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这才停下,抱着大白回头。
他驻足,袁欣正好小跑至他跟前,口中喘着气,眉间带着笑意,若春水顾盼,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轻颦看她,想不起来她是谁……
但袁欣看来,他眉头微皱,又不苟言笑的模样,似是并无傻气,还依稀有早前的几分清逸俊朗在。
袁欣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看他,只得低着头,娇羞看向他怀中抱着的那只大白兔。
袁欣心底微颤,为了让他觉得亲近,她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去摸大白,“阮哥哥,这只兔子……”
只是话音未落,阮奕皱着眉头,语气中有些恼,“别碰我的大白!”
袁欣整个人都愣住,花容失色。
阮奕气恼道,”它不叫这只兔子,它有名字,它叫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大白兔:只有阿玉姐姐可以摸~~我是说大白
晚点还有一更
第25章 驿馆
“你!……”袁欣似是也恼极了,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阮奕是真傻了!
哪里还有早前那个衣襟联袂,偏若出尘的阮奕模样?
袁欣越看他,心中越委屈,忽得一下,眼圈便红了。
阮奕怔了怔,“喂,你别哭啊!”
惯来都是他哭,别人哄,现在突然有人在他面前哭,似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但刚才分明是她连名字都不问,动不动就要伸手摸大白。
大白最怕生了,一怕生就到处跑,追两条街都追不到。
看她一直在他跟前哭,阮奕有些恼,“你能不能不哭了!”
袁欣怔住。
先前还是委屈,眼下,就似委屈到了极致,又有几分丢人,“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说完,半捂着脸转身跑开了。
身后的阮府侍卫头都大了。
方才那可是禁军头领袁迁,袁大将军的女儿。袁将军就这么一个女儿,平素在京中都是有名娇宠惯了的。
在二公子摔傻前,袁小姐就喜欢跟在袁二公子身后,来寻二公子,二公子看在袁二公子的份上对袁小姐也算和善。
但方才,袁小姐应是没想到因大白的事会惹恼了二公子。
二公子倒是没什么,袁小姐应是被打击透了。
夫人若是问起,又不怎么好交差。
……
也由得袁欣这么一哭,京中贵女圈都知晓如今阮奕不仅傻了,还将袁欣给气哭了。
风姿卓然的阮奕痴傻了,京中多少贵女都意难平,但想起早前时候,就是因为袁欣的二哥同阮奕走得近,袁欣凭着这层关系,时常跟在她二哥身后,同阮奕一处,京中多少贵女都看得羡慕嫉妒恨。
眼下,听说袁欣在阮奕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别提这两日茶前饭后多了多少谈资。
又听说,阮奕早前是同人订过亲的,眼下出了这档子事,也不知对方是不是要退亲?
京中的八卦惯来多,没几日,便八卦到了户部员外郎的长女赵锦诺身上。
……
赵锦诺接连几个喷嚏。
老夫人瞥了眼她,心中其实很有几分不耐烦。
只是这一路都仰仗范侯照顾,范侯又同这个自己孙女走得近,赵家祖母只好别扭得关切一句,“可是染风寒了?”
言外之意,她和琪姐儿,之哥儿还在马车内。
眼下已经六月中下旬,京城在南边,越往南走,天气越炎热。
去京中的路程早已过半,因为同范逸一道的缘故,路上各处极尽方便,更一路顺畅,原本以为要七月上旬才能抵京,眼下看,都可以提前到六月末。
马车内,赵琪和赵则之正一左一右趴在老夫人身侧午睡,赵锦诺也怕吵醒他二人午睡,应了祖母一句,就起身去了马车外。
马车内有陶妈妈和周妈妈在扇风,又有顶棚,倒是凉快些。
马车外,在车夫一侧共乘便热了许多。
赵锦诺擦汗,有人遛马上前,“呀,又被赶出来了?”
赵锦诺转眸看向范逸,范逸一脸幸灾乐祸表情。
范逸笑笑,“停车。”
车夫知晓他是范侯,他开口,车夫不敢不做。
老夫人刚眯眼,又不知道这会子车怎么突然停了,一侧的周妈妈透过帘栊看了看外面,轻声道,“似是范侯让大小姐下了马车。”
老夫人一脸不喜欢,“她怎么这么多事……”
人便是如此,有偏见,便都是偏见那人的错。
老夫人就从不诋毁范侯。
马车内,范逸问赵锦诺,“这一路我是看明白了,你身边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而后自顾着嘀咕,“活该你一人晒太阳,我不管,也没个人管……”
“宋妈妈和阿燕呢?”他都记得。
赵锦诺应道,“路上的人太多了,东西也太多,她们迟一些来。“
范逸轻嗤,“那你弟弟妹妹身边的管事妈妈和丫鬟怎么不见迟一些来?”
