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听说戈乌那个地方民风彪悍,我们买些暗器防身吧,袖箭就不错。”
凉烟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各类伤药也要备好。”
两人一路说着话,将到兵器街时,旁里正经过的一条小巷子传来小孩的哭声。
凉烟寻声瞧过去,哭着的是个五六岁小姑娘,身上脏兮兮的,应是乞丐,她身前还躺了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双目紧闭,看不出是死是活。
似听到脚步声,那小姑娘抬眼望过来,脸脏到看不出容貌,独一双眼睛格外分明,如幼兽般盛着无助害怕,满眶眼泪,手脚并用着快速爬过来。
“求两位神仙姐姐救救我哥哥,他就快要病死了,呜呜呜,求求你们了。”
小姑娘模样急切,却也害怕冲撞,只隔着一米开外的距离朝两人拼命磕头,砸在地上听得到声响。
冬亦面露不忍,去瞧凉烟。
凉烟拿出些碎银子,声音温和:“快起来,给你银子,你带你哥哥去看病。”
小女孩猛地抬头,眼泪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刷出两条白痕,小心翼翼捧着手高举起来。
凉烟上前几步,将银子轻轻放在她手心,又拿帕子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救你哥哥要紧,快去吧。”
小姑娘扁着嘴,满脸感激却又难以启齿的模样。
冬亦在一旁急了:“救人要紧,是不是银子不够?别担心,尽管实说,银子于我家小姐而言算不得什么。”
凉烟速度更快,已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看病必然是够了。”
那小姑娘快速接过塞入怀里,黑亮的眼珠仍望着凉烟,祈求道:“仙女姐姐,可以帮小雪把哥哥送去医馆吗?小雪力气不够,就是拖动了,救人也来不及。”
“好。”凉烟应了声。
冬亦自然不会让凉烟动手,忙跟着小姑娘走进巷弄里,弯了腰刚准备将人扶起,那一动不动的小男孩却突然就地一滚,小女孩也从身后猛地一撞,飞快跑到小男孩身边,随即两人牵着手狂奔,竟是瞬息便跑到了巷子转角,没了踪影。
冬亦惊愣过后,气得抬了手骂:“这两个小骗子!”
骂完回转身,但见巷子口空落落的,竟没了人影。
冬亦忙冲出巷子扭头四顾,发现方才还站在这里的小姐是真的不见了!
这还如何得了?难不成那两个小乞丐不只是骗银子,还拐人不成?
冬亦慌得六神无主,都快吓哭了,左边走上几步呼喊着小姐,又往右边走上几步呼喊,依旧毫无应答。
这条街邻着巷子,离主街远,算是去往兵器街的一条近道,冬亦急得直跺脚,早知如此,今日便乘轿子出行了,但谁能想到在天子脚下的京都还能被拐,更何论小姐有功夫在身,竟是一声未出就失踪了。
待冬亦慌忙火急带着消息赶回到将军府,府里彻底炸开。
凉云天沉着声,任谁都能听出他压抑的怒火:“报官封城,城守备、衙门官府,全都通知下去让他们找人!还有练兵场那边,让所有兵士出动!在全城将烟儿画像也贴出去,提供线索的百姓,厚赏!”
第七十章
章雁菱急得眼眶泛红, 见凉云天火速吩咐下去, 心头杂乱。
“要不我们私下寻人吧, 报官封城, 还让百姓们帮忙提供线索, 那岂不是整个京都皆知晓烟儿被歹人掳走,流言蜚语势必纷纷扬扬,坏了名声, 烟儿日后还怎么嫁人。”
一个女儿家被拐,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事不关己的有心之人会往最恶劣的方向揣摩,悠悠众口,就是将军府想压, 也压不住。
“名声有命重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名声没了,嫁不出去,将军府大可养烟儿一辈子!”凉云天又将府内护卫尽数召集过来, 亲自出去寻人。
章雁菱压下瞻前顾后,随着出去寻人。
卫忱仓从练兵场赶回来, 让冬亦带路去凉烟失踪的那条巷子, 寻找线索。
整个京都的大街小巷穿梭着一拨拨兵士,百姓们惊疑不定,随着夜色降临,华灯满城, 凉家在时间流逝里都快急疯了。
每家每户,每个商铺皆有兵士进来盘查,位于城西僻静处的清河酒庄也未能幸免。
酒庄大堂一墙之隔有间密室,正喝茶谈话的两人止了话头,凝神去听外头的动静。
问查的兵士声音响亮,听得倒是清楚。
“搜!”
“哎,哎,各位官爷,小人是正经生意,此番是何意?各位大人可有搜查令?”
“今日申时在北城兵器街附近的柳谷巷,凉大将军之女被歹人所掳,你看看画像,可有线索提供?”
“嘶,什么歹人如此凶,连大将军之女也敢动?”
