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司马勋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下去,他看着皇帝的脸色,惨然一笑:“原来您一直都知道,儿臣有意要娶嫏妹。”
然而不过是因为司马静一个所求,便轻易答应了。
“你这个当兄长的,难道要和做弟弟的争吗?”皇帝不屑,挥了挥袖,“一个大男人,优柔寡断,为着一桩婚事拖到了至今。如果你在静儿之前来求娶,朕又岂会不答应?拖拖拉拉,左顾右虑,那楚家姑娘嫁了你,才是糟蹋了!”
司马勋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父皇他理所应当的将这个五儿子辗转反侧想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给了六儿子。丝毫没有觉得愧疚,唯一担心的只是五儿子会不会继续惦记着那样东西。
在父皇的眼里,只有司马静于他是父子,其他所有儿子于他不过都是君臣罢了。
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怎么能和司马静这个当儿子的比呢。
皇帝看着这个儿子,眼底只有冷漠:“等回头让钦天监趁早择个日子,成了婚就去你封地上待着吧。没有召你,就别回京了。”
司马勋知道,如今这局面,父皇怕是不会改主意了。他一向是如此,
“儿臣,领旨。”
司马勋不在辩解什么,他阖眼遮住眸中不甘的情绪,掀起衣袍跪下,重重的叩了一首。
从小到大,他多想能得到父皇一星半点的赏识,或者一个笑脸。可是从来没有过,那些他所求的温情,不过是他和司马静之间才有的事情。
幼时,司马勋努力识字习武,希望能讨得父皇一句赞许。然而,每一次,司马静吊儿郎当的,却总能比他做的更好。
父皇的视线总是停留在这个六弟身上,他大笑着赞许司马静,然而给予各种赏赐。
司马勋不解,为什么父皇不喜欢他。母妃告诉他,因为六弟比他聪明,比他学的快,比他更优秀。父皇只能看见最优秀的那一个。
于是他便拼了命的去学各种东西,去练武,练骑射。
然而不管他在怎么努力,父皇的视线永远都是那么冷漠。
有一次在校场,父皇过来考核查看皇子的武艺情况。他拼了命的去努力,终于赢了司马静一次。
他满心期盼的看着父皇,期望他能像从前夸六弟一样,夸一夸他。
可是,没有。父皇只是极为冷漠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对司马静道,输了一次不要紧,下次努力便好。
从头到尾,也不过是给了他冷漠的一瞥,附带一句敷衍的“不错”,罢了。
父皇他哪知道,司马静根本就不在意这些输赢,他什么都有,对这些小小的玩闹一样的比试就更看不上眼了。
而只有他司马勋这样的皇子,拼命努力赢了比赛也不过是想要让父皇多看他一眼罢了。
可笑从那次他才明白,父皇喜欢老六,只是因为那是老六罢了,和他的聪慧优秀没有半分关系。
司马勋头也不回的出了宫,甚至没有去含露宫去看望一下楚贵妃。
女儿的亲事定下来了,很快靖阳公主和镇武侯就回了京城。
京中,靖阳公主府还在。靖阳公主回来不过三天就下帖子邀请了世家夫人及贵女前去赴洗尘宴。
一早,楚玉嫏便乘了马车,和家里的姐妹一块出了门。
赐婚晟王和魏郡主的圣旨已经公布下来了,靖阳公主此次不光邀请了世家里的贵女,也顺道给晟王下了帖子,太子和其他几位殿下那里,也没有忘记送。
但是这种帖子,不过是客套顺带一下的而已,那些皇子想也是不会来的。
别的皇子不来,但晟王殿下却是必须要到的,对到毕竟是他未来的岳父岳母,总是要来看看的。
公主府的花园里,冬日快过去了,林间梅花开的倒是正好。
这间坐的都是贵女,魏郡主坐在最上头,满头珠翠,锦衣华服。
楚玉嫏尚不清楚晟王也来了,她坐在席间,垂眸饮着茶。
旁边坐着的正是楚玉妍,再下首便是楚玉溪。
席宴上,婢女们行走在其间斟酒上菜侍候着。
楚玉溪神色纠结起来,时而狰狞时而犹豫。双手一直放在桌下,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些什么。
这一幕恰好就落在了对面赵清韶的眼中,她不动声色的用筷子拨了拨碗中的菜。她看着楚玉嫏的这位六妹已经许久了,就想看看她要做些什么。
她虽然对楚家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看着这楚玉溪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做什么好事。再悄然观摩一番,就能发现,楚玉嫏那里有什么动静,她总会第一个抬头望过去。
不难想象,她的目标是谁了。
赵清韶长睫微动,唇角便不受控制的牵起。真没想到啊,楚玉嫏树敌甚广,竟然就连自家姐妹都想要出手对付她了。
她眸子动了动,看到对面的楚玉溪咬咬牙,将桌上了酒壶移到了面前,将盖子打开了。
从赵清韶的这个视线只能看到她宽大的袖子似乎抖了抖,将什么东西撒入了酒壶中。
将药加入酒中后,她晃了晃瓶子。然后眼神四下扫荡了一圈,企图找到什么机会让她能把酒壶和楚玉嫏的调换掉。
赵清韶轻轻啧叹了一番,这个楚玉溪,也难怪斗不过楚玉嫏,这手段还太嫩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女配都是来给嫏儿送经验值的,莫得事。
下一更明天早上八点前一定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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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这席宴上那么多双耳目, 她要怎么做到将酒壶换掉?