赵锦诺正欲开口。
范逸又道,“我看你们家老夫人连专门捶腿的丫鬟都带了一个……”
赵锦诺奈何看他,认真朝他道,“范逸,我和你不同,你是范侯,但我在赵家尚需谨言慎行,我娘亲过世了,我在庄子上长大,眼下还需看着祖母和母亲脸色过活,我没法同你一样。”
范逸微微怔了怔,也不怎么说话了。
范逸又忽然觉得,母亲待他极好,同自己的亲生子女也无差。他爹娘在他半岁时就死了,后来跟在母亲身边长大。若不是母亲关怀,许是他也同赵锦诺一样……
难得范逸没有继续呛呛,赵锦诺片刻安宁。
又歇了稍许,等先前的炎热过去,赵锦诺起身。
范逸看她,“做什么去?”
赵锦诺看他,“我来你这里有些时候了,再久就不合适了……”
马车窗上的帘栊都是掀开的,为了避嫌,但即便如此,待久了也不合事宜,赵锦诺朝马车外唤了声,“劳烦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范逸托腮看赵锦诺下了马车。
这么好的姑娘,却要嫁给阮奕那个大傻子,他越想越窝火……
他想起一起去新沂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赵锦诺多自由自在,眼下,又是什么狗屁赵江鹤,狗屁老夫人,京中还有个摔傻的阮奕……
——我和你不同,你是范侯,但我在赵家尚需谨言慎行,我娘亲过世了,我在庄子上长大,眼下还需看着祖母和母亲脸色过活,我没法同你一样。
范逸仰首躺在马车中,觉得有些糟心。
******
黄昏前后,一行抵达环城驿馆。
今夜在环城驿馆落脚。
从环城到京中就只需四五日了。
范侯至,驿馆掌吏亲自出来迎接,范逸朝驿馆掌吏道,“这是户部员外郎赵江鹤赵大人的家眷,一道安顿了。”
驿馆掌吏便明白了,赵大人的家眷应当是同范侯一道回京,范侯一路在照拂。
顿时,也对赵家老夫人恭敬行礼,“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愉悦笑了笑。
而后,驿馆掌吏又遣了人去安顿赵家一行,自己则亲自安顿范逸。
路过苑中长廊,范逸见驿馆苑中似是有侍卫在守着,遂问,“今日驿馆中还有谁在?”
驿馆掌吏应道,“宴相来了。”
“宴相?”范逸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照这个作死的速度,进度要hold不住,另外一边也要写快点
再也不双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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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诺诺要见宴相啦
第26章 照面
“宴相,您是今日来的环城吗?”范逸与他对坐。
对面的人简单一袭白衣,范逸同他说话,他目光便看向他,认真在听,又眸含笑意。
等确认范逸说完,宴书臣才道,“侯爷,我来环城两日了。”
他的声音惯来好听,自小时候起范逸便如此觉得,当下遂笑了几分,也不唤宴相了,直接道,“宴叔叔,你怎么来环城了?”
范逸是皇后的养子,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
宴书臣是皇后的表兄,又是顺帝身边的重臣,是自幼看范逸长大的。
所以,没有外人时,范逸也唤得一声宴叔叔。
宴书臣笑道,“外出公干,正好路过环城,有早前的旧友在,告假多呆了两日,侯爷呢?”
范逸应道,“我自新沂回来,早前陛下吩咐去新沂的差事,才刚办完,准备在环城驿馆借宿一宿,明日就出发回京,宴叔叔,你同我一道回京吧。”
宴书臣唇瓣勾了勾,“不一定,我还有些事,许是要迟两日,办完再走。”
范逸口中唏嘘一声,“宴叔叔,那我不等您了。明日还有人同我一道回京上路,都是女眷,途中也不便作耽误。”
宴书臣刚端起茶盏,临到唇畔,忽得凝眸看他,“范侯同哪家的女眷一处?”
范逸应道,“就是早前的乾州知府,眼下赴京到户部任职的户部员外郎,赵江鹤,赵大人家中的女眷。”
宴书臣指尖微滞,赵江鹤?
