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面色稍霁,看了国公夫人一眼。
“母亲糊涂!商议什么,这事没得商量。”寻亦许拉着闻芸,气冲冲地离去了。
留秦思思一个人尴尬在前厅。
她悄悄吸了口气,嗓音虽细,表达明确:“伯娘,亦许哥哥和芸姐姐夫妻情深,我从未想过插足的!”
抛下这一句,也作揖退出了前厅。
她原本的计划是一回相府,什么都不干不管,就先在自己小窝里安安静静宅了几天。
没想到一回来就扯出这档子事,哎!都是什么乱糟糟的,这是后半段的原书剧情吗?没看过具体情节的秦思思无从得知。
垂头丧气往前走着,衣服后领被人拽住。
“想什么呢?”
抬眸转头看到身后的寻皆允,她暗暗捏拳,试探性坦白道:“刚刚伯娘同我说,让我做......亦许哥哥的贵妾。”
话罢偷看寻皆允的表情。
却见少年冲她笑起来,温和的笑容里戾气隐约:“你怎么想怎么答的呢?”
秦思思见状,叹了口气:“我不会同意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说的是人话吗?
她在马车上的一番话。
知道她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把羞于启齿的话同他讲了,他听不明白是吗。
秦思思想直拳出击揍歪他的鼻子。
胸闷气短,秦思思垂头就往前走。
寻皆允快步跟上她,一路无言。
走到他的院子,秦思思倏然顿下脚步,腮帮子鼓得像只河豚,抿唇道:“你开门。”
寻皆允稍顿须臾,推开门,秦思思径自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来,秦思思反手关了门,纤颈微扬,侧眸轻声道:“阿允,我感觉你从来不信我。”
寻皆允掀了掀唇,还未出口,便被秦思思气冲冲赌了回去。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永远第一时间都在怀疑我,既如此,我、我在马车的上说的话,我都收回,对,收回!”
一鼓作气说完,秦思思掀门准备走,寻皆允背靠在门上岿然不动。
秦思思绕开他,掀开另一扇门,寻皆允又挪过来,堵着另一扇。
她往左他便往左堵她,她躲开他依旧拦身过来,怎么都绕不开寻皆允。
无声赌气之中,秦思思跺了跺脚:“你、 你你让开!”
寻皆允眸色沉沉:“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收回马车里的话,你才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才不陪着你——”
话未落,寻皆允强势打断:“不准收回。”
“......”秦思思抿唇不言。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
寻皆允的双眸微动,透着一丝慌乱,他倾身抱住了她。
“我错了。”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
秦思思垂着双臂,肩背被他环着,霎时偃旗息鼓。
她心里微微叹气。
少年低着嗓子又道:“以后我什么都信你,好不好?”
秦思思推开他,扬起自己的右手小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拉钩。”
“什么?”寻皆允微愣。
秦思思抓起他的右手,扯出他的小指头,用自己的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恶狠狠道,“我不收回了,从今天开始你也要信我,我们彼此说到做到。”
“......”寻皆允掀了掀唇。
“你要跟着我念一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秦思思这才满意地扬了扬二人勾一起的小指头,笑眯眯道:“阿允,君子一诺值千金,谁做不到谁是猪。”
“......”寻皆允看着她得逞的笑颜,低低应声:“好。”
“那你同我去兰轩一趟,我要和芸姐姐解释一下。”秦思思想起不对劲的闻芸。
然而二人去了兰轩,未到院门便被吟翠拦住了,面色微冷道:“大公子和我家夫人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
翌日午时,秦思思本欲在去兰轩,一定要解释清楚自己对寻亦许没想法,小红跑进屋子里,随口道:“夫人近来和国公夫人走得挺近,听说今日又带着少夫人一起去国公府下棋了......”
“什么?芸姐姐不在府里吗?”秦思思不由问。
小红应声:“不在,怕是吃了晚膳才回来。”
等到闻芸回来,秦思思还没来得及拜访,便又听到小红八卦兮兮讲:“听说在国公府里,国公夫人给大公子塞了个小妾,模样周正好生养......”
“......”这国公夫人怎么如此喜欢多管闲事如此作妖呢。
秦思思再次前去兰轩,听到里面夫妻两口子低声争吵。
“你就把那女子领回来了?”
