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我是你的人了!我自然要跟你在一起的”言者无心,听者却是心头如熨斗烫过,服帖地很,道:“你这般为我处处盘算,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靠我自己恐怕是三五年都成不了今日的局面。”
“傻子,从我找你那天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后来生生死死都在一起了,难道还要分你我?”苏熠辉说这些话讲的自然,“大周的繁华,就靠你守护了。”
柴徵笑着点头道:“你既然说不分彼此了,难道不是我俩一起?”虽然苏熠辉粗糙,但是内心的看法和他又是无比的一致与契合,好似他们天生就该是搭档。
苏熠辉看了一眼他的书房,道:“给我找些话本来,要不然多无趣?”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不如你自己找了拿过来?”
“重口的就行,让重欢书局送新书过来就可以了。”重欢书局这个地儿,怎么说呢?就喜欢那些带点儿那个啥的话本。苏熠辉其实想跟他们以后联合售卖好东西。
柴徵知道她看的那些不二不三的东西,脸上泛红道:“那种东西堂而皇之地让他们拿进东宫,是不是不好?”
“也是!算了还是拿到我家,我再拿过来的好。”苏熠辉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看他书桌上的一篇文集,随手翻了翻,正是苏学士的词集,翻到那一首《明月几时有》
苏熠辉哼唱起来,柴徵听得颇有趣致,坐下来拨弄起了琴弦,顺着她的调子弹奏,听她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门外靴子声响起,门帘被撩开,竟然是靖王柴行,还没进屋子就听见苏熠辉的哼唱,这等郎情妾意的曲子,简直就是不知廉耻,他愤然地掀开了帘子。
柴徵停下手里的琴抬头看柴行道:“四皇兄怎么来了?”
“怎么我来不得?”柴行带着笑问道。
柴徵看向他道:“奇怪了,没有孤的邀请你能随意进来?这里是东宫,你能随便进来?”
“怎么,怕我看见见不得人的事?”柴行说道。
苏熠辉说道:“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与你有关?”说着把桌上的橘子拨开,低头开始吃橘子,吃了两瓣,递给柴徵问:“你要不?”
柴徵接过,塞进嘴里,吃了两口,看着柴行,叫道:“曹安!”想要睡觉有人递过来枕头,自然要接不是?
“老奴在!”曹安是高贵妃给安排过来的人,算是如今东宫的总管。
“今日院内当值的是哪几个?”
“除了老奴,还有常路、季福。”
“那行,你们三个一起跟孤,去求见高贵妃!”柴徵说道。
那曹安不知是何道理,柴徵对着苏熠辉说道:“今日看来没办法留你吃晚饭了,隔日再请你。”
“行!”苏熠辉站了起来道:“那筐子橘子给我了!回去给我家娘子尝尝。”
“全拿去!”柴徵笑着说道,却见苏熠辉走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好好闹上一场,咱们不怕事儿大。”这般贴着耳廓说话,热气全部进了耳朵里,柴徵一下子脸涨地通红,听她的话又觉得好笑,是以脸上挂了淡淡的笑容,让柴行看了心里难受万分。
神经病就是神经病,他的逻辑与别人不同,在他的心中很难理解苏熠辉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别人喜不喜欢他,他没兴趣,他只要自己喜欢就行。而且一直以来他就是这么干的,干得很顺溜,从来没有人敢来违逆过他的意思,他看上的人,只有他扔掉的份儿哪有她拒绝的道理?而这个苏熠辉,他却是在她身上一而二再而三地摔跟斗。
因为她,天下百姓都以为是他导致的燕云十六州的失去,这几日又是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朝堂上翻来覆去地吵着那些冷饭,让他这个没用的弟弟白白得了便宜,如今声望越来越高,他也被自己的父皇训斥了好几回,要他收敛。
眼看着自己那个没用的弟弟,红着脸走了出去,苏熠辉轻笑一声,要往外走,柴行拦住了苏熠辉,苏熠辉往后退了一步,柴行往前逼近一步,直到苏熠辉退无可退,他来了一个壁咚,撑着柴徵书房的墙,贴着苏熠辉的耳朵说道:“孤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就这么让你喜欢?”
苏熠辉脸一红,低下头去,问道:“你怎知他什么都不懂?”
“你跟他睡过了?”柴行咬牙的时候,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苏熠辉觉得好笑,睡没睡过,跟他有个什么关系?
“我与他一路相随,你说呢?”苏熠辉笑了笑抬头道,顺便加了一句:“他温柔细致。”
柴行咬牙道:“你怎知我不如他?”
“他比你干净!你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能跟他比?”苏熠辉这个时候笑出声来道:“要不我拼了命地保他是为什么?”
