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中,娄沈思扬着脸瞧向凉烟,嘲笑道:“跟我争上一争?就你那加价五十两的穷酸样,你配吗?”
一万两,凉烟摸了摸袖里的银票,她加不起价了,比财力,她争不赢。
见凉烟不回话,娄沈思笑得更为得意。
冉瑾见出价直接飞升至一万,已是笑逐颜开,将声音提高:“这位小姐出价一万两,还有没有加价的?”冉瑾环视一圈,接着道,“错过了这次,想再求得越影神驹,便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随着娇媚的话音刚落,有人再次出价。
“一万五千两!”
娄沈思看也不看竞价的人,带着震慑的意味,再次开口:“我出两万两!”
人群里再次爆发出阵阵议论。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
“竞价都是直接力压,想来一万两万的人家压根就不看在眼里,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这世道,一匹畜生比人还贵。”
......
娄沈思加完价就斜眼去看凉烟:“先前你那婢女挺嚣张的,说我脸大了不起?呵,我看脸大的是你啊,如你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也敢来竞马?还敢放出豪言要与我争?”
凉烟平静对视,她知道,面对娄沈思这样的人,你忍让无用,你越是想退,她便越是得寸进尺。
“我承认,论财力,我争不过你,但在其它方面,我哪样都能争过你。”
听到如此狂妄的话语,娄沈思都气笑了。
此时场中,冉瑾等待片刻,见无人竞价后,一锤定音:“两万两一次!两万两两次!两万两三次!好,竞价结束,青云马庄宣布越影神驹由这位出价两万两的小姐获得。”
满场看热闹的鼓掌吆喝起来,满目艳羡看向娄沈思。
欢呼和注视让娄沈思既满足又膨胀,她看着凉烟,从那张好看的脸上一寸寸滑过,心中阴暗的角落开始蠢蠢欲动。
“其它方面,你哪样都能争过我?”
凉烟不答话,只是带着笃定迎向娄沈思的目光。
娄沈思嘴角勾起冷意:“你既然是来竞马的,想必很想要得到这越影神驹,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骑上它绕场一圈,银子我出,马儿就送给你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冬亦瞬时就急了,那越影神驹高大强壮,比霁月王朝的马匹可大多了,有一人高,且看起来极为桀骜不驯,想要驾驭它跑一圈?那必然是要么摔跤要么被马踩。
“小姐,万万不可!”
凉烟在娄沈思说这番话时,笑了笑。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便一定要退缩,甚至直接放弃?如果连尝试都不敢,那会彻底失去掉所有可能。
“好,说话算话,让冉姑娘帮忙做个见证。”
娄沈思见凉烟不知死活地应了,心里头更是看她不起,不仅穷,还是个没脑子的。
“呵,本小姐说的话自是作数的,走吧,随我下去。”
越影神驹竞价结束,纷纷起了身,在座的带着遗憾准备离开,却听到冉瑾在下头又道了话。
“各位先别急着离场,今日竞得越影神驹的这位小姐请我们大家做个见证!”
众人纷纷顿住脚步,朝场中看去,只见两个小姑娘站在冉瑾身旁,皆又好奇地坐回了位子。
“这两个小姑娘还真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马场里很少有小姑娘独自前来,这一来吧,还来两。”
“她们两一个起价,一个收尾,看样子应该是一起的吧?”
“我看不像,她们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大对。”
......
众人看着热闹,冉瑾问明情况后,再次开口道:“今日竞得越影神驹的娄小姐说,这位凉小姐若能驾驭越影神驹绕场一圈,娄小姐便将马儿当场赠与她!”
人群里迸发出更为热烈的议论。
“越影神驹桀骜不驯,需得两个训马师共同安抚才不暴动,连他们都不敢上马,那个小姑娘居然想要驾驭?难道她是更厉害的训马师?”
“那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马儿和她人平高,她要驾马?疯了吧,只怕是上马都难。”
“小孩子脾性,不知天高地厚,等摔痛了,就知道哭了悔了。”
“要说这摔了还算好,那越影神驹若是踏上两脚,那小姑娘怕得废了。”
“这摆明了是两个人杠上了吧,现在的小姑娘都这般大胆?”
......
