:“我杀将军做什么,将军是个名镇一方的名将,是雄鹰,得了雄鹰却不能让其展翅,这是吕复的过错。”
  张阔似乎已经动容,却不知作何好。
  赵翊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铠甲正好,笑道:“将军也辛苦了一整夜,军师已经命人给将军备好了热水和食物,将军快去休息吧。”
  张阔一抱拳,转头红着眼睛离开了。
  帐内只剩下了赵翊和邓节,他方才脸上的笑容散了,只剩下倦意。
  邓节用湿帕子给他擦脸,渐渐的,血迹和灰尘被擦掉了,露出了他原本干净的脸,他的眼下有一些乌青,他也是一整夜没有睡。
  他的脸颊微微粗糙,因为没有时间打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你在想什么?”赵翊皱着眉头问,她的手在他脸上擦来擦去,心思却半点不在这里,他看得出来。
  邓节回身将帕子涮干净,道:“这盆水脏了,一会儿得叫人再送来一盆。”
  “我问你再想什么呢?”赵翊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是很反感她避重就轻不回答他的问题。
  邓节轻叹一声,道:“妾方才在想,大人和我想象的真是不同。”她稍作停顿,道:“大人可真会收买人心。”
  赵翊听完,笑了笑,一把抽过她手里的帕子扔回铜盆里,淡淡地道:“我当是什么事。”又道:“不用擦了,一会儿睡醒了去沐浴。”
  “沐浴”
  赵翊随意地“嗯”了一声,道:“在营帐不远,有处热泉,一会儿睡醒了去洗洗。”又道:“把甲卸了。”
  邓节于是给他卸铠甲,她的铠甲很重,冷冰冰的,带着血腥味。
  赵翊随手擦掉了她额上的一滴汗水,笑道:“夫人过会儿同为夫一起去洗吧。”
  邓节怔了怔,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冲她笑笑,道:“这些日子战事吃紧,冷落了夫人。”邓节脑袋有些发沉,兴许是没有休息好。
  赵翊将她的手腕拉下,笑道:“这么沉的甲,还是为夫自己卸吧。”
  邓节皱了皱眉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赵翊将卸下的甲扔在一旁的案几上,便上榻睡觉了,再没理她。
  邓节站在原地无处可去,犹豫了片刻,也爬上榻躺在了他身边,这一躺下反倒睡不着了,从下面偷偷看他,他闭着眼睛沉睡,他和刘昭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忍不住拿他和刘昭对比,他的眼尾更长,向上翘,他的鼻梁很高,五官犀利,锋芒毕露。
  至于刘昭呢,邓节她忽然不愿意回想了,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他们都是薄情的人,邓节转过身背对着他,但似乎无论怎么背,她都能感觉他的气息,耳旁也能传来他均匀的平稳的呼吸声。
  无论她想还是不想,愿意还是不愿意,身旁的这个人都早已经成了她的夫君。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习惯了,不久也沉沉的睡着了。
 
 
第三十章 
  邓节醒来的时候, 赵翊正躺在她身侧揉鼻梁, 眉头微微皱着, 他们这一睡便睡了三个时辰, 太阳都已经西沉了。
  邓节支撑着手臂起来,道:“大人可是睡得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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