“我能如何?国公夫人当多少人的面,暗讽我多年无所出,没有生养......”
“嫂嫂,她是故意恶心你和兄长的。”里面还有一道声音。
欸,寻皆允吗?
秦思思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去。
三人的视线同时看过来,闻芸瞥了她一眼又飞速转回去了。
寻皆允朝她招手,示意她进来,一边道:“她一年前死了儿子,世子爷惨死无为森林,一直怨愤兄长办事不利。”
“兄长查伥鬼一案时,阿豆偷的东西悉数归还各家了,兄长是否拦截了世子爷的玉佩,没有将这遗物归还国公夫人?”
寻亦许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当时又接手蛊毒一案,崔尹和陈国公又牵扯不清,想着或许是线索,我便一直放在大理寺保管没有归还......”
“百日宴那天,国公夫人一直捏着玉佩,时而垂首,面色黯然。”闻芸喃喃接话。
秦思思听罢,说来说去,那国公夫人得知了寻亦许理清了世子爷的案子,查出了幕后凶手,但是却藏着遗物不还,她肯定误以为寻亦许故意不报的。
又有朝堂的纷争,寻亦许作为一个火引子,扳倒了她的夫君陈国公,心里就慢慢积了怨结了仇。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势力不如从前,一个国公的虚名依旧是在的,国公夫人一品诰命的名头还是镇得住洛阳城权贵女眷们的。
“咳、咳......”秦思思适时出声,“昨日崔伯娘的话,芸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做梦都想嫁给......亦许哥哥什么的,我没这么想过......”
她小心翼翼地一顿。
“嫂嫂,思思说的是。”寻皆允接话道:“去扬州前,我与嫂嫂曾讲过和她婚约的问题,突然发生很多事一时搁置了,等父亲回来,我便去同他讲。”
这是什么神发展?
秦思思杏目微瞪。
闻芸长长叹了口气:“思妹与你,我是知道的。”
“听你们一说,如今怕是不简单。”她蓦地起身,“我叫辆马车,把那姑娘送回去。”
寻亦许想起就生闷气:“你就不该接回来。”
“母亲同意的!她欢欢喜喜的,真心为你着想,我一个做媳妇的,如何好当着众人驳了她的面子。”
闻芸不愿在和他作无谓争吵,话锋一转:“洛阳城里近日传闻,国公府里世子爷的院子闹鬼,请了诸多奇人异士来,包括大理寺奇案阁的人,都没人看出异样。”
“有一段时日了......而后某一天那国公夫人捏着玉佩,欣喜若狂说他回来了,又请奇人异士来,不是捉鬼,而是招魂。”
“原本我当空穴来风,本是不信的......”
寻亦许顺利被她带偏,觉得荒谬:“哪里来的能人异士,还会招魂?”
“今日国公府刚落脚了一对夫妻,姓公孙,说来也巧,便是从扬州来的。”
第63章 中秋(三)
一听从扬州来的姓公孙的夫妻, 众人心中皆有了猜测。
“明日去国公府见见这对夫妻吧。”
第二日, 闻芸寻亦许借由拜见国公夫人, 带着秦思思和寻皆允一起入府。
闻芸夫妻俩顺便把那塞的小妾送回去, 和国公夫人说些体面话不至于落得太难看。寻皆允和秦思思则直接前往公孙夫妇住处,探一探是不是公孙弈夫妻。
国公府的家仆直接把他们引到了世子爷生前的住处:“他们二位正在里面作法呢。”
秦思思寻皆允未踏进门,便已闻清脆空灵的银铃声阵阵。
走进去一看, 果然是公孙弈和孟映岚二人。
在一旁默默等二人“作法”完,孟映岚转头,朝他们二人招了招手。
“你们的消息可真快。”原本在洛阳呆个两日便走,结果寻家的人听闻风声找上来了。
孟映岚在世子爷门前的阶上席地而坐,公孙弈也一同坐下来,专心致志替她理微乱的头发。
寻皆允:“你们怎会来洛阳, 还出现在国公府里?”
孟映岚指了指某处, 寻皆允抬眼往她背后的屋子里看去,一道透明的魂魄正逐渐消散,那模样他认识, 便是死去的世子爷。
“你看得到吧。”
“嗯。”
“看清楚了么?”
