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嘛扒我衣服!”紫藤姬终于发觉她身处在烟花之地,她猛地推开两个艺伎,胡乱地整理好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
“紫藤小姐,这是月彦大人的要求。他说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极乐屋的花魁了。”领头的艺伎向她说明情况。
什么鬼月彦,她不是跟无惨在一起的吗?
这两天她都睡得昏昏沉沉的,躺在无惨的车上也不知他要去什么地方。到了浅草之后,无惨才把她叫醒,并在街边买了一包灌酒糖果给她充饥,还哄她说到极乐屋就请她吃一顿大餐。
结果还没到极乐屋,吃了一大包糖果的紫藤姬上头断片,直到今早才发现自己已经狼狈不堪了。
“月彦是谁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要回去了。”慌乱之下,紫藤姬用双手捂住快要掉下来的衣料,疾步跑到门前,把门推开。
一阵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从来没有过的急躁涌上了她的心头。
不能待下去了,不能再待下去了!
那个无惨……原来一开始的百般讨好就为了把人她卖到这种地方,然后陪一个叫月彦的男人过夜,身价直接飙升为了花魁的级别。
虽然这只是紫藤姬暂时的猜测,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种种证据,便已足够用来支撑她最坏的想法。
“紫藤小姐,您不可以走!”门口的两名艺伎拦住了紫藤姬。
“请不要让我们为难。”跪坐在室内的全部艺伎都恳请她留下老实将衣服换上。
极乐屋的老板月彦,对大多数艺伎来讲是噩梦的存在。听妈妈桑说他喜怒不定,就在昨天晚上妈妈桑不小心反驳了他两句,便被扣了半年的工钱。
所以凡是老板强调的事,她们不得不去做,而且要办得妥妥当当,这样才能保住饭碗。
紫藤姬死也不从:“我不穿,快把我原来的衣服换回来!”
领头的艺伎道:“您的衣服被杂工拿去清洗了,应该还没有晾干。”
其他艺伎跟着劝道:“是啊,换新衣服会更好。”
紫藤姬才不管她们,她凭着直觉径直地往洗衣房那边走去,一眼就看见自己的那套便装和服挂在后院的晾衣绳上。
她穿梭在五颜六色的衣服之中,拿回自己的衣服后就快速换上,并在琢磨着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无惨那个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光是在心里骂一百遍一千遍也不足以解恨,她心生怨恨,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报仇雪恨。
总之,这一次绝对不会原谅他,绝对不会!
洗衣房的外面是极乐屋的后门,一个大锁头就卡在了两扇铁门中间的铁栓。
木门固然轻而就能踢开,可要把铁门打开确实很有难度,唯一的方法就是找钥匙打开锁头或者直接把锁头敲烂。
爬墙……亦可行。
抬头往上看,这道墙有三个她那么高。
紫藤姬挨着墙边的泥土,就地在泥土中施加了妖法,使得紫藤树的树干和树藤破土而出,不断向墙边蔓延。
于是她踩着树干上墙,到墙的顶部位置再纵身一跃。
后巷鱼龙混杂,平时有不少没有正式编制的艺伎在这里偷偷拉客。而紫藤姬这一跳,恰巧碰上他们正在讨价还价的现场。
经过了昨夜的那件事之后,紫藤姬对花街的嫖客憎恨不已,沿路见到一个打一个,直到把他们的脸和嘴巴都打肿打歪为止。
当愤愤的紫藤姬走到巷尾时,一群壮汉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些壮汉个个肌肉发达,每个人的手上拿着木棍。
其中极乐屋的老鸨从这群壮汉中走出来,手里摆动着折扇,吼吼吼地尖笑几声,说:“紫藤小姐,您要是逃跑的话,我很难跟月彦大人交代呢。”
再一次听到“月彦”的名字,紫藤姬彻底恼火了:“我哪知道那月彦是谁,你们逼迫我卖身就是不对!”
