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陈也挑起眉头,侧过半张脸,突然开口问身边的赵文杰:“你怎么知道她是一班的?”
赵文杰奇怪的看了他眼,“开学大会代表高一在台上讲话的就是她啊!”
新生入学,挑出来俩人在台上演讲,其中的女孩就是她。
赵文杰这人对长得好看的姑娘记忆深刻,漂亮妹妹谁会不喜欢呢。
他只知道这妹妹是一班的,不知道名字。
一班默认是七中的尖子班,全是学习好到不是人的怪物。
开学典礼,陈也翘着二郎腿坐在下边戴着耳机打游戏,怎么也不可能去听台上的人洋洋洒洒背煽情的稿子。
陈也当然是不可能去看演讲的人。
赵文杰说:“我也是偶然瞧了一眼,就记住了。”顿了顿,他又说:“想不到一班的尖子生居然也和咱们一样会逃课。”
陈也讥笑道:“什么狗屁尖子生。”
赵文杰点评了一句:“她挺漂亮的,陈也你泡不泡啊哈哈哈哈哈。”
陈也这人从初中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挺混账的,但他家世显赫有钱有势,长得又帅,小姑娘们乐于往他身上扑。
陈也自个儿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垃圾,有过的小女朋友一双手都不够他数。
陈也的嘴脸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淡定优雅的吐出俩字:“傻/逼。”
时嘉礼哈哈笑了两声说:“赵文杰你还真的就是个傻逼呢,都不知道校霸哥哥喜欢胸大的女孩。”
赵文杰砸吧嘴,真心觉得遗憾,“刚刚也没问清楚名字,她如果是我女朋友,我愿意为她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陈也懒懒一笑,兴致不高,“那你去追啊。”
*
九月的残阳似火般红,蝉鸣声不断。
初梨家住的地儿离七中不远,橘黄的夕阳落在枝头,风凉爽平静,停留在耳畔。
初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了自己的亲哥。
初原弄了个刺头,自行车前面的铃铛叮铃叮铃响,瞥见自家亲妹,他停下车,“放学了?”
“嗯,放学了。”
初原挑眉,“走路回来的?”
初梨看着初原眉间上的小伤疤,神思晃了晃,“是的呢哥哥,我走路回家。”
初原和初梨长得不太像,脾气也不像。
初原在最差的三中念书,不热爱学习但是人缘还不错,混到了一声哥。
他叼着烟,眯眼多看了两眼初梨,想起一件事,他突然笑了起来,“骑自行车带你就有点心动了?”
“啊,什么?”初梨愣了一瞬,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初梨想起来,在她初二情窦初开的那年,曾经在日记本里写过一段,【今天看见有人骑自行车载唯唯回家,小梨突然也有一点点的心动。】
初原啧了声,颇为嫌弃的说:“就因为别人有自行车你就心动了?”
“……”
“妈的你哥我也有。”
“……”
初原勾唇一笑,拖着嗓子紧跟着说:“但我就不载你。”
话说完,初原把自己的书包随手往她怀里扔,踩着自行车噌一声就没影了。
初梨认命抱着初原的书包慢吞吞的走回家。
她上辈子有点怕初原,父母出了车祸后,初原每天回来脸上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伤,戾气逐渐占据他,如凶恶的野兽,在刀口舔血。
初原死的那天,初梨哭的嗓子失声,撕心裂肺到感觉自己也快死了。
她自卑怯懦,可初原却是要人血债血偿的。
初梨打开门,初原已经坐在沙发上吃起水果,口袋里的烟盒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掉在沙发上。
他自己没注意,初梨也没看见。
许美兰从厨房里端着切好的小蛋糕出来,“妈妈新做的蛋糕,甜而不腻,你们尝尝喜不喜欢?”
初梨咬了一小口,眼睫弯弯,“好吃,我喜欢。”
初原嘲笑她:“只要是吃的,你什么不喜欢。”
初梨叹气,放下了手中的蛋糕。
只听初原又说:“别不承认,爸爸上次给咱俩买的巧克力,我的那份就是你偷吃的。”
初梨红着脸,“我没有吃你的巧克力。”
初原架着二郎腿,笑眯眯的问:“那你吃的是你自己的羞耻心吗?”
“……”
许木兰笑着看他们俩拌嘴,找遥控器的时候,她看见了俩孩子中间的烟盒,她的目光落在初原脸上。
初原想都没想,侧过半边身子,用一种很难过的眼神看着,指着她说:“梨梨,你真是太让哥哥失望了!”