赵清韶端着酒杯里的走了过去,笑着拍了拍楚玉溪的肩膀。
楚玉嫏桌子上放的是茶水,因为她尝了一口酒发现,那不是寻常果酒, 酒性太辣。未避免在宴上失态, 索性换成了茶。
上座, 魏郡主眼神阴毒的看着她。
自从在时,她就知道晟王殿下心有所属, 每每看着她的时候神色都隐隐不耐, 对她之所以还有点好脸色不过是因为他父亲手中所握着的兵马。
然而这次,赐婚圣旨赐下,她满心高兴,以为他变了心思, 没想到却原来是因为楚玉嫏定了亲他才松了口。
她还清楚了记得, 她去晟王府寻他时, 他满身酒气,掐着她的脖子说,晟王妃的位置永远是给嫏儿留的。
嫏儿?
怪不得, 她才到京城时, 这里的贵女人人都避她不及, 只有楚玉嫏下了帖子邀她去赴赏花宴,现在看看不过是带着目的的刻意交好于她。
“楚姐姐,上次一别真是叫人想念。”魏郡主端起了酒杯,向她举杯。
“不过是些低甜度的果酒罢了,楚姐姐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既然郡主如此说了,叫我怎能不从。”楚玉嫏起身举了杯,遥遥一礼, 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魏郡主眸中闪过一丝狰狞,那酒被她换成了公主府最烈性的酒,初起不觉得,后劲却是极大。就那一盏酒喝下,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昏睡一天两夜了。
待到最后,若是楚玉嫏发了酒疯,她便少一点事。如果没有,她便让人将其带下去休息,再让人扯了她的衣裳,安排两个男人闯进去。
晟王今日还在府中,她就要让他看看楚玉嫏名节尽毁的样子,不知道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说出晟王妃之位只能是嫏儿的话。
反正那酒也就是普通的酒而已,就算太医来了,也只能说是楚玉嫏自己喝醉了。
她没看到,楚玉嫏已经掩着袖子,将那酒水吐了出去。
魏郡主的恶意太明显了些,她若是再看不出来便是啥了。这在座中的酒,估计也就她的被换掉了。
然而现在她在人家的府邸,靖阳长公主和镇武侯都在,靖阳长公主一贯是个不讲理的,顶多是骂几句上酒的奴才,闹起来绝无好处。楚家还要和镇武侯交好,现在还不能撕破脸皮。
*
前院,书房之中僻静无比,这外面整个院子都由侍卫死死的围着,连个飞鸟也逃不出视线。
“殿下既然求娶了我女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些话老夫也就直说了。”镇武侯是个长相干瘦的中年大叔,一双鹰眼锐利有光。
司马勋耐着心思道:“您有话请讲。”
镇武侯抚须:“我知我那女儿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但好歹也算是我魏家嫡女,只要殿下能,我魏家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司马勋假意不懂:“姑父这是何意?”
