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威胁下又抖了抖,忙不迭答道:“听过听过,而且很熟,乌靳勒尔是我的父亲,别杀我,我带你去见他。”
凉烟直接一手刀将人打晕,正动手要扒下他身上的战甲,穿上好掩人耳目,便有一队巡逻军过来了。
凉烟忙止住动作,身子一矮,从另一侧溜走,顺着暗影奔逃,刚跑出数百米,却是险些又撞上另一队巡逻军,眼见无路可走,凉烟忙左右四顾,最后将心一横,就近掀起一个帐幕钻了进去。
这个牛皮大帐似乎比旁的更大,目光正小心四处逡巡,想看看是否有人,身后便骤然有人贴靠,形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只瞬息便捂住了她的嘴。
凉烟吓得抬肘去撞,那人轻松化解,又抬了脚欲要踩向那人脚背,刚抬起,身后那人说话了。
“阿桑别紧张,是我。”
是二哥的声音,凉烟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拍了拍捂在嘴上的手。
宴星渊忙松手退开:“方才听见脚步,本想直接打晕,见是你,才转而捂住嘴,怕你受惊叫出声。”
外头有巡逻军的整齐脚步声踏过,两人不敢出去,又往大帐里靠了靠。
凉烟压着嗓子,奇道:“二哥,你怎的在此?”
“这话该我问阿桑才是。”
“我想来打听一个部落,一个人。”
“我来拿张柬帖。”宴星渊拉住凉烟的胳膊,“这里太危险,先回去再说。”
凉烟能在此碰上宴星渊,心里那份紧张消退,顺从跟在身后。
两人快步行至帐幕前,还不待观察外面的情况,便听到了说话声,且正朝着这个帐篷而来。
凉烟刚稳下来的心瞬息又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去看宴星渊。
后者将目光在大帐内快速一扫,锁定在床铺后方的黑色屏风上,将人揽住,脚尖轻点,直接飞身掠去。
待落地,刚藏于屏风后,帐幕便被掀开,娇嗔媚意的轻笑和肆意豪放的声音交织传出。
“大人,您可真心急呀,在外头便将奴家弄得浑身难受,幸而撑到帐篷里来了,只怕再片刻,奴家便站不住了。”
“美人浑身难受?来摸摸我。”
“啊——”女子似触到什么,轻呼声婉转娇腻,勾得人心肝一颤。
凉烟躲在屏风后头,虽什么也看不到,还是刷一下红了脸,缩着头看都不敢看身边的宴星渊一眼。
宴星渊也没好到哪里去,窘迫地别过头,悄然松开抓着凉烟的手,只觉空气都开始变得燥热。
裂帛声响,女子娇呼连连。
“大人,还请克制些,莫要如此急切。”
男人粗犷的声音里带着喘息:“怎能不急,这般细嫩娇软的身子,真叫人恨不得吞入腹中。”
帐篷里烛火映照,依稀可见人影交叠,随着两声满足闷哼,霎时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粗俗之言和娇媚欢愉之声交织,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凉烟垂着头,掰紧手指,脸红到发烫,脑子早就空了。
还有比这更难堪的事吗?她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动静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歇,窸窸窣窣的声响,男人穿好衣裳。
“我要去可汗的营帐一趟,新衣裳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
待男人离开,那女子轻哼一声:“满足了便走,德行。”
说完刚要从被褥里行出,却突地头一歪,躺了回去。
凉烟见宴星渊将人打晕,又行去案桌前,快速翻找,最后从一沓柬帖里抽出两张来塞入袖中。
凉烟一声不吭,随在宴星渊身旁。
拿到了东西,宴星渊伸手揽住凉烟,轻挑起帐幕一角往外看,待巡逻兵走过,急速飞掠而出。
宴星渊轻功极好,不出片刻便带着凉烟飞纵至外围。手指连动,小石子飞出,接连击中了几个哨兵,骚乱顿起,旁的哨兵急忙赶过来。
看准方向,宴星渊带着凉烟再次飞掠,顺利逃出。
待停下时,两人站在空无一物的草地间,只有头顶的明月,洒下清辉。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快乐鸭,一定都忙着剁手,嘤,跟你们求下预收,谢谢啦~
新人能力不足,但会认真写,不断进步哒,也绝对不会坑,开坑一定填,从不始乱终弃的作者发四,坑品杠杠好~
第七十六章
宴星渊松开揽着凉烟的手臂, 眼神游移至别处:“阿桑, 方才……”
凉烟烧烫的脸还未降下去, 听到方才两字, 忙出声打断:“二哥, 莫要提及此事。”
“咴儿咴儿。”马蹄声响,越影神驹从不远处奔来,低头去蹭凉烟的手。
凉烟顺着马儿的毛发, 稍定下心,去瞧宴星渊。
月光明亮, 凉烟发现,他的面颊竟也泛着粉,一时惊奇:“二哥, 你为男子,怎也会如此羞涩?”