初梨:?
初原拧眉,“现在的小孩子好奇心都这么重吗?你怎么能买烟来玩呢!”
他长臂一伸,揽着初梨削瘦的肩膀,“哥带你回屋反省去。”
初梨没有拆穿初原的栽赃嫁祸,被推入卧室后,默默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墙壁上挂着的日历,总让她觉得不够真实。
今年她才十六岁,父母健在,哥哥也还好好的活着。
只不过,这一年,她和陈也还不是夫妻。
初梨闭上眼睛,想起黄昏时遇见的张扬肆意的男孩,想起他精致的眉眼,还有他似南风般浓烈的神情,像阳光一样的干净。
陈也是温暖的风,也是凶猛嗜血的野兽。
某些事情上,他偏执的要命。
初梨重生后,总是会想起他半张脸上溅着鲜血,脸色苍白对她微笑的画面,那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想起来都会浑身发抖,不由自主的颤栗。
*
学校大门口的通告栏最中间贴着高一新生前十名的名字。
赵文杰昨儿见了一面初梨后念念不忘,他也不是非要和人谈恋爱,就是好奇那姑娘叫什么名。
陈也深觉不屑,并且又连骂了赵文杰好几句傻逼。
个高的少年们难得肯安生站在通知栏前,陈也的视线落在最上面的蓝底照片边的名字上,久久停留。
赵文杰惊诧道:“她考第一进七中的?都他妈的把许梁州那狗东西压了下去。”
时嘉礼也对这姑娘刮目相看,赞叹道:“牛批啊。”
陈也嗯了嗯,手指削瘦白皙,指尖在那两个字上碰了碰。
——初梨。
早读课预备铃突然响了一次。
校门口涌进教学楼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天亮的早,橘黄色的日光渐渐从天边爬上来,栖满枝头。
陈也他们几个闻声不动,淡定自如站在原地,慢悠悠朝七班的教室走去。
初梨抱着书包小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松散的头发落了几根碎发在后颈,细软白嫩的脖颈透着浅浅清甜的香气,穿着白衬衫百褶半裙,裙摆下一双细瘦笔直的小腿。
赵文杰顺口夸道:“初梨妹妹长得好甜喔。”
陈也表情冷淡,眼皮子都没全然掀开,从嗓子里嗤出一声仿佛很不屑。
“校霸哥哥,你觉得呢?”
陈也身上的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全学校我最牛逼我最棒”的死样子,他慵懒又散漫,从齿间溢出声轻笑。
他心尖发痒,想到少女白皙乖软的脸,无辜怯懦的表情,就觉得她又乖又甜,香香软软的。
第三章
初梨踩着上课的铃声进教室,在老师来之前收齐了英语作业。
她成绩好,坐在教室第四排正中间,前后左右坐着的都是七中高一成绩最好的尖子生。
前面坐着的男孩染着七彩颜色的头发,早读课架着腿低头在打游戏。
初梨长长叹了口气,支着下巴在发呆。
高中的课业她依然还觉得熟悉,并不用费很大的力气去复习从前的知识。
下课后,谢曼拿着颜料和画笔出现在她的座位边上,拍拍她的肩膀说:“黑板报只剩最后一幅画了,我们赶紧弄完吧。”
初梨在高一入学第一天,班主任就让她来来出黑板报,每个月的板报还要和其他班级评比。
初梨接过颜料,站在板凳上默默在后面画画,过了几分钟,她前桌那个染着七彩头的男生满脸冷漠的走过来,不太好惹,他说:“你脚下踩着的是我的凳子。”
初梨赶紧跳下来,用纸巾擦了一遍,连声说抱歉。
男生拎着自己的凳子回到原位,一句话都懒得和她多说。
“操,州州你快点啊,还打不打了?这把眼看就要输了!”
许梁州面无表情,无与伦比的凶:“打啊,打死他妈对面那群逼!”
