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护得太好,想的太天真。”长宁轻声说,“但我也有和你并肩而立的能力,你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或许两个人可以。”
“我想要你信任我,也想要你可以倚靠我,没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也没有什么你的事情,是我难以接受的。”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秦深呼吸微顿。不得不承认,长宁的话很动听,他被打动了。
他往前一步,近到和长宁几乎呼吸相闻,他说,“今日我娘问我可后悔了。”
“当初若是不送你回宫,在宫里随便找具和你身量相似,面目不明的尸体,让天下人都当你已死在了宫里,把你留在你身边,日日相见,岁岁相伴,总好过如今。”
“我说我不悔。”秦深垂眼看她,声音温柔,“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我不应该把你送回去的,就该把你留在将军府,留在我的小院里。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就算是喜欢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我们会两个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到时候潇潇肯定会一直缠着你,不过没关系,等她长大了,我就带你一起去边疆。”
“那里清苦了些,不过草原很美,那里的人也很善良,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四处走走。”
“我带你骑马,从日出走到日落,等太阳下山了,随处找个地方扎营,我生火做饭,你陪在我身边,给我唱歌。”
“你如果喜欢,我们就在那里停下脚步,买些小羊羔,和牧羊人一起吆喝着赶着羊群吃草,我守着你,说不定能打几匹狼给你做脚垫。”
“我们可以在那里过很多年,等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你躺在我怀里,我握着你的手,然后我们一起闭上眼睛,化成一捧灰,风轻轻地吹过,就再也分不开了。”
“你不害怕吗,”秦深轻声问,“我几乎就要那样做了。”
“那你为什么不那样对我呢?”长宁眼睛有些红,“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你问过我吗,你说过吗?”
“你从来没有!”
长宁轻声说,“我愿意的啊,我一直都愿意的。”
“你从来都不说,你去了边疆,很久才回来一次,每次你回京的时候,我看着你都觉得很陌生。”
“京中说你杀人如麻,说你凶神恶煞,你从来都不反驳。可是他们还说你在边疆有了红颜知己,秦将军做主给你娶了亲,所以家中一直没有给你安排婚事。”
“母后皇兄和皇嫂一直催我,我一直在等,可你从来都不说。”
“秦深,”长宁揪着他的衣襟让他弯下腰,长宁看着他的眼睛说,“要是我一直等不到,我就会嫁给别人。”
“秦深,我喜欢你。”长宁说。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还有皇嫂,还有母后,还有安儿,皇兄并非不能让步之人。”
长宁突然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闭眼道,“礼尚往来,还你那日的无礼之举,现在我们两清了。”
“那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吗,等一个我们可以一起去草原放小羊羔的以后?”
作者有话说: 唉,我好难_(:з」∠)
逐渐忘记剧情……
第40章
“那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吗, 等一个我们可以一起去草原放小羊羔的以后?”
长宁仰头看他, 虽然双手揪着他的衣襟, 姿态强硬, 脸上的神情确是温和的,期盼的,像一个伸手讨要鲜花的幼童。
秦深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于是长宁就笑了,眉眼弯弯,明媚灿烂,她说, “既然已经等了很久了,那就请你务必再等一等。”
“虽然我们之间还隔着很长的距离,可是之前是你一个人在走,不辨方向,没有目标,现在是我们两个人。我看得到你朝我走来的每一步,你也看得到我,我们就不会犹豫, 不会茫然。”
“更加不会无声地错过。”
“等待从来不会让人绝望, 让人放弃的永远是看不到希望。既然安儿都能说出,等着小将军凯旋归来, 好事成双那一天早日到来,那我也一直等着,等你凯旋归来, 出城十里长亭迎你,为你奉上一杯女儿红。”
“到了那一日,还希望小将军千杯不倒,不要在大军面前失态了才是。”长宁含笑看他,仿佛那一日已近在眼前了。
“长宁。”秦深闭眼谓叹,将万语千言都化入一腔柔肠,一声声地,一次次地叫她,唤着她的名字。
“嗯,我在。”长宁不厌其烦地应道,她松开手,任着已经发皱的衣襟缓缓从她手里滑落,她微抬着手,和秦深相拥。
秦深的怀抱很暖,长宁把脸埋在秦深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能够听到秦深胸腔里越发蓬勃的撞击声。
长宁侧着脸,贴着他的心口,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感叹道,“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秦深沉默片刻,觉得有些不庄重,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长宁又说,“简直跟我的心跳的一样快了。”
“原来我们的心有灵犀不仅仅是有默契,”长宁窝在秦深怀里仰着头看他,模样像一只天真柔软温驯的白猫,轻声细语地说道,“就连喜欢都是一样的,心跳也一样。”
于是秦深又沉默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木纳,此情此景竟无一言可说,长宁却又问他,“我的耳朵红了吗?”