“苏熠辉,你没有出去之前,我就已经跟你说了,你为何要背叛捉弄于我”柴行恨声道:“没有我得不到的人,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苏熠辉心里骂了一声,当自己是霸总吗?那也得有小娇妻,或者小娇受才能玩这一套,在她身上玩这一套,脑子坏掉了?她伸出手,柴行眼睁睁地看着她抬起了手,苏熠辉撩开他额头上的一缕不安分的头发,手指滑下他的脸,让柴行心尖一个颤抖,心里期盼着她的下一个动作。
苏熠辉捏住了他的下巴,柴行几乎不能动弹问道:“谁特么给你的自信?还你的手掌心?想多了吧?”
说完扯了一嗓子:“橘子呢?”她提起橘子出了宫门,回头看了那宫门一眼,柴行的那个老丈人王太尉,是不是该给他添上一点两点的烦恼?
第52章
柴徵带着三个太监说是去给高娘娘请安, 高娘娘不是他亲娘,他一个中宫嫡子,哪里需要跟一个妃子去请安?
到了高贵妃的宫门口,听说他爹也在高娘娘宫里,他觉得挺好,也就不用跑多跑两步路了,刚刚踏进高贵妃的宫里,就被贵妃的宫人拦住了道:“殿下且慢,先等奴婢去通报了再进去!”
柴徵高声喝道:“通报什么?”
“殿下,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吗?进入娘娘殿内自然是要通报, 官家也在里面。”那宫人以为拿住了柴徵的把柄,大声说道, 以期望里面的人能听见。
果然, 里面的高贵妃和皇帝都听见了,高贵妃抿嘴一笑道:“太子出去了几年连规矩都不懂了?也难怪, 八。九年在那蛮荒之地,哪里还记得宫里的规矩?”
皇帝看着柴徵要闯宫,心里很是不高兴道:“把他叫进来, 朕要看看他是如何不懂规矩的。”
这时候内官高喊一声:“宣太子殿下觐见!”
柴徵这才寒着脸往里快步走, 进去看见皇帝也在, 跪下道:“儿臣见过父皇!”站起来又对着高贵妃弯腰作揖道:“见过高娘娘!”
“徵儿,你这是连最基本规矩都不懂了?不知道需要通报了吗?”皇帝问柴徵。
柴徵低头笑了笑道:“儿臣出去好些年,以为宫里的规矩都变过了,去别人的宫里都不需要通报了。所以才如此莽撞, 却原来还是要通报的。”
皇帝见他话里有话就说:“你也别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自从他回来,朝堂上最近闹地不可开交,这两天更是吵地让他想要安静一下都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那些安静如鸡的老臣冒出来,开始和蔡青对着干。
柴徵抬起头对着皇帝说道:“父皇,方才儿臣在书房练字,四皇兄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儿臣问了下,一共有三个当值的太监,竟然无一人阻拦。儿臣才觉得奇怪,难道这宫里的规矩就变了?东宫乃是储君宫室,居然有人能恍若无人地进来?一转念这些人都是高娘娘亲自挑的,想来高娘娘这里也应该是这样的,所以来试试看,是否如此。”
此刻在苏熠辉那里吃瘪的柴行快步走了进来道:“你在书房留着苏熠辉,不知在做什么,被我撞破,恼羞成怒才来告状。”
柴徵呵呵冷笑一声道:“父皇,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儿臣请见,就需要通报。这四皇兄请见,哪怕是父皇在这里,也能长驱直入。不用任何的通报。一个已经开府建衙的王爷,可以直接入宫妃的宫室。儿臣这个住在东宫的太子,却要禀报?宫里的规矩果然是已经改过了,改地也太多了!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只是四皇兄对儿臣这个弟弟素来不友爱,高娘娘这里派来的人,儿臣是不敢用了。”
皇帝听到这里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还没说话,那柴行却忍不住了。
柴行本就有自己的人被柴徵撬墙角之恨,他对苏熠辉是心心念念要吃到手的,没想到反而被他给捷足先登了,刚才又被苏熠辉弄得正是心里醋海狂澜的时候,道:“柴徵,你能回来,不是卖身给苏熠辉了吧?所以才怕我撞破!”
柴徵伸手过去就是一巴掌,甩到柴行的脸上,柴行毫无防备的被他打到了脸上,柴行想要扑上来打还,却被柴徵冷眼看过去,训斥道:“你闹够了没有,丢的脸还不大吗?在金国,你的丑事已经传到了金国的大殿上,才得以让金国的太子拿着这个来侮辱大周的使臣和武将,我差一点用命来洗刷屈辱。”
“熠辉他铮铮铁骨,用他的拳头保住了我大周的脸面,他九死一生护着我逃回了大周,你呢,对一个大周的功臣,做着这等荒唐的梦。哪里是一个皇子该干的事情?父皇,靖王柴行品行不端,已经被御史台谏言多时,父皇难道还要让他这般胡闹下去吗?”柴徵看向皇帝。
皇帝被柴徵打柴行这响亮的一巴掌给闹懵了,这些日子随便朝堂上如何吵闹,柴徵一直在旁边不出声,只是笑笑,那脾气是好地不能再好。
高贵妃过去捧住她儿子的脸,看着上面的五指印,心疼不已,看向柴徵问道:“太子是忘记了规矩人伦了?到底谁是君,谁是父,如今倒是轮到你来质问陛下了?”
