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听了就乐:“难道有钱买下人, 自己没钱吃饭了不成?”
珍珠点头:“可是让你说对了。不正是没了饭钱,才回来的。”
司棋听她说得可怜,给她倒了杯茶:“快喝一口吧,嗓子都哑了。可惜你家里借不上力,不然这样的事,何用你一个女孩操心。”
珍珠心想, 要是用上花家的人, 只怕那宅子也就不是她了。又猛想起原著里司棋不顾父母, 为了一个男人就碰了墙,有心提点她:“比起我家的人, 你爹娘一心为你打算, 处处不用你使心使力。你将来可得好生孝敬他们, 别让他们伤心才好。”
司棋推了她一把, 到底顾忌着她手里有茶,也不过是碰了一下, 才道:“这还用你说。说句不怕你沉心的话, 自从知道你家里人那样对你, 我就觉得自己的爹娘,才是真心疼我的。日后, ”说到这里她的脸就红了一下:“日后就算是我兄弟指望不上, 我也给我爹娘养老的。”
这样想就好呀。能这样念着自己爹娘的好, 就算是一时婚姻不合意,也不会自杀了吧。珍珠不由深深看了司棋一眼。司棋只当她不信自己,急道:“我要是今天说和话不真,就让我。。。。。。”
不等她再往下说,珍珠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捂她的嘴:此时的人最重誓言,就是珍珠自己不在意,也不愿意司棋有了心结。
司棋誓没发成,还让珍珠给抹了一脸的点心渣子,骂她道:“好心没好报的。看抹我这一脸。”
珍珠也不恼,只对她说:“你只日日记着今日的话就好,何必非得发誓。算了,我也不吃了,去看看姑娘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她们两人来到迎春房前的时候,发现莲花正在廊上坐着。司棋一向对这些小丫头不假辞色,张嘴就骂道:“坐那么远,姑娘要人要水,想是你就听不到了,乐得不动弹。”
珍珠知她有口无心,可是那些小丫头子也不是家里就完全无人,何必在此结怨。不由拉了她的袖子:“想是姑娘也没使她处。”
司棋才要说珍珠又做好人,莲花已经说道:“二奶奶才儿来找姑娘,让我远着些看人。”司棋就狠狠点了莲花的头:“二奶奶来了,如何不早说?茶倒了没有?可上了点心?”
莲花的头在司棋手下晃了两晃,小声道:“茶是倒过了,可是二奶奶不让上点心,说是她坐坐就走。不过已经有一会儿子了。”
司棋与珍珠就不好进屋去,有些话又不好当着莲花说出来,两人眼中都有些焦急之色。
又过了一时,才听见迎春叫人,给二奶奶换了茶来。司棋因自己知道毛燥,举手推了推珍珠。好在珍珠也要知道二奶奶来做什么,自己端了茶进屋子。莲花在她身边给打了帘子,她进屋已经听见二奶奶对着姑娘正笑着说:
“如今东西妹妹可收好了,我也就放了心了。”
打量了自己姑娘一眼,发现眼中也带了笑意,脸上也有些浅红,想来不是什么坏事。少不得珍珠放下一腔心事,悄悄松了口气,才给王熙凤换茶。
王熙凤看出珍珠神色,不由一笑:“你这丫头,我才来时还没见你,怎么这会儿子就跑出来了。可是怕我吃了你们姑娘不成?”
珍珠立刻赔笑道:“看二奶奶说的,也把奴婢想得太不堪了。这满府里谁不知道,奶奶和二爷自来疼妹子。我们姑娘多少大事,都是奶奶给周旋的。听说是奶奶来看我们姑娘,奴婢只有替我们姑娘欢喜的。”
一席话说到了王熙凤痒处,她笑得越发明快,对着迎春道:“我就说你这两个丫头都是好的。刚才与你说的话你也自己想想。得了,老太太那里也快摆饭了,你是与我一起过去还是等三妹妹她们?”
珍珠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姑娘,想着她晚一时过去,也好与自己说一说二奶奶的来意。迎春与她是一个心思,嘴上就道:“嫂子先行一步,我每日都是与三妹妹她们一起过去,今日也不好不等她们。”
说着与王熙凤一起起身,直把人送至院门口方回。
司棋已经把茶杯等收拾妥当,只等迎春说明二奶奶的来意。迎春也不用她们问,还是让莲花守着,自己对两个大丫头道:“今日凤姐姐过来,与我提了你们两个的事。”
提她们的事?司棋就又看向珍珠,发现她好象也没想明白二奶奶是个什么意思,就与她一起再看向自家姑娘。迎春接着道:“听说,镇国公府上遣了媒人过来,说是三少爷明年要赶春闱,所以想着早些迎了我进门,照管三少爷的起居。日子,日子。。。”
说到此时,已经红霞飞染,双眸若星。司棋看二姑娘不好意思,也顾不得她的感受,只问:“可是日子定下来了?是什么时候?”