“好狂妄的口气。”老鸨收起折扇,向紫藤姬靠近。
现在仔细瞧瞧,月彦大人带回来的女人姿色的确不错。
琴棋书画方面可以慢慢培养,至于接客,初入极乐屋的女人大都是不情愿的,多逼逼就好。
以上总结下来,老鸨也认同紫藤姬是一块好料子,找她当花魁准能成为花街头牌之一。
难怪月彦大人对花街里的女人都看不上眼,却对这女人如此上心,还亲口表明说看中了她。
“别以为你跟我们老板过了春宵一夜,老娘就不敢管教你。”老鸨一摆折扇,命令后面两个极乐屋的打手拿来绳索:“把她抓起来关在屋里,等老板晚上过来的时候再处置。”
两位健硕的打手拉开绳索,举上去正要往紫藤姬身上套。
老鸨则是站在后面看热闹。
这么多年来,她看惯了从极乐屋逃跑的女人,在面对命运不公时拼命挣扎,最终还是绝望地屈服了,而接下来的紫藤姬定也是如此。
不料就在那眨眼之间,站在老鸨面前的打手齐齐倒地,巷子的远处是紫藤姬逐渐远去的身影。
“还愣着干嘛!你们几个大男人竟然还打不过一个女人!”老鸨愤愤地跺脚,催促后面的几个打手赶紧追上她。
极乐屋的打手都是从武道馆里选出来的精英,不会连手无铁寸的女人都抓不住。
老鸨抓逃跑的艺伎抓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放过一个人,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不能失败!
“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妈妈桑,那个女人好像会……”拿着绳索的打手爬起来诉苦道。
“会什么?别说一半不说一半的。”老鸨一扇子拍过去。
“会……会妖法……”二百斤的猛男落泪了。
就在他们要用绳索绑人时,紫藤姬给他们绝命一踢,顺道赏了他们几朵小花花。
另外一个拿绳索的打手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你看你看,我头顶长花了!”
说着,三百斤的猛男也落泪了。他原本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全部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满头美丽的藤花,还是七彩的颜色。
“妈妈桑,我们没骗你。”两位打手同时喊冤。
老鸨从他们的头顶上摘下几条藤花,看起来不像是有假。
她记得月彦老板最讨厌的就是紫藤花。
在老板还没有接管极乐屋之前,后院曾种有许多棵小小的紫藤树。
后来他不仅命人全部拔掉后院的紫藤树幼苗,还暴躁如雷地说永远都不能种植这种花树,说完当场把负责园林绿化的杂役全部炒鱿鱼。
精明的老鸨一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再次命人道:“立刻出动极乐屋的所有打手,把花街的出口全部堵住,无论如何都要把抓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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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姬走出花街,在喧嚣的浅草独自兜转了几圈。
浅草位于东京,比京都府还要繁华。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除了京都府及其周边的小镇,紫藤姬对其他地方都不熟悉。
不过既然都是大城市,两个城市之间应该互相有列车来往,只要寻找到列车站就能回家了吧……
于是紫藤姬一路问人,花了一个早上才找到附近的一个列车站。
她翻了翻衣袋口,找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纸币的面额不大,还不知够不够买到京都府的车票。
她把钱拿到售票口处:“我要一张到京都府的车票。”
最近的一班车在午时,紫藤姬想要尽快到达,所以故意把钱揉成一团,蒙混过关。
售票员可不蠢,打开纸币仔细点数,最后把钱退了回去,说:“小姐你好,这里钱还不够买京都府的票。”
果然,行不通。
紫藤姬只好扯下衣服刺绣上的金线,放在售票口处:“我身上也没有太多的钱了,这些金线可以抵吗?”
之前桑岛紫藤喜欢自制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布料有多昂贵就不用说了,主要是刺绣的部分也是用真金线缝制的,不识货的人看不出来。
显然售票员就是不识货,见到金线也不为所动,还回了句:“列车站有规定,等价物品不能抵换车票。”
接着售票员把各班列车的价位牌摆放出来,指向浅草到京都府的那一列价格。
紫藤姬虽然看不懂数字,但是数字数还是会的。
两张纸币的面值上是三个字,而票价是五个字,多了两个字,证明她手头上的钱还远远不够。
她无比沮丧和惆怅,在列车站徘徊不安。
这时,一个小女孩抱着花篮子向她走来,拉了拉她的袖子,用软糯糯的声音说:“姐姐,要不要买一束花回去送给喜欢的人呢?”
提到喜欢的人,紫藤姬就来气了,脑海浮现出来的尽是无惨的那张脸。
不是不是!不能是他!那个把她卖去花街的男人,祝贺鬼杀队早日把他灭掉。
她撇开脸,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没有喜欢的人!”
卖花的小女孩不屈不挠,绕到紫藤姬的面前,拿出一束包装好的花,甜甜笑道:“那也可以买给亲人呀,这是今年很流行野茉莉花,百合花,福寿草,还有紫阳花和紫藤花。”
紫阳花?
