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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钟意无

时间:2020-11-02 10:03:33  作者:钟意无
  说罢,天子拂袖朝着懿妃而来,笑意寒凉,“至于懿妃,事情还没查清楚,懿妃依旧有嫌疑,这几日就由你一直陪着孤吧,形影不离,孤才相信你没做什么手脚。”
  懿妃掀了掀眼皮,死气沉沉地应了,“臣妾遵命。”
  容妃眼睁睁看着懿妃和圣上一起离去,美目冰冷又怨毒,太监将她从蒲团上搀扶了起来,她摇曳着黑绡裙,望也不望裴行止两人,径自离去。
  她头上的步摇随着婀娜的步子摇曳生姿,两个道行不深的捉妖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如果他们也死了……
  出了明空殿,容妃独自一人往僻静处而去,直到四下无人,好几只漆黑的猫影忽然从她体内一跃而出,烟雾一般踩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慢慢往不同的宫殿流窜而去。
  裴行止和谢欢欢两人上前细细检查着秦成瑾的尸体,漆黑的蟒袍被小心剥开,秦成瑾的心脏的位置被剜出一个大洞来,看着分外狰狞。
  他是被剜心而死的。
  可猫妖命那么多,就算被剜心,也只是身体受到重创,魂魄还在,身体就会慢慢修复愈合。
  这个伤痕却丝毫没有愈合的痕迹。
  谢欢欢有些疑惑,“裴师兄,不是说秦成瑾是猫妖么?他身上怎么好像没有一丝妖气?”
  他们在桐筠山遇到猫妖的那次,妖化之后,他身上妖气浓烈,就连碰到他的树叶上也会有残余。
  现在,他死了,非但没有妖气,他身上什么气息都没有,就像是,一具空壳子。
  裴行止也有点为难,“再仔细看看。”捉起秦成瑾的手臂,却发现他手指缝隙处有残余的碎肉,仔细一看,发现是脏器的碎片。
  那些掏心杀人案,应该就是秦成瑾犯的。问题是,他为什么好好的会妖性大发?
  两个人如同现代法医,一丝不苟地检查着秦成瑾的尸体,夕阳逐渐西斜,明空殿寂静无声,残阳铺在窗棱上,落下一地鎏金。
  一缕晶莹的丝线在秦成瑾头顶若隐若现,裴行止发现了,忙道:“欢欢,你看。”
  指尖被割破一条血痕,血液沿着丝线蔓延,变成了一条血色的红线。
  “这是……”
  裴行止脸色凝重,“是傀儡丝,这说明,秦成瑾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殿外,一道漆黑的猫影透过明空殿的缝隙幽幽地望着他们,被窥探的两个人有所察觉,转过身,一只野猫张开狰狞的爪子朝着谢欢欢扑了过来。
  谢欢欢连忙避让,裴行止的符箓迅速抛了出去,那野猫像是无形的雾,一瞬间又消失不见,符箓击了个空,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裴行止掉头,符箓在手心跃跃欲试,寻找着猫影的踪迹,却看到,雾状的猫影朝着谢欢欢后背的空门而来。
  “欢欢,小心!”
  裴行止忙把谢欢欢推开,符箓迅速抛了出去,发出一阵光芒,炸得偷袭的猫影连连后退,野猫凄厉惨叫一声,又要朝着裴行止而来,龇牙咧嘴。
  谢欢欢的身体撞在灵柩上,眼看野猫要咬到裴行止了,她急得要扑过去,护住他。
  却忽然感觉,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扯住了自己的胳膊,她下意识回头,秦成瑾的尸体像是按下了开关的木偶人,以一个手舞足蹈的姿势,借着拉着她胳膊的支撑,慢慢坐了起来。
  野猫飞扑过来,裴行止下意识就地一滚,野猫又想要来咬住裴行止的喉咙,却被他用手死死卡住了,血盆大口进不得半步。
  他艰难抵抗,仰头却看见一名少年房梁上,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得出声,“谢师弟。”
  谢欢欢闻言不顾挣开秦成瑾的胳膊,朝着谢伽罗惊喜喊道:“伽罗!”
  少年像矫健的豹子,从房梁一跃而下,他慢慢从阴暗处走到斜阳下,额角峥嵘,他露出个艳丽逼人的笑来,“姐,别来无恙。”
  谢欢欢一怔,视线落在他额头上,眼瞳不自觉睁大了,伽罗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少年满不在乎地笑着,又转身朝着裴行止而去,他一把攥住了雾状的猫影,猫影挣扎起来,发出婴孩般的哭泣声,尖利无比,谢伽罗手心狠狠用力,咔哒一声,似乎是骸骨碎裂的声音。
  他朝着裴行止恶意满满地笑着,“你好像,很没用啊。”
  他指尖微动,那边的秦成瑾以诡异的姿势踏出了灵柩,又低眉顺眼地跟在谢伽罗后面。
  裴行止不停咳出血来,断断续续道:“傀儡术……么?”
  谢欢欢满眼不可置信,一直看着谢伽罗,“伽罗,傀儡术是你下的吗?”
