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暖睡不着,闭着眼睛整理空间里的东西,忽然察觉有人紧贴着她躺下来。
猛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中隐约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贝暖正想叫出声,那人就用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嘴。
“是我。”
是陆行迟的声音。
这句话并没有安抚到贝暖,反而让贝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半夜的,到处都黑着,他躺过来干什么?
贝暖心中有点后悔。
白天实在不应该又抱又亲地招惹他。
他不比周仓,总不能用米袋砸死。砸死了男主,谁来看她秀圣母呢?还怎么升圣母值呢?
贝暖明显地绷紧了。
陆行迟心中有点好笑。
她白天主动抱上来,还亲了一下——虽然看起来是想亲一下脸,不小心碰到嘴,但是亲完之后,紧跟着说了那么一句暧昧的话,说完满脸的羞愤欲绝,
怎么看都不是真的喜欢他。
难道她劝降不成,打算色诱?
陆行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今晚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想过来找她的念头。
大概是明天要走了,想再逗她一次。
果然,她真的被吓到了,像只炸了毛的猫。
陆行迟轻轻笑了一下,放开她。
“拿几包压缩饼干给我,还要弹匣长钉和几瓶水。”他附在她耳边说。
原来是来拿物资的,贝暖松了一口气。
贝暖从空间里摸出来,递给他。
白天苏医生已经把他的弩和包还给他了,陆行迟接过来,把东西装进包里。
贝暖轻轻问:“还要什么?我理出来一起放到你的越野车里,你明天就可以直接带走。”
“其他都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所以他只要了几包饼干几瓶水,把空间里其他所有的东西全都留给她了?
那些宁城采购的药品、食物、野外生存的用品,还有他应急的现金和黄金,全都给她了?
贝暖有点感动。
“我在外面还有很多机会能拿到物资,你留在这儿,只有空间里这点东西,”陆行迟嘱咐,“不要以为很多。以后就很难再弄到了,自己留好,别总乱发给别人。”
他语调严肃,却完全是为了她好。
贝暖望着他,他支着头,面向她侧躺着,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宽阔肩膀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脸。
他用气声继续说:“明天早晨,我找机会带你去一次地下停车场,让你把越野车放出来。”
“好。”贝暖答应,“至少给你留个厚睡袋吧?这种天晚上太冷,明天我帮你放到车上。”
陆行迟嗯了一声答应了,最后交代,“总而言之,你自己小心。”
他起身走了。
贝暖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行迟果然带贝暖去了地下车库,把越野车放到车库里。
杜若和江斐在早饭时突然改口,要和陆行迟一起走。
杜若说:“贝暖呆在这儿暂时还算安全,我得跟着你,等你找到安定的地方,好督促你回来接她。”
江斐则跟陆行迟达成了协议,他跟着陆行迟走,陆行迟要先去水城帮他找一个人。
贝暖知道他要去找谁,书里写过,是他监狱里狱友的儿子。
那天丧尸爆发时,整个监狱都乱了套,几个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其中一个很够义气的狱友给大家断后,被丧尸咬了。
那个狱友有个天天念叨的儿子,就在水城读大学。
他在变异前的最后时刻,还拉着江斐的手,努力说出他儿子的名字,所以江斐打算去水城一次。
三个男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
临走前,杜若对贝暖伸出手,“我们都要走了,不抱一下?”
“抱什么抱。”贝暖断然拒绝。
贝暖的眼睛一直落在陆行迟脸上,咬着下唇,表情像只马上要被人遗弃的小动物。
陆行迟一直气定神闲,完全不为所动。
杜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俩互相盯着不说话,不会是又想亲吧?不会吧?”