秦深搂着她,她雪白的耳朵藏在宛如泼墨的发丝中,瞧不分明,秦深越不加迟疑地说,“红了。”毕竟从刚刚开始,她耳朵的红晕都从未消下去过。
长宁也不质疑他的话,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很软,她说,“其实你的耳朵也红了。”
“很好,现在我们又多了一个相似的地方了。”她满意地总结道。
秦深却有些受不住了,软玉温香在怀,又是他惦记了多年的人,长宁却不知分寸地撩拨他,她的手指又小又软,带着凉意,轻轻揉捏着耳朵上的软肉,就像是夏日一只微凉玉珠轻柔地滚动在皮肉上,简直让人难以招架。
皮糙肉厚的小将军在风沙中磨砺惯了,抱着长宁像是一块木头抱着一朵娇嫩的鲜花,重了怕伤了枝叶,轻了怕捧不住她就要飞走了,左右为难,长宁却还不老实。
她踮起脚尖也没秦深高,此时心意相通没了拘束,就明目张胆地踩着秦深的脚,踮着脚尖要和他一较高下。
可是还是不如。
长宁身量小巧,踩着秦深他也并不觉得份量如何,只是他见不得长宁失望,尤其是此时,于是他掐着长宁的腰,把她放在了旁边的石椅上。
长宁此时终于能居高临下地看他了,她认真地把秦深打量一遍,从头看到尾,秦深问道,“怎么了?”
长宁笑眯眯道,“只是想看看你平时看我时是什么模样,毕竟横看成岭侧成峰,铜镜里的我和你眼中的我该是不同的。”
“你平素看着很是俊朗,这个角度看起来,倒是很……”长宁顿了一下,斟酌半天,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只能潦草概括,“看着很想让人亲近。”
看着很想让人亲近,于是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弯腰在秦深鼻尖“啾”了一下,一触即分,不像是亲近,倒像是对着幼童时的亲昵,啾完了还闭着眼睛蹭了蹭,此时又像一只黏人的大猫了。
过了好半天秦深才回神,他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
长宁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她站在椅子上,张开双手在石椅上转了一圈,然后看着秦深轻声道,“我有些太开心了,开心到不知道做什么好,你会生气吗?”
“不会。”秦深也放轻了声音,“我也很开心,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长宁捧着他的脸弯腰说,“你不用说,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你很开心,我也是。”
“所以我们现在进宫,”长宁突然说道,“我们一起去见皇兄,就算是他不同意,我们还是要告诉他。”
“走,”长宁说风就是雨,拉着他跳下椅子就往外走,脚步急促,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来,急急地,又不安地问他,“可是,秦夫人和老夫人会同意吗,她们会不会……”
“不会。”秦深捏捏她的手安抚道,“她们早就知道了,一切都随我心意,不会横加干涉的。”
可是长宁更加沮丧了,她说,“秦夫人和老夫人都是很好的人,她们对我也很好,可是皇兄……”
“不碍事,”秦深牵着她,“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告诉他吗,走吧。”
“还是不行,”长宁看他一眼,垂着头说,“你还在禁足。”
于是两个人兴致涨到最高处,又一起蔫儿了。不过也没失落多久,此事本就只是锦上添花,告诉皇上也无济于事,于此事毫无改变,还不如两人蜗居小院,偷得半日浮闲。
两人又牵着手回到石桌旁,长宁捡起只做了一半的竹蜻蜓,好奇道,“这个为什么没做完?”
“我本来习惯了每天都做一只,可是最近你一直病着,想着你几日都没来过,只做了一半,便不想再继续了。”秦深的话也多了些。
长宁想着她的小匣子里每天都会变多的竹蜻蜓,第一次有了自己动手做一个送给秦深的想法。
只是秦深既然已经做了蜻蜓,两人礼尚往来也应该有所区分,于是她想了想,歪着头问秦深,“你会做蝴蝶吗,你教我好不好,然后以后你每天送我竹蜻蜓,我送你蝴蝶,如果不见面的话,就把这一天的礼物收好,等到以后见的时候再交给对方,好不好?”