  “是啊。”少年轻笑着,眼底幽幽的亮。
  谢欢欢有些摇摇欲坠,“为什么?”傀儡术是邪魔外道,伽罗什么时候修炼了这种邪术,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秦成瑾是被控制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杀人掏心的事也是伽罗做的?她越想越可怕,眼中含泪,下意识质问道:“那些人也是你杀的吗?”
  谢伽罗笑意更深,“没错。”
  谢欢欢像是接受不了,跌坐在地上,“为什么?”
  谢伽罗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语气嘲讽又恶劣,“姐,你说为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怪物啊,怪物生来就是要作恶的,杀人也需要理由吗?
  阿拂搜集的那些魔骨舍利,其实都是我的反骨,我装作好人,遏制杀性,和你们一起同行,都是为了利用你们帮我搜集魔骨舍利,然后夺回原来的力量,让那些对不起我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转身带着秦成瑾慢慢离去,眼尾的弧度挑衅,却透着难以言明的妩媚,如同淬着毒汁的妖花,“对了,姐,我下一个要杀的目标,可是皇帝老儿哦。”
  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去,雪色的广袖染上黄昏的阴翳,像是斑斑血迹。
  谢欢欢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捂住了脸,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出来小阎王了吗?小阎王故意让大家觉得他是恶人,把自己逼到众叛亲离的地步,然后绑住阿拂|ω?)目测还有两三章正文就完结了
 
 
第85章 切肤之爱
  这天夜里, 汴梁下了一场大雨,皇城在朦胧烟雨中像是水墨渲染而成,紫电在乌云中野兽般咆哮。
  明空殿, 庭院深深,雨珠如急点,噼里啪啦落下, 浓绿芭蕉垂垂滴露, 瓢泼雨光将红墙绿瓦打湿,像是颜料在铺开的宣纸中化开。
  “混账!”
  掐丝珐琅的指套重重拍在檀木桌上, 咔哒一声断裂, 容妃美丽的面容在幢幢灯影下变得扭曲狰狞,宛如涂着脂粉的画皮女鬼。
  她怒极反笑,朝着裴行止和谢欢欢厉声质问:“两位非但没有查明真相, 还把我皇儿的遗体弄丢了, 你们紫徽山、姑苏谢家的捉妖人可真是好本事啊!”
  谢欢欢脸色苍白,眼神空冥, 没有说话。
  一旁的裴行止不卑不亢, 淡然道:“娘娘恕罪,当务之急除了找回三皇子的遗体外,还有保护圣上的安危。”
  容妃冷笑, 咬牙切齿道:“圣上?这么说, 果然是那个小畜生的鬼魂回来了, 他不但害死那么多人嫁祸给我皇儿,还想谋害天子性命?”
  谢欢欢唇瓣微微动了动, 倔强辩驳道:“不是他……”
  容妃锐利的眼尾利剑一般睨着他们, 眼瞳幽幽发亮,头上的展翅欲飞的鸾鸟步摇轻轻晃动起来。
  门外, 忽然有太监急急入殿内通报,溅湿的长靴沾上湿答答的泥点子,在殿阶上落下一条蜿蜒的痕迹。
  太监嗓音又尖又细,“娘娘……不好了,各殿,都有宫女离奇死亡,凶手,凶手却找不到……兴许是,冤魂作祟……”
  谢欢欢一怔,满眼不可置信,容妃豁然起身,一名太监连忙来搀扶她,她冷笑着朝着裴行止两人道:“事到如今,两位还有什么话可说?”
  说完,她又转头朝着通报的太监道:“还不带路,本宫要亲自去看看!”
  容妃袅娜的背影踩着阶梯款款而下,她的声音似笑非笑,“至于二位,就负责将本宫皇儿的遗体找回来吧,圣上那边,本宫自会交代清楚一切。”
  太监、宫女撑伞的撑伞,提灯的提灯,带着容妃朝着殿外浩浩荡荡而去。
  明空殿的屋顶,一个漆黑的猫影如同一道残雾立在瓦片上,它幽绿猫瞳紧紧盯着容妃的背影,忽然惬意又慵懒地舔了舔爪子,又从屋顶一跃而下,瞬间没了踪影。
  ……
  夜幕深深,雨点密密溅在松软的泥土上,翻滚着潮湿的气息,芭蕉叶狂乱地振动着,郑拂撑着一把油纸伞,提着雾蒙蒙的灯笼,孤身一人朝着一座冷清的宫殿而去。
  雨势太急,视野白茫茫一片,月牙鞋面沾上点点痕迹,雪白的罗袜打湿出一片圆廓,沁凉的寒意让郑拂指尖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她抬起头,苍墨般的天际,浩荡的宫檐伸出一角,陈旧的檐铃喑哑摇曳着,密密蛛网挂满了檐角,罥着雨水,一滴滴落在青石板阶上。
  这里是极乐宫,曾经是小阎王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此刻无人洒扫,荒芜得像一个禁地。
  她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瓣,推开了殿门,四周静悄悄的,这吱呀一声便显得无比突兀。
  郑拂将伞放在回廊下,提起灯笼静静打量着殿内的布置,这里简洁得一目了然,屏风旁摆着一张细长桌子,上面的墨迹早就干涸了。
  朦胧纱帐那头,是一张拔步床,床头挂着一只布缝的小老虎。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拿起了仔细端详,小老虎蒙尘多年,有点脏了,她轻轻甩了甩,将灰尘抖落。
  小老虎做工精细,细细的胡须有些扎人,龇牙咧嘴,憨态可掬,只是,宝石做的眼睛上面还有旧的牙印,深浅不一。
  指尖摩挲着,她想象着小阎王小时候,用尖利的牙偷偷咬了咬小老虎的眼睛,他像只对一切陌生事物都感到惊奇的小野兽,唇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来。