柴徵看向她说:“高娘娘何不出去问问,普天下是说我品性不正,还是说在对柴行议论纷纷?”
“以前怎么没有?”高娘娘问道:“还不是你回来了,才有了这些话来?”
柴徵冷笑道:“要不现在去他的靖王府好好看看。里面是否藏污纳垢了?算了,孤进来来说的是东宫守备松懈,娘娘这里的人,孤是不敢用了。”
老皇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太子,他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总之他说的好似真的很有道理,这几日朝堂上御史大夫日日在提柴行的德行问题,他还不知道收敛。老皇帝一向懦弱,耳朵根子软,一下子居然就听了进去。
高贵妃叫了起来:“官家,您看太子如此无状,一点都不知道友爱自己的亲兄。”
柴徵看向高贵妃说道:“高娘娘,您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您莫非没有耳闻?孤打他一巴掌就叫做不友爱自己的亲兄?那他干的那些事儿呢?叫什么?天理难容吗,还是万死难辞其咎?”
“徵儿,说话不要如此咄咄逼人!”柴桓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会如此的得理不饶人,他有些心烦。
柴徵撩起袍服跪下道:“父皇!儿臣这个东宫几乎没有守卫之能,恳请父皇让儿臣在御林军中,自己选拔人员。另外,您也看到了柴行整日里想着那些荒唐之事,说出的话脏污不堪,又嫉恨儿臣,高娘娘乃是他的亲母,而且这几个太监今日也证实了只认他为主。儿臣是不敢用了,儿臣想着,居娘娘与母后在潜邸之内交好,她也在宫内多年,不如让她给儿臣选派伺候的人选。”
由于流言蜚语和今日柴行的所言,让老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高贵妃,又看了看柴行一眼,自从柴徵回来,笔直的身躯站在朝堂上,带着微笑倾听着朝臣的言语,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如今虽然蔡青和王充还是总是为柴行说话,但是朝堂上也有不少人会跟他提及柴徵。偏生两人放在一起,好似高下就立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高贵妃也老了,她一声:“桓郎!”没有换来老皇帝的回头,老皇帝说:“那就让居淑妃替太子张罗东宫人手之事,御林军里的人,让太子自己去选。”
一直混吃等死,安安分分不刷存在感的居娘娘,人在宫中坐,事儿从天上来,听闻太子来见,手一抖,那佛珠掉在地上。原本她膝下就一个帝姬已然出嫁,只要自己的姑娘时常进宫来看看她也就罢了。她哪里想管什么太子的事情,可人太子就在眼前,都推不掉。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日子过成了一条咸鱼,包括床上也是,皇帝对她完全没有兴趣,一年到头来她宫里一只手的手指够数了,而且来了不过是坐一下,让人不要再想起,为何这孩子要来扯她出来呢?
柴徵看着这个穿着素淡,眼角已经有皱纹的妇人,一个女人能无宠,但是封了妃而且这么多年在后宫活地好好的,这就是本事,毕竟其他有宠爱的妃子早就已经埋入黄土。
她见柴徵从殿门外走进来,忙去迎接道:“太子殿下!”
“居娘娘,这些年可安好?”柴徵给她执了半礼道。
“我就是个活死人,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只要康乐她好就是了。”
“我看姐姐过得也不错,驸马与她鹣鲽情深。”居淑妃一辈子也就一个女儿,所以柴徵就用这个姐姐作为两人的话题。
“挺好的,她也就喜欢个诗词,如今和驸马过得不错。倒是听说这些年殿下过得很是辛苦。”
“是啊!出去这么些年,回来宫中也没有个认识的人。想着母后当年在宫中跟娘娘您交好,所以想请娘娘以后为我多费心。”说着柴徵用了后辈之礼给居娘娘行了礼。
“这如何使得,你是中宫嫡子,又是东宫太子,岂是我能受这个礼的。”居娘娘心里一阵嘀咕,她跟谁都不交好,这个宫里要活的长久,千万不能跟谁交太好。
“娘娘若是推托,那就是我无可托付。我回来之后,宫里无人可用,还望娘娘能帮帮我。”柴徵说得诚恳,然而他再诚恳,居娘娘实在不愿意搅进这个局里。
居淑妃还没有答应帮忙,那高贵妃已经开始记挂她了,原本她一直住在宫里不出门,也不与其他宫的人交往,也就算了,如今太子点名要她帮忙,倒是与高贵妃成了对手,高贵妃很是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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