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暖悄悄对着周仓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让说话啊?我好怕怕哦。”
陆行迟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他重新坐下来,贝暖靠近一点,仔细看看他的嘴角,“你没事吧?”
“没事。”陆行迟已经能说话了。
禁言结束,连一分钟都没有。
他的手绑着,贝暖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张纸巾,想帮他擦擦嘴角的血。
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贝暖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受,伤,吗?
所以能亲的人突然变成两个了!
“怎么了?”陆行迟问。
“没事,没事。”贝暖用纸巾轻轻按了按他渗出血丝的嘴角。
“你在脸红。”陆行迟的长睫垂落,目光停在贝暖的脸颊上。
两个人离得很近,距离也就十几公分,这是天造地设的好时机,错过就没了。
贝暖的心中纠结得快拧绞起来。
只要这时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念出那句台词,感觉也不是那么奇怪,比贸然去亲江斐自然得多了。
完全可以理解成危急状态下脑抽。
陆行迟也说不定会觉得她是为了继续跟着他,又在耍花招,反正刚刚在楼上两个人也抱过了。
贝暖做了个深呼吸。
动作要快,速战速决。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碰一下就撤,翻倍的圣母值就能到手。
贝暖拿纸巾的手仍然按着他的嘴角,人快速地向他的脸颊凑过去。
马上就要碰到他的脸时,陆行迟的头动了一下,疑惑地问:“你在干什……”
贝暖结结实实地亲在他的嘴唇上。
两个人嘴唇压嘴唇。
贝暖彻底吓傻。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大boss的嘴唇还挺软。
他的鼻子碰到了贝暖的鼻子,眼睛看着贝暖的眼睛,眼神和贝暖一样惊讶。
贝暖也不知道自己凝固了几秒,赶紧往后退。
陆行迟竟然往前跟了跟。
两个人的相对位置一点都没变,只不过姿势变成了贝暖双手撑在背后,一副要逃跑的样子,陆行迟倾身而上,压了下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贝暖看见他阖上了长长的睫毛。
嘴唇上传来更有压力的触感,他在贝暖的唇上轻轻抿了一下。
贝暖火速继续后撤,还好,他没有再追上来,只睁开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贝暖。
“你们两个怎么突然亲到一起去了?”杜若完全忘了他的手绑着,旁边还有带刀带枪的人,快笑疯了,“我生平头一次看见真的撞车事故。”
贝暖很想哭。
问题的关键是,在这种极度尴尬的状况下,还有一句羞耻的台词没说呢。
亲都亲了,不说那句台词就前功尽弃。白亲。
贝暖咬咬牙,含血带泪:
“好,好难过……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这台词又矫情又肉麻,贝暖挣扎着把这句说完,脸烧得火烫,悲痛欲绝,只想原地自杀。
也不管陆行迟是什么反应,贝暖呼地站起来。
“哎!你!站起来干什么?蹲下!!”
旁边一直靠着墙拎着刀神游的喽啰对贝暖吼。
“我要去洗手间!去洗手间不行吗?!”贝暖吼得比他还大声。
喽啰完全没想到她是这种态度,顿时被她的气势镇住了。
贝暖不理他,咚咚咚大踏步直奔超市门口的女洗手间。
有个喽啰想跟着,周仓对他打了个手势,自己跟了上去。
洗手间挺大,沿着墙一排镜子和洗手台,另外一面是窗,虽然没电,也一点都不黑。
贝暖一进门,就先看了看大镜子里的自己。
脸颊通红,烧得像熟透的西红柿。
怎么就会好死不死,突然亲到他的嘴唇了呢?都怪陆行迟。要不是他突然一动,怎么会亲到那种地方?
关键是,亲就算了,亲完了,还得说那么一句耻度爆表的话。
贝暖这辈子都不想再出去了。
应该在洗手间里待到天荒地老,末世结束,世界大同。
对着镜子好一会儿,贝暖才想起来看看任务栏。
圣母之吻任务(1/1),小三言而有信,圣母进度条果然翻了一倍。
这是这个悲惨的车祸事件中唯一的安慰。
贝暖正在看进度条,洗手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泡面之王拎着枪晃了进来。
周仓反手关上门,对着贝暖一脸邪笑,“一个人进来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
看来是泡面吃多了,饱暖思淫欲。
跟他一句废话都不用多说,贝暖默不作声地转过身,七手八脚爬上洗手台。
周仓看着小姑娘费劲地爬上去,高高地站到洗手台上,觉得有点好笑。
洗手台后面是镜子,爬上去也无路可退,不过是增加情趣。
她站在台子上,低头俯视着下面,头发柔软地垂在胸前,眼眸清澈,脸庞柔美,好像身后随时会倏然展开一对纯白的天使翅膀。
越美好的东西,越让人有摧残毁灭的欲望。
周仓舔舔嘴唇,并不着急,慢悠悠走到洗手台前,抬起头。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要不要我把你抱下来?”
