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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好——张小素

时间:2020-10-27 10:30:12  作者:张小素
  严乔没举手,他是来学习写字的,不是来收集贴纸的。
  他本来想报大师精品班,但人家老师不愿意收他,嫌他的字太难看了,建议他先跟一跟基础课程。
  严乔手边除了毛笔,还准备了圆珠笔和本子,专门用来记笔记,生怕漏掉重难点。
  他脚边的垃圾桶里练废的纸已经快被塞满了,浅灰色的毛衣也被溅了几滴墨水。
  终于熬到了下课,书法老师很直白地对他说:“其实到了你这个年龄,要不是对书法特别有兴趣,没必要勉强自己,浪费金钱,浪费时间。”
  严乔:“没事,我能练好。”
  书法老师有点不懂:“你一不喜欢,二没天分,也不是从事相关工作,为什么一定要耗在这上面呢?”
  严乔没说话,把手边练废的纸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宁舒看见书法室的门被打开,家长们进去接自己的孩子,围着书法老师问自己家孩子的课堂表现。
  宁舒站在门口,看见严乔桌边围满了小朋友,他们对这位大龄同学感到好奇。
  “叔叔你小时候是不是没好好学习,所以长大了要和我们一起上课?”
  “叔叔你好高啊,你是不是有三米那么高?”
  有个调皮的小男孩取笑他:“叔叔,你的字好丑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
  “我六岁的时候写得都比这个好看。”
  严乔沉着脸,小男孩吓得不敢出声,转身找他妈妈去了。
  他把桌上的字团起来扔掉,打开一张新的纸,提起毛笔蘸了蘸墨,刚写了一个字,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眸看见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孩在跟书法老师说话。
  她像别的小朋友的家长一样问道:“老师,我们家小乔字写得还行吗?”
  书法老师实话实说:“不太行,他这个年纪,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了,比起一张白纸的小朋友,更难学好。”
  宁舒的声音无比坚定:“其实只要有恒心有毅力,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好的吧。”
  严乔看着宁舒,她没有嫌弃他的字难看,她在鼓励他,他有点感动。
  宁舒带着书法老师走到严乔的位子前,指了指他刚写好的那个毛笔字:“他写的这个字就很好,比如……”
  宁舒试图找出一点优点,发现她根本找不出来,对着这样一幅字,她实在夸不下去。
  严乔抬头看着宁舒,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她说话。
  宁舒顿了一下,不敢看严乔充满期待的眼睛:“起码……起码这是他自己亲手写的。”
  严乔:“……”
  宁舒问书法老师要了几张贴纸,贴在严乔的本子上,只有上课表现好的小朋友才能得到贴纸。
  书法老师把宁舒叫到一旁:“他这种情况其实不适合练书法,你们考虑一下,要是不学了,学费可以退。”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浪费这个钱了。
  宁舒也同意退学费。不是因为严乔不适合学,或者学不好,她不想看到连八岁的小孩都要嘲笑他。
  趁那些小孩还没走,宁舒把严乔拉了过来,看似在跟说法老师说话,其实就是说给那几个小孩听的。
  宁舒:“别看他字写得一般。”
  严乔低了下头,一般两个字用在他身上他都觉得羞愧,他很清楚自己的字有多丑,她也经常说他,说他的字像狗爬一样。
  他知道他没有方名雅的字好看。
  宁舒继续说道:“他数学卷子能做满分,得过全国数学竞赛大奖,拿到清华大学的保送资格。”
  旁边几个家长全看了过来,拎着自己家的小孩:“这个叔叔很厉害,要向他学习。”
  宁舒帮严乔报了仇,这才满意了,像个打了胜战的小孩,抬着下巴看人。
  严乔抓着宁舒的手把她带走了。
  天已经黑了,冬天的晚上格外冷。两人走出培训机构的大门。到了街道拐弯处,严乔把身上的外套脱掉。
  宁舒看了看他身上的毛衣:“你自己穿,学生的校服挺暖的,我不冷。”
  严乔没说话,把外套罩在两人的头上。
  宁舒突然感觉视线一黑,下一秒嘴唇被吻住。
  她像被这件外套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里,街道旁边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和行人说话的声音统统不见了,她只听见他的呼吸声。
  她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只有她主动张开嘴唇,他的舌尖才敢滑进来。