直接把陆行迟拽走了。
他们几个去地下车库找车,贝暖没再送他们,远远地站着,看着他们下楼。
苏医生陪着陆行迟他们一起去车库。
“你们真不打算留下?要去哪?”苏医生问。
“先过江,去西边水城的大学,”陆行迟指指江斐,“去帮他找人。”
“水城啊?”苏医生想了想,“网络还没断那会儿,好像传说江对面为了不让病毒传过去,私自把过江的大桥都炸了,你们可能过不去。”
杜若插话,“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苏医生好像有不少话还想跟陆行迟聊,一路下楼,又和陆行迟探讨了半天这里的长期发展计划。
要考虑加固几道门,挑人出来组建守卫和搜索资源的队伍,还要为今后停水停煤气提前做准备。
几个人慢慢走到地下停车场,陆行迟假装找了一圈,挑中了车门大开好像被匆忙遗弃的越野车。
陆行迟先出去清掉外面的丧尸,才跟苏医生告别,把车开了出去。
三个男人坐在车上,开着车窗,让早晨清凉的风呼呼地吹进来,谁都不说话。
越野车渐渐离开江城的范围。
“一直趴在里面闷着,不觉得难受?”陆行迟忽然开口。
杜若:“……”
江斐:“……”
最后一排座位下面,扔着贝暖留给陆行迟的厚睡袋,厚睡袋像虫子一样扭了扭,爬了起来。
贝暖披头散发的小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你知道我在这儿就早说啊,我都快憋死了。”
贝暖裹着睡袋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对着大敞的车窗猛吸新鲜空气。
陆行迟打了打方向盘,靠路边停车。
不会吧?贝暖简直绝望,都开出来这么远了,他还是不肯带她走?
陆行迟探身打开车门,不过是副驾那边的。
“过来。”他说。
贝暖乖乖地钻出睡袋,下车爬上副驾。
“你们三个谁的主意?”陆行迟开始审人。
贝暖默默地举起手。
杜若好奇,“陆行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睡袋那么厚,她那么小,我觉得她藏得挺好的啊?”
“主要是你们的演技太差了,”陆行迟毫不客气地说,“只有贝暖稍微好一点。苏医生和你们也是串通一气吧?”
贝暖心虚地点头。
说动苏医生帮忙很容易,只要假装舍不得男朋友,非要跟着走就行了。
由苏医生拖住陆行迟,争取时间,贝暖沿着另一条消防通道下到车库钻进车里,藏进睡袋,时间刚刚好。
“跟着我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陆行迟问贝暖。
“要跟着你的话,就要听你指挥,任何事都不许自己乱做决定。”
贝暖答得很流畅,然后狡辩。
“可是你不让我跟着你走,所以那个时候,这条就暂时失效了对不对?”
陆行迟:“……”
贝暖小声说,“我就是为了跟着你们而已,也不算犯了什么大错吧?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圣母之声大度任务(5/5)。
看着开始圣母值双倍的倒计时,贝暖不动声色,在心里默默地转了个小圈圈。
然而表面上还是小心地看着陆行迟。
陆行迟没再说话,发动车子。
他居然没掉头,继续沿着路朝前开。
所以这是可以带上她的意思吗?他不打算再把她送回去了?
“江城确实不太理想,”陆行迟终于开口,“看看前面还有什么更好的地方,再把你放下。”
贝暖吁了口气。无论如何,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贝暖偷偷瞟他一眼,发现他其实好像没生气,看表情,还挺愉快。
“你等等,”贝暖连忙说,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陆行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又停下车,偏头看着她。
“我还干了一件事,我跟苏医生说,会送他们一样神秘礼物,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了。”
贝暖老实交代。
“我把那些大米全都留下来了,就在货架后面,好大一堆,够他们吃好几年的。反正我要跟着你,暂时也用不上了,对不对?”
贝暖举起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张照片,拍的是货架后堆成小山的一袋袋大米,镜头前还有贝暖露出来的半张小脸。
陆行迟有点无语,“你留就留,为什么还要拍张照片?”
贝暖悠然答:“我怕你不信。”
贝暖舒服地往后靠在座位靠背上,调出圣母进度条。
果然,留大米时圣母值不涨,要男主知道了这件事,圣母值才会涨。
贝暖拿不准空口说白话有没有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特意拍了张照片给他看。
而且贝暖早就想好了,一定要先把圣母之声“大度”任务做完,然后才给他看照片。
有完成“大度”任务的双倍加成奖励,绿色的圣母值猛窜了好大一截,涨得前所未有的多。
贝暖喜滋滋像小守财奴一样抱着圣母值开心时,远远的江城超市里,有人发现了货架后成堆的大米,叫来苏医生。
一袋又一袋大米堆成小山。
所有人都过来围观,每个人都很兴奋。
“怎么会有这么多大米?这得有多少?”
