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贝暖翻开人牌的一瞬间,中年人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双手捂住脸,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那样站在台上,哭了出来。
以他的思路和人品,他万万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也出了人牌。
台下也跟着静默了片刻,然后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中年人上台时,台下每个观众都担心贝暖被他骗走子弹。
没想到她用最凶悍的打法,最强硬的手腕,逼迫他出了人牌,最后却给了他最公平的结果。
这个挂着F的女孩,接连三局,连出了三次象征公平和合作的人牌,却接连三次稳稳地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颗子弹。
第一次,说服摇摆不定的人出了人牌。
第二次,和正直的人合作,和他一起出了人牌。
第三次,用强悍的手段,逼迫会出狼牌的无良鼠辈出了人牌。
好人不止可以拿到子弹,而且还能拿得漂亮。
观众全疯了。
来参加笼斗的规矩是只报铁牌字母和击杀次数,不报名字,人们不知道贝暖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一个F牌,一直在叫她“那个F”。
下面的欢呼和尖叫渐渐变成了有节奏的齐声呐喊——“F!”“F!”“F!”“F!”
贝暖站在台上,稍微有那么点尴尬。
被他们用字母当名字叫“F”,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贝暖遥遥地看了看陆行迟。
陆行迟也正微笑着望着贝暖,眼中带着赞赏,还有满满的骄傲。
贝暖心想,他那个骄傲的表情,好像孩子考试拿了第一的家长。
贝暖瞥了一眼圣母值。
果然,有陆行迟在场,又用最后翻出来的人牌感动了观众,圣母值一路狂飙,涨幅惊人。
贝暖出牌前,已经仔细衡量过了。
如果出人牌,对方出狼牌的话,贝暖没有子弹,对方出人牌的话,贝暖拿到一颗。
如果出狼牌,对方出狼牌的话,贝暖没有子弹,对方出人牌的话,贝暖拿到两颗。
贝暖只要一颗子弹就够了,第二颗对她没什么意义,所以无论是出狼牌还是人牌,对贝暖而言,收益都是一样的。
但是出人牌能拿到额外的圣母值,明显好处更多。
现场嗨翻天,好像贝暖笼斗已经赢了一样。
壮汉等了一会儿,等观众的激动情绪稍微平缓一点,才站出来,把贝暖和中年人分别带进斗笼里。
大家这才意识到,后面还要斗丧尸呢,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有陆行迟在,贝暖什么都不怕。
这次笼子里的丧尸尤其地高大强壮,一看就是特别挑选过的。
不用问,贝暖就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贝暖拿起熟悉的枪,心中轻轻地哼了一声。
再猛的丧尸,也只不过是丧尸而已。
铁笼打开,那只特别挑选的霸王丧尸刚迈了两步,就被一枪爆了头。
贝暖这才有时间看看隔壁的中年人,却发现,中年人那边出事了。
贝暖刚刚也听到他开枪了,看来是没有打中。
子弹偏了,打在了丧尸的脖子上。
丧尸别扭地歪着头,锲而不舍地追着中年人跑。
丧尸没抓到人,笼斗就不算结束,全场都在默默地看着中年人惊惶失措地满笼子乱窜。
斗笼不大,中年人找到了丧尸笼当屏障,和丧尸两个绕着丧尸笼玩捉迷藏。
中年人转着转着,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壮汉捅开丧尸笼用的钢钎倒了,滚到了斗笼旁。
中年人赶紧扑过去,一把抓起钢钎,拽进斗笼里。
钢钎用来挑铁销的那端是个尖头,毫无疑问是件利器。
丧尸就在对面,中年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像投标枪一样,把钢钎猛地戳向丧尸的脑袋。
正中目标。
但是不知是不是中年人拼出所有力气搏命一击,用力太大的缘故,尖锐的钢钎穿透丧尸的头之后,并没有停。
它脱开了中年人的手,穿过丧尸,穿过斗笼的铁栅,从台上直奔观众的方向而去。
在所有人的眼前,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犹如一支超长的钢箭一样,笔直地激射向坐着的邱正勋。
这件事发生得太快,钢钎的速度惊人,邱正勋身后站着那么多好身手的人,竟然没人能反应得过来。
钢钎又稳,又准,又狠,直直地戳进邱正勋的眉心,直插进去。
