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跟人约会,网吧认识的萌妹子,开始注重打扮,狂喷发胶。
周熠抗议,“要被熏死了。”
他立即回击,“那就别在这忍受啊。”
周熠回道:“我是为你好,怕你用滥用这玩意把头发弄坏了,别年纪轻轻发际线告急,人还以为你肾不好呢。”
顾远钧立即接:“对,男人肾不行,一切都归零。”
宁小宇撇撇嘴,“你们就是嫉妒我。”转身回屋,再出来拎着两件衣服,“帮忙看看穿哪个好?”
顾远钧一瞧笑了,“这俩有区别么?”
宁小宇翻白眼:“到底谁才是钢铁直男?一黑一蓝,一个是套头卫衣,一个是开襟卫衣。”
这回周熠也忍不住笑了。
顾远钧摇头,“你说你,本来长得就显嫩,还穿学生装,泡个吧都得被人拦住要身份证。”他站起身,“来,衣柜呢,我帮你把把关。”
说着两人进了卧室,门没关,对话不时传出来。
“带人去哪玩?”
“那你别指望有什么实质性突破了,约会是一门学问,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灯光,音乐,气味,一样都不能马虎。”
“周哥说,用不着想太多,是你的跑不了。”
“那是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周熠喊了句:“说我什么坏话呢?”
顾远钧回:“说你招人稀罕,桃花运旺盛。”
周熠心说,桃花有什么好?
然后,眼睛虽然还盯着屏幕,思绪却已飘开。
那天会议结束,众人离去,周熠坐着没动,对面那位整理文件,似乎也有意拖延,他先开口:“礼物喜欢吗?”
何唯问,“什么礼物?”
“狗。”
“什么狗?没见着。”她顿一下,“有天晚饭倒是有一道狗肉汤。”
“好吃么?”
何唯无语,像是认输。
周熠笑,“能开玩笑总算是进步。”
何唯一怔,有点恼怒,语气也硬邦邦,“你什么时候方便?赶紧把它带走。”
没别人在,某人彻底无赖,往椅背舒服地一靠,“我什么时候都不方便。”
何唯气结,拿起东西就走。
白衣黑裤,修身款九分裤,露一小截白皙脚踝,配上尖头小白鞋,人高腿长,平底也能走出铿锵的气势。
周熠回过神,这么招人稀罕的人,居然只能窝在这里看狗。
没天理。
顾远钧指点迷津完毕,坐回沙发,随口问:“你那个秘书哪去了?”
“调走了。”
“为什么,做得不好?”
“就是做的太好,端茶递水埋没了。”
顾远钧笑,“人家可能更愿意给你泡茶。”
周熠像是迟疑了一下,才道:“她虽然是人事部安排的,但归根到底,还是李董的意思。不管他是好意还是歹意,人都不能久留。”
顾远钧愣一下,想到上次他说的“瑞和这一潭水深得很。”
他想了想说:“美色当前,还这么清醒,不容易。”
周熠鼻子里哼一声,像是接受夸奖。
顾远钧又道:“的确,不该动的人,哪怕再好,也不该动心思。”
周熠像是没听到,专注看视频,这回不是训狗,而是一段汽车的宣传片。
瑞和最新推出的纯电动车。
云集了多项新技术,下足了血本,但也命运多舛,还没正式上市,就吃了官司。官司没有太多悬念地打赢了,也借机在网上造势一番,但因推迟上市,又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在玩饥饿营销,也有人说,质量出问题了,在返工呢。毕竟有些新尝试,吊足一部分人胃口的同时,也被一些人不看好。
顾远钧知道,对企业来说,最怕的就是“赢了官司,输了市场。”
因此这个工作,由周熠亲自把关。
周熠把平板递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顾远钧早就看过了,又看一遍,尽量发表客观意见:“中规中矩,无功无过。”
周熠哼了一声:“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顾远钧说:“是缺了点抓住人眼球的亮点,听说这是何天奎拍的板。”
周熠道:“跟他的人一样,刻板,教条,品位差。”
他把平板放到茶几上,双手枕头靠向沙发背,闭上眼休息。
顾远钧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疲惫。
做企业不易,何况他还是初来乍到,零经验入场。还以为他只是当个名义上的老板,玩玩资本与权力的游戏,没想到还参与管理,要名副其实,说到底还是要强,好胜心使然。马上就要迎来股东大会,他上任时做出的承诺,能否兑现还是个未知数……
他想起一事,问:“补贴款还没下来?”
