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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钟意无

时间:2020-11-02 10:03:33  作者:钟意无
  伶俐的丫鬟们上前,领着裴行止和谢欢欢往准备好的厢房去了,伶仃彩衣越过天井,往竹林深处去。
  红珠提着灯笼,要往水榭方向去,说道:“郡主,这么晚了,您还是洗漱后早日休息吧,娘娘她进宫去了,要明日才能回来。”
  “进宫?”郑拂心里有些不安,“这么晚了,阿娘她进宫做什么?”
  红珠有些踌躇,“奴婢也不知,好像是懿妃娘娘的事。”
  懿妃娘娘,是小阎王吗?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郑拂脸色有点发白,心里忐忑不安,可她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进宫是不可能的,就算要打探消息,也只能等明日了。
  走在回廊,水榭的草丛中,幽幽萤火如同坠落的星子,溢彩流光,她问道:“红珠,最近汴梁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想到最近城里的风言风语,红珠脸色微白,低低说着,“郡主,还好裴公子和谢姑娘回来了。
  说起来,最近汴梁的确不太太平,听说,都城中出了一个作乱的猫妖,会掏心吃人,被关到大理寺去了,好像是某个皇子殿下做的。
  然后宫里又传出话来,说那猫妖是懿妃娘娘夭折的七皇子鬼魂在作祟,娘娘进宫可能就是为了此事。”
  猫妖?
  那就不是小阎王了,是秦成瑾吗?容妃想借此大做文章,是为了陷害懿妃娘娘吗?
  郑拂默默想着,却看到水榭阶梯下,一个漆黑的影子正蹲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郑拂,她脚步一顿,轻声细语唤了句,“罗罗。”
  罗罗尾巴摇得欢快,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兴奋地在她脚边打着圈儿,可惜触碰不到郑拂,它的喉间似乎发出了细细的呜咽声,一副十分想念她的样子。
  郑拂有些愧疚,当时出于各种考量没想办法把罗罗带走,留它在郑王府这么久了,没想到它一直都记着自己,还等在这里,她伸手虚虚拍了拍它的脑袋当作安慰,小声说着,“对不起……”
  红珠回头,面带疑惑,“郡主您说什么?”
  “没什么。”郑拂进了厢房,罗罗亲昵地跟了进去,红珠推开浴室的门道:“郡主,热水已经备好了,郡主若是需要奴婢服侍就吩咐一声,奴婢就在隔间。”
  “好。”
  红珠知道郡主不喜欢别人服侍,主动离开了房间,罗罗还想跟进来,被郑拂制止,“你就在这里等着。”
  罗罗歪了歪脑袋,乖巧地蹲在浴室外,待郑拂穿着雪白的中衣出来,它又起身,想往她身边凑。
  郑拂打量着熟悉的房间,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中,珠帘微动,她回头,只听见风声,她不在郑王府的这段时间,平时因为她的体质吸引聚集过来的阴煞都不见了。
  想必也有罗罗的功劳。
  她忍不住拿起了怀里的木雕小狗,细细摩挲,小阎王,希望他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罗罗轻轻汪了一句,郑拂回头,“怎么了?”
  说起来,罗罗好像是陈沁雪那个姑娘养的,陈沁雪死了,变成了阴煞,那罗罗又是怎么变作阴煞的?
  罗罗的脚爪试探性地搭在了雕花床沿,有些急切的样子,眼巴巴地望着她手中的木雕小狗,郑拂轻声道:“你是想问,小阎王去哪里了吗?”
  罗罗轻轻点了点头。
  珠帘款款而动,风吹得窗纱纸振振有声,像是雨点落在芭蕉叶上,罗罗喉间发出一声悲鸣一般的呜咽声。
  烛影蓦地摇晃起来,妖娆不定,罗罗抬脚朝着珠帘后面而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停呜咽起来。
  郑拂的肌肤顿时漫上沁骨的寒意,她抬眼看到,珠帘外面,一个穿着孝服的妙龄少女,正坐在地板上,垂头哭泣。
  少女鬓角簪着一朵纸花,脸色白得像涂了一层粉,注意到她的目光,少女抬起了脸,容颜娇媚,她轻轻动了动唇,眼中带泪。
  “郑拂姑娘,你还记得我吗?”
 
 
第81章 囚笼
  月光照在少女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睫毛宛如半透明的翅膀,少女仰头望着郑拂,目光悲伤, 头顶珠帘微动,叮当作响。
  郑拂当然记得她, 坐在地板上的少女正是陈沁雪。
  可她不是在桐筠山吗?为什么来这里找自己?
  罗罗焦急地绕着陈沁雪打转, 鼻尖轻嗅,一副近人情怯,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陈沁雪仰着泪痕斑斑的脸, 露出个笑来,朝着罗罗招手, “罗罗。”罗罗呜咽一声, 像是哭泣的婴孩发出的声音, 它一把扑在陈沁雪怀里面, 爪子搭着她的胳膊, 尾巴摇个不停。
  他们都是阴煞, 自然能够互相触碰, 陈沁雪不停地揉着它的脑袋,眼里的泪花不停坠落在罗罗皮毛上, 像颗颗晶莹的珍珠。
  郑拂看着它们久别重逢的样子, 心里也有些欣慰,她问道:“陈沁雪姑娘,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沁雪鬓上的纸花被风吹得簇簇动了一下,她坐在在珠帘下,裙摆花瓣一般散开,像祭祀用的的纸扎娃娃, 充满着暮气,她泪眼婆娑:“郑拂姑娘,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她……怎么帮?