迎春让她一催,才道:“日子定在了冬月初六。”
现在已经是七月,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而春闱多是二月底举行。镇国公的当家主母,选在这个时候给三少爷成亲,也算是用心了——一个准备婚事,怕是有不少事情要那位三少爷自己出面。加上成亲后两人新婚燕尔,三少爷有多少心思放在读书备考上,端得看各人的定力。
这还真是把她们姑娘放在火上烤呀。到时三少爷春闱失利,怕是多少会将过错推给太太给他选的这位少奶奶身上。可她们姑娘又不是善于剖白自己的性子,要是小夫妻失了和睦,荣国府靠不住,姑娘怕是只好巴住当家主母,那样也就真让那位太太把三少爷一房屋在自己手心里了。
可是看着迎春现在含羞带笑的芙蓉面,珍珠实在不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好想着哪天去求助于林嬷嬷,求她老人家多将这些后宅的阴私给自己姑娘讲上一讲。
迎春又迟疑了一下,才对二人说道:“凤姐姐还说了你们两个的事。”
她们两个的事?珍珠想不出自己两个丫头,有什么是二奶奶单独说到的地方。司棋比她还不解,更是出口问道:“我们不过是丫头,也不过姑娘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有什么好说的。”
迎春就低了头:“凤姐姐说,你们两个是要做陪嫁的。”
司棋还是不解,珍珠却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气,难道这二奶奶,自己姑娘还没出嫁,就已经想着在她房里添人了不成?
迎春接下来的话已经证实了珍珠的猜测:“凤姐姐说,大户人家里,总要有个人能帮着服侍少爷。与其,与其是别人,还不如是你们。”
珍珠都想爆粗口了,这还是亲嫂子吗?小姑还没有过门,倒是连妹夫的枕边人都给物色好了。NND,她既然那么贤惠,就给贾琏准备好了,何必在小姑子没出嫁的时候,就在人心上扎上一刀。
司棋已经给迎春跪下了:“姑娘明鉴,司棋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司棋是想着长长远远地跟了姑娘,可是只想着将来给姑娘做个管家娘子。求姑娘成全。”
迎春没有回答司棋的话,竟然期盼地看向了珍珠。珍珠也跪了下来,心里小人冲天、冲地、冲王熙凤各比中指,嘴上的话却是:“姑娘想想,哪儿有还没成亲,先想这些事的道理。不说咱们并不知道镇国公府里的规矩,也不知道三少爷房里有没有使唤的人。就是没有,也不能姑娘才成亲,就把姑爷往外推的道理。”
迎春让她将道理一说,理智也有些回笼。有哪个少女没憧憬过自己的良人,愿意还没见面就将自己的夫君分给别人。刚才不过是王熙凤提起了婚期,让她心神不宁。又用贾家的规矩说事,才让迎春乱了心神。
现在看着两个丫头都是不愿意的,她的心里又是喜又是愧。眼里也就有泪要掉下来:“好好的说话,都跪着做什么。”
司棋却犟着头道:“二奶奶自是有她的考虑,可是姑娘也该为自己想想。我们两个都是与姑娘一起长大的,姑娘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都说人心易变,要是真到了那一天,谁敢保我们两个。。。”
迎春有些不解地问:“就如凤姐姐与平儿那样,不好么?”
司棋冷笑道:“姑娘是觉得平儿的日子很好过么?也不过是看着风光罢了。再说姑娘满府里听听,是平儿的名声好些,还是二奶奶的好些?”
真敢说呀。珍珠佩服地看了司棋一眼,也就是她外祖母是大太太的陪房,才不怕得罪了王熙凤这个阎王奶奶。这话珍珠是不敢说的,可是也不碍她应和的点头——她的任务可是赎身嫁良民的。这个时候不与自己的姑娘说清楚,回头可就说不清楚了。
第42章
那一晚迎春并没有到老太太那里用饭,只与司棋珍珠胡乱对付了一口。众人只当她乍听了婚期, 有意躲羞, 也不过是嘴上说笑一番, 也就过去了。
还是老太太问了大太太一句:“迎春的嫁妆,可是都备好了?”
大太太带笑道:“能从府里出的,都已经备好了。只是有引起布匹,还有首饰,总要时新些才好。明日我就从公中关了银子,让人置办去。”
王夫人听了大太太的话, 手里帕子紧了又紧:这个大房, 嫁个庶女, 竟是大模大样地准备起来了。从公库房里掏摸了那么多东西竟还不足,还想着关银子。
“如今盖园子的当口, 八处都是要钱。大太太能不能缓上一缓?”王夫人本指望着王熙凤开口, 谁知她竟张罗着给老太太上消食的茶, 亲自出去盯着了。
想来她也为难, 王夫人只好亲自上阵,说出上面的话。邢夫人就是一笑:“看二太太说的。我虽然不管家, 可是也知道这各项银子用到何处, 都是一笔笔划好的。哪里有接娘娘省亲, 竟连娘娘妹子的嫁妆都用了的道理?”
