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梨有点着急,但也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
女管家怕扰了二楼那帮公子哥的兴致,更加想把人赶走,她说:“我看你穿着校服,应该还是个学生,你们学校的老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闯到别人家里来吗?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初梨脚上穿着一双洗的泛旧的帆布鞋,她又不肯走,女管家就把当成想来攀大腿的女孩,内心鄙夷,“女孩子要自爱明白吗?不要肖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里面的人哪里是你能高攀的起,麻雀变不成凤凰。”
初梨觉得陈也是在故意整他,要不然她不用来受这种屈辱,他怎么能坏成这样子呢?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拿起手机,又给陈也打了电话,尽力忍住没有哽咽,她特别有骨气的说:“钥匙不要了,你喜欢吃你就吃掉吧。”
她脾气爬上来,说话就不太顾忌,“我用我的钥匙养活你,你喊我一声爸爸都是应该的。”
“但是你不配,我没有你这种不孝子。”
握着手机的陈也:“.......”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初梨应该是被拦下来,他沉声道:“别动,我下来接你。”
初梨说完那通话又开始后悔,伸出利爪挠了人才开始害怕,陈也下来应该会打死她吧。
她静静站在树荫下,斑驳日光错落洒在她柔白的脸蛋上,女孩眼眶还微微湿润,嘴角往下耷拉着,满脸就写着不高兴,身上穿着的校服让她看起来格外听话。
陈也穿着黑色短袖,破洞牛仔裤,风格不羁懒散,他应该是跑下来的,看了眼站在初梨不远处的女管家,眼神很冷,目光随即停在初梨脸上,轻嗤道:“你要当我爸?”
初梨被他盯的心虚,糯糯回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刚刚被花瓣砸到了脑袋,碰坏脑子失忆了。”
陈也勾着笑,“走吧,我带你上去。”
初梨钉在原地,想到刚才受的委屈,死活不肯迈步,“你把钥匙给我。”
“跟我上去,我就给你。”
初梨目光灼灼,一字一句道:“我哥说的对。”
她继续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嘴里说的话没一句可信的。”
陈也今天耐心格外好,笑眯眯的说:“我是个畜生。”
他强硬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拽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知道你生气,吃饱才有力气接着发脾气。”
女管家不敢作声,还是头一次看见脾气恶劣的太子爷低声下气求人一起吃饭,想到陈也方才阴冷的眼神,她脚底发软,觉得自己这份工作已经做到头了。
二楼正厅,申致和等的心痒,陈也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出去了,他更想看看能让陈也都无法克制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才让铁石心肠的陈也动心。
过了几分钟,申致和如愿看见了初梨。
小女孩跟在陈也身后,脸蛋小小的,皮肤透白,眼睛很大,亮晶晶的像天空上摇摇坠落的星星,看上去很乖巧很听话。
小姑娘的确漂亮,明艳娇气,看着就好捏。
但她似乎不太高兴,陈也和他说话,她就把脸别过去,噘嘴巴不理人。
赵文杰见怪不怪了,他和初梨说话时永远都嬉皮笑脸,“初妹妹饿不饿啊?”
初梨是个懂礼貌的乖宝宝,回道:“不饿。”
陈也轻笑,大少爷亲自给她盛了饭,“吃吧。”
初梨想了想,不吃白不吃,看样子陈也轻易不会把钥匙给她,她端着饭碗慢吞吞的吃饭。
她觉得奇怪,上次陈也他们出去玩都叫了女孩子,宋唯和赵合纯都在,这回除了她,竟然一个小姑娘都没有。
初梨说吃饭就真的是吃饭,没吃饱前一个字都不多说。
陈也以为自己还得威逼利诱一番她才肯吃饭,没想到这回她就很好哄。
他食欲不高,也就没动几筷子,本来打算点根烟,想到初梨的病,又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初梨吃饱后,才发现一桌子的人几乎都在盯着她看,她有点不好意思。
赵文杰回回见了她都忍不住逗她,“初妹妹一会儿和我们一起打牌吗?”
初梨摇头:“我不会。而且我拿了钥匙就要回家。”
她也不是不会,就是打的很烂,逢赌必输。
以前陈也就开过玩笑,说她是散财童女。
陈也懒懒靠着椅背,手指敲着烟盒,勾着浅笑漫不经心问:“什么钥匙?”
