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个鬼。”盛瑶往台阶下冲了两步,“以前就觉得你变态,现在看却有不同看法,你不是变态,你是恶心,霸占着不属于你的人,理所当然觉得他必须对你好,可你有资格吗?不仅连继妹都不是,还是个拖油瓶,他凭什么拖着你?脸皮真够厚的!”
街道上渐渐有陌生人朝她们看。
明当当压低帽檐,胸脯起伏剧烈,似乎吵架比唱歌还耗体力,不过动嗓子的事儿,她输了她就不姓明。
“你和顾嘉致要结婚了?”她突然开口。
盛瑶一怔,警戒的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移到这个事上。
只见帽檐下那张光华夺目的容颜笑了一笑,“穿得挺喜庆?”
盛瑶气结。
她是穿得喜庆,一身大红色礼服,耳环也是喜字,像是被抓到什么把柄,她脸色忽然难看。
明当当笑,上下轻蔑打量,“跟你这种俗人谈感情简直浪费。你哪里懂感情?你的感情是定结婚仪式,和那张纸,说不定还有婚前财产公证?”
盛瑶抿唇不语,但那对假胸已经起伏到夸张程度了。
明当当开怀,“而我的感情,你这辈子都够不上的程度。虽然我一无所有,但富足你亿万倍。”
“你喜欢时郁?”对方突然讽笑,胜利在握的口吻,“一直和我作对,敢情还是……”
“错!”不等她自以为是完,明当当就纠正,“当初我和他谈感情时,不是喜欢,是爱。你懂个屁,可怜鬼!”
“明当当!”盛瑶气结。
明当当丢下一句,“别把胸气炸了。”挥手,径直往前走去。
结果没走出那家饭店台阶长度范围,旋转门里两个男服务生架着一个男人晃出来,问盛瑶,“盛小姐,是给你扶到车上去吗?”
明当当脚步已经走离两步,但今晚心情不好,碰上盛瑶这个找骂的,她就想把对方置于死地,所以不嫌多事的余光一扫,结果就扫了个惊天动地的。
“……”她脚步倏顿,不可思议转眸,并对着那一脸被抓包像的女人眨了眨眼。
盛瑶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紧紧绷着,嘴唇蠕了又蠕,就是蠕不出话。
那两服务生于是面面相觑。
明当当突地“嘿”一下笑出响儿,盛瑶脸色于是更崩了。
其实说实在的,明当当这几年一个人摸爬滚打,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计其数,盛瑶是属于那种最好对付的。
心气高,心眼也多,但都假把式,一打一个准。
“搞婚外情啊?”明当当冲那个英俊的男人昂了昂下巴。
“胡说!我还没有结婚!”盛瑶惊慌失措辩解。
此地无银三百两。
从她表情就知做贼心虚。
明当当双臂抱胸,眯眸,“我不管你结不结婚,但今晚我看见了,这个人你就不能带走,谁知道你安什么好心?”
“你又安什么好心?”盛瑶气急败坏,“明当当,你真以为全世界都要围你转?”
“别说了,”明当当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走到那两个服务生面前,那两个还冲她一虎脸,没坚持到三秒,就被她一喝,“让开!”
她生气时有板有眼,那气度跟哪家财阀千金或者富豪小娇妻架势,一般人还真不敢得罪。
审时度势着,服务生还是将人交给了她。
一把人架到她身上,明当当就心呼,这太他妈沉了,她想死。
但是死不容易的。
她此时不但没死,还得把人架着,搂过他腰,将他醉气熏熏的脑袋摆在自己肩头,月光下时郁那张脸的确有让人蹂.躏的欲望,不怪盛瑶把持不住,冲出道德的束缚,要把他撸回家去。
“明当当……你……”
“再废话明天就打给顾嘉致,说你故意送走伯父伯母,好和他单独相处。”一句话就让盛瑶闭嘴。
明当当小时候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虐待哥哥……她真的想过这种事,而且想的非常细致,从他惹她虐待的原因,到惩罚过程,到结果都一一考虑周到,比如他可能不听她话,那时候她非常讨厌盛瑶,但盛瑶漂亮啊,就担心时郁会不会把持不住,如果把持不住和盛瑶这个那个的,她就扇他不听话的嘴,把他打醒。
但是可惜,他从未让她有机会得逞。
他很乖,很听话,甚至在学校都不谈女朋友,令她无从下手。
今晚,如愿以偿。
他沉醉的脸,非常安静,靠在她肩头像一只弱小无害的流浪狗。
不知道为何明当当想到这个形容词,但她本不是多情的人,所以收容他就必须撒一点火气,于是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左脸上。
盛瑶惊了。
服务生惊了。
明当当笑了,“醒不醒?”
