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
众人鼓掌赞同。
宋颂看着容离扯了扯嘴角:“真巧。”
说完,转身就走。
衣袍翩飞,在空气中划出冷厉的弧度。
容离见那决绝的背影,眸光沉静,抿紧了唇。
作者有话说:完蛋,昨天不是错觉,电脑坏了,卡得不行,周末去重装系统看看,这几天都得手机写了,我太难了QAQ
明晚六点。
第36章
奶娘跟晚晚忙跟上。
系统在宋颂脑海里啃棒棒糖:“小心玩过火了。”
宋颂撇嘴:“这叫欲擒故纵,小孩子不懂。”
系统翻了个白眼。
“你个千年光棍,也就在我面前秀秀存在感。”
宋颂:“!”
“小姐。”奶娘拉住她。
“小姐,好不容易见到……太子,你怎么也不跟他说清楚呢。”奶娘道。
宋颂脸色淡然:“事已至此,顺心而为,强求又有何用?奶娘不必担忧,我早已看开,若是退了婚,我便自立门户,跟奶娘一起生活,我们自自在在,不受拘束,岂不是很好?”
奶娘叹息:“我的傻小姐,人言可畏,不过,”她抹了把红眼眶,强笑道,“我们小姐这么好,他们怎么忍心……”
宋颂揽过奶娘,拍拍她的背,冲江晚晚使了个眼色,晚晚拉起奶娘的胳臂:“走啦,前头声音这么大,纸言大师想必已经开始了!”
*
“主子。”天阙回去复命,想到刚才听到的云芷一行的话,以及打听到人群中的流言蜚语,他有些犹豫。
“说。”容离道。
“人人都在传,云小姐……跟主子的……婚约,很快便要作废。”
容离抬起眸子:“父皇有动作?”
天阙道:“陛下驳回了朝臣们的奏议,等待殿下回去亲自解除此桩婚事。”
他看了容离一眼,有些纠结地道:“属下无意中听到云小姐谈话,话中隐约提到自立门户。”
容离:“自立门户?”想到什么,他垂下眼睑,若有所思。
“云小姐还说……还说……”天阙目露为难。
容离道:“何事?”
“说殿下退婚之后便自立门户,然后招一入赘夫婿,不怕人言!”一口气说完,用了平时说话三倍的语速,天阙喘了口气,有些纠结地看着容离。
却见他家殿下难得地,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重复了一句:“入赘?”
这么多年,天阙头一次在他家殿下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竟然有丝茫然。
他点了点头。
那女人就不是省油的灯,起码现在还有婚约在身吧,居然已经在打算招婿入赘的事了。
真是无耻!
容离敛起神色,蹙着眉:“方才亭中有人恶意教唆士林,令天字部抓起来,审问来历。”
天阙表情一凛:“是!”
“今日便下山吧。”容离望着远处沅州城,目光淡漠,背脊挺拔,巍峨如山。
“那纸言大师——”天阙犹豫。
“师父不见自有他的缘由,不必强求。宫里拖得太久,该回了。”
*
护国寺的大法会除却护国寺主持及一应高僧,还会有其他庙宇前来游历的和尚。
法会照例十三个和尚坐成一个圆,每人手里一株佛串。
和尚闭眼垂眸,神色庄严,梵语从口中吐出,嗡嗡地直传到老远。
坐在中央的和尚白眉白须,神色悲悯,一袭葛布袈裟,竟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灼灼之气度,绝非常人。
老和尚唱经,声音浑朴,犹如清音洗濯脑海,令人耳清目明,神色为之一振。
一声“开香赞”,人群立刻安静,孩童都睁大眼睛,聆听教诲梵音。
宋颂有些诧异地挑眉。
“经检测,这经文对人并无作用。”
“奇怪。”宋颂喃喃。
这和尚身上有种奇怪的仿佛不属于此间世界的格格不入之感。
她摇摇头,无意中跟那和尚对视上,彼此以目示意,各自微笑,随即云淡风轻移开目光。
纸言大师有什么非凡的本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不知为什么,她对坏的预感总是非常准确。
这次,她就有种时间不多的感觉。
她此番来主要目的还是容离,既已达到目的,不必留恋。
想到这里,多余什么都不必再想,瑜伽焰口看完,宋颂便坐马车离开。
“去幼院。”
半路她牵了匹马走,奶娘和晚晚回城。
不必亲眼去看,宋颂也知道男主不会太好。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江晚泊那晚将容戈连夜用密道送出城,关在别院宋颂书房密室,每日亲自照看。
为避人耳目,宋颂这些天都没有出城,江晚泊也没有进城。
一见到容戈,宋颂眼睛里诧异闪过。
那人如同死尸般躺在榻上,昔日明媚的眸子如同死水一般不起波澜,脸色灰白,形容枯槁,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从天真娇纵的少年,变成了历经沧桑满目疮痍的青年。
江晚泊叹了口气:“他毫无求生之志,若非我使了蛮力灌食,怕是饿都饿死了。”
宋颂眯了眯眼睛:“他不曾说话?”