这场下是热火朝天,一片哗然,场上的娄沈思也不愿放过任何机会打击踩压。
“原来你姓凉,倒是和当朝大将军同姓,只是一等世家的凉家,又怎会出你这种穷酸愚笨之人,真是同姓不同命呐。”
凉烟不看娄沈思,她心中很紧张,以前别说是驭马,那是连马都没摸过的,如越影神驹这等野性十足的烈马,要说她不怕,那也是装出来的。
目光紧盯马场里的越影神驹,以及其旁的两个训马师,凉烟认真观察着他们的动作,与马儿的反应。
娄沈思很不喜欢凉烟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无论她怎么嘲,都是无动于衷。娄沈思不再说话,只用等下去就好,等着看凉烟摔跤丢脸,狼狈不堪。
冉瑾有些迟疑,拦在凉烟面前,丰盈窈窕处随着动作跳跃:“凉小姐,你且考虑好了,这越影神驹不同于一般马匹,常人难以驾驭,更何况你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可莫为惩一时之快,伤了自己。”
凉烟仍望着越影神驹那边,甚至还嫌冉瑾遮挡了视线,稍稍侧步挪开。
冉瑾:……
凉烟自然知晓冉瑾在担心什么,不紧不慢道:“冉姑娘且放心,若真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赖上青云马庄,一切后果,由我自行承担。”
冉瑾松了口气,但见凉烟这般坦然,又有些过意不去,走过去用身子挡住娄沈思的视线,往凉烟怀里悄然塞了一个瓷瓶,探过头压低声音道:“这是戈乌独有的猫尾草研磨出的粉浆,味道浓郁,能适当稳住马儿。”
冉瑾说完快步退开,凉烟握住那瓷瓶,拢入袖中。
娄沈思一脸狐疑:“你们靠那么近做什么?”随即盯住冉瑾,“记住,这两万两银子是我付给青云马庄的,你莫要弄什么小手段。”
冉瑾笑起来千娇百媚,软声道:“娄小姐说得哪里话,您是我们青云马庄的贵客,怎敢与您耍弄心思。”
娄沈思也认为她没那个胆子,挑衅望向凉烟:“怎么?退缩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只要跪下来抽自己两个耳光,我就放过你,如何?”
凉烟这次从越影神驹那头收回了目光,瞧向娄沈思:“跪下来抽自己两个耳光?”她想到了上一世巷弄里的欺辱,生平第一次挨耳光,就是娄沈思动得手,目光里透出冷意,接着道,“你的手段,也就仅至于此了,打耳光和跪下,毫无新意。不如这样,我们加个赌如何?”
娄沈思被说得恼怒,但还是问道:“你要赌什么?”
凉烟淡淡开口:“就加赌我若赢了,不仅能得到越影神驹,你还要跪下来,让我抽两个耳光。”
娄沈思被这狂妄之言气得不轻,她觉得眼前这人要么是有绝对的把握,要么就是个傻子。看着凉烟平静的神色,娄沈思有些动摇,但看到她那副柔柔弱弱的身子,又笑起来:“大言不惭,好,我们就加赌!但若是你没能骑着越影神驹跑上一圈呢?”
凉烟声音干脆:“那我跪下来,任你抽两个耳光。”
“好!”娄沈思压根就不信,连男子都驾驭不了的桀骜烈马,一个身娇体弱的小丫头能成功驾驭。
凉烟扭头看向冉瑾,以及全场,声音稍稍拔高:“这个赌,还请满场来做个见证。”
人群里再次爆发出激烈的哄声。
有人打开一方栅栏,凉烟压下忐忑向越影神驹走去。唯有破釜沉舟,才能争得那一分可能。
第十八章
凉烟站在离越影神驹两米远的位置,两个训马师退开来 ,将马场内的其它马匹尽数牵走。
冬亦站在栅栏外,急得团团转:“小姐为何这般冲动,这可如何是好!”慌乱下扭头望向卫忱仓,“你功夫好,可得盯仔细了,一会马儿躁动,若要伤到小姐,你就快些去救。”
卫忱仓面上无甚波澜,沉静道:“这不合规矩。”
冬亦看着那张木头脸,鼻子都气歪了:“什么不合规矩!小姐待我们那般好,你莫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小姐受伤不成?”
“我相信小姐,她提出赌约,便是想要拼尽全力放手一搏,我们不应进行干扰。”卫忱仓目光始终追随在凉烟身上,答话间也未曾挪开。
冬亦咬了咬牙,要不是打不过,她真想一脚踹到卫忱仓屁股上,眼见说不动,急得又去找冉瑾。
场内,凉烟只是站在那里,既不靠近,也无任何动作,只定定打量着越影神驹。
越影神驹被绑在桩子上,凉烟走来时,它有些烦躁地扬头甩鬃,但在凉烟保持两米距离不动后,马儿又逐步安稳下来。
凉烟的不作为,引得娄沈思极不满,她就等着看凉烟窘迫出丑的模样,可左等右等却是一丝进展也无,当下就失了耐心,双手扶在栅栏上摇了摇愤然道:“你在磨蹭什么!你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耗上个几天几夜?”
