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睛往萧靖琛的脸上瞟了一眼,这话多半就是冲着他说的,就为了那么个妇人,竟与皇上杠起来, 虽说这手段阴谋确实是有些过了头, 可萧靖琛是重臣,是朝中大将军, 应该懂得分寸, 可他今日做的这事, 就是做的太绝了, 安王妃被逼死, 如今还想找上安王爷, 拉安王府下水?
他也太高看了自己,安王府那是王室的人,是她太后的儿子, 今儿她来, 她就看看萧靖琛给不给她这个当太后的面子。
“母后今日若无要紧的事, 就请先回吧。”皇上的语气与他的面色相同无异,今儿铁了心的不会给太后好脸色。
能有什么好脸色,若是知道将军夫人的事,她也插了一脚进来,她的脸往哪里搁,自己的脸往哪里搁,说起来也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怎么就还不懂的安安分分的颐养天年。
成日里提防着自己,不就是因为他不是她亲生的,怕自己对她不孝,放不下心,硬是给安王府撑腰,让他们都快忘记了自己是谁,几次三番的在朝堂上挑战自己的极限,一想起这些,皇上脑仁都发痛,再和着她一进来说的这话,这太后当的可是一点都不讨人喜。
偏生她还不自知。
太后瞧了皇上的脸色,愣了一瞬,心里的不快达到了极致,“怎的,哀家来了,给皇上添乱了?如今皇上是翅膀硬了,嫌弃上哀家来了。”
皇上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母后要是想听,坐着听就好了,刚好今儿这事,宁王妃还得让母后当个见证。”
皇上是一时心烦意乱,才会这般无情的将太后也推了出去,若不是她临时起意说什么要给自己填充后宫,还叫了一屋子的人过去,明着瞧是在逼迫皇后,可暗里,他还真不知道母后是不是也参与了今日之事。
“哀家能当什么见证?哀家整日坐在那院子里喝茶养花,还犯了咱们大将军不成?”太后句句逼向萧靖琛,就是想提醒他,做人别太嚣张,要适可而止。
萧靖琛嘴角扬了扬,黑眸依旧如一汪深潭,见不打底,“末将赞同太后的话,我将军夫人也是在府上喝茶养花,也不知是犯了何人?”
萧靖琛自来是个话语少的人,没想到这一开口,竟然将太后噎的还不上嘴,太后愣了愣,才沉住气,冷哼了一声就打算看戏,看自己在这儿坐着了,萧靖琛还能对安王爷怎么样,还能对魏王府怎么样。
没让太后失望,太后刚坐下不久,外面安王爷也到了,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白婉儿身边的嬷嬷。一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王爷身上,除了宁王妃的眼睛亮了亮,谁也没有注意到嬷嬷。
安王爷双目凹陷,神情悲哀,多半也已经知道了安王妃的死。
一到皇上跟前,安王爷的身子便软塌塌地跪在了地上,似乎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又透着哀怨与谴责的看着皇上,“皇上还想如何?”
皇上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并不吃他这一套,若是个懂得安分守己的,又何来的今日,以往自己也没少给过他机会,就想让他跟着萧靖琛去多打几场仗,见识了战场上的生死,也就不会再生出什么花花肠子来。
谁知道,竟然还敢养死士,还明目张胆的要与萧靖琛做对,那些年他是忘记了萧靖琛是怎么关照他安王府的了?若不是有萧靖琛在前面替他扫清障碍,那一场仗,他能打胜,计谋策略都是将军府给的,他怕是日益膨胀,得了便宜,忘记了本分。
道个歉又如何,那是将军府,低个头不窝囊,是他安王府对不起人家在先,可看那安王妃的态度,什么见识?张口闭口一个出身,先祖开业之时,也还是农夫出身呢,他安王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如今人生了,怎么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找他算账?他倒是想同他好好算算。
“朕能如何?朕该问你,你想如何?是不是要让朕将这江山都交到你手上,你才能懂得什么叫安分?”皇上冷声呵斥,没有给他留半点面子。
前一刻还有气无力,满脸要讨伐的安王,脸色瞬间变了,顿时眼珠子也有了神,似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皇上,我安王府一片忠心……”
“衷心了,还养死士?!”皇上咆哮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冤枉啊。”
“哼,朕冤枉你?你那王妃死之前当着众人承认了的,死士是你安王府的,难不成你告诉朕,与你无关,都是她安王妃一个妇人自己养的?就为了报私仇,就养了死士?”皇上一声声逼得安王爷说不出半句话,“荒唐至极,你们都当朕是糊涂了?还是认为朕好糊弄,你们做的那些事,朕没说,可不代表朕看不见!”
“胆大包天,贼心不改!”皇上连同着这些年以来的帐,统统都拿出来,给安王爷一桩桩的算,“死士算得了什么,你都敢背着朕扩大军队,扩大自己的势力了,还有什么是你安王不敢做的事?朕冤枉你了?哪一件事冤枉你了?你说说!”