江晚泊点了点头;“不曾。”
“不曾提到他父皇?”
“是的。”
“你先出去。”宋颂盯着容戈道。
江晚泊看看宋颂,再看看那半死不活的人,这些天他直面此人,虽不曾亲眼看到少年经历什么,但至少,表面上,容戈每晚不敢入睡,那些崩溃尖叫哭泣不难想象他心中有多大的恐惧。
他想了想,道:“我们还有时间。”
宋颂神色深沉:“不,我们时间不多。”
江晚泊一怔,还待再问,宋颂已经不欲多说。
待到门关上,宋颂走近容戈。
她盯着这个男主,眸光复杂,半晌,才道:“你果真不想活了?”
榻上的人没有一丝反应。
仍是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样子。
她笑了一下:“你可知,你父皇尸首如今怎么样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容戈强撑着力气,眸光虚弱而执着:“父皇,我父皇……”
宋颂双手抱臂:“想知道,自己能爬起来再说。”
容戈用仇恨的目光瞪视她,宋颂挑眉:“还有力气瞪人,看来死不了,我等着你来算账那天。”
她啧了一声:“不过,你可得快些,再晚,我怕你再也见不到你父皇了。”准确来说,是你父皇的尸首。不过,她没有明说。
容戈咬着牙,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干涩的眼睛里滚落,沾湿被褥,鼻端酸涩得无法呼吸,他用尽全身力气捂住胸口,那里像被人攥在掌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宋颂不为所动:“若要报仇,就给我振作起来,否则,你死了我便抛尸入江,辰江的鱼想必很愿意一饱口福。”
“你为何……要救我?”
宋颂垂下眼睑,轻轻笑了一下:“你怎知我不是在害你呢?”
容戈怔了下,眸子里脆弱不堪,喃喃道:“哈哈,害我?害我,我又能如何……”
“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互相利用而已。我助你夺回王位,待到你登基之时,我自会收取报酬。”
容戈青白着脸倒在床上,积蓄起的那点力量早已散得差不多,眸子里却凝聚起炽热和执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好!”
作者有话说:打个商量,明天请假一天呗,我去看个电影【顶锅盖
周六六点见~
第37章
“小姐,这边。”出了密室,江晚泊领着宋颂到了隔壁一处小天井。
这处院落细小别致。
院里素馨、晚秋、海棠、芙蓉静静绽放,几株木棉依依拱卫,满园馨香,可谓一幅色彩极佳的画卷。
门口秋海棠下坐了个满头白发的七旬老妇人。
满面皱纹,脸色却透出红润,略带浑浊的双眼专注地盯着手中纺锤,脚下不时晃动,纺机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她在织布。
技巧娴熟。
山里阳光温和,滋养万物,洒在身上暖呼呼而令人心旷神怡。
老妇人不时往门外望两眼。
这一转头,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个人。
那个相貌出众的青年她是见过的。
就是他,说要带自己见小姐。
她的小姐啊。
旁边那个明眸皓齿,五官张扬的姑娘……她的心颤了一下。
“咣当”!
