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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御前侍卫刚刚明明是已经偃旗息鼓的了，现在像是忽然又活泛了过来，李可和骷髅妹两个心中都
是警铃大作，看过去的视线里一下子带上了防备。
“谁？你要谁留下来？”骷髅妹问得小心翼翼的。
“随便。只需留一个即可。”
这意思是，让他们自己选？可选谁呢，让谁留下来？
骷髅妹脑子里念头闪现，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一边夏东溪的声音响起：“可以两个吗？”
骷髅妹霍然转头，叫道：“东神！”
御前侍卫无视她，依然一脸的冷然，回答夏东溪：“不少于一人，即可。”
骷髅妹看着夏东溪和叶田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叶田田的脸色白得吓人，在整片的苍白里，她的两颗瞳仁深不见底，黑得诡异。而夏东溪，牵着她的手，目光直视，一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而动：“我和田田留下。”
御前侍卫点一点头：“留下的人，尊圣上令，带入宫觐见。”他像是平时不常说话，一字一句念得刻板无比，听不出抑扬顿挫，也感受不到是恶意还是善意。
夏东溪面色不改，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要说的话一样，淡定地开口又问：“那不想留下的人呢？”
“着即刻离境。”
“这样说，是可以走了？”骷髅妹有点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了一句。
没有回应——对面的御前侍卫凉凉瞥过来一眼，不屑重复。
“可以走了？”骷髅妹有点不敢相信，这一晚上，她的心情大起大落。先是以为没有天选之人了不能出门，接着就被叶田田拖了出来，后来以为自己会因为触犯禁制被杀了，又看到了玉佩亮起来，前一刻还在听李可大叫可以通关了，下一秒就被告知要留一个下来，可还没等她想明白这“留一个”背后的阴毒，夏东溪和叶田田就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危险的活计，而现在，终于，她真的可以离开去交卷了。
一切梦幻得不可思议。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手掌一动，才发现还握在李可的手里，这让她回忆起了刚刚的一幕。“东神，这个是怎么回事？”她抓着李可的手，送到身前晃了晃。
“可以松开了。”叶田田凉凉地瞥过来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骷髅妹从这一眼里看出了敌意，她有些张口结舌，想继续问，又有点不
敢开口。
李可帮她接了下去：“东嫂，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吗？”
叶田田又朝他投过去一眼，忽然眨了眨眼睛，再开口时，吐字变得有些口齿不清：“你不知道吗？”这个声音配上她黑沉沉的眼珠子有点吓人，李可目光游移着，不敢再直视她。叶田田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她有些小得意，像是小孩子知道样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很高兴地炫耀：“因为玉佩呀！”
她低下头，从腰间四块玉佩里挑了一块托在手里：“喏，这块是夏东溪的。”夏东溪伸手过来解这一块玉佩的系绳，他只有一只手能用，解起来有些不方便，叶田田也不帮忙，松手把这一块扔回去，又挑了一块起来：“喏，这我的。”换上第三块：“江油的。”第四块：“大胖子的。”
四块都献宝一样地献完了，她抬起头，指一指骷髅妹：“她有一块。”又指李可：“你也有一块。合在一起——就是一块完整的通行令牌！”她脸上没有笑，声音里却像是很开心：“夏东溪想出来的哦……他说，没道理，死了的走了的，都还把他们的玉佩还回来，这样东西啊，一定有用！”
“所以要我们手牵手……”李可还是不敢看叶田田，微别过头问，“是为了这个‘合’吗？”
夏东溪终于把属于他的那块玉佩从叶田田的腰带上解下来了。
叶田田看着他往自己身上绑，声音里笑嘻嘻的：“原本我们想着，说不定我们要和刚来那会子一样，手牵手，串成一串螃蟹样。嘻嘻——还好不需要！”
“怎么发现不需要的？”李可松了松手指，掌心里的骷髅妹的手“嗖”的一下收了回去。