她虽是询问,但也不觉秦深会拒绝,毕竟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很美好,可是秦深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啊?”长宁不解问,她手里翻看着这只尚未完成的竹蜻蜓,肉眼可见的精致轻巧,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种水平的,于是她试探地问,“嫌我做的不好看?”
秦深却依然摇头,“不是。”可到底是为什么,他又不说了。
长宁刚想循循善诱,就听门外突然传来几人哭爹喊娘的求饶声,秦潇则怒不可遏地一人踹了一脚,“噗通”一声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听的人牙根发软。
长宁此时心情正好,不大乐意瞧见别人,只想和秦深单独在一起,只多一个秦潇还好,要是还有其他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秦潇满头大汗地扯着一根绳子进来,身后串蚂蚱似的跟了一群的人,个个肥肠满肚,步履蹒跚狼狈不堪。
领头的一人哭求道,“姑奶奶!小祖宗!我的祖奶奶啊!要杀要剐能给个痛快吗,您老都拎着我们绕着护城河走了三圈了!三圈啊!就算是头驴也该停下来喝口水歇歇气了!小人做东,您老去仙乐坊歇歇脚,喝杯茶!让我跪在门口等您都行啊!祖奶奶给孙子留条活路吧!小人实在是走不动了!”
背后一群人痛哭流涕附和。
秦潇一脚踹过去,哼道,“这才几步路啊,想当年姑奶奶我十二岁就能举着石狮子绕护城河跑一圈,你们一群废物,爬都爬不动,竟还有脸去欺负乞儿巷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长宁听着声音了,连头都没回,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秦潇的热情,她遥遥地就招呼道,“长宁!你终于来了!身体已经好了吗?不会再有问题了吧?还喝药吗?”
长宁和秦深都没做声。
秦潇几步蹦到她面前,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半成品,吆了一声,“哥,你当年求着让我教你的,还刻苦练了半年,到现在都一天不落生怕手生了,最终还是忘记了?”
秦潇幸灾乐祸道,“这可不怪我趁火打劫,我要求也不高,你把长宁送你的缓缓归给我,我就重新教你一遍!一定保证你能学会!”
长宁看秦深一眼,秦深冷着眼看秦潇,黑脸道,“不给。”
“切,小气!”秦潇嘟囔着抱怨。
长宁拽拽秦潇的袖子,问,“你哥只会竹蜻蜓,其他的都不会?”
“只竹蜻蜓就够他为难半年了,”秦潇老实说,“院子里的竹子都被他砍完了才学会的,你还指望他学别的?”
长宁扭头看秦深,眼里含了笑意,她对秦潇说,“长公主府库里还有一把幽泉剑,比不得缓缓归,但也是珍品,你教我个别的,我把它给你。”
“成交!”秦潇愉快道,“不过要等我先教训完这群败类,不给他们点教训看看,真以为这京中没有王法了!”
直到此时长宁才分了一分心神给他们,问道,“他们这是做了什么事,值得你亲自动手?”
说到这件事情秦潇就来气,她怒道,“这群人渣,喝醉了跑去了乞儿巷,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乱说。”
“他们说,不过就是个臭娘们,仙乐坊里那人装冷淡,装清高,可是背地里还不是陪人滚到床上去,不过那人至少能领着他们挣大钱,你一个臭乞丐,搁爷这装什么矜持,要不是看你和那人有几分相似,你以为爷能看的上你,来,让爷几个爽爽,伺候好了,爷有的是钱。”
“听听!”秦潇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们说,“这说的是人话吗!”
又是仙乐坊!秦深和长宁对视一眼,同时察觉了不同寻常。
作者有话说: 秦潇:长嫂娶进房,妹妹扔过墙,委屈(╥_╥)
第41章
一溜串的蚂蚱串了足有四五只, 个个脑满肥肠, 脸上的肉的挤压在一起, 宛如一张摊平了的拙画, 鼻头肿大,眼睛狭小,厚厚的嘴唇不停地颤动着,是一副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窝囊模样。
他们瘫坐在地上就像是一堆肉山,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裹着一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裳,然而并不合身的衣裳将身上溢出的肥肉勾勒得明明白白, 浑身散发着一种我很有钱,但我也很好骗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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