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越来越吵,乱成一团。
陆行迟安然地坐着,纹丝不动。
大boss突然任性起来,谁都没办法。
贝暖无奈,只得跟他讨价还价,“亲你可以,可这算是你的第二个愿望吗?”
“好,算。放你一马。”陆行迟说,又补充,“不过,要主动亲我,不够主动不算。”
“要怎么主动?”贝暖踌躇。
陆行迟声音的低哑起来,“我每次是怎么对你主动的,你就怎么对我主动。”
外面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光影缭乱,贝暖好像听到了邱霁的声音,他带着人过来了。
贝暖把心一横,上前抱上他的脖子,凑上他的嘴唇。
陆行迟滞了一下,好像连呼吸都不太稳了。
他一点都没让她为难,自己主动乖顺地张开一点嘴巴。
铁栅门外脚步纷乱,人声喧嚣,在门里,避过他们视线的角落,两个人却做着和环境完全不协调的事。
好像在偷情。
外面的人随时会进来,贝暖的心跳得飞快。
也不知道是因为危险,还是因为这个吻。
他和以往一样,清新、温暖、嘴唇很柔软,今天还少了点进攻性,多了点驯服。
只是她比他矮,实在太不方便了。
贝暖不太够得着他,别别扭扭的,心里有点焦躁,脑中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霸总金句:你自己点的火,你自己灭。
贝暖干脆跪起来,跨过他的腿,用力按住他的后脑,低头向他压下去。
就像他每次做的那样。
好像因为她的新姿势,陆行迟轻轻笑了一声,抬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撑到身后,保持两个人的平衡。
他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一副驯良顺服的姿态,稍微向后仰着头,下颌抬着,露出喉结的线条,睫毛半垂着,修长的眼尾氤氲着一片烟水迷蒙。
那是黑暗也遮掩不住的绝色无双。
他丝毫都不主动,任她肆意施为。
却在她杀伐的尾韵中,流露出一点纠缠和眷恋,让她在想退开的时候,又起了新一轮的抢掠的心。
恍惚中,贝暖好像听到两声枪响。
枪声却无比遥远,仿佛与两个人完全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贝暖忽然感觉到了他主动的回吻,他眷恋地吻了她片刻,才低声含糊地说:“他们要进来了。”
声音依旧温存。
贝暖猛然惊醒,放开他。
一阵钥匙串哗啦啦的声响,已经有人在用钥匙开门了。
刚才那个慵懒被动、予取予求的人不见了,陆行迟的动作如同一只大猫,安静而敏捷,起身迅速地消失在乱堆的家具杂物后。
门吱呀一声打开。
外面的人开门后,第一眼就看见,黑暗的角落里,贝暖裹着毯子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怎么了?外面真吵。”
仓库进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邱霁。
他来很正常,毕竟他是赌场老板。可是邱正勋居然也来了。不过是一件赌场员工被丧尸咬的小事,居然能劳动到邱爷的大驾。
邱正勋板着脸,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心知肚明,石叔是来杀贝暖的时候出事的,这件事和贝暖绝对脱不开关系。
可是当着邱霁的面,这话只能吞到肚子里,没法说出来。
他的脸色越精彩,贝暖就越开心。
邱正勋皱着眉头,盯着贝暖,“我觉得,说不定就和她有关。把她扔进湖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邱霁立刻反对,“哥,她就关在这边,门全锁着,连钥匙都在石叔自己身上挂着,备用钥匙还在我那里放着,这件事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呢?她又不是神仙。”
这几句话合情合理,没法反驳。
邱正勋转向弟弟,“我知道你觉得她漂亮,舍不得,可是漂亮姑娘要多少有多少,你喜欢这种型的,我让人出去帮你多找几个回来。”
邱正勋再扫视一眼贝暖,“这个不行。从第一眼看见她起,我就觉得别看她长成那样,其实就是个祸害。”
贝暖在心中暗暗地比了个赞:不愧是邱爷,真有眼光。
邱霁没有搭这茬,只正色问邱正勋:“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他也看出邱正勋一定要杀她的心了。
邱正勋和他弟弟对视了半天。
邱正勋终于说:“笼斗这几天不是又加了一种新玩法么?她要是能过三次,我就相信,连老天爷都不想让她死。”
贝暖吓了一跳。
昨天都杀过一次丧尸了,还杀?