宴书臣淡声,“范侯认识赵江鹤?”
范逸轻哂,“我哪认识他啊?我是去新沂的时候,认识他的女儿赵锦诺。”
听他口中熟络语气,宴书臣抬眸看了看他。
******
入夜,赵锦诺和赵琪从老夫人苑中出来。
方才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老夫人困了,她们二人便回自己落脚的院落中休息。
因为范逸的缘故,驿馆的掌吏没敢怠慢,给赵府女眷安排的住处都很宽敞,不似马车上打紧。
老夫人下榻的苑子稍大些,有一个外阁间套内屋,苑中还有一间暖阁。老夫人住内屋,赵则之住老夫人苑中的暖阁里。
赵锦诺和赵琪姐妹二人则分别有一个小苑。此番从乾州赴京,赵锦诺身边是没有跟旁人,于是眼下,拎着灯笼是赵琪身边的侍女。
驿馆各处都有掌灯,亦有侍卫值守,是安全之处。
言辞间,便先到了赵琪歇脚的苑落,赵琪朝侍女道,“你送姐姐回苑中吧。”
侍女福了福身应好,赵锦诺唇畔勾了勾,从侍女手中接过灯笼,朝赵琪道,“不了,我自己回就是,又不远,不劳烦旁人特意走一趟,明日要早起,你早些歇息。”
赵琪应好。
赵锦诺拎起灯笼继续回苑中。
她的苑子最清净,因为靠驿馆内苑处。
她拎着灯笼,路上逢着的驿馆小吏和女使都同她热忱招呼,“赵小姐。”
哪家家眷入住,当如何唤,驿馆中的小吏和女使都心如明镜。
赵锦诺回礼。
等路过内苑时,瞥见内苑中有一处灯火稍许亮些,似是一处暖亭。
本就离得近,夜色尚早,赵锦诺想踱步去看。
暖亭离得不远,绕过三两处小径便至。
赵锦诺是见暖亭处灯火明亮,暖亭中坐了一袭白衣身影,四十岁年纪往上些,温文儒雅,气华高然。一手握着书卷,一手端起茶盏,一面看书,一面轻抿了一口茶水。
他举止优雅,眸间宁静而心无旁骛,似有荣华万千。
赵锦诺不由怔了怔,莫名脚下驻足看了许久,也没有动弹。
稍许,似是暖亭中的人也觉察了对面的目光,遂朝她抬眸,只是目光看向她时,明显顿住,眸间似是氤氲,又很快敛眸,掩了眸间情绪。
赵锦诺以为自己看错。
这里是环城驿馆,下榻的都是朝中官吏,她先前这么贸然看了暖亭中的人许久,是她失礼了才是。
但对面的大人已经见到她,她此时装作没看见便走,实则有失礼仪,况且,她似是有些好奇对方,想近处多看两眼。
赵锦诺深吸一口气,遂拎着灯笼缓步往前,临到暖阁处,才低头福了福身,“方才见暖亭中有灯火,好奇过来看看,打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宴书臣近乎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与安平如同一幅模子刻出来,亦像他初见安平时候的年纪。
模样里还同他稍许挂像。
他浸淫官场多年,还是一瞬间失了心中平静。
却很快平复,怕吓到她。
环城是乾州入京的必经之路,赵家的家眷会在驿馆下榻,他是特意来环城看她的。
已等了两日。
但于她而言,他只是陌生人……
宴书臣看了看她,温声道,“不打扰,正好也在苑中看书解闷。”
对方似是随和,赵锦诺心中舒了口气,抬眸,正好见得宴书臣眼中笑意温和和清浅,让人如沐春风。
她见他放下手中书册,书卷上的名字她认得,历山游记。
宴书臣一面放下书册,一面问,“你是哪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他是专程来看她,却不想唐突吓倒她。
凡事循序渐进,他想多同她说会儿话。
他声音温厚,似是三月天里柔和的柳絮,又似晨间古刹中沉稳的钟声,实在好听。赵锦诺心中叹了叹,恭敬应道,“回大人,我是户部员外郎赵江鹤的女儿,赵锦诺。”
宴书臣淡淡垂眸,唇边勾了勾,“锦诺?好名字。”
赵锦诺也抬眸看他,笑意挂在眸间,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亲近之意,开口问他,“大人是?”
宴书臣轻声,“唤我宴相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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