皇上话毕,屋里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连太后脸上的质问之色,也渐渐地消退了下去,皇上说的话,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安王府的动作她岂能不知道,都是她自己给惯出来的。
“皇上!”安王爷没想到,皇上今日竟然是真的想要对安王府下手,也没有想到自己做的那么隐秘,他为何还是知道了,居然还能忍到现在,才说出来,积攒着一块儿与他算账。
安王爷瞬间摊在地上,脸色的神色惊慌失措,求救的看了一眼太后,太后却是别过来眼,没打算理会他,这事既然皇上都知道了,她还能说什么,能自保就不错了。
“即日起安王府所有兵马上缴,安王爷幽禁三月,不得外出。”皇上的话一出,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安王爷彻底的摊了,被人拖出去的时候,神智迷离,眼里没了半点神采。
魏王和魏王妃的心慌乱如麻,安王府是魏王的支撑,谁都知道,瞬间,说没就没了,而且等待魏王的也将没有什么好结果。
“成了,今儿个就到此为止吧,这该认的罪都认了,萧将军也出了这口气。”太后提着心,看了一眼皇上,这回他该高兴了,安王爷总算是被他找到了理由给收拾了。
剩下的魏王,可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她就想看看皇上该怎么做魏王。
“皇上,臣妾已找到了那名侍女。”宁王妃没等皇上发话,突然一声清脆欢喜的对皇上说道。
魏王妃顺着宁王妃的眼睛望去,这才注意到了白婉儿身边的嬷嬷,屋内一片安静之后,那侍女被昭阳殿里的侍卫,直接押了进来。
在看到那侍女的脸之后,魏王妃一阵呼吸急促,几欲晕厥过去,可她知道,她不能晕,这一晕就是替自个儿安排了死期,只能硬撑着,紧张地看向那侍女,祈求她能识时务,将一切的罪都怪在死去的安王妃头上。
然而,让她失望的事,那侍女一进来,就冲到她的跟前,抱着她的腿,一声声的叫喊着,让她饶命。
魏王妃眼睛一团黑,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衣襟口突然就被魏王一把攥住,魏王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她,“真的是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背着本王去干这等勾当!你死不足惜,你是要成心毁了本王是不是?!你说,你给本王老实交代,你给干了些什么?”
魏王妃本来就晕晕乎乎的了,被魏王这么一摇,便彻底的晕了过去,魏王错愕的看着她,两巴掌扇过去,也没有将她扇醒,本想让她同安王妃一般,撞了柱子自己寻死,却也一时无法得逞,眼里的血色染满了瞳孔,瞧着异常吓人。
“将她拉开,从头到尾,将这事说清楚了。”皇上看着魏王的样子,磕眼不忍看,丢人!
侍女被太监按在了地上,总算是将审了一日还没有弄清楚的那点事弄明白了,只是这一来,似乎太后也有些脱不了干系。
这事情也太巧合,若不是太后突然叫了宁王妃过去,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若说太后是个不知情了,又显得太过于勉强,当时为了让大家都过去,她可是发了话的,就算是火烧眉毛了,也得给她过去。
太后万万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一出。
本来自己过来是替安王爷撑腰的,好了,皇上一个叛乱的帽子扣在他头上,她一句话都没法说,而后又想替魏王妃说话,却是又矛头直接指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你们怀疑哀家?哀家犯得着?”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今日来宫里找她,给她出点子娶萧霜的人也是安王妃,如今已经证实了是安王妃生了歹心,自个儿临死前也亲口承认了,太后就算是不想往坏处想,可事实就摆在了她的跟前,安王妃怕是利用了她。
太后的表情也不像是知情的人,若是也参与了,恐怕这会子也轮不到皇上审到这个地步,不会这番顺利。
没有人指向太后,但太后也算是沾了嫌疑,接下来魏王的事情,便完全说不上话,魏王妃直接晕迷着就被人带了下去,而魏王则是与安王爷一样,被皇上关一月的紧闭。
从早上到太阳倾斜,事情总算是查了个清楚,萧靖琛从御书房出来,直接去接应了白婉儿,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便听闻了消息,魏王妃一条白绫上吊死了。
第77章
给消息的人是宁王妃, 萧靖琛抱着白婉儿坐在马车上,宁王妃是前来送别的,这回白婉儿进宫出了这等大事,怕是日后以萧靖琛护短的个性, 很难再见的了面。
马车内白婉儿也只是掀开了窗帘,露出了一张脸,脸色比早上那会儿好了许多, 那双眼睛依旧如初, 灵动透亮, 看的宁王妃一愣, 却是对着她施了礼, “今日之事,感谢夫人,将军, 本宫定会记在心头,他日二位有任何要求,本宫定会全力相助。”
“嗯, 那就多谢宁王妃。”白婉儿没有推辞, 轻轻额首,面容依旧带笑。
深宫之中求来一份人情不容易,更何况是这样一份大的人情,宁王的太子之位也算是稳固了的, 不出意外便是今后的君王, 能同时得了二人的一个承诺, 也算没有白费她一番功夫。
“王妃多保重。”白婉儿说完,才缓缓地放下了窗帘,马车渐渐远去,宁王妃才回头,对身后的侍女说了一声,“明日备一份礼,本宫要去瞧瞧云妃娘娘。”
马车摇晃,白婉儿在放下窗帘的那一刻,萧靖琛蹙眉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满是责备心疼,“不疼了?”