显摆你家丧尸多,杀不完??
再说这个什么新玩法,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事,难不成是用嘴巴跟丧尸兄弟对咬?
邱霁的脸色也变了,“那种玩法,一般人能过一次就不错了,哥你说要过三次?”
他正说着,他们身后开着的铁栅门突然微微一动,门轴发出轻轻的“吱嘎”一声响。
这是岩洞里,根本没有风,再说就算有风,也吹不动那么重的铁栅门。
所有人都看了门一眼,谁都没看出所以然来,也都没太当回事。
贝暖却明白了。
陆大boss好像在用门说话。
他说:“怕什么?”
贝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开口问:“你们说话算话,我要是能连过三次,你们就放我出去?”
邱霁怔了一下,劝贝暖,“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因为这次,可不是把枪端稳就能赢,没有那么简单,你的对手其实不是丧尸,是人,人比丧尸可怕多了。”
有陆行迟在,别说是人,鬼都不怕。
贝暖坚决地说:“没关系,我想试一试。”
连邱正勋都又看了贝暖一眼,痛快地拍板,“行,只要你连过三次,我就放了你。”
一看他的表情,贝暖就知道,他觉得她这次必死无疑。
贝暖心想:呵呵。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第48章
以邱正勋的脾性,就算贝暖笼斗又赢了,他也绝对不会放人。
不过既然大boss说要去,那就去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贝暖跟着他们出了仓库。
原来被陆行迟抱着,酣然一觉,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
外面的赌场已经开门了,重新热闹了起来。
赌场的后厨又开始工作了,走廊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忙着干自己的活,石叔被丧尸咬的事只激起一点小小的水花,就消失不见了。
无数人涌进赌场,这里看起来和昨晚一样。
仍旧不见天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如同一场昏天黑地的末日狂欢。
斗笼前人头攒动。
邱霁看一眼他哥,“哥,你那么多事,不去忙吗?”
邱正勋在他舒服的座位上坐下,“我要亲眼看完笼斗再走。”
贝暖心想,帮你翻译一下,就是我要亲眼看完贝暖被丧尸啃完再走。
他一个邱爷,今天算是和她杠上了。
“所以你们笼斗的新方法是什么?”贝暖问邱霁。
邱霁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遍。
新的玩法,是斗笼正中间加一道铁栅栏,把笼子分隔成左右两边,每边各有一个人,同时分别和丧尸笼斗。
笼斗本身没什么区别,区别在笼斗之前。
笼斗前,两个准备参加笼斗的人,每人都会被分到两张牌。
一张牌上画着人,一张牌上画着狼。
子弹一共只有两颗,两个人要通过出牌,来分配这两颗子弹。
人牌和狼牌想出哪张都可以,但是出牌不同,子弹的分配方法就不一样。
如果两个人都出了人牌,子弹就会一人分一颗,两个人各自都可以用这颗子弹去杀自己笼子里的丧尸。
如果一个人出了人牌,另一个人却出了狼牌,两颗子弹就全归出狼牌的人所有,另一个人只能空着枪面对丧尸。
但是如果两个人一起出了狼牌,两颗子弹就会都被赌场收走,两个人一起没有子弹,一起活不成。
“这种玩法,我们已经玩了好几天了,多数人都在骗人。”
邱霁对贝暖说,眼神里都是忧虑。
“他们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出人牌,骗对方也出人牌,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出狼牌,好把两颗子弹都骗到手。”
普通人杀丧尸,一颗子弹确实不一定有把握。
最有利的战术,就是骗对方出人牌,自己出狼牌,拿到两颗子弹。
问题是,当两个人都这么想的时候,结果就非常可怕。
两个人一起出狼牌,一起没有子弹,一起完蛋。
邱霁说:“新玩法奖金很丰厚,很多人都愿意来冒险试试。这两天已经有好几对,一起出狼牌,一起死在丧尸嘴里了。”
“还有人信了对方的鬼话,出了人牌,结果子弹全被对方拿走。”
邱霁说得对,这场笼斗,要斗的不是丧尸,是人。
这是一场心理战,人比丧尸可怕得多了。
赌场里的人越来越多,无数人聚集在笼斗的铁笼前,等着看今天的精彩节目。
贝暖在人群中,忽然看见陆行迟了。
他走到赌场一边人少的地方,双臂抱胸,靠墙站着,看向贝暖这边,对贝暖微微一笑。
他从仓库里出来了。
有他在,什么人牌狼牌神牌鬼牌,把牌出出花来贝暖都不害怕。
大boss就位镇场了,贝暖开心起来,兴致勃勃地问:“规则我都懂了,那咱们赶紧开始吧?”