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邱正勋感觉到眉心的一阵凉意时,他视线的尽头是站在斗笼中的贝暖。
邱正勋看见,贝暖也正在看着他。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的表情很平静,好像一根钢钎诡异地飞向他这件事,实在再正常不过。
这是他人生中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那个宛如天使一样的女孩,弯起嘴角,给了他一个无比纯洁美好的笑容。
异变陡生,现场大乱。
大家都认识后面座位上坐的邱爷,知道他是岛上最大的头儿,眼睁睁地看见他被钢钎穿透了脑袋。
邱正勋的手下惊慌失措地扑上去,好像想把人救活过来。
看笼斗的观众们你推我挤,惊惶地叫着往外跑,唯恐这件不同寻常的事和自己沾上关系。
混乱中,邱霁轻巧地跳上桌子。
他枪口向上开了一枪,喝道:“所有人都不许动。”
枪声和他的命令一起在岩洞中回荡,乱成一团的赌场瞬间安静了。
邱霁的衣服领口虽然仍然敞开着,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却不见了。
他沉着地吩咐人去找医生,让人把失手用钢钎杀了邱正勋的中年人绑起来,又交代自己手下的人维持赌场内的秩序,继续营业。
壮汉看见赌场照旧,第一时间就按流程,把贝暖赢了三场应得的两万一千块奖金筹码拿给贝暖。
贝暖照例把筹码袋交给他,让他帮忙存起来,然后跳下台子,先去找邱霁。
她才站到邱霁身后,邱霁就意识到她来了,回过头。
贝暖问他:“我赢了三场,现在可以走了吗?”
这种特殊的时候,邱霁竟然还对她笑了一下,“你走吧。”
他哥突然死了,他变成了岛上唯一的正统。
书里说过,虽然岛上掌权的是邱正勋,匪帮中却仍然有一拨人支持邱霁,两拨人一直在明争暗斗。
现在只剩下邱霁,必然有一大堆事要忙,顾不上贝暖这种小事。
贝暖终于自由了,蹦蹦跳跳地奔向陆行迟。
陆行迟还在原位等着她,看见她过来了,不等她说话,就伸手一拉,把她抱进了怀里。
“你在干什么啊?”贝暖在他怀里挣扎。
周围全都是人,人人都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了。
“让我抱一会儿。”
陆行迟搂着她,低下头把脸埋在她鬓边的头发里,闷声说。
今天让她答应笼斗,是因为陆行迟心里清楚,以他不断提升的控制金属的能力,只要在他的视野内,贝暖就毫无危险。
如果笼斗仍然用枪就更没问题了,他现在已经可以轻松控制子弹这种速度的东西。
无论贝暖怎么胡乱开枪,子弹都会准准地射向丧尸。
可是刚才亲眼看见她进斗笼时,陆行迟的心都要停跳了。
虽然明知有自己在,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可是一想到她昨晚一个人时,就曾经这么笼斗过一回,简直让人后怕。
昨晚听贝暖讲完,陆行迟就对那个邱正勋起了杀心。
他是岛上的匪首,身边防卫周全,接近他有点费事,不过他一定会留下看贝暖的笼斗,这是杀他的好机会。
陆行迟本来的打算,是趁着笼斗的机会,控制一颗子弹射穿那个邱正勋的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等参观完贝暖的笼斗后,陆行迟忽然觉得子弹那么快,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钢钎入脑时,陆行迟特意让它顿了一瞬,好让他看个清楚。
“别人都在看我们呢。”
贝暖扭来扭去地小声说。
“让他们随便看吧。”
陆行迟把她抱紧,一点都不在乎。
贝暖才在他胸前安分地趴了一小会儿,又用手指戳戳他的腰。
“有人有事找我。”
陆行迟抬起头,看见花臂大哥远远地站着,身边还带着他那个小一号的花臂小弟。
花臂大哥发现陆行迟看过来,不好意思地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等一会儿。”
贝暖就更不好意思了,从陆行迟怀里钻出来,问,“你刚刚在台上就说有事,是什么事啊?”
花臂大哥看看左右往来的人,“我们出去说。”
岩洞外,已经又是白天了。
天空碧蓝,阳光耀眼,在岩洞里待了那么久,甫一出来,贝暖简直不能适应外面明亮的光线。
湖面上吹过来的风带着薄薄的水汽,清新怡人,贝暖深深地吸了几口,神清气爽。
他们一起离开洞口,走到没人的地方。
花臂大哥先打量一遍陆行迟。
“我本来以为这小姑娘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才过来笼斗,想赚点钱,没想到你们俩还在一起。你怎么想到要让她去笼斗?”