“有好几百袋吧?”
“这下好了,够咱们吃好长时间!”
“这是谁弄来这么多大米啊?昨天还没有呢。”
苏医生微微笑了一下。
他知道是谁。
昨天贝暖说过,在货架后给他们留了神秘礼物,让他在她走后去看。苏医生有别的事忙,还没来得及过来。
不知道她是怎么变出这么多米的。
苏医生脑中浮现出那张小脸。
眼神干净,纯洁,在这个混乱而毫无希望的末世里,好像一道穿透黑暗抚慰人心的温暖的光。
“是天使吧。”
从不相信奇迹的苏医生说。
他转身去找那个地下隧道工程师。
“我们商量一下挖通隧道的事。我觉得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帮我们,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陆行迟一路开车,到江边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春天的细雨落在地上,激起新鲜泥土湿濡腥辛的气息,提神醒脑。
这本该是象征着希望的味道,预兆一年的禾黍满仓,可惜车窗外连绵的田地今年注定荒芜,不会再有人耕种。
大江就在眼前,路却断了。
和苏医生说的一样,横跨江面的大桥彻底坍塌,一大半都沉入滚滚的江水中。
陆行迟开着车沿江往前,一连路过三四座桥,全都被炸断了。
贝暖想了想这段情节,建议:“有江就有船,咱们找找附近有没有码头?”
在原书里,陆行迟他们在一个江边码头找到了拉客的黑船。
乱世中仍然有人忙着赚钱,肯收天价送人过江。
书中,陆行迟他们离开江城超市仓库,就立刻到了江边,才遇到了船,现在却因为进超市“逛了逛”,撞上周仓杀人,又多留了一晚,到江边的时间比书里的情节落后足足一天。
晚了一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条船,贝暖心里也没底。
不远处有个码头,却连一艘船都没有。
陆行迟把车靠边停下。
杜若捅了捅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陆行迟转头问江斐:“你要去吗?”
江斐看起来好多了,自己坐起来,“去,早上水喝多了。”
这里没有洗手间,他们要去码头边的荒草里解决。
贝暖不想去,陆行迟把车钥匙交给她,“把车门锁好,谁来都不要开。”
好像要离开家的兔妈妈嘱咐小白兔。
贝暖乖乖地点点头,“知道,‘妈妈没回来,谁来也不开’。”
陆行迟微笑了一下,拎着弩下了车。
雨已经停了,他们往草里走得挺远,身影渐渐消失在人高的湿漉漉的草里,大概是怕贝暖看见。
贝暖百无聊赖地到处看,忽然发现江面上遥遥过来一个小点。
渐渐地近了,竟然真是一艘船。
船不太大,有个方方的铁皮遮阳蓬,蓬顶插着旗子,船尾装着马达。
和书里描写的那艘黑船一模一样。
可是船只是路过码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贝暖连忙放下车窗,先对着荒草那边喊:“陆行迟,有船!船来了!!”
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贝暖再探出头,对着路过码头的船拼命挥手:“喂!你等一等!等等我们!”
离得太远,船上的人大概也没听见,船转了个弯,就要开走了。
贝暖实在没有办法,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第20章
贝暖下来后还没忘记拍拍越野车,把它收进空间里。
然后拔腿就往码头上跑。
边跑边喊:“等等!你们等等!”
这次那艘小船看见贝暖了,居然真的嘟嘟嘟地在江上转了个弯,绕回来了。
开船的是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冲锋衣,脸到脖子有道疤,看起来挺凶。
不过贝暖一点都不怕他。
因为他长得也和书里写的船老板一模一样。
书里三两句交代过他的背景,这是个亡命之徒,身上带刀,可是他并没行凶,就只是想趁乱冒死赚点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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