周熠嗯了一声。
“应该到位了吧,我看网上新闻,其他省份都发放下来了……”他反应过来,“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周熠嗤了一声,睁开眼,从茶几上摸过烟盒,点了一支。
新能源汽车补贴分为国补和地补,由企业垫付,但一番流程下来,回笼缓慢,像瑞和这种家大业大有现金流支撑,比互联网造车的压力还能相对小一点,但也正因为家大业大,处处需要钱,补贴款不及时发放,还是会加大资金占压。
最近又有新政策出炉,补贴缩水,有人说车企即将“渡劫”,如果是“天塌大家死”也就罢了,如果只是针对瑞和……
周熠抽了几口,神情放松道:“一时半会没问题,大不了拆东墙补西墙,还可以各种抵押再抵押。倒是这车,得赶紧上市,老拖着不是办法。”
顾远钧看向茶几上的平板,问:“宣传片是肯定得重拍了?”
周熠点头。
他忽然问:“为什么汽车广告都是找男的?”
顾远钧答:“自古以来,香车美人都是成功男士的标配,你也别太走极端,这种俗气的东西都是经过验证的,符合大众心理。”
周熠看向定格的画面,男主角那张清秀到寡淡的脸,挺括的衬衣领子,嫌弃道:“这种小白脸,一看就是车坏了都不知道怎么修。”
顾远钧笑:“这不正说明你家车质量好?要不你亲自来?”
“我拍的话,就直接来场车~震。”
周熠托腮畅想了一下,“嗯,脸也不用露,只给手一个镜头。”他没往下说,留着自己脑补,一只小手抵住车窗,然后被一只大手覆上……
他点头:“越想越可行,关键还省钱。”
顾远钧表扬:“有成本意识,越来越像一个民营企业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19.12.3
第41章 破茧而出
宁小宇晚上有约,周熠晚上有事,顾远钧也就此告辞。
天气暖了,风也不再凛冽,拂过脸上温吞吞,似乎要唤醒什么。让人想起那句经典台词:“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
不仅是大草原,哪里都一样。
回家的必经之路,有一片酒吧区,夜幕低垂,霓虹闪烁,被交~配欲~望驱使着的两脚兽一波波赶来……他也曾流连于此,有时是工作需要,有时是自己需要,释放压力,注入活力。
这半年却提不起兴致,也许是厌倦了,也许是玩不动了,夜夜笙歌,不如早睡早起,许是被他老妈强拉着听了几次养身堂的后果。
路边一间酒吧引起他的注意。
这家他只来过一次,几个月前,也像今天这样偶然路过,同伴非要喝酒,他像个监护人,坐一边哄苍蝇,其中一个还是半个熟人。事后他提醒她,离这人远一点,这就是个猎艳老手。
顾远钧停好车,进门后拨开人群和暧昧空气走向吧台,本想喝一杯证明自己还年轻,还能躁一躁……却不期而遇一个熟面孔。
他走过去,在这人旁边坐下,“这么巧?”
陈嘉扬扭头看他一眼,没搭理。
“不认识我了?”
“是不太认识。”
话外音明显,顾远钧心里叹息一声,诚恳道:“对不住。”
陈嘉扬哼了一声,端起酒杯喝酒。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为什么?”
顾远钧接过酒保递过来的一杯龙舌兰,冰镇后纯饮,不加料,他抚摸微凉的杯身,说:“算是还一个人情吧。”
“什么样的人情,值得搭上人品?”
顾远钧没答。
陈嘉扬又喝一口,不屑道:“何况是那种罔顾人……人品有亏的家伙。”
顾远钧似乎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愣一下,道:“不要轻易评判一个你不了解的人的品行。”他低语,“至少是最核心的那部分。”
陈嘉扬没听清后半句,自说自话:“其实我挺佩服他,不受约束,肆意妄为。”
他叹口气,不再说话,专注喝酒。
面前已有两个空瓶,人已显出醉态。
顾远钧忍不住劝:“借酒消愁愁更愁,还可能酒后乱性,没看多少双眼睛惦记着你呢。”
身边人倒酒动作一顿,洒出一些,然后端起一饮而尽,又要倒。
顾远钧看不下去,伸手去夺酒瓶,半路又换了方向,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掌下肌肉立即绷起,对方侧过脸瞪他,“你干什么?”