  陈沁雪又道:“我想入轮回去,可是我被阿爹的执念困在了这一世,徘徊人间,脱身不得,你能不能救救我?”
  陈理信的执念让陈沁雪无法入轮回吗?
  说罢,陈沁雪忽然起身,裙摆微动,裙下月牙形的鞋面沁着斑斑血痕,她慢慢朝着郑拂而来。
  郑拂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刚想掏出枕头下的玛瑙匕首和符咒,却察觉到,屋内忽然变得冰冷,像是平白起了阴风,珠帘发出镇魂铃一样的沉闷声音。
  门外的窗纱纸振动得更厉害了,整个房间摇摇晃晃,红光阵阵,好像在血海中颠簸的夜航船。
  罗罗尖锐地吠了一声,要朝着郑拂飞扑而来,却像是撞到什么东西,弹了回来,它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哀鸣。
  四周场景开始陡然转换,郑拂这才明白,陈沁雪是阴煞,自然会有场这种东西,她掉入了她的场中。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
  春光恰明媚,青杏小,竹枝三两,穿着单衫的陈沁雪坐在院落的秋千上。
  罗罗伏在她脚边,惬意地晒着太阳,漆黑的耳朵时不时伶俐地竖起来,带着几分警觉。
  陈沁雪膝盖上放着一本书,素白手指时不时翻过,她脸上的笑容甜美生动,不知看到什么,笑声脆得像银铃。
  从官场回来的陈理信满身疲惫,今日,懿妃娘娘做了个梦,梦到一只猫叼着一个婴孩趴在她肚皮上,要他解吉凶。
  猫多为不详,他心知肚明,这不会是什么吉兆,偏偏容妃来给他施压,让他把凶兆扭转成吉兆,迷惑懿妃娘娘。
  宫闱之中的斗争尤为残酷,他并不想介入,可是,容妃睚眦必报,他如果不答应,容妃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可以不顾自己安危,可他还有沁雪要考虑。
  她今年才十七岁,他还没替她觅到如意郎君。
  手指抵在额间重重捏了几下,总算驱散烦躁,罢了,答应容妃总归还有荣华富贵可选,只要沁雪平平安安,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阿爹,你是不是没睡好啊,看你很累的样子?”坐在秋千上的少女声音甜又脆,她被娇养得极好,不谙世事,永远怀着赤子之心。
  陈理信脸上露出个笑来,略带责备道:“沁雪,怎么坐在太阳下看书,小心看坏了眼睛。”
  少女连忙放下书,将陈理信拉到石桌前,贴心道:“阿爹,看你这么累,我替你捶捶腿,捏捏肩。”
  纤细的手掌熟练地在陈理信肩上捏着,陈理信脸上少见地浮现出笑意来,“沁雪的手艺越发见长,阿爹的宝贝女儿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子。”
  少女嗔怪地嘟囔起来,脸色绯红,“阿爹,你莫要取笑我了。”
  父女俩正有说有笑,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大人,三皇子拜访。”
  陈理信脸色突变,三皇子好色之名在外,他突然来府上拜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请三皇子到前厅稍加等候,我马上过来。”说完,他朝着陈沁雪道:“沁雪,你回自己房里去,一定不要出来,若是三皇子想见你,你就说身体抱恙。”
  陈沁雪有些疑惑,却还是照做,正要牵着罗罗离开,月洞门那头,穿着黑色蟒袍的三皇子长身玉立,踩着饕餮纹的长靴,径自走了过来。
  他望见陈沁雪,眼中亮了一瞬,俊美容颜看起来像个温和有礼的翩翩少年,“陈大人,这就是令千金吧?”
  陈理信瞬间如坠冰窟,唇色发白,这个时候,他对三皇子的名声只是有所耳闻,他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三皇子不顾礼法,强行闯入家宅后院,摆明了就是朝着沁雪而来的,可是,陈理信还怀着一丝侥幸,“殿下,后院简陋,怕是怠慢了殿下,殿下请随下官来,前厅有好茶。”
  三皇子一脸轻蔑,直白道:“本宫并不稀罕你的茶,本宫来此,不过是想见见沁雪妹妹,果然,温柔娴静,甜美大方,陈大人,本宫听说沁雪妹妹还未有婚配,你看,本宫如何?”
