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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凉烟(重生)——猫逢七

时间:2020-02-05 08:39:04  作者:猫逢七
  油灯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光亮,宴星渊却还是看清了,身边睡得安稳轻柔的,是他那小弟柏桑。
  宴星渊瞧见那张脸时,稍稍放松下来,悄然收回紧揽的手臂,蓦然觉得心里空落落。
  轻身一纵,宴星渊下了床榻,定定瞧过去,蹙了眉,这异样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
  宴星渊眸色变幻又瞧了片刻,转身出了屋子。
  凉烟醒来时,迷迷糊糊叫了声冬亦,随即反应过来昨夜她并未回去,噌一下坐起身,往里侧看去,人已不在,她也顾不得其它,慌慌张张爬起来,找了张帕子擦过脸便往演练场跑。
  毫无意外,她迟了,杨教头罚起来毫不手软,凉烟结结实实挨了几军棍。
  “今日上午练习枪法,刺、戳、点、扫、挑,每个动作一千次。”杨教头说完握着枪演练每个动作,队列里尽数跟着练。
  凉烟握着枪杆,沉甸甸的,基础动作倒也不难,她学得很快。
  杨教头教过几遍后,逡巡在队列里,时不时上前指点,行至凉烟跟前时,稳稳站定。
  面前直愣愣杵了个黑脸桩子,凉烟浑身不自在,将枪往地上一顿,迎向其目光:“杨教头可是要指点我一二?”
  杨教头眼里是疑惑,这柏桑的种种表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间由起初的浑不在意变成了如今的格外关注。眼下这小子耍枪的动作分明生涩,如他当初射箭一般,一看便知是生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仅十日不仅射中了靶子,还是双箭齐发,天纵奇才?无师自通?
  杨教头望着凉烟,笃定道:“有人教你。”
  凉烟扬眉:“什么?”
  “有人教你,且教得很好,又如何轮得到我来指点一二。”
  “可您是我的教头。”凉烟站得笔直,接着道:“杨教头,您在营里已教习多年,各类基础技巧,您教得很好,实用又细致。”
  杨教头不明白凉烟为何突然赞他,没说话,只蹙眉看着。
  “可您身为教头,教给我们的,便只有技巧吗?”
  杨教头下意识接过话:“何止技巧,还有军心,我从头至尾未曾落下。”
  “可您还落了一项,品格。”凉烟平静道,“杨教头,起初因我弱小,有多少人嘲笑我?这其中也包括您,即便我取得了进步,您也依旧认为,我不配得到赞扬,您甚至笃定我不行,嘲笑我是垫底的货色。”
  周遭操练的人尽数停下来,静悄悄望着。
  凉烟语态平缓:“我运气好,有人护着,所以无人敢欺,但若没有呢?我会成为被欺凌的那一个,营里有军纪禁止打架生事,但那些暗地里的欺辱手段,有人管吗?”
  “杨教头,新兵营里这般多人,难道每一个都是天才,每一个都很强大?那些弱小的,他们就只配接受嘲笑和欺凌?”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存在,难道品格,不应当也是必不可少,需得教与我们的?”
  杨教头被凉烟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奇怪的是他却生不出丝毫怒火,甚至差点就要为自己曾经的嘲笑打压而道歉。
  一个训了十几年新兵的教头,去向一个十二岁的毛孩子道歉?
  杨教头只丢下两个字:“诡辩。”霍然离去。
  方安凑到凉烟跟前:“虽没大听明白,但柏兄你当真厉害,连杨教头都说不过你。”
  方安现在看凉烟,哪还有最初那般矮小的模样,如今在他眼里,看凉烟那都是自动拔高两米,敬佩得心服口服。
  见凉烟只是摸着鼻子不说话,方安又继续道:“待五项考核结束,再有一次总考,便该分营了,那时柏兄应是回京都,再难见面。”
  方安说的这些,凉烟一概不知,问道:“总考是什么?还有分营?”
  方安答得飞快:“如今我们学得皆只是皮毛,以十日为期考核一次,也是看我们自身的天赋更适合哪一项,待考核结束,便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入哪个营,待分了营,训练才是真战实练。至于总考,是为了选出最优秀的那批人,进入最好的虎翼营。”
  凉烟听明白了:“谢过方兄。”
  上午练完枪,下午便是骑术。自来了营里,越影神驹便交给了后勤军照料,一段时日未见,马儿见到她,欢腾得紧。
  凉烟牵着越影神驹至练习骑术的山道时,引来所有人的炙热目光,凉烟甚至觉得她牵的压根不是一匹马,而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宴星渊:听说有人造谣我喜欢男人?
  凉烟:我没有,你胡说,不是我
  宴星渊:破解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身体力行证明我对女人,到底有没有反应。
  抬手紧扣腰肢,火热贴近
  凉烟:……
  所以上一世不喜欢她,不是因为他取向有问题,而是他瞎?