“嘘,帮你退敌。”
陈嘉扬一脸嫌弃,往一边挪了个位子,“不需要。”
顾远钧厚脸皮跟过去,“那就当帮我退敌?这就是个盘丝洞,咱俩今天要想毫发无损地走出去,就得互助友爱。”
他手又往人肩头拍两下,“练得不错。”
开了这么个玩笑,气氛果然松动一些。
顾远钧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上,“别跟我抢,我先自罚三杯。”
“不够的话,就再来三杯,喝到你消气为止。”
结果就是两人勾肩搭背走出酒吧。
准确说,是顾远钧勾着陈嘉扬往出拖,因为他还没喝够。
顾远钧为了挽回友情豁出去,有些晕,还累出一身汗,又沦为监护人,他苦口婆心道:“走吧,以后也少来,你不属于这里。”
陈嘉扬问:“我属于哪里?”
他垂下头,“我的确不属于这里,没人需要我。”
他忽然大声嚷:“我想去索~马~里,我要去做海盗。”
顾远钧吓一跳,“还真醉了。”
“我没醉。”
顾远钧把人扶上车,让他在后座半躺,陈嘉扬含糊不清地说:“我是黑胡子,小唯,对不起。”
顾远钧拉开驾驶座车门时,正好听到。
他叹口气,摇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变得不像自己。
***
被同一场春风拂过,有人复苏的却是别的,比如斗志。
这一天何唯回来得比平时早,因为下午在健身房度过,上了两节私教课,相比下,她在家里自己练的强度简直就是毛毛雨。两小时下来,挥汗如雨,四肢百骸发出抗议,真正的累成狗。
回到家,又看到另一只狗。
以及一个人。
一个几天前还红口白牙说自己“什么时候都不方便”的人。
门前草坪返青,枯草层还没腐熟殆尽,呈现出一幅黄绿相间的画面,换做往年,这会儿一定会让人梳草、修整,尽快显出绿草如茵、生机勃勃的景象。
今年,何唯觉得顺其自然也不错,真正的“自生自灭”。
草坪中间和石板路边缘,蒲公英和黄鹌菜迫不及待地开出黄黄白白的小花,随风摇曳,柔弱又坚强。围墙外的桃树杏树,也都在酝酿着花蕾,只待一场春风。
这一切,会让人在疲惫时有种欣慰之感。
草地上,周熠穿着牛仔裤连帽衫,在扔飞盘,“丑家伙”迈开小短腿迎上去,四肢腾空,长毛在夕阳下像是被镀了一层金,然而,没接住。
哼哼。
感觉到某人视线扫过来,何唯抿紧嘴角,径直走向房门。
狗狗看见她,跑过来,半路途中一声口哨,它迟疑了下,折返。
把何唯气坏了,没良心的东西,把她的鸡胸肉吐出来。
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狗,这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主儿。
刚来时乖巧得不行,还很会卖惨。
然而,尽管她下了禁足令,还是经常能看见它的身影,大模大样到处溜达,听见动静就要叫两声,遇到什么都要嗅一嗅。青姨不仅执法不力,还为它“背书”,说它很聪明,知道定点排便,比她以前在老家养过的土狗强多了。
青姨做饭时,它就扒着橱柜门猛瞧,奈何腿短,急得呜呜直叫,青姨就打赏点“边角余料”,它立刻谄媚地摇晃小尾巴。鉴于它这么馋,又爱到处乱钻,何唯有理由相信,她不见了的那几袋零食一定是被它偷吃了。
问题是她查过,坚果高脂肪,吃多了不好,尤其是小狗咀嚼能力差,更危险。此时此刻,何唯想说,随便吧。
大不了让它主人带去看急诊。
***
晚饭后,何唯下楼溜达时,又见某人坐沙发上,手里拿一个小玩具逗狗。
狗狗咬住后,他往后扯,像是拔河。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感受到她的注视,他解释:“这样能提高它的咬合力。”
哼,何唯撇嘴,谁想要知道了。
“它马上就满两个月,可以接受简单训练。”
忽然响起一串“乌拉乌拉”声,是消防车路过,狗狗松开玩具,冲着窗外就叫,一副兴奋难耐状。
周熠抓住它的小短嘴,用力捏住,语气严厉:“烟头,不许乱叫!”他瞪着眼,还配合摇头的动作。
狗狗呜呜出声,他也不松手。
捏了好一会儿才放手,狗狗也像是怕了他,灰溜溜就要走。
他喊了句:“烟头,回来。”
何唯刚才就注意到这个别致的名字了,但是更惊讶于他的翻脸无情心狠手辣,此刻再听一遍,不由皱起眉,还不如“乖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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