邱霁:???
邱正勋:???
又等了一阵,赌场的人多了不少,笼斗这次是真的要开始了。
昨晚的壮汉到这边来,看见贝暖,怔了怔。
贝暖愉快地跟他打招呼,“嗨!又是我!”
壮汉偷瞄了一眼邱正勋,不敢说话,直接带走贝暖。
走出一段距离,壮汉才抓紧时间低声对贝暖说:“今天的玩法不一样,他们都会骗你出人牌,拿走你的子弹,你可千万别上当。”
贝暖虚心求教,“可是我也出狼牌的话,两张狼牌碰到一起,子弹不是也会被你们收走吗?”
壮汉挠挠头。
两个人一起到了台上。
台下有不少人已经认出贝暖来了,都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昨晚笼斗赢了的那个小姑娘吧?”
“没错,就是那个,挂着F牌的!”
“她怎么又来了?昨天不是赚了不少了吗?”
“她昨天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不是说今天上午是新玩法吗?新玩法经常死人。”
贝暖站在熟悉的台上,等壮汉照例读完她的基本情况,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被从外面带了进来。
这应该就是贝暖第一轮的对手。
年轻人看着像是个标准宅男,面有菜色,脸上是明显的紧张。
他上台阶时慌慌张张的,不知在看哪,一脚绊在台阶上差点趴下去,引得下面的观众一阵哄笑。
他走完台阶,才看见等在台上的贝暖,看清贝暖的那张小脸时,明显地傻了一下。
大概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对手会是这样一个女孩。
与此同时,壮汉对着小本子正在读,“现在上来的是个C牌,击杀丧尸次数零,要下注的抓紧时间啊!”
贝暖好奇,悄悄问壮汉,“今天有人押我赢吗?”
今天负责投注的服务生有三四个,分散在人群里,比昨天多,贝暖看不出来那个是负责押她赢的。
壮汉指指其中一个服务生,“去她那边的,都是押你赢的。”
今天居然真的有小猫三两只,跑去押贝暖赢。
大概是昨天贝暖赢过一场笼斗,让人看在高赔率的份上,想冒险赌一赌。
壮汉等下面的人乱哄哄地下好注,才拿上来四张牌,分给贝暖两张,年轻人两张。
贝暖看了一眼,两张牌背面一样,正面却一张印着一个面容祥和的人,一张印着一头呲牙咧嘴的狼。
壮汉告诉他俩:“你们两个有三分钟的时间,决定要出哪张牌,三分钟内可以互相交流,时间一到,就要出牌。”
“你会出人牌吗?”贝暖劈头就问年轻人。
年轻人躲躲闪闪的,半低着头,不敢看贝暖的眼睛,嗫喏着说:“我肯定出人牌。”
贝暖对他笑笑,“我也肯定会出人牌,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一人拿到一颗子弹。”
年轻人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贝暖一眼。
她眼神清澈,面庞纯洁无辜得不像人类,望向他的目光平和而真诚。
年轻人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一双眼睛,那是只有天使才会有的眼神。
“你不用怕,我们两个都会活下来的。”她说。
在她温和的语调中,年轻人忽然镇定了下来。
他只是个普通劳工,算不上是个好人,也绝对不是个坏人,为了赚钱才加入赌局,原本上台前一直都在摇摆不定。
想出人牌,又顾虑重重,唯恐对方是个骗子,把子弹骗走。
想搏一搏,出张狼牌,又怕对方想的一样,也出一张狼牌,两个人就会一起死。
可是贝暖的眼神,是毋庸置疑的纯净、圣洁,看向他时,还带着十足的信任。
在她的目光的注视下,年轻人拿定主意了。
把所有的阴谋猜忌都抛在脑后,事情忽然变得非常简单。
“时间到,选好你们的牌,放在桌面上。”壮汉说。
贝暖不动声色地再看年轻人一眼,抽出一张牌,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也把自己的牌扣在桌面上。
壮汉说:“翻牌。”
两个人各自把自己的牌翻开。
两张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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