初梨心想,这个人又开始不要脸了。
她的侧脸对着他,说:“你见过我哥哥的对吧,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他。”
“我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他不会放过你,一拳头下去你可能会死。”
陈也“哦”了一声,尾音悠长,说不出的魅力,他笑了笑:“是吗?那你现在就告诉他。”
初梨:“.......”
她觉得自己如果打电话告诉初原她的钥匙被人抢了,初原只会冷笑的问她被抢了你不会抢回来吗?顺便骂她一句傻子。
陈也揉揉她的脑袋,“听话,乖一点留下来陪哥哥打牌。”
第十八章
初梨抿唇, 摇摇头,“我不打。”
牌桌四向已经摆好码整齐的筹码。
陈也伸手把高高叠起来的筹码尽数推散, 被初梨弄的也没什么兴致,“不玩了。”
“也哥,您可太没意思了。”
“那你说点有意思的。”
赵文杰一时还真的想不到有什么乐子, 申致和笑了笑说:“赛车去吧,我好久没玩过了。”
陈也同样很久没碰过,去年暑假骑摩托和人赛车差点出了事,他自己是无所谓不当回事, 可把申致和吓着了。
弯道超车, 极限速度,如果运气再差一点,陈也这个人已经没了。
初梨听着他们的话, 默默捏紧了手指头。
她后来从陈也的表妹口中听说过, 陈也年少无知时莽撞无比, 开车很凶,基本上都是拿命去豁,导致家里没人敢坐他的车。
初梨记得陈也的肋骨有几道明显的伤痕,陈也那时提起来云淡风轻,没当回事。
只是语气中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遗憾, 他说:“那时候医院里好像要我父亲的签字才能动手术, 他因为要开会过了两个小时才到医院。签完字后又匆匆离开。”
初梨听了后心疼的不得了,眼泪汪汪的。
陈也摸摸她的脸,又接着说:“我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话都说不了只能眨眼, 病房里除了护士没有别人。”
父亲忙于事业,不太关心亲儿子的死活。
至于他母亲,也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庭,和心爱之人的孩子。
陈也对她说过很多话,她至今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是,“梨梨,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对我好。”
陈也的十六岁和她想象中差别太大,傲慢狂妄,还有一点孤独。
初梨慢慢抬起脸,一板一眼的说:“未成年不能开车。”
陈也听见她的话,微微直起身,懒散的姿态收了收,嘴角上扬,“你想管我?”他轻嗤道:“你凭什么管我?”
又不是他的女朋友。
陈也藏在裤兜里她的钥匙拿出来,随意丢给她,“还给你。”
初梨拿着钥匙,还想说什么,申致和看了看她,笑着问:“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玩玩?”
陈也嗤的一笑,没有作声,略带嘲讽的眼神往她脸上瞥了瞥。
初梨哪一回不是把他当成垃圾似的在躲?
赵文杰笑了两声,“初妹妹可以坐我的车,我车技稳,我秋名山车神……”的称号也不是白得的。
陈也轻笑,眼神阴冷下去,打断道:“她也一起去。”
初梨想了想,没有开口拒绝。
赵文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眯眯的说:“初妹妹不要害怕。”
陈也觉得那地方初梨去一次这辈子都不会想要去第二次,她这么娇气的人,一会儿上了车怕是会哭的鼻涕都出来。
出了公馆,初梨才发现天早就暗下来了,微弱的光均匀落在陈也的侧脸上,鼻梁挺拔,下唇饱满。
黑色短袖衬出他的三分清冷,眉骨秀致,修长的手指夹着打火机,燃起的火苗映照在他洁白无瑕的脸庞,抬手间清瘦白皙的腕骨刻着的刺青清晰可见。
他的手腕上刻着一个荆棘刺青,青黑色的印记相当惹眼。
初梨默默收回视线,光是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胸口疼,后来在她的胸口上也曾被陈也留下和他一模一样的印记,刻上他的名字留下他喜欢的花纹。
她哭哭啼啼和他打商量,双腿分开跪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袖口,边哭边亲他,“我怕疼呜呜呜,陈也我真的很怕疼,你不要……嗝不要给我弄那个。”
陈也淡淡笑着,环着她细瘦柔软的腰,诱哄她欺骗她。
玩赛车的地方离放鹤公馆要半个小时的车程。
等到了地方,初梨才察觉自己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放荡形骸的公子哥们身边几本都陪着长相美艳的女人,穿着吊带裙踩着高跟鞋,大红唇波浪卷,手里掐着烟,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初梨提着脚步紧随在陈也身后。
“也哥好久不见。”
“还以为你都不打算来了呢。”
“你今晚来的可真是时候,陆越花了三万块钱的赌注,找了个不要命的摩托车手来比赛,贼他妈的刺激。”
跑车和摩托车的比赛,听上去的确很刺激。
陈也好像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那人注意到陈也身后的姑娘,好奇的问:“她谁啊?你妹妹?”