纺锤砸在地上,凳子因主人踉跄而被绊倒在地。
老妇人双手颤抖,布满皱纹的嘴唇张张合合,浑浊的眼眶渐渐发红,越来越多的湿气浸湿眼睛。
她整个人向前走了两步,却突地停住。
有些害怕似的,慌忙退了一步。
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做错事的小孩一般。
宋颂缓缓走过去,揽住老人肩膀,轻轻拍了拍。
老人脊背弯曲,整个人抽缩了一样,整整矮了宋颂一个头。
“嬷嬷。”她道。
老妇人突然就泣不成声,猛地抱住宋颂嚎啕大哭。
什么礼仪规矩,这一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江晚泊悄悄退出去,关上了院门。
“跟我讲讲我娘吧。”
这是从小照顾原主母亲容映长大的老嬷嬷。
与奶娘她们这些容映怀孕后才分配到映月阁照顾云芷的人相比,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容映的人。
老嬷嬷看着宋颂的眼睛,拉着她带有薄茧的手,哽咽道:“好。”
她说,容映从小受人欺负,总是吃不饱穿不暖,宫里没有人管她。
容映胆子很小,心很柔软。自己都吃不饱,却还把食物分给小动物。
她说云芷的眼睛跟容映很像很像。
“公主那样柔软的性子,却生了一双这样高高在上的眼睛,后来不少人都被唬过呢。”
她红着眼眶抚了抚宋颂鬓发:“小姐这双眼睛好看极了,性子也好,不会让人欺负。”
宋颂:“我娘跟荣国公——”
奶娘脸色沉了下去,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都是凌丽华造的孽,却害得我家公主深陷泥潭,”她猛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若不是她,公主也不会……她会有报应的。”
末了,她喃喃地重复:“她会有报应的。”
宋颂揽着嬷嬷肩膀抚了抚她的背,让她喘顺这口气。
她环顾了这个院子:“这里很别致。”
一听这话,嬷嬷忙要起身,神色有些激动,拉住宋颂的手:“小姐,这是公主当年为小姐准备的。”
宋颂顺着她力道起来,扶着老人跟她走。
“这个秋千,公主画了好几个晚上。”
“这些花,都是公主亲自挑选的种子和枝苗。”
“这座阁楼,也是公主自己画了出来让人建的,说是怕小姐闷,这里这么高,可以看得很远。”
……
宋颂眼前仿佛浮现了那个性子柔软的女子摸着肚子,眼含希翼,一笔一画替未出世的孩子准备一桌一椅、一线一衣的场景。
一一看下来,老妇人复又哽咽起来:“公主她心有不甘啊,她没有亲自看着小姐长大。”
宋颂拍了拍老嬷嬷的背,声音缥缈,好像带着神奇的力量:“她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嬷嬷哽咽着点头:“公主就是心太软了。”
“嬷嬷以后便住在这里,凌丽华不敢再出手的。”
嬷嬷皱眉:“我要将真相告知云士忠,他们俩狗咬狗才大快人心。”
宋颂笑了笑:“嬷嬷,时机还未到。一定要在她最骄傲的事情上让她跌落云端,这样才痛快。”
“并且——男人的心,谁又料得准呢?凌丽华当初为何非置我娘于之死地不可?”她的眸子里笼着一层淡色,瞧不清深处的情绪。
嬷嬷恍惚道:“那时候,云士忠对公主还很好,我以为公主能平平安安一辈子了。”
宋颂随手拂开花枝:“他或许,让凌丽华感觉到了什么……”
*
出了别院,宋颂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方才觉得松了口气。
容映的人生是一场悲剧,她牵涉其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回府吗?”江晚泊问。
宋颂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脸上浮现玩味的笑容:“不,咱们去喝酒。”
江晚泊眼珠子瞪大:“喝酒?”
宋颂牵过马缰,一跃上马,“驾”!箭一般窜了出去。
她没有去往渡口,而是沿着山脚疾驰。
江晚泊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一甩马鞭,亦追了上去。
马上女子眉目张扬,俯仰之间俱是风情,满头青丝被风撩起,迎着烈烈飒风,耀眼极了,也好看极了。
一袭红色裙衫如同烈火,遇之即燃,灼人却又有着致命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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