贝暖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关他的事,我去笼斗是被人逼的,他刚刚才找到我。”
花臂大哥点点头,“怪不得。”
他转向贝暖,“我本来是想问问你,我们两个不想再待在这个岛上了,打算走,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现在你们两个都在,那你俩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原来花臂大哥他们也是一路向西,在寻找传说中的安全区。
路上遇到盐河,过不去,他们就和贝暖他们一样,走了出境绕一圈的这条路线,也遇到了岛上搜罗劳工的人。
上岛之后,弄清岛上的状况,两个人就想离开,可惜劳工们进来容易,在岛上也可以自由行动,想出岛却不行。
花臂大哥凭着B牌,可以报名出岛搜寻物资的队伍,找机会逃走,可惜他小弟挂着D牌,人家不要。
于是他俩决定偷偷逃跑。
岛上会卖给劳工木材盖房子,他们用打工赚的钱买了点木头,做成一架长梯藏起来,打算找一天翻过高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外面是湖。
想游出去很困难,想去码头偷船,码头却正对着大门,不太容易,于是他俩决定自己造一艘。
造船不比造梯子,合适的木头有,但是很贵,攒钱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所以花臂大哥想出个快速赚钱的主意——来笼斗。
现在笼斗赢了,钱终于够了,所以来问贝暖,造好船以后要不要一起走。
贝暖安静地听他们说完,才说:“我们在岛上还有点事,先不跟你们一起走了,不过……”
贝暖弯弯眼睛,“大哥,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花臂大哥豪迈地说:“想要什么,你尽管说。”
贝暖问:“等你们爬完墙,能不能把梯子送给我?”
大哥爽快地答:“当然没问题了。”
贝暖接着说:“也不能白要你们的梯子,我用一艘船跟你们换。”
“船?”花臂大哥和小弟一起震惊了,“你说你有船??”
“有。”贝暖平静地说,“一艘木头小船,有桨。所以你们不用再造船了,想走的话,今天就可以走。”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花臂大哥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你把船给我们了,那你们想走的时候怎么办?”
贝暖还没回答,陆行迟就在旁边说:“她还有。她是开船厂的。”
第50章
花臂大哥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贝暖:“今天就能走?”
计划了那么久,实现竟然就在眼前。
“没错。”贝暖肯定地回答,“你们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船随时都有。”
花臂大哥杀伐决断,只思考了一秒,就决定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围墙塔楼上放哨的人都是趁换班的时候偷懒吃饭,正好有个空档,我算过,够我们把船划到最近的岸上了。”
他们早就踩好了点,万事俱备,只欠一艘船。
贝暖忽然说:“等我一下。”
她转身就跑,又重新冲回赌场。
陆行迟跟着她过去,发现她已经找到了赌场兑钱的地方,把这几次笼斗赚到的钱全都取出来了。
贝暖捏着厚厚一摞钱,心满意足地把钱收进空间,“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放心。把钱取出来,好给杜若买烤雀吃。”
口气好像出门辛苦赚了一天钱,想回家给孩子买零食吃的家长。
从赌场出来,两个人跟花臂大哥他们取了他们的包。
他俩和每个在末世里走了很长的路的人一样,一人一个背包,里面装着必须的食物、水和保暖衣物,十分简单。
他俩带着贝暖和陆行迟绕到小岛后面,从一大片荒草滩中搬出一架长长的木头梯子。
梯子上还带着粗糙的树皮,却做得十分结实,高度足够搭到围墙顶上。
“船在哪里?”花臂大哥问贝暖。
贝暖淡定地回答:“船就停在外面,出去就能看到了。我们现在翻出去?”
花臂大哥已经和贝暖打过两次交道,对她的人品十分了解,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金表,“再等十分钟。”
果然,十分钟之后,从这里遥遥地能看到,远处的木头塔楼上,放哨的人慢悠悠地溜达下去,不见了。
几个人火速把梯子搭到墙上,上了墙。
陆行迟和花臂大哥齐心协力,把梯子拎上来,放到围墙的另一边,再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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