原以为不小心听到那番□□,他该是面不改色,从容平静才是,毕竟他年长四岁, 该有的见识定然都有,且男子更能坦然面对些, 但他看起来, 却是同自己相差无几。
话一问出,宴星渊的脸更红了,肉眼可见清透的粉蔓延至脖颈,随即, 在凉烟震惊的目光里,流出了一行鼻血。
凉烟:……
宴星渊微仰头,拿帕子擦去血迹,脸瞬息如染红霞。
“阿桑。”
叫着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头一遭狼狈如斯。
凉烟原本窘迫到无地自容,甚至不敢对上宴星渊一眼,但发现他比自己还要慌张时,一时放松下来。
“说回正事,二哥不惜跑上一趟,在军帐里拿走柬帖,要做何用?”
宴星渊止住鼻血,停步望过来,神色端着几分认真:“阿桑,你切莫多想,我也不知为何……”
话语停顿,凉烟迎上目光,见宴星渊一本正经蹙着眉头,觉得好笑:“二哥想说什么?”
“我无旁的杂念,也从未碰过女人。”
“哦。”凉烟拉长声点了点头,“明白了。”
宴星渊不再过多解释,接回先前的问话:“每年的五月,是戈乌最大的节日,只有每个部落的贵族才能拿到请柬,齐齐汇集至最大的部落——塔丝,祭拜先祖、天地和鬼神,也会进行狩猎赛。这样的盛会,汇聚着戈乌最有实力的一批人,所以我想去摸清楚各部落实力。”
戈乌所有部落齐聚?那可巴乎岩部落必然也会去,这不正是寻到乌靳勒尔的机会?
原以为今日一无所获,没想到在二哥这里柳暗花明。
“有请柬的人应当能带几个随从,到时我假扮随从,跟着二哥去行吗?”
“阿桑在说要打听一个部落时,我就想着多拿一份柬贴了,无需扮随从,阿桑同我一道去便是。”
在军帐里,凉烟亲见着宴星渊从一沓柬贴里抽出来两张,没想到……
竟是替她拿的一张。
“多谢二哥。”
“阿桑,你想打探哪个部落,什么人?兴许我能帮你。”
“可巴乎岩部落,一个叫乌靳勒尔的人。”凉烟牵着越影神驹,走在宴星渊身侧,心中莫名安定。
凉家剩余的时间只有三年了,她经常会焦灼,不知路该往哪里走,重生回来,她只能一个人背负这些压力。
但这一刻,她觉得并非只一个人在摸黑前行,她有了陪伴,对未来,也生出了信心。
凉烟回到瑕宁,随着父亲安排好的将领练武,十日后,宴星渊从前线回了客栈。
“凉大将军,是我见过最好的将领,也是我见过最通明的父亲。提出混入戈乌盛会,他只稍作讨论便允了,提出阿桑同我一道去,凉大将军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也允了。”
凉烟惊诧:“你同父亲说起我去,他允了?没有生气?”
“嗯,凉大将军说你非要随军而行,除了习武,必然还为着其它。”
“父亲可还说了什么?”
宴星渊轻笑:“凉大将军还说,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不会胡来,让我护着你点。”
凉烟深吸气:“父亲他......”
以前总觉父亲冷肃严厉,让人不敢亲近。但如今回想起来,上一世她何尝不是有几分肆意妄为,女子在意的名声她不在意,喜欢人便大胆去追求,母亲总护着她,而父亲,又何尝不是给她撑出来一片安宁的天,对她从未有过横加指责和约束。
比起其他贵女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父亲对她的纵容,恐怕在霁月王朝算是独一份了。
宴星渊见凉烟目光涌动,温声道:“阿桑,往后我也会护着你。”似知晓不会得到回应,递过来几件衣衫,继续道,“戈乌人善骑马,所以衣裳不像霁月王朝那般繁复,以骑装为主,面料也大不相同,不讲究绫罗绸缎的华而不实,以舒适为主,这是我从军帐里拿出的几件衣裳,换上再出发吧。”
草原一望无际,凉烟辨不出方向,只能驭马跟在宴星渊身后。
“二哥知晓路?”