  当她抱上他的脖子,他才确认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她。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他:“不知道。”
  她一把掀开罩在头顶的外套,气呼呼地往前走了,这个男人偏执得没救了。
  严乔跟着宁舒身后,把外套往她身上披了披,被她用手肘弄开,好几次他才把外套帮她穿上。
  从这条街拐过去,经过一条小街,罗明的文身店就开在这里。
  这里很多店看起来都很低调。从外面看不出来乾坤。
  比如前面一个带着小院子的门店,院子里种着几棵磕磕碜碜的冬青,旁边甚至滚着一个来不及清理的矿泉水瓶子。
  进店的木门看起来很小,上面坠着几个彩灯,写着一串简陋的英文字母。门是关着的,只要一打开,里面就是另外一番天地。
  这是一间酒吧。
  宁舒转头看了看,随口感慨了一句:“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酒吧。”
  严乔:“下次我带你去。”
  宁舒没接话,她不认为他们现在已经和好了,除非他真的不再乱吃飞醋无理取闹。
  严乔继续说道:“进了酒吧之后不许理别的男人,不能看别人,只能看我。”
  宁舒:“……”心累,不想说话了。
  严乔:“我又没说错。”酒吧里面勾搭女人请女人喝酒的男人大多心怀叵测。
  严乔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通:“罗明。”
  罗明在电话里说道:“刚才在酒吧门口看见乔嫂班里的两个学生,鬼鬼祟祟地要进去,被我拎回店里了。”
  “一个叫……你叫什么?”罗明的手机里传来两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方瀚宇,任子昂。”
  严乔挂了电话,把情况跟宁舒说了一下,带她往罗明的店去了。
  宁舒又气又难过:“方大叔和方大婶每天那么辛苦地经营小吃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供儿子上学,给儿子的婚房还按揭。”
  “这些孩子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十几米远的距离,宁舒心梗了两次,被严乔扶着才没倒下去。
  到了罗明店里,宁舒到处没看见人,前台姑娘说人都在楼上。
  宁舒赶忙往楼上跑,因为太急,差点摔倒。
  方瀚宇站在一幅幅文身图纸面前:“罗明哥,你好厉害啊,这些都是画出来的吗?”
  任子昂在翻一本画册,拽了下方瀚宇的胳膊,声音雀跃:“你说,我文这个骷髅怎么样,文在肩膀上,是不是特别酷。”
  宁舒走上前,气愤道:“敢文陶主任拔掉你一层皮。”
  方瀚宇和任子昂一看见宁舒,刚才的活泼和兴奋不见了,变得死气沉沉起来,声音低得像从棺材里发出来的:“宁老师。”
  宁舒质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准备去酒吧干什么。”要不是罗明看见,这两人已经进去了。
  任子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去酒吧还能干什么,喝酒呗。”
  宁舒气得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接过罗明递过来的一杯水,一口气喝掉,伸出手指了指方瀚宇和任子昂:“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什么了。”
  “才多大点,就敢去酒吧喝酒。”
  严乔走到方瀚宇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为什么去酒吧。”
  方瀚宇绷着唇角,垂着头,不敢去看严乔的眼睛。
  严乔:“说。”他的声音并不严厉,却无端给人一种无法反抗的威慑力。
  方瀚宇顿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们不是去喝酒的,想进去考察一下,将来可以找个酒吧打工,等赚够了钱就自己开一家。”
  宁舒气道:“你们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想那么多干什么,考大学不比去酒吧打工强吗。”
  她站在这两个学生面前,他们比他们高很多,她跟他们说话需要抬着头:“不是老师看不起不上大学的人,但上过的和没上过的机会和眼界都是不一样的。”
  任子昂低声反驳:“罗明哥说他连中学都没读完,他现在还不是很成功。”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地成功,他能在比你们还小的年纪,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饿得头昏眼花,冻得手都肿了还在坚持学习画画文身,”严乔看了看方瀚宇和任子昂,“你们呢,吹着空调暖气,喝着果汁奶茶,作业写完了吗?”