一席话说得王夫人没出一声。但凡她要说个不字,明日这话传出府去, 娘娘也就不用做人了。只是这邢氏一向着头不着两, 怎么这次竟对二丫头的事情如此上心起来?
是了, 这采买东西,一向是大有藏掖的,想是她从公库房寻摸了还不足,将这心思又打到了现银上头。好个王夫人,脸上也有了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是合情合理:
“大太太疼女孩,自是要事事亲力亲为。只是咱们毕竟长处内宅,好些外面的行情也不明白。要我说还不如让琏儿出面,给他妹妹采买了来。”
邢夫人早有应对之语等着:“正是二太太这话,我也想着还是她哥哥出面的好。不过这成亲的东西琐碎不说,有些东西也得费了心才能得儿。我正想着和二太太说说,放琏儿几日的空。不想二太太就与我想到一块去了。就是琏儿媳妇,也多与我参详才好。”
又在这里等她,让人抓住软肋的王夫人,一时无话可说。老太太看二人说得不象,只好出面:“好了。知道你们是第一次嫁姑娘,都想着好上加好。只是现在有娘娘的事在,这边少不了琏儿他们两口子。少不得大太太自己辛苦一点,二丫头的嫁妆只你自己操办。”
想了想自己心里到底不平,要敲打邢夫人两句:“只是这嫁妆过几日我是要亲自看的,可不能对付了去。可怜二丫头姨娘去得早,这是她一辈子的事儿。你是她的嫡母,将来她自然孝敬你。上次问你们给二丫头多少压箱银子,你与你老爷可商量好了?”
邢夫人重新得回了给迎春准备嫁妆的权利,加上也确实与大老爷商量过了,带笑回道:“大老爷已经说了,我们不敢与老太太并肩,就出一千五百两吧。”
若是往日,能从大老爷手里掏出银子,老太太也就足意了。只是今日邢夫人脸上的笑实在碍眼,少不得让她也不自在些才好。
于是老太太也笑眯眯的说:“这话糊涂。他是做老子的,我还能阻了他疼孩子不成。回去告诉他,这样的喜事上头,我再不会挑拣。就让他与我并一回肩,也出两千好了。”
邢夫人脸上的笑,就一点点散了开去,不光是老太太,就是二太太也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不想邢夫人又想起一事,重又换回笑脸:
“上次与二太太说起迎春陪嫁的庄子与铺子,二太太说是忙不开。刚才听二太太说起,琏儿可以帮他妹妹准备嫁妆,想是他这几天是不忙的。不如就让他给迎春将契纸换了,也好让迎春早些熟悉。”
这话说得大近情理,老太太又刚敲了大老爷一笔,也不想让大房太过不满,对着王夫人道:“这也是正事,就让琏儿明日给他妹妹办去。”
王夫人听老太太开口,只好点头应是。只是那脸上的笑,如同画上去的一般,怎么看怎么没有个活气。好在此时王熙凤总算张罗来了茶水,几句话说得老太太屋里重新热闹起来。
老太太屋里的谈庆,在鸳鸯给二姑娘送来契纸的时候,一句没漏地传进了珍珠耳中,也就传到了迎春那里。少不得迎春分别去老太太、大太太、二奶奶那里,一一道谢费心。
几处心里不管如何做想,对上将嫁的娇客,还是都给了笑脸。就是老太太那里给二姑娘的压箱银子,也早早换成了银票,又不经大太太之手,由着老太太亲自给了迎春。
迎春看着手里的东西,眼泪一双双的掉了下来,一面磕头一面道:“我从跟了老太太,才过了几天省心的日子。不想如今这么大了,还让老太太为我的事操心。”
老太太让她说得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好孩子,快起来吧。我这一把老骨头,能为你们操几日的心,也是乐意的。”
对眼前的这个孙女,老太太从来没有过多留意过。她身前的女孩不少,迎春又不大爱说话,平日总没有出彩的地方。不想大太太带着出去走动几回,竟也得了姻缘。就算老太太明知镇国公府上这个时候定下亲迎的日子,所是有自己的盘算。可是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能说是亏待了迎春。
至此老太太全忘记了自己如何对这个孙女的不重视,反让自己的话把自己感动了,认为自己真是一个处处为了孙子孙女打算的老祖母,说出来的话更加温情:“日后到了别人家里,比不得在自己家里做女孩自在。手里的东西要自己经心些,这是你一辈子的倚仗了。”
半句不提荣国府才是姑娘倚仗之事。
迎春心里没有那么多想头,见老太太今日对她慈爱,更是把一腔孺慕都倾倒到老太太身上,让老太太心里大是满意。于是不光是那两千两的银票,还额外给了一套金镶碧玺的头面。
大太太那里就是另一番光景。见了迎春,邢夫人除了说自己如何费心,就是道烦难。迎春早让珍珠教了一番话出来:“太太为了我操心受累,我也没有别的孝敬。别说太太给准备的都是上好的,就是略有地什么,也都是我用的东西,我自己不说,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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