“看见前面那队人马了吗?那是瓦尔山部落参加盛会的队伍,我是跟着他们。”
凉烟这才注意到,前面远到只剩下一团模糊人影的队伍。
如此跟了六日,始终保持远距,碰见的队伍,也越来越多,周遭随处可见策马奔腾之姿,扬起草屑翻飞。
有不少人在看到凉烟骑乘的越影神驹时,会神态恭敬地靠过来搭话。
凉烟虽能勉强听懂,但说是万万不会的,每次只能端着架子,故作高冷,一言不发。
皆是宴星渊帮她应对,看起来,反而成了她的随从一般。
“二哥,你怎么连戈乌人的话语也会说。”
“做了参与盛会的决定后,我便找了个戈乌人教习,临时学了几日,勉强够交流。”
凉烟叹服,宴星渊的天分当真毫不含糊:“二哥谦虚了,交流起来,分明是顺畅无阻,连细微表情都惟妙惟肖。二哥也教我几句吧,若是一直不说话,总会引人怀疑。”
又骑行了半日,总算看到遍地蘑菇般密集的白色帐篷,熙熙攘攘的人和马。
在不远处,还有大片成群的牛羊,他们已经到了塔丝部落。
赶来的人马队伍皆排着队,有兵士收着柬贴,检查过后,才挥手放行。
凉烟有些许紧张,去瞧宴星渊,后者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定下心神,递过柬贴,还是由宴星渊来跟人沟通,凉烟在旁只简单附和几声。
兵士检查完柬贴,却并未放两人进去。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瓦尔山部落。”
“瓦尔山部落?方才不是已经进去了吗,你们两个为何落单?”
“舍弟肚子不舒服,所以耽误了一会。”宴星渊说话间,放在背后的手捏了碎银子往后弹出。
后面排着的队伍里,一人瞬时捂住流血的额头,粗着嗓子叫骂起来。
宴星渊再次投掷,明明背对着,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般,再次打中一人。
随着后面两人的叫骂汹涌而起,引起骚乱。
还欲问话的兵士霎时不耐,冲着后面叫了几句,挥了挥手,放凉烟和宴星渊进去。
顺利通过,凉烟松了口气,朝着宴星渊眨眼轻笑。
宴星渊瞧见,也随之笑起来。
盛会在明日卯时开始,其它部落过来的人,纷纷搭起帐篷,就地歇息,戈乌人性子粗犷,很快便打成一片。
凉烟和宴星渊为了不引人注意,选了处最边角,不显眼的地儿搭起帐篷。
盛会虽还未开始,夜里已提前掀起了喧嚣,兴奋着吃肉喝酒谈天,一直到三更才逐渐消停。
清晨,喧嚣又起。凉烟虽未睡好,但精神还算不错,出了帐篷,宴星渊已收拾好,等候着。
不远处,有奇怪的歌唱萦绕,起了的人接连行过去,加入其中。
凉烟遥遥望过去,但见远处的平地上,矗立起一座用石头堆砌出的圆形石塔,在塔的顶端插着树枝,树枝上系有五彩斑斓的布条,其上写满了看不懂的字符。
在塔的周围,用平滑的石子铺就,一个打扮怪异的人站在那里,身上披着如同牦牛皮的衣裳,头上戴了顶帽子,插满了黑色羽毛。
看起来年岁很大,满脸皱纹,嘴巴已经看不到唇,正闭着眼,用奇异的腔调唱着。
戈乌人源源不断地汇聚过去,一圈圈围拢,跪下去,双手抬起,高举在头顶,随着唱和。
“那是戈乌的巫师。”
“巫师?”凉烟惊奇,随着往那边走。
随着不断汇拢,凉烟发现有十多个人是没有跪下去的,只是站在那里,单手握拳举起,放在心口的位置。
凉烟只疑惑的目光扫向宴星渊,后者便靠拢过来,小声解释。
“那些站着的,是各部落首领。”
唱和还在继续,巫师收了声,有几个身强体壮的人,抓着几只不断挣扎的牛羊上前。
手中大刀一挥,斩下了牲畜的头颅,送到巫师手中。
巫师将牛羊的头在石塔边摆成一圈,随后抬手一压,唱和声止。
巫师的声音苍老而荒凉,飘荡在草原之上。
这回不是古怪的字节唱和,凉烟听懂了在说些什么。
那巫师在祭拜先祖、天地和鬼神,手中端着一碗碗刚宰杀的牛羊鲜血,往石塔上泼洒,祈求着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泼洒完鲜血,日头正好跳了出来,巫师苍老如枯枝的手敲动着一只鼓,低语喃喃。
各部落首领骤然出声高喝,跪在地上的戈乌人站起身来,用尽力气往天上抛洒着羊奶和酒水,欢呼着感谢苍天大地、先祖神佛的丰富馈赠。
第七十七章
凉烟望着满空泼洒飞扬, 汇集如水幕的羊奶、酒水, 手中什么也无, 只能佯装出泼洒的动作。
幸而戈乌人皆是欢欣不已, 并未去关注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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