  两个孩子不吭声了。
  宁舒看了看时间:“赶紧回家去吧,周一去我办公室找我。”
  方瀚宇和任子昂背起书包正要走,严乔抓住方瀚宇的书包,把他往后一拽,
  方瀚宇连人带书包摔倒在了地板上,他从地上爬起来,又不敢跟严乔还手,只能不服气地看着他。
  宁舒很少见严乔生气,吃醋除外。她走到严乔身侧,拽了拽他的袖口,小声道:“别对孩子那么凶,吓到他们了。”
  严乔揉了下宁舒的头发,心疼她每天要面对这么一群不懂事的熊孩子。
  她自己明明气得要死,还得考虑到他们的心情。
  眼前看了看眼前两个叛逆少年,脸色沉了沉:“都别回家了,跟我去个地方。”
  严乔开罗明的车,带着宁舒、方瀚宇和任子昂去了一条小吃街,把车停在一家小吃店不远处。
  方瀚宇皱了下眉:“来我爸妈这儿做什么?”
  严乔:“自己看。”
  晚上八点多,正是小吃店生意好的时候,方家的店生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小店基本坐满了人,因为位子本来就不多。
  方大叔在厨房烧菜,方大婶正在忙着给客人点单,不时有旁边的人催着上菜,还要收拾已经吃好了的桌子,忙得直不起腰。
  方大婶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碎片要及时清理掉,扫地又要耽误时间。
  方瀚宇皱了下眉,他爸妈跟他说,他们请人了,忙得过来,让他没事不要过来,珍惜时间好好学习。
  严乔:“你那套婚房,你爸妈是不是跟你说钱都付清了。”
  方瀚宇看着小店里忙碌的父母,皱着眉不说话。
  严乔:“按揭的,二十年,还差六年才能还清,一个月五千块。”
  小吃店早上卖早点,他们四点钟就得起床准备起来,中午卖各种面食和炒饭,晚上卖炒菜,售价不高,利润很低,赚的都是辛苦钱。
  方瀚宇推开车门出去,走进小吃店。
  “这位客人想吃点什么,”方大婶手上拿着点菜用的纸和笔,腰累得直不起来,一抬头才看见是自己儿子,笑了笑,“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天这么冷。”
  又有客人进来,站在一张还没来得收拾的桌子旁边:“老板娘,收一下。”
  方瀚宇卷起袖子走了过去,将上一桌客人吃剩的饭菜端走。
  盘子里的油直往下面滴,方大婶赶忙从方瀚宇手上把盘子抢走:“都是油,别弄脏你的衣服了,赶紧回家。”
  方瀚宇低着头,继续收桌上的碗筷:“不是说请人了吗?”
  方大婶怔了一下,一边用毛巾擦桌子,请客人坐好,送了两张菜单过去,转头对方瀚宇说道:“你说小吴啊,他今天不舒服,放假了。”
  方瀚宇不知道什么小吴,他只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小吴这个人。
  方大叔听见方瀚宇的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责怪他:“赶紧回家写作业去,离高考还有几天,心里没点数吗。”
  方瀚宇像是没听见:“我不走了,不上学了,我以后留下来帮你们。”
  他从小被父母疼爱着长大,从没从他们嘴里听到过一句辛苦或者没钱,因此他一整个人生都很快乐,大大咧咧,活泼明亮,像一株灿烂的向日葵。
  想到自己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又看见父母这么辛苦,他心里非常难受,喉咙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一般,喘不上去。
  方大叔见方瀚宇不动,用毛巾擦了下手,从厨房出来,拽着方瀚宇的胳膊把他带到店门口,气道:“你要是留下帮我们,那你这辈子就完了,跟爸爸妈妈一样,没有文化,一辈子守着一个小吃店讨生活。”
  方瀚宇低着头,不敢顶嘴,但不妨碍他还嘴:“小吃店怎么了,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又不丢人。”
  他小声嘟囔着:“也不是非得考大学的。”
  方大叔见方瀚宇不肯上进,越说越气:“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不让你妈妈整天操心。”
  方大婶拽了下方大叔的胳膊,护着儿子又顾着丈夫:“你别这么大声,吓着孩子了。”
  小吃店门口走过来两个一中的学生,看见方瀚宇,小声讨论:“那个不是六班的方瀚宇吗,刚被记了大过,还把举报的人打了。”
  “就是他,成绩也不好,每次考试都是倒数。”
  方瀚宇听见他们的讨论声,没吭声,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他无力反驳。
  方大叔走过去,对那两个学生说道:“我儿子将来是要考东篱工程大学的,肯定能考上。”
  学生说人坏话被抓到,赶忙走了,走的时候又说:“工程大学也就一个末流本科,别说他考不上了,就算考上了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吧。”
  方瀚宇站在方大叔身后,小时候他总觉得父亲很高,好像无论自己怎么长都长不到这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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