出于好奇,紫藤姬往花篮看了一眼,满满的一篮子花束中有一团团跟绣球一样的紫色花团,还有蝶状花瓣的紫藤花。
难得看到自己的本体,紫藤姬有所感触。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能够快速赚钱买票回家的好办法。
“你们卖花都是一样的价钱吗?那我这里的钱能买多少束?”紫藤姬拿出那两张皱巴巴的纸币。
小女孩看到纸币,数了数手指,再琢磨了一会儿说:“嗯……其他话能买三束,不过紫藤花要更贵一点,传说这种花有辟鬼的效果哦。”
听她一番话,紫藤姬就看到了回家的希望,她把钱放小女孩手上,向她鞠躬道谢:“谢谢你,钱你拿去,我也去卖花了。”
然后,紫藤姬奔向浅草最热闹的一条街。
小女孩攥着两张纸币,在原地凌乱……
莫非,是遇到同行了?
第25章
除了在车站卖花的小女孩之外,在浅草大街的各处也有许多花贩摆地摊卖盆栽花,他们卖的花品种繁多,单是一个摊位就有近二十种以上。
另外街上还有几家花店,各位店主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搞促销吸引顾客。
多数花店在进行简单粗暴的买一送一活动,有家花店请了附近花街的花魁过来作为代言人,以吸引男性顾客。
还有一家花店的门口甚至挂起了最后两天清仓甩卖,打着薄利多销的口号把客人拉到店里来。
面对各色各样的竞争对手,紫藤姬完全不慌。
区区盆栽草木之花,怎能跟她的大型花树相比呢?
她躲起来,找了一块空地施法,变出几株紫藤树苗和一大扎的紫藤花,直接拿到花摊的边上卖。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一个下午过去了,一旁的花贩大叔卖出不少盆栽花。而紫藤姬的花虽然有路人问价钱,但是却连一束花都没卖出去,更不用说是紫藤树苗了。
花贩大叔瞅了紫藤姬一眼,本要开口跟她说些什么的,却欲言又止。最后他把剩下的花一盆盆搬回到三轮车里,准备收市。
怎么会这样?是她的花不香吗?
整条花市陆陆续续收档,剩下的紫藤姬还在苦恼着车费的事。
趁着在太阳下山之前她必须要坐上列车,不然无惨就会找过来抓她去花街。
紫藤姬开始注意行人的神情,很快她凭着直觉把目标锁定在一个浅棕色头发的眼镜青年身上。
因为这个青年站在墙角处看了她许久,她便认为他大概对紫藤花感兴趣。
“先生!求求你买些紫藤花吧!”紫藤姬抱着那一大束紫藤花小跑着过去,可怜兮兮道。
青年脸上并无惊愕之色,似乎是故意在这里等待紫藤姬的发觉。
他接过紫藤姬手中的一大束紫藤花,轻轻叹气问:“看你站在这里很久,是一束都没有卖出去?”
紫藤姬点点头:“大多都只是看看就走了。”
“你卖的花固然鲜艳靓丽,却少了对市场的判断和正确的营销手段。大型花树一般只种植在路边等公共场地,一般很少人会把他种在庭院里。”青年拿着花可也没打算先把钱付了,反而分析她花卖不出去的原因。
青年不顾紫藤姬越来越黑的脸,自顾自说下去:“如果人们单纯买紫藤花观赏,这种花一旦失去树的养分,放在家里几天后就会枯萎了。如此一想,大家还有购买的必要吗?”
啊啊,这人好啰嗦哦。
紫藤姬听不明白,也没啥心情听。
此刻她只想回家背一把日轮刀过来,把那伤害她的男人剁成肉酱,用来沾白米饭吃。
“我只需要赚取回家的路费就可以了,能卖多少就多少,能赚多少是多少。”见他没有买卖的意图,紫藤姬收回了自己的花,继续寻找下一位买家。
后来她主动在路上又拉了几个人,即使大家直夸紫藤花颜色鲜艳,花香扑鼻,但仍旧没有任何人拿主意买下来。
“以你现在卖花的速度,何时能够凑完路费?”青年还是没离开,一直跟在紫藤姬的后面。
想来有那么一点道理,紫藤姬放弃销售她的紫藤花。
“也是……那先生能借我点钱吗?你留下地址,我到时候会还给你的。”紫藤姬改变了策略。
与其在这里强买强卖,不如借钱来得更快。实在不行,她就在夜幕降临前逃票上车。
“借钱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你在浅草招摇太久,恐怕很难全身而退。”说完,青年往背后转身,望向前方的一群打手。
他的举动引起了紫藤姬的注意,同样扭过身体看。
面前占着中间街道的人,有三十来个打手,三个和尚,一个手持法杖头戴斗笠的法师,法师旁边是今早那个令人厌恶的老鸨。
紫藤姬立马捂住自己的脸。
她怕的不是老鸨,而是拿着法杖的和尚。
老鸨拿着折扇,腰肢一扭一扭地走出来几步,折扇指着紫藤姬道:“善知法师,就是这只花妖,扬言要把我们极乐屋的人都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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