贝暖纯洁无辜地眨眨眼,伸出一双白皙的小手。
两百多袋大米从天而降。
噼里啪啦。
轰隆轰隆。
大卡车卸货一样,一通猛砸。
周仓没了,只剩下洗手台前堆成小山的大米袋。
贝暖正小心地迈脚,准备踩着大米下来时,门又开了。
陆行迟反手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眼神冷冽,一身杀气,站在门口。
他看到洗手台上的贝暖和堆成山的米袋,怔了一下,如同寒冰消融一样,嘴角现出一点笑意。
他走过来,自然地伸出胳膊揽住贝暖,轻轻一举,就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了下来。
“看来用不着我了?”他说。
贝暖按着他的肩膀跳到地上,嗯了一声,绕着米堆转了一圈。
有周仓这么一搅和,再面对陆行迟时,已经不觉得像刚才那么尴尬了。
大米很珍贵,贝暖一袋一袋把米重新收进空间里。
收到最后,周仓总算露出来了,居然还活着,一动一动地抽搐。
贝暖心想:你禁言长老一个那么弱的神,也敢随便乱嘚瑟?不刀你刀谁。
贝暖偏头研究了一下。
“陆行迟,你看他好可怜啊。”贝暖满脸都是真切的同情。
陆行迟:“……”
这话说的,好像人不是她砸的一样。
贝暖瞥了一眼进度条,圣母值慢悠悠往前挪了挪。
周仓手里的枪刚刚被砸飞到洗手间的另一边,陆行迟走到那边去捡枪。
贝暖弯腰把最后几袋大米收走,低声嘀咕。
“份量够了,可惜高度不够,而且是一袋袋掉下来的,不是一整块,没有砸扁。”
陆行迟离得远,大概听不见,躺在地上的周仓却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砸扁?
周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惊恐地看着她。
她小脸纯洁,声音清甜,语气里是真诚的遗憾。
周仓忽然觉得,这个长得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其实比旁边那个拎着刀的男人更可怕。
“他还没死?那刚好。”陆行迟捡回枪,把周仓拎起来,拖出洗手间。
贝暖发现外面已经清场了。
周仓的那群喽啰全倒了,都是一刀解决,一看就是书里描写的陆行迟的手法,干净利落。
苏医生正和杜若他们一起安抚受惊的人群。
陆行迟拖麻袋一样拖着周仓往外走。
贝暖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作为一个心软善良的圣母,并不想跟着他。
她走近人群,从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大把各种口味的糖果和巧克力,分给吓哭的小朋友们。
陆行迟一个人拖着周仓出了超市,上到三楼,继续沿着消防通道往上走。
通往楼顶的门锁着,不过这种金属门锁对陆行迟就是小菜一碟,一拧就开了。
楼顶天台空气清新,已经是傍晚了,浅粉和烟紫色的晚霞染尽长空,美轮美奂。
美景之下,周仓却抖得像筛糠。
陆行迟把他拎到楼顶边沿,垂眸看着他的脸。
“重生了?”陆行迟漫不经心地问。
周仓被他说破重生的事,眼中全是惊恐。
陆行迟淡淡地说:“重生有什么用?重生的废物还是废物。”
然后陆行迟发现,他又把他禁言了。
陆行迟心想,要是贝暖在这儿,说不定又会说:不让说话啊?我好怕怕哦。
忍不住勾勾嘴角,随手一推,把周仓推下楼。
三层楼掉下去,也不知他死了没有,无论如何,门口散步的丧尸们看见有东西下来,一拥而上。
陆行迟一个人下来时,大家正在清扫二楼,差不多已经恢复了正常。
陆行迟找到贝暖,带着她一起去找苏医生。
第一件事,就是把手里的枪交给他。
苏医生笑了,“我是个医生,不会用枪,这把枪你留着更合适。”
陆行迟把枪按在他手里,“学学就会了,你留着吧。我们明天早上就走了。”
枪意味着领导权,既然陆行迟要走,苏医生就没再拒绝。
“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陆行迟把贝暖往前推了推。
贝暖知道,陆使君这是要江城托孤了。
“这是我女朋友,我想把她暂时留在这儿。”
他说这是谁?