白婉儿往他怀里蹭了蹭,倒也来了劲,“疼。”
萧靖琛身子一僵,这怕是头一回她这么明显的与自己在撒娇,太医已经替白婉儿将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往日里白嫩嫩的小手,裹成了粽子一般,被萧靖琛轻轻的放在掌心,又是心疼,又觉得萌的可爱。
“以后,该学会乖乖呆在府上了。”萧靖琛声音暗哑低沉,但声音里的关爱心疼却丝毫未减。
他想起了安王妃说白婉儿的那句话,宁愿碰到一身的伤,也不愿意攀附他。
萧靖琛黑眸有暗淡之色闪过,到底还是心疼怀里的人儿,一双手被金驱扎的血肉模糊,他看着太医一点点的替她处理伤口,听着她叫着自己的名字,看着她满眼泪水,疼的直打颤。
他不能想象,当时她是怎么狠下心,得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狠心的往自己肉里扎,扎的满身都是血窟窿。
“好,外面坏人太多,婉儿要夫君保护就好。”白婉儿动了动,嘴巴突然意外的变的乖巧,往日里萧靖琛也见过她的温柔与善解人意,但如这般温顺,有使着小性子的模样,还是都一回。
萧靖琛搂着她的手,紧了一些,等了这么久,他要的就是她的放纵,要的就是她对自己的依赖,这一句任性的话语远比她的乖巧懂事,更让他愉悦。
“嗯。”萧靖琛喉咙紧的慌。
白婉儿依偎在他身上,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今日种种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害怕过,宁王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稍有不慎,等着她的便不会是萧靖琛的怀抱,而是遭世人的唾弃,是自己与萧靖琛永辈子的伤痛。
她多少也没有想到,萧靖琛为了她大杀四方,将整个安王府静安殿,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追究到底,一个都没有放过。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嬷嬷将那侍女带回来,他是不是要逼着皇上,在御书房里过夜,直到查清所有的事情,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夫君,今日你为婉儿讨了诰命回来,婉儿是不是应该要报答你?”白婉儿看了一眼放在她身旁的那纸诰命书,神色娇柔,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虽脸色苍白,可也挡不住她璀璨夺目的眼神。
“是你应得的。”萧靖琛瞧见了她眼里鲜活的神色,嘴角下意识的微微轻扬,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到底有多久没有这般轻松愉悦过。
在乎的越多,越是知道她生性薄凉寡淡,他的心便越是沉的慌,也知道她的话可信度不高,但内心却还是在期待她叫他夫君,说想他,说爱他。
就像是中了蛊,总能在无意间,让他的心波动。
“哦……”白婉儿的声音有些失落,“那就算了,婉儿本想说,以后给夫君生个大胖小子呢,夫君不稀罕那就……”
“你说什么?”萧靖琛手突然一用力,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腰,瞳孔里有不可置信,似是要将白婉儿揉进他的眼里,透过她那一双狡黠的眼睛,将她的内心看个彻底。
他见识过她勾人的本事,见识过她的各种妩媚撩人,所有的似乎都是表面的,只有如今的这句孩子,似乎才真正的让他觉得,她动了几分真心。
他知道早晚,他们都会有孩子的,可此时从她嘴里主动提出来,萧靖琛承认,此时他是极为愉悦的,甚至连嘴角扬起来的一抹笑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
或许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若是婉儿再不给将军生个孩子出来,恐怕将军就该纳妾了对吗?”白婉儿语气一转,靠在萧靖琛怀里,声音音节拉的比平时要长,似是一缕春风轻轻的在萧靖琛的心头拂过,弄的他有了些许浮躁。
“这关纳妾什么事?”萧靖琛从未想过除了白婉儿以外,他还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单在她一人身上就花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哪里还有旁的功夫去想妾的事。
白婉儿也不再去纠缠,本来的用意也是想逗他开心,感谢他今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从始至终她都知道,从前他要的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如今他要的是一个身心归于他的女人。
白婉儿将耳朵贴近他的胸口,能清晰的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但是她却听不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心被隐藏的久了,整个人都跟着懒散惯了,懒得去动心思,懒得去揣摩对方的心里自己到底能占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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