“别废话!提供线索有赏,看清楚、想清楚再答!”
“报,已查完,无可疑之处。”
暗室里,一人在听到凉大将军之女被歹人所掳这句话时,出尘如仙的面容霎时崩裂,眼眸里似有风暴汹涌,将手中茶盏生生捏碎,惊得对面那人讶然。
“星渊?”
杯盏碎片落地,站起身的那人,正是宴星渊,若说方才他是幽冷深潭,那他现在便是掀起惊涛飓浪的怒海。
“三师兄,你帮我一起寻人。”
“寻人?”宴星渊口中的三师兄站起身,“就是外头所说的凉大将军之女?”
“离申时已过了三个时辰,耽搁不得,先去醉仙楼的情报驿拿消息。”宴星渊说完,身形一闪,出了密室。
还惊诧着的人忙跟着追出去:“小师弟,还以为你天塌了都波澜不惊,哪怕是师父驾鹤西去,你奔丧都没这般殷勤,那凉大将军之女,莫不是跟小师弟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凉烟恢复意识睁开眼时,手脚已被绑了个结实,想动都难,转头四顾,发现是在一间柴房里。
虽是柴房,却无丝毫破旧,大而整洁,干柴整齐摞在一起,看得出是大户人家的宅子。
凉烟头还有些昏沉,回想失去知觉前的事。
一个可怜兮兮哭着的小乞丐,她给了银子,冬亦进了巷子去帮忙,就在那个时候,身后有人悄无声息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伙的?不然绝不会这般巧,和小乞丐合伙拐人,难不成是人伢子?
但大户人家又何须去当人伢子?
凉烟头昏脑涨地思索,一边扭动着身子,想缩手拿袖里的匕首。
在新兵营里,陈寿送的那把匕首削铁如泥,她一直随身带着,只要能拿出来,不仅能割断绳子,还能斩断柴房上挂着的铜锁。
咬紧牙磨动手腕,绳子绑得极紧,磨破皮外加扭动身子下,费了半晌功夫才拿到匕首。
凉烟摸到匕首的瞬间,心跳得很快,两手缚在一起,想拔出刀鞘也难,正动作,门外有了响动。
忙扭身往后退,背靠至墙上,将握着匕首的两手死死压住,不敢再动,在门锁落下时,她立即闭上眼装作昏睡。
“方才赶回太匆忙,未及好好看她模样便去复命,抗在身上只觉很香,应是个美人。”
“你扛着看不到,我却看清楚了,啧,绝色。”
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已经蹲在了身前,歪靠的脸被一只粗粝的手掰正。
“嚯,当真绝色,但怎的还没醒,莫不是药量大了?”
“看着年纪挺小,身子又娇娇软软的,跟你这种体壮如牛的自然比不了。”
“说起体壮如牛,郡主说,要从最低等的下人里挑出些糙汉子来,让这小丫头尝尝厉害。”
“当真?那我两大可先尝尝鲜。”
“恐怕不妥。”
“总不是糟践,有何不妥。”
那捏着凉烟脸颊的人似迫不及待,抬手一撕,径直扯开凉烟衣襟。
凉烟听到郡主两字时,心里突了一下,祎澜郡主?
随着一声裂帛声响,她惊得再也装不下去,抬起双腿一扫,直接将两人踢得摔坐至地上。同时身后的手也没闲着,憋劲憋到脸通红将匕首抽出,还不待割开绳子,直接就挨了一耳光,力道很大,嘴里血腥味弥漫。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阿术,按住她的腿。”
凉烟刚要抬起的双腿被用力按下,抬眼去看,那是两个服饰统一,腰间佩剑的男子,此时望着她的眼神凶戾又满是淫邪。
打了凉烟的那人欺身压过来,将头也凑近。她死死盯着,盯着凶恶狰狞的脸,一切动作似乎都在放慢,随着那张脸靠近放大,张狂的笑在某一刻突然凝固,变得古怪。
那人直直倒在凉烟身上,双目凸出,缓缓低头朝自己胸口看去,未及出声就歪过头没了气息。
凉烟的双手举在身前,手里一把匕首,锋芒尽数没入胸膛。
按着腿的那人见同伴压过去,却没了动静,一时催促:“你动作快些,一会郡主过来,还如何轮到我。”
没有应答,那人觉出不对劲,靠拢过来将同伴推了推,又翻过身,双目豁然瞪大。
趁他呆愣之际,凉烟猛地坐起,举起匕首狠狠扎下。
男子的身体反应不慢,一偏堪堪避过要害,伤在肩头,一时痛得五官扭曲。
凉烟手中动作更快,连连横刺翻飞,男子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身手竟这般好,被匕首锋芒逼得后退,忙去摸腰间的剑。
凉烟怎会让他有反应时机,使出全力又狠又快,接连扎中也不敢有丝毫放松,在男子要往外跑时,凉烟猛地就地一扑,匕首削铁如泥,横扫下直接将男子小腿斩断。
男子的痛呼刚叫出一半,凉烟就爬过去朝他脖颈划去,惨叫戛然而止,嘶嘶声中血喷在凉烟脸上,温热。
快速割断脚上的绳子,凉烟跑出柴房,猫身往外看,能看到宅子不远处是南离山。
