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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妹侧头思索：“可刀公公为什么要对我们撒谎呢？”
“他并不是对着我们撒谎，这个谎言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就存在了，它是说给臣子听的，是说给国民听的，为的是让这位皇子伴读可以和其他皇子一样，接受最高等的教育。‘敝国皇学，历来只向皇子开放’——”叶田田略一停顿，“怕是这位‘皇子伴读’，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身份。”
“你，你是说……”李可对宫廷伦理剧涉猎不多，一下子卡住了。
“私生子？”骷髅妹眼睛里放光，瞬间精神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个皇子伴读，其实是老皇帝的另一个儿子？”
“‘敝国圣上惯爱与民同乐，
平日里便常微服私访。’”叶田田没有正面回答，只复述了一句从街市上无脸男那里听来的话。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对八卦这种事情，骷髅妹比较精通，一下子就脑补出了无数“皇帝民女”的剧情，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重点，只在自己心里面过了一下，就转回到原先的话题上，“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你说，一个正常人，会在死了一个儿子的情况下，拿剩下的、另外的一个、唯一的一个儿子去祭天吗？不会！除非——他还有一个儿子！”
李可歪了骷髅妹一眼：“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拿儿子去祭天。”
骷髅妹：“……”
她被噎了一下，吸了口气才缓过来，怒道：“这里是正常地方吗？在不正常的地方的人，能把他们当正常人看待吗？”
李可不说话了。
“两个皇子都死了，剩下的这个，就是唯一的皇室血脉！”骷髅妹心情激荡，说话都激越了几分，“九！我们这次的答案，应该就是——‘九’！”
李可脸上神情变换，又复杂了起来。
骷髅妹难得地善解人意了一回：“别想过去的事了。东神说，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看吧？果然了！大皇子根本就不是那个‘借刀杀人’的人，你现在知道了正确的答案了，多庆幸的事，该高兴一点！”
“对你来说，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李可并没有因为骷髅妹的话展颜，依旧一脸的复杂，“可对我来说，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他抬起眼，直直地看着骷髅妹：“今天晚上，我要怎么出去？”
骷髅妹一下子哑了。
不过只哑了一会儿，她就又激昂起来，一抬手，指着夏东溪：“东神！东神不是说了么，玉佩，方法在玉佩上！”
夏东溪没有否认，他迎着李可望过来的既有些渴望又有些忐忑的眼神，轻轻地一点头：“我和田田的确有个设想，但需要等到晚上。”
李可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小心地开口问：“是……要到晚上才能用吗？”
“不是。”夏东溪神色淡然，“是要等这位小妹妹用好她的机会。我的办法不一定百分百可行，不能因此影响了别的人。”
骷髅妹有些发愣：“东神—
—”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全是为了你。”夏东溪依旧淡淡的，“我只是觉得并不是所有的疑点都得到了解答，现在就用我那个办法，可能会错失掉一些什么。”
“东神你觉得‘九号’还不是那个人吗？”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从目前的线索来看，‘九号’的嫌疑是最大的。”夏东溪说，“尤其是今天早上，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腰上并没有佩戴‘九号’的玉佩。”
“哎？”骷髅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过这个细节，惊讶道，“没有吗？我还以为你和东嫂是因为看到了玉佩才开始怀疑他的。”