他不醒。
她冷哼,“那就再打。”
“明当当!!”盛瑶惊叫。
明当当才不管,两边脸都给他“照顾”到了,方停手,接着拧眉仔细注意他。
他呼吸稍微起伏,剑眉之间起一层细细的波浪,薄唇于浅黄光晕中微微翕动,但挣扎了一会儿仍靠近她颈项,深深埋入,久醉不醒。
这下换明当当为难,她根本支撑不住他高大的身体太久,于是拧眉想了一会儿,对盛瑶说,“你滚吧。”然后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招手让经过的一辆出租停下,接着费劲力气,将人拱进了车内。
上了车,她问他,“你家住哪儿?”
他被抛弃到最靠近车门的位置,烂泥一样没动静。
明当当仔细看着他,从脸到衬衫领敞开的锁骨处,见没有什么痕迹,大约是没被盛瑶得逞,微放心道:“人家都订婚了,还背地里和人家搞?”又叹气,“你什么审美?那种假胸,摸着很爽吗?”
前头司机似乎惊滞的扭了下脸。
她没在意,反正她戴了帽子,时郁没戴,丢人的是他,她甚至还兴致高昂,牵上他手演了一出,“哥哥,且喝且回头,莫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呀。肾好哪儿都可操,阿门。”
司机:“………………”
别以为戴了帽子就认不出你是明当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爱丽啊!、reamil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妹妹
明当当对自己名气一无所知。
司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一路开着差点小碰小擦,还好她要去的地方正在市中心,南山公馆, 那地方非寻常人可住,晚上开进去, 一路都是梧桐树大道,正值夏夜,灯火长明,安安静静两边只闻蝉声。
绿色小方盒子在柏油路上禹禹独行, 向上开着,像爬一条隧道。
醉酒的男人始终没回音,无论明当当问他什么都白费心思一场。
不过听话音, 这男人的确和她不是桃色关系。
更像仇家。
明当当大发慈悲送醉酒的仇家回家, 这恩义叫司机对她刮目相看。
她戴着渔夫帽,到了地方,冷声催男人下车,男人可想而知的纹丝不动。
司机笑了笑,决定帮她一把。
这时候铁黑的大门却自动一敞, 从里面出来两排男人女人。
应该是保安保姆之类。
为首的那个先叫了声“时郁”,接着意外的凝明当当, “当当?”十分讶异音色。
明当当下了车,对那女人点头,“涵姐。”
“真是你?”涵姐先不可置信,接着又感动笑, “终于回来了。”
明当当点点车里那个人,“麻烦把他弄下去。”
嫌弃之意皆在眉头。
如果不是他人事不省问不出住址,也不会送来这里和一大帮人周旋。
涵姐叫人把时郁从车里扶下去, 接着邀请她去屋里坐,明当当本来拒绝,结果说屋里有她父亲的一些东西,摆在那儿好久了,而且看着是证件之类的比较重要的。
她无法,只得进去收拾。
屋里面没怎么变,还是当年她进来拿走房产证时的样子。
明江远这六年宛如在地球上消失,生死不明,明当当于是在考虑这些所谓证件他还用不用得上?
“你每期节目我们都在看,小时候你唱歌就好听,那时候哥哥对你看得紧,每次来这边吃饭都特意跟我打招呼,哪些东西不要给你吃,怕伤着嗓子。”
“是么。”明当当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涵姐笑,“这些小事你哪里需要知道。”
明当当忽然问,“我爸他们离婚时是什么情景啊?”