  殿外穿堂风而起,混杂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郑拂额头的梅花煞微微发热,她将小老虎放了下来,平静回头望着门外。
  朦胧的灯光像是一颗暗淡的星子,微弱光芒在雨蒙蒙的回廊里飘动。
  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提着灯笼在门外匆匆经过,她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脸色难看,回廊尽头,一个眉眼艳丽的小少年正在低头望着摔在地板上的燕子。
  他赤着稚嫩的脚丫子,蹲在那里,手指试探地戳了戳燕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眨了眨,像是在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一只野猫忽然从阑干外跃了进来,朝着小少年凶狠地龇牙咧嘴,摆出进攻的姿态,跃跃欲试,小少年盯着它,像一只小豹子,喉间不甘示弱地发出威胁的低吼。
  野猫闪电扑了过来,却被小少年一把扼住了喉咙,它挣扎起来,四肢乱蹬,忽然口吐人言,“你根本不是苗心懿那个贱人的儿子,她的儿子早就胎死腹中,你却借着她的肚子出生,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郑拂有些愕然,这是,秦成瑾的声音。
  小少年不说话,狠狠把它掼在地上,野猫背脊弓起,四肢着地一滚,爪子狠狠摁在那只奄奄一息的燕子脑袋上,腥黑的鲜血蜿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它舔了舔爪子的血痕,笑意轻蔑又冰冷,“不管你是什么怪物,母妃说了,都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苗心懿看得比命还重的宝贝儿子可是一个鸠占鹊巢的怪物。”
  小少年根本不听他说话,只是迟疑地望着死去的燕子,黝黑的眼仁轻轻颤了颤,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慢慢蹲下了身子,将燕子握在掌心,又烦躁地捏紧了。
  折断的翅膀很快在他手里化作一摊肉泥,他明亮的眼睛慢慢浮现一丝光亮,像是颤栗的兴奋,又一瞬间暗淡。
  他小心翼翼地摊开手掌,望着提灯而来的宫女。
  郑拂看出来了,小阎王他开蒙迟,善恶观念模糊不清,做事很多时候都是凭借着野兽的本能。
  秦成瑾转身离去,正好撞见提着灯笼的颂筠,猫爪在她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它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颂筠一眼,又瞬间消失在雨幕中幽绿双眼如同鬼火。
  嫁祸的招数屡试不爽。
  只要这个宫女身上沾上了猫妖的气息,这个小怪物就一定会杀了她,这会让他凶戾残暴的名声传遍皇城上下,惹得人人厌弃。
  果然,颂筠一看到小少年就变得歇斯底里,她不停尖叫,却被小阎王一把掐住了喉咙。
  颂筠的尸体软趴趴地倒在了回廊处,双目圆睁,瞳孔涣散。
  小少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踩着白生生的脚丫子,慢慢踱回殿内,他不睡床,反而像是穴居的动物,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幼兽,无人问津。
  郑拂心里一颤,明知道这是阴煞的场,她还是忍不住起身,想去把他抱起来。
  趴在回廊处的颂筠像是察觉到什么,毫无光彩的眼睛诡异地转了转,对准了郑拂,她慢慢支起了没骨头般的身子,手臂朝着郑拂伸着,青白的唇瓣不停嘟囔着什么。
  “给我……”身体。
  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少年瞬间消失不见,阴风呼啸,劈头盖脸地朝着郑拂而来,寒意沿着鞋袜侵入肌骨,郑拂却没避开,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外。
  她细碎的鬓发被风吹得凌乱,雪白的裙摆被风吹得微鼓,像是盛开的玉兰花。
  颂筠冰冷的手要来捉住她的踝骨的时候,忽然手掌被一道雪白的影子狠狠一踩,颂筠发出凄厉的惨叫,一瞬间化作猫影逃得无影无踪。
  跑得倒快,少年雪白的脸阴沉如水,他回头望着郑拂,眼中含着灼灼怒气,语气却依旧温柔,“阿拂,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
  少女不由分说地箍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声音带着细细的哭腔,“谢师弟,我终于抓住你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
  谢伽罗一顿,手在她背脊处轻轻拍了拍,语气不容置疑,“阿拂,回去。”
  郑拂的手藤蔓一般绞着他,她踮起脚,鼻尖与他轻轻蹭了蹭,湿漉漉的睫毛拂动着他的脸颊,她道:“谢师弟,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少年讽刺地笑了笑,“阿拂,我还能回哪去?你还不明白吗,天大地大,没有一处可以供我容身,怪物可是会被所有人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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