此处在郊外,想必是祎澜郡主自己私下里的宅子。
凉烟稍松口气,这样的宅子人不会多,想逃有机会。然刚跑出几步,便觉出迷药的药效未过,双腿软绵绵使不上劲,不由心跳得更快,一手捂着胸前被撕烂的衣服,一手扶着柱子踏上长廊奔逃,临了转角,却撞见迎面而来的祎澜郡主。
祎澜郡主见到凉烟,又惊又怒。
“快,把人给我抓住,若让她跑了,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身后十多人一跃而出,朝着凉烟追来。
凉烟自知跑不掉了,也不想束手就擒,握着匕首戒备着。
“郡主,你竟如此胆大又不顾后果,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想给睿王府捅多大的娄子?若动了我,将军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劝你在错还未酿成之前,及时收手。”
拦在凉烟面前的十多人,虽身强体壮,却无什么手上功夫,凉烟接连刺伤好几人。
祎澜郡主目光愈发阴狠,将手一挥,角落里行出一个如影子般悄无声息的暗卫,速度很快,瞬息而至,躲过刺来的匕首,抬手飞快点过几个穴道。
凉烟保持匕首刺出的动作定住,心头一沉。
“徒劳挣扎,小贱人,你爹是挺护着你的,敢在京都大肆动兵,怎么,要造反?王上只怕已怒极,不知你凉家要如何交代?”
凉烟深吸气,让自己冷静:“郡主,你我的矛盾并不深,何不坐下来好好谈?”
“并不深?”祎澜郡主如风刮来,站在凉烟面前抬起自己的右臂,手以无骨的姿态耷拉着,“看见了吗?骨头彻底碎了,本郡主的手废了!”
凉烟蹙眉:“伤了郡主的,是嘉盛皇朝的九皇子司靳,将我绑来是何意?”
祎澜郡主声音里沁出怨毒:“他也别想好过,你们两,本郡主一个都不会放过。”说着又笑,“看见围住你的这些人了吗?不只是他们,我要让你日后千人骑万人枕,将你送到那最低等的窑子里去。”
疯了,凉烟望着神态已入癫狂的祎澜郡主喃喃,身体动不了,眼看着围拢的人靠近,冷静分崩离析,害怕到牙齿打颤。
蓦地一阵风吹过,有香气如烟似雾而来,一道白色衣袍的身影隐隐绰绰。
凉烟眯起眼细看,还不待看清,头就昏昏沉沉,眼也即将阖上。
一件黑色外袍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凉烟身上,身后有温热贴靠,叫人安心的声音传来。
“阿桑别怕,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会有第二更,我好想快点写,可恨渣手速,打笨手。喜欢男二的小天使千万别弃我,呜呜,一定要耐心,后面男二会变好哒,绝不会比男主差。
第七十一章
“阿桑别怕, 有我在。”
是宴星渊的声音, 凉烟心下安定, 这才发觉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宴星渊抬手解开穴道, 又递来一颗药丸:“这雾气有毒, 先吃解药。”
凉烟吞下,扭头四顾,便见祎澜郡主和她的人尽数晕倒, 而先前制住她的暗卫欲跑,被一白衣男子纠缠上。
“那人是谁?”
“我师兄。”
那暗卫应是祎澜郡主身边最强的人, 但同宴星渊的师兄交手,不过几招便被擒住。
宴星渊将凉烟披着的衣袍紧了紧,声音很轻:“阿桑吓坏了吧?”
他的外衣很大, 笼在身上,将凉烟整个人完全裹住,不用担心扯烂的衣衫带来窘迫。
“无事,二哥来得及时。”
宴星渊面色却冰冷,瞧着躺了一地的人, 抽出腰间长剑。
凉烟忙伸手拽住:“二哥,莫要冲动。”
祎澜郡主如同疯狗, 睿亲王府地位摆在那, 也不好惹。
白袍男子拖着暗卫如拖死狗般行过来,瞧着凉烟细细打量,啧了几声才拦在宴星渊身前:“这里留给我来收拾就行,他们方才没见到你, 你就当从未来过,别生事了。”
“我要他们死,一个也不例外。”
宴星渊话语里满是煞气,凉烟拽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急道:“二哥!”
他师兄摆了摆手:“死了哪有生不如死来得好,你师兄的手段你还不放心?这破玩意郡主不是想糟践人吗?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放心,一个都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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