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起刚才严礼说的话,谭悦然是为了刺激某个男生才给严礼写情书的。
为了引起心上人的注意,为了让心上人吃醋,连这种狗血言情小说桥段都能用上。
换成她是那个被刺激的男生,她并不会觉得甜,也不会觉得刻骨铭心要死要活,只会觉得对方要么花心,乱招惹别的人,要么就是吃饱了撑的。
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的想法。
宁舒起身从教学楼出来,打算回办公室。
路上听到一阵喧闹,转头看见是从操场那边传过来的,严乔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领口敞开,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脖子上挂着一个口哨,被几个学生围着。
秦月香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瓶水,正在羞涩地往严乔眼前递。
学生们在一旁起哄,嗷嗷鬼叫,被严乔看了一眼,不敢吱声了。
学校里有传闻,说新来的体育老师和高三(1)班的班主任秦月香是一对,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月香对严乔十分有好感。
宁舒回到办公室,果然听到有人在说严乔和秦月香的事,老师们闲起来比学生还能八卦。
“大前天,我去操场逮早恋,结果怎么样,看见严老师和秦老师了。”
“是不是他们也在值班?”
“不可能,那天的值班表排的是我和方老师。”
要不是刚才在操场上看见,宁舒根本没看出来,严乔和秦月香之间竟然有点什么。
对面的郭老师闲聊道:“宁老师,你觉得严老师和秦老师怎么样?”
宁舒:“我觉得那俩人都不怎么样。”秦月香不用说了,跟她是死对头,严乔也不用说了,抢眼镜之仇不共戴天。
想到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宁舒改了口:“还不错,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严乔就是这个时候走进办公室的,他本来想过来问问,她昨天晚上这么晚回去,呆在外面干什么了。
她一直循规蹈矩,生活简单而单调,从来不过夜生活,每天晚自习放学准时回家。
一个女老师看见严乔,笑着开玩笑:“严老师,你是来找秦老师的吗?”
办公室其他人支起了八卦的耳朵。
严乔看着宁舒,一瞬间脸色不太好,却又在下一个瞬间恢复了正常,他的神情和声音都是淡淡的:“不是。”
宁舒不知道严乔为什么要盯着她看,脸色还变来变去的,她能看出来他的不开心,同样,她自己也很不开心:“严老师。”
“我的眼镜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严乔:“手一抖弄折了,不还了。”
宁舒:“……”这就很不讲道理了,老师从小教育我们,不能抢别人的东西,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要道歉,要买个新的还回去。
看他这幅样子,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其他老师也都感到很诧异,一中的人都知道,严老师的脾气最好了,人也特别好,斯文儒雅,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不甚在意,也不计较。
宁舒起身把严乔带到办公室门口走廊上没人的地方。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连下巴都够不到,跟他说话都得仰着头,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找我的茬?”
严乔偏头看了一眼外面,被阳光照得眯了下眼:“没有。”
他垂眸,低声:“我没想惹你生气。”
宁舒快要被这个男人气笑了:“那简单,把我的眼镜还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严乔:“不想还。”
宁舒:“……”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宁舒:“你不是来找秦老师,也不是来还我眼镜的,那来我们办公室干什么?”
严乔靠着栏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去。”
“惹我生气又来关心我?”宁舒抬头抬得脖子有点酸,边揉边说道,“你们体育老师这么闲的吗,不用上课的吗。”
严乔:“我的下节课和下下节课都被主科老师占了,确实挺闲的。”
宁舒从严乔的话里得到灵感:“这样吧,你把六班明天的体育课让给我,我就告诉你,并且不生你气了。”
严乔点了下头:“成交。”
一个六班的学生从办公室出来听见了,嚎叫了一声:“不要啊,严老师!”
宁舒看了学生一眼:“你语文卷子没交,放学之前送到办公室来。”
学生受到双重打击,哭着跑了。
严乔看着宁舒,继续刚才的话:“昨晚干什么去了?”