 
 
第三十九章 
  越影神驹毛发通透, 肌肉线条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扬蹄踏步间呈肆意之姿。
  那些少年何曾见过此等良驹, 一个个看得眼睛都直了, 连其它山道上训练的队伍也纷纷伸长脖子看过来。
  岗楼上教头们站在一起, 无不咂舌。
  “这柏桑近日来的势头真可谓是越来越猛。”
  “营里已许久没像这般热闹了,我现在瞧见他,倒是越瞧越喜欢。”
  “说起来, 宴星渊那时在营里的热闹劲也分毫不差。”
  “他那时可完全就是个刺头,分毫不让, 以一人之力挑下了整个新兵营。”
  “啧,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那时挺对不住的, 我们这些教头对新兵,说是更严,实则放纵,许多事只要不闹大,也就视而不见。若不是宴星渊实力强劲, 以一敌百也无惧,打到整个营彻底怕了, 只怕会被那些人暗自集结欺凌到天才陨落啊。”
  “有甚对不住的, 宴星渊那小子现在不挺好,以他这个速度继续升迁下去,用不了多久便可扬名立万。”
  一旁沉闷着的杨教头面皮轻动,开口道:“不是每个被针对的人, 都如宴星渊那般实力强横,那些本就弱小的,遭受欺凌该如何?”
  有教头满目疑惑地望过来:“老杨,我发现你也变了不少,这话还需问?”
  “可不是,以前你不就总说,营里强者生存,弱者淘汰,那些实力不行的,本就不适合留在这里。”
  杨教头面上有分茫然:“弱小的就应该遭受欺凌?我们这些教头继续冷眼旁观,那他们便真的永无出头之日。”
  有教头不耐烦了:“你今日怎婆婆妈妈的?”
  “他们是兵,是要上阵杀敌的,弱的被淘汰,那是救他们的命,否则等着去前线送死?”
  “柏桑起初弱吧?”杨教头却是道,“可现在你们谁还能说他弱?”
  “那也是他自己天赋好又努力,那些嘲笑,特别是你杨教头,几次三番与他争锋相对,他不是一样成长起来了?”
  杨教头心头晦涩:“柏桑能成长起来,是因为有人护着,否则幼苗未及抽芽发新便已被折断,昨日他与我说,我们教给新兵的,除了技巧和军心,还应有品格。”
  岗楼上一时静悄悄的,再无人说话。
  骑术训练的山道上设下了诸多障碍,越影神驹无需凉烟握绳牵引,便能又快又稳地越过重重障碍,轻而易举跑完全程。
  其他人只能远远望其项背,白驹快如闪电,马背上的少年端的是飒爽英姿。
  凉烟来回几趟过后,便知骑术考核是稳妥了,干脆拿了枪,尝试着在马背上如何抖枪向前刺、挑、扫。
  训练结束之后,凉烟先回去换了件干净衣裳。
  冬亦推门见到凉烟,快速跑过来道:“小......不是,公子,我知您昨夜在宴公子那里,这一宿未归,您......您该不会是?”
  凉烟想到昨夜的同塌而眠,她还伸手细细摸过他的脸,不自在地僵直动作:“不会是什么?”
  冬亦靠过来挤眉弄眼:“公子,起初你不还说与宴公子只有两看相厌吗?我看现在呀,你们亲近着呢。”说着又将小脑袋伸过来凑了凑,“公子,实话说了吧,昨个夜里?”
  见冬亦这副模样,凉烟便知她是想岔了:“莫要胡乱猜测,昨夜他们皆醉了酒。”
  冬亦眨巴下眼睛:“醉了酒,然后呢?”
  “二哥将大哥扛回去了,后来我守着二哥喝酒,没了。”
  冬亦急了:“怎么能到关键地方没了呢,墨公子回去歇息了,可公子您没有回来啊。”
  “我跟二哥一块歇下的。”凉烟见冬亦眼里迸发出精光,赶忙解释道,“二哥他醉了就直接睡沉了,且他喜欢的是男子,你莫要多想。”
  冬亦瞪大眼,愕然:“宴公子喜欢男子?”
  凉烟已收拾好,抬步向外走:“我去二哥那边习兵器,你也莫要懈怠。”
  冬亦垮下脸,那般神仙样的宴公子,真是可惜了。
  凉烟到的时候,宴星渊正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阿桑,坐下来一道用饭吧。”
  凉烟来前胡乱塞过两口干粮,现在闻着桌上的香味儿,后悔没留着肚子过来:“二哥你做菜是真不错。”
  宴星渊盛了饭递过来:“喜欢的话,日后我回营,你和莲生都过来一起吃。”
  “谢谢二哥。”
  待吃过饭,天已黑了,无月,宴星渊挂了两盏灯笼在门廊处。
  “快下雪了,前线的仗,更难打了。”宴星渊手里拿着枪,随手一抖,枪尖发出尖锐的颤鸣之音,“阿桑,你可知这红缨是做什么的?”