画完板报的最后一笔,初梨还要去办公室交英语作业。
她抱着一摞习题本,穿过长廊经过好几个班级,进了办公室,交完作业,初梨才发现神色高傲站在左侧的少年。
陈也玩世不恭站在老师面前,低头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敲击,他不像是来挨训,更像来玩的,懒懒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交完作业,英语老师突然叫住她。
“初梨,有个事老师想问问你。”
“您说。”
英语老师推了推眼镜,和颜悦色的对她道:“下个月有个英语演讲大赛,咱们学校只有一个参加比赛的名额,本来老师是想把这个名额给你,但是七班的宋唯也很想参加,我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七班一半是艺术生,另一半就是像陈也这样仗着家世肆意妄为的垃圾。
初梨低头,仔细想了很久。
上辈子她当然是把名额让了出去,宋唯最终在比赛中拿了第三名,加上高中三年她各项比赛中出色的表现,最终拿到了保送B大的名额,连高考都不需要参加。
英语老师又说:“宋唯跟我说过,她英语很好,她在英国住过,能说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而且每年暑假还会去国外住一段时间,小学拿过一等奖,中学拿过电视台举办的英语全国大赛的银奖。”
初梨浅抿着唇,如果跟着购物团去英国算上待了三天,那宋唯确实是在英国住过。
她更加没想到宋唯会把小学在社区参加的比赛也拿出来吹嘘。
老师也很纠结,论成绩理应让初梨去参加。
可是既然宋唯提出来了,她也要好好考虑。
她问:“你呢?拿过什么奖吗?”
初梨缓慢抬起头,干净明亮的眼珠子定定看着女老师,说:“张老师,我吹牛拿过国家金奖。”
“.......”
陈也指尖一顿,没忍住溢出声低笑,视线朝初梨脸上瞥了眼,又淡淡然收回来,继续满脸无所谓的死样子。
英语老师闻言,脸上神情相当复杂。
初梨的嗓子比昨天好了点,说话又软还糯,“老师,我也想参加。”
“好,我和其他几个老师商量后给你们答复,你回去上课吧。”
“好的。”
初梨偷偷瞄了一眼陈也,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双手抄在裤兜里,后背贴着墙壁,眉眼高傲,淡淡睨了她一眼,对她的注视不是很满意,眼神都冷了几度。
初梨不再多看,埋头往外走,办公室里里面已经差不多要吵起来。
“陈也!开学才几天?!你打了多少次架了?作业交了几回?抽烟喝酒赌博打架烫头蹦迪!你很野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还有没有这个学校?”教导主任的声音格外愤怒,中气十足的吼出来,整个楼都能听清楚他在吼什么。
陈也漫不经心的笑开:“这还用问吗?当然没有了。”
陈也开口几乎就能把老师给气死。
主任脸都被他气绿了,哆嗦着手指着他:“滚!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视线。”
主任觉得他再多看陈也一眼,就要被活活气死!!!
陈家唯一的公子哥,他除了骂两句也干不了别的,开除不起,管教不得。
七班乌烟瘴气,陈也功不可没,就属他在学校里最狂,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王八蛋。
办公室的门砰的重重砸了一声后合上。
夏末空气里茉莉花香浮浮沉沉。
赵文杰和时嘉礼懒散靠在走廊拐角的地方,校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嘴角边挂着不正经的笑。
“热死我了,秃头怎么还不放陈也出来?这都进去五分钟了。”
“哈哈哈哈哈陈也会不会把办公室给点炸了。”
“陈也什么畜生干的事都做得出来。”
“也是,陈也又不是没炸过。”
陈也在附中念初二那年,脾气比现在还恶劣,无法无天,没人管他,而且陈家有的是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人。
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把他骂的连畜生都不如,陈也一句话都没回嘴,上去抓着那人的头发,咣咣就是两巴掌,活像是个恶煞。
赵文杰止住声,把视线一偏,先是看见低着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初梨,她身后才是把主任气的半死的陈也。
初梨校服穿戴整齐,乖巧腼腆,脸蛋小小的,鼻尖泛着浅浅的粉色,皮肤奶白,眼珠子黝黑,气质干干净净,瞧着就和他们不一样,长得就像听话的好孩子。
上课铃已经响过一回,走廊边缘角落只剩他们几个还没回教室的学生。
初梨的帆布鞋踩着瓷砖地面没多大声,她默默的想从他们身边错过。
陈也微眯起双眸,抬了抬下巴,给赵文杰使了个眼神。
赵文杰立马就明白陈也是什么意思,他笑嘻嘻的挡住了初梨的去路。
初梨对他眨眨眼,表情像无辜的小动物,“麻烦让一下,要上课了呢。”
赵文杰于心不忍。
陈也的后背轻抵着栏杆,轻启唇角,缓慢念出她的名字:“初梨。”
初梨心一抖,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胸腔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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