女朋友??
贝暖震惊地抬头看着他。
陆行迟在她惊诧的目光中面不改色,“我现在有事要去办,带着她不方便,我想把她留下,过一段时间再回来接她。”
苏医生坦然地点头,“没问题,你放心。”
一直到快吃晚饭时,贝暖都没回过神来。
“他疯啦?说我是他妹妹不是一样的吗,说什么女朋友啊?”贝暖趁着陆行迟不在,低声跟杜若他们抱怨。
江斐笑了笑,没说话。
杜若摸着下巴,答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苏医生没结婚吧?应该是没有,否则那么负责的人,不会一个人待在这儿。”
晚饭吃得很好。
周仓的事解决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又多了仓库和冷库的物资,苏医生拍板,晚上要吃点好的。
冷藏柜里有些肉不能再放了,要拿出来吃。
这群人里有厨师,带了几个人上三楼去做饭,焖了东坡肘子和汽锅鸡,一份份切开分给大家。
这才真的是香飘十里。
苏医生琢磨:“现在停电了,冷库里还有那么多肉,不知道能放多久。”
贝暖在吃肘子,嘴巴占着,含含糊糊,“阔以啄阿弱啊……”
杜若在吃的问题上绝对是她的知己,帮她说:“她说得对,可以做成腊肉啊,除了腊肉,还能做腊鸡腊肠什么的,超好吃。”
苏医生点头,“对,超市里盐和调料足够,咱们可以把肉都腌起来,挂到楼顶风干。”
“没错,”旁边的大厨师傅说,“其实往回倒退三四十年,谁家有冰箱?再往前这好几千年,连电都没有,不都照样过得好好的?”
贝暖说:“拆也阔以烟……”
苏医生这回听懂了:“是,那么多新鲜的菜也可以腌了,要是救援一时半会来不了,能撑很长时间。”
贝暖心想,这本《末世狂飙》的作者是个标准尸胜党,救援肯定是来不了了,你们好好靠自己吧。
“肉倒是有,就是可惜米不多。”有人说。
贝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空间里的米,一抬头,就看到陆行迟漂亮的眉头微微下压,目光里全是威胁。
他是怕她一高兴,把米全捐了。
贝暖乖乖地没说话,咬了最后一口肘子。
心里却在盘算,这要是捐了,得涨多少圣母值啊?
贝暖碗里的肉吃完了,左右看看。
杜若捧着装米饭的碗,面前的纸盘子里还有一块品相完美的肘子,肥瘦相间,一层皮红润Q弹,十分可爱。
贝暖伸出筷子,嗖地夹走了。
杜若:“……”
“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贝暖火速抢着说。
圣母之声“大度”任务终于跳成(4/5)。
“我也没有不大度啊?”杜若纳闷,“你想吃就给你好了。”
贝暖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一次性盘子,上面是两块漂亮的东坡肘子外加一只肥嫩的鸡腿。
“我没碰过。”陆行迟把盘子推给贝暖,淡淡地说。
大boss怎么突然这么好?
贝暖心想:难道今天亲了一下,又刷高大boss的好感值了?
刷高也没用,大boss坚决不肯带她走。
贝暖叹了口气,夹起一块肘子,偷偷瞄一眼陆行迟。
陆行迟一点表情也没有,端庄地坐着,吃得很文雅,好像这里不是超市,是米其林三星餐厅。
贝暖仔细研究了一遍他不动如山的表情,觉得大概连好感值都没升。
他只不过是在同情明天就要被他无情抛弃的小可怜儿。
天很快黑了,蜡烛和电池都很有限,不能浪费,大家像鸟一样早早地睡了。
贝暖分到一条薄毯子,用它把自己裹起来,合衣躺在地上。
开始时还有人在小声说话,渐渐地,四周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开始打呼。
贝暖从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睡过,还是在超市里,要不是外面病毒肆虐,其实算是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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