  凉烟望着那抹亮眼的红色枪缨,摇了摇头。
  宴星渊横枪递过来,凉烟抬手抓住,他转身站至身后半拥,两手也握在枪杆上:“士兵上阵杀敌,长/枪定会染血,若血液顺着枪杆流下,就会变得很滑,士兵们很难握住。但有了这串红缨穗,便能吸走血液,阻止血液淌下,也就不会影响兵士作战。”
  凉烟心中一肃,她未曾见过血,也未曾见过战场厮杀:“他们都是英雄。”她想到自己,所思所想只有安身立命,如何守护家人,哪怕她日后有了能力,她也不会想着去前线守卫疆土,保护百姓,她是自私的,想守护的,只有身边的人,“二哥从军,是为了什么?”
  宴星渊握着枪杆,引导着发力:“阿桑,我非凉大将军那般一襟朗月,心怀天下百姓之人,你是否会失望?”
  “不会。”凉烟想到日后宴星渊的丰功伟绩,就算他并非心怀天下,但他实实在在给百姓们带来了百年间最安稳的盛世。
  宴星渊从嗓子里轻轻嗯了一声,迅速将枪扎出去,提声指引道:“枪是爆发力最强的兵器,扎枪要直出直入,腰腿臂腕之力皆要与枪合为一体,劲透枪尖。”
  凉烟随着宴星渊的动作发力,领悟很快,初步掌握了要领之后,宴星渊收了枪。
  “接下来我教你用刀剑,阿桑,你身体灵活,缺点在于力量薄弱,我会教你如何运用巧力,着重快准稳健。”
  宴星渊教的并不难,只几个要点融会贯通,学会了巧力,刀枪剑便有了共通点,学起来很快。
  收剑之时,一片冰凉落至手上,很快融开。凉烟抬头,便见黑沉沉间有絮絮散乱的白色飘落:“二哥,下雪了。”
  宴星渊也仰头望天:“嗯。”
  雪花由零星的细碎越飘越大,宴星渊拉着凉烟进屋,递了个手炉过来:“明日我便要回前线了。”
  凉烟心里一动,接过手炉:“我知你们内力强的,不惧严寒,这个是你特意拿给我的?”
  “嗯,新兵营那边没有,便给你拿了一个。走吧,送你回去。”
  凉烟微愣:“我自行回去就成。”
  宴星渊径直拉过凉烟臂膀:“夜深路滑,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凉烟被拉着走,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二哥忧心了,我一个男儿,这区区的天黑路滑,不打紧的。”
  宴星渊没松手,稳稳走在身侧挡住寒风:“我知晓,但许是阿桑你现在年纪尚小,便总叫人心生疼惜。”
  凉烟捧着手炉,暖烘烘的,悄悄侧眼去看,雪扑簌簌落下,落在他眉眼间,神色竟不再有分毫往常的淡漠冷寒,带着股子春阳破冰雪的轻柔暖意。
  原来二哥这人看着冷傲,待亲近之人却是体贴的,想来待喜欢之人温柔更甚,如此说来,二哥骨子里更接近女子?他喜欢的男子,应当是充满阳刚之气的吧。
  宴星渊察觉到凉烟在偷偷打量,且满脸深思随即又恍然的模样,禁不住侧头问道:“你看着我,在想什么?”
  凉烟慌忙别过头:“没......没什么。”说完又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试探道,“二哥喜欢的男子,是什么样的?”
  宴星渊抬手轻轻拂掉凉烟头上的雪花:“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凉烟心道似乎问得过于直白,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心里记得最深,或者说最感怀的男子,是谁?”
  宴星渊认真想了想,凉烟又偷偷拿眼瞧过去,巴巴等他回答。
  “凉大将军。”
  “什么?”凉烟掏了掏耳朵,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是谁?”
  “是大将军,凉云天。”
  凉烟骤然停步,满脸郁结及震惊地望着宴星渊:“你......你......”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宴星渊随之停步,雪越落越大,飘扬在两人面前,洁白轻盈。
  宴星渊干脆解下外袍,遮在凉烟头上挡雪:“幸得凉大将军赏识,起初几年教会了我许多,我才得以少走弯路,他是真正心怀天下百姓的英雄,值得我敬佩,也是心存仁义的好人,真诚给过我帮助,自当牢记心间。”
  凉烟僵着脸,再说不出一句话,直至宴星渊将她送回,她也只是闷头进了屋,连谢字也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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