宁舒:“我们班的郑楠同学不小心被锁在教室里面出不来了,我去给他开门了。”
“本来开好门就行了,他又说家里的钥匙没带,我带他去学校门口的麦当劳坐了一会,顺便看着他做作业。”
“好了,你明天的体育课归我了。”
宁舒一口气说完,盯着严乔的眼睛看了看:“听说,你跟秦老师?”
严乔:“不是。”
宁舒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晚自习放学之后。
宁舒按照陶主任的指示去操场左边数第三棵树下面碰头。
宁舒本来觉得自己穿着学生的校服做伪装已经够夸张了,看着陶主任身上的作战迷彩服,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陶主任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远光手电筒递给宁舒:“用这个,多远都能看清。”
宁舒像个木偶一样接过来:“会不会太夸张了?”
陶主任挑了下眉,语气颇为骄傲:“不然你以为我这个爱情杀手的名号哪来的?”
宁舒只能表示服气。
陶主任看了看宁舒:“你眼镜呢,不戴眼镜能看清楚吗?”
宁舒把校服拉链往上面拉了拉:“我本来就不近视。”
陶主任:“那以后都别戴了,这样挺好,校服一穿,跟学生没两样。”
陶主任是知道宁舒的年龄的:“本来就没比学生大几岁。”
宁舒没说话,她已经一整天没戴眼镜了,除了最初的不习惯,适应下来之后发现,不戴眼镜其实更方便也更舒适,鼻梁也不会受到压迫。
放学铃响后十分钟,学生们都回宿舍或者回家了,校园渐渐安静下来。
陶主任最后问宁舒一遍:“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宁舒:“能不说吗?”
陶主任:“不能。”
宁舒抬了抬拳头,让自己的声调尽量抑扬顿挫:“把早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按照原来的战略部署,宁舒和陶主任兵分两路,从不同的方向切入。
宁舒假装自己是个学生,往操场里面灯光暗的地方走去,她虽然觉得陶主任过于夸张了,但他们的宗旨是一样的,就是为学生好。
早恋真的太影响学习了。
宁舒转头到处看,有三五成群的学生,也有单独散步的。
一般来说,只要男生和女生一起出现在操场,不是在早恋,就是在准备早恋,要是聊天,哪儿不能聊,非要跑到操场这么个恋爱圣地来。
宁舒有点欣慰,她目前还没看到成双成对的。
结果,一转头,看见一棵大树旁边站在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特别高,一中没有这么高的人,除了那位新来的体育老师。
宁舒躲在一旁,仔细看了看,果然看见是严乔,站在他身侧的人是秦月香,两人正在说话。
学生谈恋爱是严格被禁止的,老师作为成年人,谈恋爱是天经地义的,宁舒自然不能去抓,只能装作没看见。
今天在办公室门口,严乔对她说,他跟秦月香不是那种关系,果然是骗人的。
宁舒转过身,打算去再去转两圈,没抓到学生就收工,趁门口的眼镜店没关门,把眼镜配上。
她准备走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对学生,确定是学生,身上穿着校服,一个男生和一个扎着长马尾的女生,靠得很近。
宁舒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大喝一声:“哪个班的?!”
学生受到惊吓,转身就跑。
这个男生看起来很有担当,没有丢下女生,拽着小恋人的手腕没松手。
宁舒往前追出去老远,跑得气喘吁吁,陶主任听见动静也赶过来了,十分紧张地问道:“看清脸了吗?”
宁舒看着消失在操场尽头的学生,双手撑在膝盖上歇了几口气。
陶主任又问了一遍:“看清楚了吗,哪个班的?”
宁舒低着头,顿了一下才说道:“太黑了,没看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郑的地雷,感谢当家的营养液,谢谢大家!