“你在我眼前还隐瞒什么,你当初来南平,入我镇武侯府不就是看中了老夫手里的这点兵马吗?”镇武侯阴鸷一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殿下放心,老夫是绝不容许司马静那个无耻小儿登上那个位置的。”
司马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僵硬的看着镇武侯。
“必要的时候,逼宫造反也未可。”镇武侯冷笑道,“成大事者,怎么能瞻前顾后,要有破釜沉舟之决心。”
司马勋一直一心想要得到镇武侯的助力,却不想如今其真的主动表明忠心。他低头想了想,抬头时便已经笑了,连连保证不会让其失望。
至于所说的条件?狡兔死走狗烹,真到问鼎承德殿后,中宫是谁为后,又岂是他一届臣子可以干涉的。
镇武侯也不过是想要一份从龙之功而已,他对那个女儿也谈不上多宠爱,不过是因为公主一直将其捧着。加上公主那份一直没有孩子的遗憾,便就将其当做嫡女来对待了。
让其做皇后,也不过是希望下一任太子能出自他们魏家罢了。
*
另一边,楚玉溪被赵清韶这一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她。
“妹妹在这坐着真无趣,那边还有投壶,不若咱们去试试?”赵清韶从旁边路过的婢女手上,随手就拿过了一盏酒壶,往杯中续了点酒,“我敬楚六妹妹一杯。”
楚玉溪看着她那别有用心的淡笑,一下就懂了,她是想帮她。
“楚姐姐有礼了,该是我敬姐姐才是。”
两人广袖遮挡间,已经将那酒壶调换了位置。
赵清韶起身,轻飘飘的走了。
楚玉溪看着桌上的两壶酒,想要故技重施,她将那壶有问题的酒放回了婢女手持的托盘上。然后端着自己的酒杯起了身,想要向楚玉嫏走去。
不管能不能成功,她总是要试一试。
那奴婢端着酒壶有些茫然,她也不知方才那位明明桌上的酒还有怎么还要从她这边拿新的。
但是不过只倒了一杯而已,应当不打紧的吧。她继续往前走着,看着有哪位贵女的酒壶空了需要上新的。
正走着,却见楚玉嫏直接打翻了自己的酒壶,酒水撒了一桌。
楚玉嫏假意的掩唇:“呀,实在是抱歉了。”
上座的魏郡主神色狰狞,她没想到,楚玉嫏竟然尝出来这不是普通的果酒了。
放肆,她竟然如此周密,就这样被毁了。
也是时机正好,方才那手拿托盘的婢女刚好从旁边经过,见状赶紧将盘子放在了桌子上。
原本酒壶里的酒已经洒的差不多了,楚玉嫏顺理成章的从旁边经过的婢女手里换下了新的酒壶。
婢女收拾完桌子,就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端着空掉的酒壶离开了。
旁边,看清楚这一幕的楚玉溪愣了愣,她手里还正拿着一杯酒,原本还在思考着怎么样才能将楚玉嫏的酒壶换下来。
她万万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楚玉嫏竟然自己就将酒壶换掉了,这次竟然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愣了愣,拿着酒盏走了过去。
“玉溪敬姐姐一杯,从前都是我不对,现在给姐姐赔罪了。”
“六妹妹客气了。”
楚玉嫏微笑着回敬,她知晓楚玉溪一贯是个死性不改的,每次说这种话,必然是要做些什么幺蛾子了。
然而刚刚换了酒,楚玉嫏的注意力便不在了自己的酒盏上。
楚玉溪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看着她饮下了酒,去敬下一个人了。
*
很快,宴席过半。
楚玉嫏觉得很不对劲,她太热了。这个天气纵然快初春了,然而却还是冬天,半个月前还下了一场小雪。
这花园之中,又有风,怎么着也不该这么热。
眼睛里都湿润起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色,都觉得
醉了?也不像,不该这么热的。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方才那盏酒中,应该也是有东西的。
不能在待在这里了。
现在告辞确实是一件失礼的事情,然而现在若是不告辞,怕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发生。
楚玉嫏起身,笑着向,却不料身子微微一个倾斜,踉跄了一下。
魏郡主不知道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楚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楚玉嫏让婢女将酒盏拿了下去,施礼歉意的道:“玉嫏失礼了,今日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还望郡主不要见怪,待到改日好些了便再来请罪。”
“楚姐姐是醉了吗,倒也无妨,这府中还备了客房。来人,快扶楚姐姐下去休息。”
魏郡主拧着眉,还想着要如何折腾她呢,哪里能那么轻易的就放人走。
“这怕是不好。”
魏郡主毫不松口:“怎么不好,若是都如你这般醉了便回去了,那这宴席还怎么进行下去?”
楚玉嫏看着魏郡主半响,看出来她不会松口,就低低的笑了:“那玉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出了这花园,到了后院之中。她要走,她倒要看看会有谁能强行拦着她。
旁边的楚玉妍担心的看着她,楚玉嫏微微冲她摇了摇头,接着便跟着公主府的婢女离开了。
楚玉溪看着楚玉嫏远去的身影,手指微微动了动。
那药是小崔氏给她的,小崔氏将一切算的刚刚好。只要喝了那药,再矜持的贵女也会抛下自身的修养,化成魅惑放浪的女妖。
如果楚玉嫏方才不离开,再撑一会儿,便会在席间失去神智,然后根据本能行事。
小崔氏也算到了楚玉嫏会离开,所以这路上还会有好戏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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