“没有。”夏东溪摇头，“不但没有‘九号’，那个人，连玉佩也没有戴。”
“是怕太明显了吗？怕我们一眼看出他的身份？”骷髅妹想了想，“可这样的话，更说明可疑啊！”
“所以，我并没有否定这个‘九号’。我只是觉得，现在下决断还太早，就像之前的‘十号’大皇子一样。毕竟——一个谜底到了揭开的时候，却还留下了许多坑未解，不是这个地方该有的出题水准。”
“坑……还有哪些坑？”骷髅妹茫然。
“九人图上，那四个未知身份的小人。”李可在那天选择回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思维顺畅，语速也很快，“还有钦天监正那幅图上，四根竹签、一道弧线和弧线上的那行字。”
“九人图上，应该没有剩下的坑了。”叶田田一直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的，这时候一开口，把李可惊到了，他脱口而出：“为什么没有了？”
叶田田把身前的“十四小人”图推到一边，取过之前的“九小人”图。
图上上次还有四个小人没有和人物对应起来。叶田田提笔，在宫里和大将军对揖的那个小人的头上写上了“皇子伴读”，并且加上了‘九’的数字。
“为什么这个人会是皇子伴读？”李可诧异。
“上次你说，大将军先向这个人行了一个礼，紧接着，这个人又向大将军回了一个同样的礼。”叶田田在“同样”两个字上，加了个重音。
“我说了‘同样’了吗……”李可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叶田田并
不是在炫耀，她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那个时候你刚从外面回来，所有的记忆都是最新鲜的，所以，这一定是当时发生的真实情况。”
李可点了点头：“可这个……和他是皇子伴读有什么关系？”
“大将军先行礼，说明这个人的地位比大将军高。”
“比大将军高的——”骷髅妹插嘴，“老皇帝、两个皇子，还有国师！”
叶田田点头：“以前我也是这样觉得的，直到‘九’号的疑点出现。我之前以为，夜宴上，皇子伴读的位置紧贴两位皇子，是因为他们关系亲近的缘故。现在，我想通了，并不是这样，真正的原因是：那位‘九号’确实比大将军的地位高出一点。”
“你觉得这个人是‘九’号？皇帝我知道，皇帝不会对臣下回同样的礼，可为什么不是两个皇子呢？”骷髅妹又问，“那个时候，这两个人……都还没有死吧？”
“记不记得我们在宫里面喝的那场酒？”
“呃……‘记得’这种词，就要看你想问的是什么了。”
夏东溪在一边面上动了动，笑起来。叶田田却是清冷依旧，继续着话题：“那天对面过来敬酒，两位皇子最先，不但敬了我们，也敬了他们自己人。”
细节骷髅妹不记得了，但有这么件事，她还是记得的：“后来，他们那边就一个一个轮流起来，轮流敬。”
“两两相对的时候，他们会互相施礼。”看骷髅妹的眼神也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在意对面行的礼是什么样子，叶田田直接往后面说，“几个臣子之间，行的是平礼，皇子对臣子行的是上礼，臣子对皇子行的是敬礼。现在回想起来，皇子伴读很是奇怪，他对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行的都是平礼，无论是对皇子还是臣子。”
“所以，他是唯一一个会对大将军行平礼，却又地位高过他的人！”骷髅妹恍然，“可我们现在知道这个在皇宫里和大将军对揖的人是皇子伴读有什么意义吗？”
“你现在觉得没有意义，是因为我们先假定了‘九号’是幕后黑手。但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们能肯定参与了整个事件的，只有两个人——大将军和国师。对这位皇子伴读，所有的都只是推测，并
没有直接的证据。”叶田田点了点身前画纸上的两个对揖小人，“但是现在，我们有了一条他们有过接触的线索。”
“唔，原来是这样。”骷髅妹说着，视线转到了宫门口，“那这个人呢？”
“这个人手头有竹签，不是大皇子就是二皇子。”叶田田分析，“但从时间线和前后事件的逻辑关系上，他不会是二皇子。因为，他手里的那根，在后面你去观星楼的时候，还曾经看到过。”
“唔……有道理。那这样说起来，这个在观星楼里面，站在桌子前面，手里拿着根‘二’号签的，应该也是大皇子了。”骷髅妹说。
“不错。”叶田田先给宫门前倒地的小人添上了身份标注和数字，又在观星楼里单独一个人站着的小人头上，也加上了同样的文字。