第18章
陶主任看着两个学生逃跑的方向, 安慰宁舒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会抓到他们的。”
宁舒回忆着刚才刚看的那个学生的张脸,嗯了声,没再说话。
突然, 她感到一阵气急, 喘不上来气, 刚才跑得太急太快了,猛一停下来特别难受。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 险些晕倒在地上, 被一只大手扶住了。
严乔拧着眉,弯腰看着宁舒,见她脸色苍白:“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舒捂住胸口:“喘不上气, 难受。”
严乔迅速把宁舒背在身上, 对陶主任说道:“我带她去医务室。”
陶主任还没来得及说话, 见眼前一闪,严乔已经背着宁舒跑出去好几米远了,只能在后面喊:“最好去趟医院, 好好检查一下。”
陶主任有点担心, 他有个远方表哥就是这样, 有一段时间突然气急,喘不上气,去医院一查,肺癌,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他双手拢在嘴边,焦急大喊:“一定要好好查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宁舒差点被陶主任的话吓哭, 什么叫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趴在严乔背上,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他跑得很快,不断转头对她说:“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宁舒想到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
如果说上次的流鼻血事件是个乌龙,这次她是真切地感觉到了不适。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她经常感到气虚胸闷,头晕,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尤其一跑步,感觉气都喘不上来。
她怀疑自己的呼吸系统有问题,有严重的问题。
严乔感觉脖子一热,听到背上的人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他皱了下眉,轻声安慰她:“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宁舒在严乔身上蹭了蹭眼泪,开始盘算自己的生前身后事:“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算了,跟你似乎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严乔不喜欢她这样说话,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毫无牵扯一样。
他的逻辑开始变得毫无道理:“不行,你在临死之前,必须对我有所交代。”
宁舒哭得更伤心了:“你也看出来了对吗,我快要死了。”
她的眼泪把他背后的衣服都浸湿了,严乔就是这个时候发现,比起担心她的身体和死亡,跟她毫无牵扯更令他难以接受。
他背着她上楼梯,语气竟有点泛酸:“跟我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宁舒擦了下眼泪:“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严乔心里一跳,托着她大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声音干涩低哑:“你接着说。”
宁舒续上一口气,继续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你一定要照顾好礼礼。”
严乔:“……”
“你还是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宁舒便不说话了,今天没戴眼镜,连哭起来都很方便,鼻涕眼泪直接往他背上一蹭就行。
到了校医务室,严乔把宁舒放在椅子上,蹲下来,仰头看着她:“有没有好一点?”
宁舒捂着心口:“一想到自己快死了,就更难受了。”
今天值班的是孙晓倩,也是上次给宁舒看鼻子的那个校医。
宁舒一副我快要死了的样子:“孙老师,我气短,喘不上气,胸闷,我的呼吸系统是不是开始衰弱了?”
孙晓倩戴上一个听诊器,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宁老师,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宁舒接过严乔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端倪了?”
孙晓倩看了严乔一眼:“严老师,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严乔站着没动:“我不方便听?”
孙晓倩点了下头:“的确不方便,这种情况下,只有家属和恋人这种最亲近的人才可以听。”
宁舒哭得更凶了,医院里面,医生只有在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宁舒拽了下严乔的胳膊,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泪脸看着他:“严乔,一定要照顾好严礼,我放心不下他。”
严乔没说话,低沉着气压出去了。
宁舒擦干眼泪看着孙晓倩:“你跟我实话,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大概还有多少日子?”
孙晓倩用听诊器听了一下。
宁舒不太放心:“这儿设备是不是不太行,要不要去大医院做个心电图之类的?”
孙晓倩伸手去解宁舒的上衣纽扣:“宁老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怕死的人。”
她指了指宁舒的束胸衣:“我以前是不是劝过你,让你不要老穿束胸衣。”
说着在上面拽了拽:“你这个太紧了,你是不是故意买的小号?”
宁舒擦干眼泪:“什么意思?”
孙晓倩三两下把宁舒的束胸衣扒掉,直接给她扔进了垃圾桶里:“你没病,就是束胸衣穿多了,以后不许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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