  陈理信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很勉强,“小女身份低贱,蒲柳之姿,如何配得上龙章凤姿的三皇子殿下。”
  “此言差矣,本宫看陈大人官运亨通,不久就要平步青云了,再说,陈大人不是已经决定为母妃效力了吗?况且,本宫向来怜爱美人,绝对不会亏待了沁雪妹妹。”
  三皇子似笑非笑,这话已经是半是威胁半是诱哄了,他强行把陈理信划向了自己的阵营。
  说完,他望了怯生生的陈沁雪一眼,又自顾自离开了,“陈大人好好考虑,三日后,本宫亲自来接人。”
  院子里的竹枝颤了颤,秋千架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春光明媚,一地暖阳。
  陈理信的背脊不停颤抖着,手一点点攥紧了,他脸色苍白,又露出个笑来,朝着陈沁雪道:“沁雪,你先回去吧,阿爹……”
  发青的唇瓣不停哆嗦着,那句“阿爹绝对不会把你送给三皇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无能的父亲。
  陈沁雪有些难受,还是听话地离开了,陈理信怔怔坐在石凳上,痛苦地捂住了脸,头上的蝉纱不停颤动,朱雀服的袖口晕上一片湿痕。
  把沁雪送给三皇子,凭着他那个风流成性的样子,无异于糟践。
  陈沁雪躲在回廊的阑干旁,看着自己父亲这副颓然的模样,咬了咬唇,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想,其实,那个三皇子长得不错,性子虽然傲了些,人看起来倒是不坏,为什么阿爹看起来这么难过呢?
  象牙塔里长大的少女总是一厢情愿的天真,对世上所有人都抱着愚蠢的善意。
  陈沁雪鼓起勇气趴在陈理信腿上,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娇憨,撒娇一般朝着陈理信道:“阿爹,你别这么难过了,我愿意去三皇子府上,他说了会好好待我,我不会怎么样的。”
  她只是不想要阿爹那么难过。
  陈理信用宽厚的大掌抚摸着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不想多说什么,无奈道:“乖,回去吧。”
  第二天,他就进了宫向容妃求情。
  可是,容妃向来纵容秦成瑾,听说此事后,她捧着一杯热茶,坐在殿内,故意晾着殿外跪着的陈理信,直到茶冷了,才唤他进来。
  容妃慢悠悠地喝了,又敲打道:“陈大人,本宫的皇儿自小很少求本宫什么事,这是他第一次求我这个母妃,赐给他心仪的女子,本宫怎么会驳了他的面子?
  况且,瑾儿平时虽然风流了些,他对美人向来温柔,天家的宠爱,换作别人,早就抱着攀龙附凤的心把女儿送过来了,陈大人不会这么不识好歹吧?”
  陈理信的心彻底凉了,怔怔跪在原地。
  很快,容妃又换上一副温柔模样,“陈大人,我看瑾儿这次是认真的,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可以保证,瑾儿一定不会亏待你女儿的。”
  这虚妄的承诺让陈理信不得不妥协,这个时候,他还没彻底了解容妃母子的为人,他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以为沁雪真的不会有事。
  三日后,一顶小轿子载着陈沁雪送入秦成瑾府上,临行前,陈理信将罗罗牵给了陈沁雪,小心叮嘱,“沁雪,你要听三皇子的话,不要忤逆他,还有,罗罗会好好陪着你,保护你的。”
  他以为只要沁雪柔婉贞顺,不争不抢,即便是三皇子不喜欢她了,也不会厌弃她。
  罗罗懵懂地和陈沁雪一起离开了陈府。
  月满西窗,灯下,盛装打扮的陈沁雪素手拆卸着钗鬟,三皇子来接她,并非行的是婚嫁之礼,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表明陈沁雪是他的人了。
  陈沁雪也知道,自己阿爹人微言轻,三皇子说娶她,不会是真的明媒正娶。
  她能当个侧妃也算是殊荣了,只是,她在府上身份依旧尴尬,也只是比侍妾好一点。府中别的姑娘都说,她是被父亲用来取悦三皇子的牺牲品。
  只有她知道,不是这样的,阿爹对她那么好,她不忍心让阿爹为难才来这里。
  三皇子来到给她准备的房间,帮她描眉,端的是一副良人模样,陈沁雪这种天真的少女很快沉溺在他给的温柔假象中。
  他对她果然很好,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除了不让她出去。
  她像是被豢养的金丝雀,整日坐在院子里,同罗罗一起,秦成瑾喜欢她的模样,偶尔会来陪陪她,那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以逗弄的宠物。
  陈沁雪觉得很孤独,她想阿爹了。
  可惜,以色事人,从来不是长久之计,不知过了多久,府中又有新人来了,名叫聂惜惜。
  聂惜惜是个颜色娇媚的少女,不同于她的柔顺甜美,她有几分恃宠而骄的傲然,如同不易驯服的野玫瑰。
  有了聂惜惜,秦成瑾立刻就忘了她,她一个人坐在院落的秋千上,像所有满怀闺怨的少女一般,看满地飘零的梨花,伤春悲秋。
  罗罗无精打采地趴在她脚边,蝴蝶停在它鼻间它也懒得去捉。
  梨花满院,簌簌而动,她却看到一袭火红裙子的聂惜惜在树下望着她,她朝她走来,下颌微扬,是个极漂亮也极傲慢的模样。
  陈沁雪以为她是看不顺眼自己,谁知,聂惜惜却问她,“喂?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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