骷髅妹看着叶田田在‘十’的数字上圈上圈，打上叉号，沉思着问：“这个大皇子……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幕后的黑手吧？他拿走这个‘二号’的祭天签子做什么？难道说，过程中还有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先害了二皇子，然后自己又被那个私生子给害死了？”
“呃……”李可挠了挠头，“你越说越复杂了。”
“确实是。”叶田田指点骷髅妹，“太复杂了。往简单点想。如果这个大皇子根本就没有想害人呢？”
“啊？这竹签应该算是国师的东西吧？他这是偷诶！偷东西是要冒风险的吧？不是为了害人，他冒这个风险做什么？”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出发点。大皇子觉得值得去冒这个险，是因为，他的出发点是……”叶田田叹息着，道，“救人。”
“救人？”骷髅妹有种看剧看到一半突然来了个神转折的懵逼感，“救……救谁？”
叶田田没有直接回答，问骷髅妹道：“假设你是皇帝……”
骷髅妹更懵了：“……啊？”
叶田田又重复了一遍：“假设你是皇帝，你要求国师看天算命，算一样和你两个儿子息息相关的事情，现在结果出来了，你会要谁把这个结果递交给你？”
“自然是国师啊！”骷髅妹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是，国师。”叶田田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肯定只信任国师一
个人。现在，假设你是皇子，你知道国师要送一份对你不利的东西给你的父皇，你想换掉，你该怎么办？”
“偷偷……换？”骷髅妹回答得不是很自信。
“这样东西会直接从国师的手里交到你父皇的手里，而你不确定你的父皇是不是会当场打开查看。你说的换——要怎么换？”
“直接会看啊？那肯定是要在那之前就把东西换掉啊！哎？等等……”骷髅妹想了一会儿，“这样好像也不对。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上去之前，国师肯定是会检查一遍的吧？那不是很容易穿帮？穿帮也就算了，估计国师会换回来吧？”
“所以，换签根本就是不可行的。但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让国师没法送这根签子上去。”
“……啊？什么办法？”
“胡大胖子曾经在观星楼里面听到过钦天监正和国师的对话，其中，提到过一句：‘陛下钦赐，统共各只两件……’‘各只两件’——现在看起来，这样东西应该是竹签，不管是祭天签还是传位签，都是皇帝给下去的，没有办法造假。”
“‘各只两件’！”骷髅妹顺着叶田田的话，很快想到了，“祭天签只有两根，传位签也只有两根，那些签条发下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分别写好了‘一’、‘二’的，国师要做的，只是用朱砂把他算出来的数字涂红！”她思维一打开，很多东西豁然开朗：“拿走了‘二’号的祭天签，国师手里就没有了！”
“御赐的东西，即便是国师，也不能随随便便说，我弄丢了。”叶田田又轻轻叹息一声，“他以为他这样做，就能救下兄弟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
这个推断简直是打开了另一条思路，骷髅妹和李可都沉默着思考了很久。
“可还是有地方不对啊——”骷髅妹不解道，“他就不怕国师拿他那根签子充数？”
“怕。所以他在观星楼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应该是在寻找‘一’号的签条，遍寻不着后，他又犹豫了很久。所以江油去祭天台走过一圈回来时，会在宫门口再次见到他。”
“可他还是带着那根回来了。”
“是。因为他去观星楼的时候就对二皇子被选中祭天深信不疑，再看到涂
红了的‘二’号签条，更让他肯定他得到的消息是可靠的。”叶田田停了一下，叹息，“他以为……他是被选中的继位者。”
“所以他虽然有点怕，但不是很怕。他觉得自己是安全的，相对于他，二皇子要危险得多……”骷髅妹又想了想，“可他都这样做了，为什么二皇子还是死了呢？”
“因为，大皇子自以为救了人，其实只是落进了一场阴谋，他和二皇子一样，都是‘借刀杀人’里的‘人’。现在的既得利益者，是第三人。”叶田田说，“目前，我们得到的线索，很明显，一条线是‘祭天’，一条线是‘传位’。那个得益者看中的是皇位，可祭天只需要一个皇子，他只能凭这个除掉一个障碍，仍然会有另一个，拦在他的前面，做他的挡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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