“原本就是准备好要试一试的，不过我提前了点。因为她——”叶田田说着，忽然抬眼看向骷髅妹，话音里阴森森起来，“夏东溪的手，很难得能抓到吧？”
李可：“……”
骷髅妹：“！！！”
“是不是很暖，很有力道，很有安全感？”
骷髅妹被她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汗都要下来了：“你——你什么意思？你忘啦？是你要我去抓住东神的！”
“哦，是么？”叶田田的眼睛又眨了眨，声音忽然委屈起来，“可我没
让你一直抓，一直抓……抓着不放！”
【弹幕】……
【弹幕】东嫂这是在……吃醋？
【弹幕】哇靠，这小奶音，我萌了，我萌了！
【弹幕】哪里萌了？就没有人觉得恐怖吗？东嫂这个样子，有点吓人啊！
【弹幕】她不是现在有点吓人，她刚刚也很吓人。你们看她刚刚直接把两个成年人甩得飞起来的样子——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吧？更别说，她还是那样一个小身板……我现在觉得，东嫂身上有些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
【弹幕】同觉得有点吓人，现在的东嫂，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完全像是两个人……精分吗？还是多重人格？我现在都觉得有风从屏幕里面吹出来了，冷……冷飕飕的！
骷髅妹作为当事人，更是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求救般地大叫：“东神！”
“田田，她没有一直抓着我不放。”夏东溪摇了摇那只牵着叶田田的手掌，“你看，现在一直抓着不放的是我哦！”
叶田田歪过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嘴角弯弯，露出一个笑来。
笑意一点点浸染进她的眼睛，层层黑色的雾气退散，她的双眸慢慢地清澈起来。
【弹幕】呼……变回来了，变回来了！
【弹幕】我怎么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啊？你们看小姐姐……是不是不太好啊？
夏东溪一只手揽住了叶田田的腰，叶田田的头歪在他的肩膀上。
“田田，说好你们只在门边等的——”从夏东溪的角度，看不到叶田田的神色，他抬起手，摸了摸叶田田的额头，又抚了抚她的脸，“你怎么样？”
“我不要看到你流血，我出去，你就可以少受伤……”叶田田说着，像是连站也站不住了。她的一张脸，比刚刚更白，白得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像是被抽走了血液，瞬间红色消退，浮上了一层虚弱的淡粉色。
“她……她怎么了？”骷髅妹被眼前的变化惊到了。
“没事。田田只是有些累。”夏东溪声音淡淡的，并不想多说。他腰带上的玉佩已经结好了环，垂垂坠坠的一点红摇曳在腰间，他的手空出来，从前面绕过去，把叶田田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一个用力，
横抱起来，他略微调整了一下手臂的位置，让叶田田的头靠在他的肩窝里，更舒服了些。
做好这一切，夏东溪抬起头：“你们两个现在也该做决定了。是去交卷还是跟他去皇宫？”
骷髅妹看了一眼身前一袭白袍的御前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夏东溪：“东神……你真的准备跟他去皇宫吗？”
“是。”夏东溪一点踌躇不决也没有。
“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这个晚上，没有天选之人。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至少有一个人是被系统刻意留下的。这个设置一定有它存在的原因。”叶田田眉头紧锁，闭着眼睛在夏东溪的肩膀上蹭了蹭头，夏东溪抬手抚了抚她的脸，说，“另外——还有疑点。我们有疑点还没有解开。”
疑点的事谁都知道，在之前完成两幅小人图的时候，就已经被提出来过。现在的问题是，皇宫之行，凶吉未知，值不值得为了还剩下的不多的疑点，去冒这个险。
骷髅妹下不了决心，又去看李可。
“我也去皇宫。”李可回答，难得地很是坚定。
夏东溪还好理解，李可居然也像是完全不经考虑地就做出这样的选择，骷髅妹有些意外：“你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李可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松，像是终于卸下了自己肩头的担子一样，“文不如人，武不如人，我是有什么可以依仗的，非要和大佬选个不一样的呢？”他笑起来：“能和东神东嫂一起团队战，别人求还求不来，我干嘛有大腿不抱？”