她表情无动于衷,但做为一个孩子对生父婚姻的知情权被一概否决,她心里肯定是被动及不好受的。
涵姐于是笑着知无不言,“那时候闹挺大,你正中考那年,其实说真的,我虽然在这里工作,但有些话还是要说,那两人做夫妻失败,做人父母也一败涂地。”
明当当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听。
“石女士外遇,你爸呢,也不是好东西,在你们老家不干不净的,说难听的,我们这些员工谁不知道呢?石女士在你爸之前有四段婚姻,没一段长久,你当时来时,只觉得你这个小姑娘可惜,和时郁感情那么好,他难得有个人作伴。”
明当当垂着眸,挑唇讽笑,不言语。
“离婚时,哥哥为你争取了很多权益,比如债务不牵涉你,双方私人的混乱生活也不让你知道,你可以继续住在爷爷奶奶那边,直到高考结束。是的,他都打算和你在一起到高中。”
“他并没有做到。”明当当眼眶泛红,她觉得自己今晚就是来找罪受的。
涵姐说,“是他没办法。每个人都得为梦想活一把,何况他妈妈完全卡住他脖子,断他经济来源,不准亲友与他来往,就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你啊,你爸那人,他自顾不暇哪里有钱给你买房子,那房子还不是……”
“是什么?”明当当红着眼,唇瓣颤抖,“别告诉我是他买的?”
“是他。”
“……”
“当当,你是好孩子,你和时郁都是好孩子,但是,出身不由自己选择。可你们却同时选择了对方。他对你真的没二话说,当时我到东郊替石女士照顾了一段时间的孩子,我亲眼见到他母亲怎么逼迫他,你能想象,他被冻结全部资产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吗?”
明当当一无所知,所以脸色苍白,神情迷惘。
“他给你买了房子,那套房子花光他所有的钱包括学费,他后来回国机票钱都凑不齐。”
明当当笑了一声,眼眶红着,“所以李辰跟我说,他在那边买不起汉堡……”
“真实情况差不多吧……”涵姐倒了一杯水给她。
明当当没接。
她的手冰凉。
涵姐摸了摸,叹息,“哥哥是男孩子,很多事都喜欢自己消化,他一定没跟你说过他已经六年没回过这个家了吧?”
明当当摇头。
“你果然不知道。”涵姐点点头,“他喝醉了,更不会跟你说这些。”
“……他为什么不回家?”
“他跟他妈妈不来往了。”
“……”
“当时你出事,他很自责,但是时郁性格又不是多开朗型,什么都埋在心里,突然说断绝关系的时候大家都不信,以为玩笑,但真就是断了,六年没回来过。听说那时候他挺苦的,他妈妈主动示好,都没得到他回应。”
明当当不知作何评价,只好说,“我先回去了。”
涵姐送她。
到了门外,绿色出租还在。
明当当压低帽檐上车,司机开怀,“明当当,我认识你,我女儿老喜欢你了!”
“你女儿几岁?”明当当抬眸,恰好看到车前挂坠,一个小女孩抱着狗笑开怀的照片。
“八岁!调皮到不行,可就喜欢你,你每期节目她都守着不准任何人动遥控,还会唱你的《乌衣巷》,哎呀,那拿腔的样子真的可像你。”
明当当笑了,歪头看着男人精心擦过挂坠的样子,淡声,“你女儿有你这样的爸爸真幸福。”
“哎呀,一般啦,我什么都给不了她,最普通的生活,她不嫌弃我就谢天谢地。”男人发动油门,载着她往山下。
明当当往后靠进座位里,敞开心扉叹,“我爸爸就不一样了。”
“你上节目从没提过家庭啊,你爸爸干哪行?”司机和她攀谈。
明当当笑,“考古。”
“那是高级人才啊,文人!”司机羡慕笑了。
“托他福,我小时候看过很多书,一个人的时候就天天看书,所以成绩很好。”明当当笑,“但是有什么用,他从来不像你一样夸奖自己的女儿。”
司机说,“兴许是在背地里。男人都不擅表达。”
明当当摇头,“不,他很擅表达。从不对我客气,欠一屁股债,说走就走了。曾经我以为他对我还有一些怜悯,知道留一套房子给我……”
那套房子支撑着她对明江远的所有执念,爸爸终究还是爱她的,没有彻底抛弃她。
但是多么可笑呢,是有人知道她承受不住,所以买了房子让明江远做好人。
是不是自己太脆弱了,当时的那个人才倾家荡产式买了一套房子安慰她呢?
明当当,你为什么这么脆弱?
五味杂陈。
到了家楼下。
司机开夜班,对她热络,“如果你心情不好,我载着你兜兜风?”接着又腼腆一笑,“但下车后,你得给我签个名,最好发条语音证明是你亲签,不然那小丫头还怀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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