“坊间传, 国公夫人找人招魂。”
公孙弈笑答:“是让小孟招魂,不过小孟让他好好投胎去罢了。”
秦思思悄悄打量起他,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公孙弈, 笑容清隽疏朗,有些憨直的傻气,却令人无法忽视,仿佛一道耀眼灼眼、积极向上的太阳。
“我来解决一段因我由起的孽事, 阴差阳错,算是我简接造成了世子爷的死亡。”
孟映岚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玉佩,世子爷的孤魂一度附在上面,她已经把他从玉佩上逼现身,同他讲清楚,让他随阴铃声的指引,好好去投胎了。
秦思思骤然想起梦里帮助伥鬼的孟映岚,小声问:“你……可否来过洛阳,之前?”
孟映岚愣了一瞬:“受叶凌所托,来过。”
又道:“原本不想惊扰你们,解决完此事,我们二人便启程顺道去乌蛮一趟,你们与我有恩,我前几日联络上族老的儿子,我在想母亲如何救你的法子,或许他得知一二。”
自从从乌蛮逃出来,孟映岚便从未回去过。
秦思思不由问:“你相公不留在公孙家吗?”
公孙弈搂过孟映岚的肩膀,嘿嘿笑道:“以后我随小孟混,我们二人一起游迹四海,看遍山川湖泊,路上想想喜欢哪里,便在哪里买个小院儿定居。”
公孙氏得知前任家主复活后,皆是欣喜若狂,公孙祺一度战战兢兢,这家主的位子他心知肚明,众人皆认他这一脉德不配位……幸之公孙弈无心作家主,与他来讲,这家主之位反而是枷锁,他背负家族使命为之死了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要陪着小孟,不为家族,只为自己而活,为小孟而活。
了解清楚之后,秦思思和寻皆允出门先回了相府。
闻芸这边也把小妾还了回去,国公夫人面色不霁,那脸面撕不撕破没差了。接着便也回去了。
公孙弈夫妇把玉佩还给国公夫人,说了一番斯人已逝要放下心结重新生活,并传达了世子爷的话,国公夫人在闻芸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两个人招魂把魂招没了,气得直接把二人赶出了府。
大门口,风吹起公孙弈的衣袍飒飒,他无所谓笑笑:“小孟,走吧,我们南下去乌蛮。”
“等等,我忽而想起件事,得须问问寻皆允。”孟映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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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轩,秦思思同闻芸讲了闹鬼的真相。
闻芸直叹气:“疑心病没救了!阿许总是查那查这,一和陈国公粘上千丝万缕,我便不自觉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
“不过你说,国公夫人没事给阿许房里塞小妾作什么?还要把你……”闻芸看向秦思思。
寻皆允倏而嗤笑:“说不定,她着了某人的道,替她出头了……虽然这位夫人没安好心就是了。”
国公夫人近来与谁走得近,她为何突然手伸得这么长管她们家的事,秦思思很快明白寻皆允的意有所指,他的意思是继母崔氏吗?在国公夫人耳边诉苦几句,煽风点火,假他人之手恶心人,自己不显山不露水,依旧两手清清白白好继母。
这个继母她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和原主覃思思私下走得近,非表面的和善。
原书前面对她的着墨也不多,只说她待人待物极为周到和善,虽是继母且膝下无子,却照顾相爷的两个儿子细致妥帖,无怨无悔视如己出,在洛阳城颇有贤名。
这时,吟翠来报,门外一对姓公孙的夫妻求见。
孟映岚走进来时,面色紧凝,将寻皆允唤到院子外。
“我问你几句话。”
秦思思正欲回去,寻皆允喊住她:“你等我。”
孟映岚看了她一瞬:“她能听吗?”
秦思思自动转过身去,脚尖有一搭没一搭踢地上的小石子。
“你问。”寻皆允掰正秦思思的肩膀,语气轻松。
“乌蛮族一向排外,外来之人一般会丢到毒瘴谷底……你可去过?”
孟映岚希望听到的答案是不,不然那种血腥残血无法想象……
寻皆允眸色微动,笑意散漫:“去过。”
心中猛地一惊:“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不然我怎会站在这里。”寻皆允还是云淡风轻的笑。
“……”孟映岚沉默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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