怪不得别人会乱想,初梨穿校服的样子看上去显的年纪小。
陈也握着她的手腕,面无表情对那人说:“和你没关系。”
这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最多的还是像陈也他们这样无聊又不怕死的二世祖,追求刺激到处找乐子。
申致和一改在学校道貌岸然清贵高冷的形象,等他再次出现在陈也面前,他的胳膊上已经挽着个胸大腰细长相美艳的女人,他指了指车道,“走,玩一把。”
陈也接过车钥匙,低眸看了两眼。
赵文杰从车窗里探出半边身体,对初梨挥手,“初妹妹,快上我的车。”
赵文杰早就深刻认识到,只有嫌命太长的人才敢上陈也的赛车,他有时候甚至怀疑,陈也疯狂踩油门的架势是真的想死。
初梨脚底才动了一下,就被人捏住胳膊。
陈也提溜着她直接丢到了副驾驶,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果断落了锁。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
初梨叹气,听着马达轰鸣的声音,她说:“陈也,我还是祖国的花朵。”
陈也嗯了嗯。
初梨侧脸对着他,亮晶晶的双眼里仿佛盛着水星星,“我今年才十六岁,没有吃过路雪冰淇淋,也没有吃过蓝龙虾,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过。”
陈也的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散道:“你想让我带你去吃?”
初梨否认,“不是。”
她说:“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我不想死。”
这是初梨第二次坐在陈也的赛车里,第一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她做了什么事,把她冷漠高贵的丈夫惹的勃然大怒。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他一路加速,油门到底,哪怕是弯道也绝不踩刹车,她紧闭着眼睛,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
最后还是出了事,在到家的时候,车头撞上了大门,虽然不严重,但咣当一声巨响差点把初梨吓得心脏病犯。
陈也的手臂滴着鲜血,手掌心已经没法看了,那是他为了护住她脑袋,被挡风玻璃给划拉出来的。
车里充斥着的味道不算难闻。
陈也沉默了一会儿,讥讽笑笑,“不会死。”
初梨系好安全带,乖乖坐在副驾驶上,“其实也没关系,要死我们一起死。”
她突然开始难过,惆怅的想,上辈子他们俩差不多就是一起死的。
陈也那时已经和疯了差不多,病床上的她显然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可言,身体里的器官已经衰败腐烂。
她生命里的最后一天,陈也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衬衫,走到床边,抚摸着她的脸,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的爱毫无保留,连生命都可以交付。
初梨虽然不想再和他结婚,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极端。
她说:“我在新闻里看见过,车祸而死的人肠子都会流出来,一肚子的血,很丑陋。”
初梨在吓唬陈也,用这种幼稚的手段吓唬他,想让他害怕然后退缩。
话音落地,车子像飞出去一样,陈也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眼睛朝着前路,脚踩油门,车速依然很快。
初梨的手紧紧抓着车门,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弱弱的声音被吞没在风声里,她唤了一声陈也的名字,“我有点害怕。”
陈也眼神一顿,弯道时速依旧不羁。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好像是眨眼的瞬间,车子已经到了终点。
陈也拔得头筹,申致和排在第二。
初梨下车时腿都发软,脸也有点白,赵文杰跑过来和她说话,“初妹妹,陈也副驾驶都没人敢坐,我都没坐过。”
其实今晚陈也开的不算快,显然是顾忌着车里还坐着患有心脏病的她。
初梨喘了喘气,苍白的脸色逐渐增加了些血色。
赵文杰再接再厉接着问:“你第一次坐赛车,有什么想法?”
初梨轻轻抿直唇角,抬眼看着陈也,少年漫不经心站在月光之下,五官好看。
她说:“我觉得陈也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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