凉烟听到那破锣嗓子的喊叫,头也没回。她倒是想要拖上个几天,这样马儿也能对她熟悉适应几分。但她马上就要随着父亲去军营,许多事情尚未准备妥当,没有时间久耗。
“我们说好的是骑着越影神驹绕场一圈,可没定下需得多少时间内,你耐心等着便是。”
娄沈思可不是那么好搪塞的,当下手中摇得更狠,口不停歇地叫骂起来。
冬亦去叫冉瑾帮忙,被拒后本就焦躁,见娄沈思将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当下也顾不得其它,跑过去吵了起来。
座椅席上的人也都开始交头接耳,最后一致认为这无非就是两个小姑娘的意气之争,至于所谓的加赌,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去驾驭越影神驹?除非她脑子被马蹄子给踢了。
接连有人起身,不想浪费时间去看这无聊的争吵。
场地内,凉烟见越影神驹适应了两米的距离,又大步往前跨了一步,保持在半米内。
越影神驹又有了躁动,比起初更甚,看起来似乎是想要撅蹄子。
凉烟拿出冉瑾给的瓷瓶,将塞子拔掉,试探着慢慢往前伸手。
咴儿咴儿 !越影神驹扬头叫起来,转了个身,抬起马蹄做出踩踏的动作,其高大的身形几乎就悬在头顶,凉烟心下紧张,条件反射想要后退,但终究咬牙克制住身体反应,手继续向前伸着。
越影神驹的马蹄落下,扬起一片灰尘草屑。
凉烟被呛的闭上眼,还不待睁开,便感觉到手上有温热一扫而过。慌忙睁眼去看,那越影神驹竟是用舌头卷走了瓷瓶,再吐出来时,已是个空瓷瓶摔至地上。
它很聪明,凉烟心里想着,又细细观察起越影神驹的状态,见其温顺下来,这才缓慢往前探身,伸手轻抚马儿的耳后以及腹侧,动作起初轻柔,随后不断加重,节奏也掌握在先慢后快。
越影神驹眼神依旧桀骜不驯,但没了暴躁,也没了攻击的示警动作。
场内一人一马和谐起来的画面,让那些起身离开的人纷纷止住身形,又坐了回去。
“这小姑娘可以啊,竟能靠近越影神驹。”
“还以为她只会消磨耗时间,没想到是个有真本事的。”
“两个训马师才能稳住的越影神驹,在她这里也能收起脾性,难不成也是个训马师?”
“有钱人家的孩子谁会做训马师啊。”
“是有点看头了,但依我之见,也就仅限于此,能靠近越影神驹和能骑上去,那完全是两码事,此等烈马,野蛮生长,焉能忍受被人骑乘?”
......
栅栏外,冬亦和娄沈思也止住了争吵。
冬亦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自家小姐,只觉得真厉害,连那般狂躁的马儿也能安抚下来。
娄沈思面色就难看多了,最后目光盯在了掉在地上的那个瓷瓶上,随即阴测测望向冉瑾:“好,好得很!方才你是否给了她训马的东西?”
冉瑾矢口否认:“还请娄小姐莫要胡乱猜测,她现在的动作,与训马师无异,想来是懂些门道的。”话虽这般说,但冉瑾在马场多年,见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瞧出,那小姑娘虽知晓马儿的敏感处,也懂得掌握节奏逐步赢取好感,但她做得极生疏,就像是第一次。
凉烟当然是第一次,莫说是训马,连摸马都是初次,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方才观察那两个训马师后有样学样。她面上看起来镇定,实际却紧张得将呼吸都放轻,唯恐惊了眼前的马儿。
越影神驹吃下了凉烟给的猫尾草,似乎是还想要,不断探头去触碰凉烟的手。
凉烟心里一动,这马儿虽桀骜,但贪吃。垂在身侧被马儿触碰的手抬起,握住缰绳。
越影神驹打了个响鼻,抬脚朝着地上的瓷瓶绕圈。
凉烟温声安抚:“马儿,让我驾着你跑一圈,我会给你更多猫尾草。”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她反复说着这一句。
在安抚马儿的同时,凉烟也不断安抚着自己。那马蹬几乎到她胸口的高度了,想要上马,于她来说极不容易。
在凉烟抖着手紧张犹豫时,坐席上的人却认为她是气定神闲,皆给出了几分期待和高看。
“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弱的很,却始终未曾露怯,着实不错。”
“这样瘦小的人儿,不知要如何翻身上马。”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厉害,今日这热闹看得值。”
万众瞩目之下,凉烟不知他人所想,只是咬了咬牙,劝着自己冷静,将拴在桩子上的绳子解开,随后手臂用力握紧缰绳,抬脚踩上了马蹬。抬腿直至抵住膝盖,凉烟才勉强够着马蹬,脚用力一踩,同时手也向下用力拉拽,好让身子尽力往马背上蹿。
半个身子刚刚伏上马背,另一条腿还未跨过去,那越影神驹就陡然扬蹄嘶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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