【弹幕】……
【弹幕】……
【弹幕】……
【弹幕】小哥哥这话说得有些无耻……可，特么的觉得好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
叶田田在夏东溪的肩头睁开眼。泠泠寒光闪现，她又回复到平时的模样。
“进宫了？”她从夏东溪的臂间落地，缓缓站直，问道。
回廊重重，眼前是一片白。
不需要回答，她也明白了现在所处的地方，略沉了沉眸，开口又问：“现在我们去见的是皇帝还是国师？”
骷髅妹在后面悄悄地拉了拉李可的衣角：“她怎么问的和东神一样？”
李可也记起刚
刚夏东溪在长街上问御前侍卫的话：“入宫觐见是贵国国君的意思，还是国师的意思？”
他咋了咋舌，压低了声音回答：“也许是因为……夫妻同心？”
两个人在后面交头接耳的当口，夏东溪在回答叶田田：“我问过了——”他示意走在前面的御前侍卫：“他语焉不详，我听下来，他只尊皇命，但皇上的命令是不是自己的意思，他就不关心了。”
“这样说的话，那就是国师的意思。”
“我也是这样想。”夏东溪懒懒散散地笑了一笑，“这位国师……葫芦里的药，看来是想自己抖一抖了。”
又往前走了一阵。
“圣使到——圣使到——”，重重通报一路传了进去。
纯白色的、九条巨龙盘旋的、顶天立地的巨大门扇再次在他们的面前缓缓开启。
同样纯白色的白玉殿砖上这次没有八张一样的脸，只有摇曳的烛火闪闪的投影，忽明忽暗，飘摇着，随着视线向前，一路延展。
“田田——”夏东溪似乎有些感慨，“没想到，这种地方，我们会来两次。不过——”他抬步跨过了门槛，淡淡笑着：“上次我们是被押着走的，这一次，我们会自己、昂头挺胸、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第80章 80
空旷的空间里没有一丝人气, 连空气都像是被冰住的，森森发寒。
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另一端, 高台仍在。高台上有龙椅，龙椅上, 坐着一个人。
耸立的人形铜灯巨烛环绕，光明全在他的身后，他的脸落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在前带路的御前侍卫忽然脚下一顿, 停了下来。
“你是谁？”他冷冷的问话响起，在大殿里飘飘荡荡传出了回音。
“呼啦啦——”殿门外一阵脚步声响，无数全副武装的无脸兵士从四下里围涌过来，火光熊熊，瞬间, 把大殿外堵了个水泄不通。
龙椅上的人动了动，身子往一边斜了斜，倚到了扶手上。
这个姿势很不正经，让他看起来很没有皇室的威严。
御前侍卫不再说话。
下一刻, 夏东溪看到他横空跃起, “呼——”的一声, 带着衣袂破空声从他的头顶划过, 横穿身后巨大的门扇, 落到外面。
“叮——”, 门外有武器相交声传进来。
骷髅妹和李可都回过头去看。
门外人影来去，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建筑、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兵士们空无一物的脸……
一片白里，御前侍卫头顶的发色是最显眼的存在，那点黑冲天而起, 在白色建筑的背影下，像一只划破空际的大鸟，斜斜落上屋檐，脚尖轻点，几个起落，瞬间落在屋脊上。
“箭，射箭——”小兵士中间响起高呼声。
呼啦啦人群退后，一排弓箭手冲天举弓，“嗖嗖嗖”，无数箭矢破空。
“现……现在是怎么回事？”骷髅妹压低了声音，问道。
李可也是惊疑不定：“……内讧？”
“不是吧……”
骷髅妹话音未落，大殿的另一头忽然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呵——狗就是狗。”坐在龙椅上的那人状似很不耐烦，挥了挥手，喝道：“关门吧，关门吧，既然出去了，就别让那条狗再进来。”
门扇推动的声音响起，殿外火把的红光被一点点关在外面，“咔”的一声，两片门扇彻底合拢后，便连外面的交手声也听不到了。
大殿里忽然就寂寂起来。
大门前骤然亮起又骤然消失的红光让四个玩家的眼
睛都有一刹那的不适应。一片迷蒙里，他们所有人都看到龙椅上的那个人朝他们招了招手：“既然来了，就过来呀。”他的声音和他恰才的挥手一样，也是充满了不耐烦，“国师说，这件事必须要你们来做，那就快点来做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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