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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打你，以后都不打你。你别说话了，呼吸，呼吸……”
“如果我回不去，你……你自己一个人，也一定要回去啊！你帮我去看看我的妈妈，帮我……噗噗——”
夏东溪猛地把钱小跃举到最高的地方，大喊：“吸气——”
光幕一跳，忽然消失。
没有了光线，整口缸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水，缸里面的水……已经淹到了缸盖子处。
再没有一丝空隙，也没有了……空气。
第102章 102救人
“扑通——扑通——”
憋气时间长了, 会有种死亡向你走过来的感觉，这种时候，人的触感会变得非常敏锐。夏东溪感觉到了自己胸腔里的震动。
“扑通——扑通——”
他同样也感觉到了身边两个人心脏的跳动, 那种微弱的震感从他与他们相触的那一处、从他的手指尖尖上一点点传入他的脑海。
很快。
他们两个人, 和他一样……所有人的心都跳得很快。
田田……田田把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挪开了，她自己游到边上, 对……应该是绕到了他的身后，他感觉得到, 田田扶住了他的肩膀。她没事……至少现在还坚持得住。
还有钱小跃……小家伙刚刚就像是已经憋不住了，可他居然没有太剧烈地挣扎, 他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死命地揪住了他的衣角。他都在脑子里过过好几套预案了，万一这小家伙咕噜噜吐气泡大喊救命, 又或是手脚乱蹬试图去开上面的缸盖子，他该怎么处理……结果小家伙居然抗住了。
这简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小家伙, 坚持, 再坚持一下……撑过这一段就好，撑过去就好了！
听——外面已经响起了敲缸的声音。
“咣——咣——”
隔着一缸水，外面的声音就像是从另一个空间传过来的, 光司马也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嘿哟嘿哟——”他好像在唱歌, 很开心的那种。
“嘿哟嘿哟——”
肺里面像是涨开了，又像是被缩紧成了小小的一团，没有氧气, 没有办法呼吸，脑子里似乎也嗡嗡的，光司马说的什么，像是很远很远, 又像是就在身边，明明耳朵是听到了，脑子里却反应了很久。“终于可以玩光司马最喜欢的游戏啦！”他好像说的是这么一句，又好像不是。
“扑通——扑通——”
心跳越来越快，简直要从那里面跳出来了。
夏东溪的身前，忽然冒起了一串气泡。
缸里面一片漆黑，他其实并没有看到，但他感觉到了，水波震动，他身前的钱小跃在抽动，他能感觉到，钱小跃松开了捂住自己口鼻的手掌。
“咕嘟嘟——”又是一串气泡袅袅上升。
他是会水的，他都觉得自己这口气快要憋不住了，钱小跃更应该是到了极限。
“田田……”夏东溪侧过头，拿下巴蹭了蹭叶田田扶住他肩膀的手。叶田田拇指食指圈成环，抵在他的脸边，另三根手指竖直，贴了贴他的脸。
OK……这是一个OK的手势。他点点头。
叶田田立马变换手势，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被点了点，然后那根点他的手指平放了上去，竖直向前，从后往前快速掠过。
田田的意思是……救钱小跃！
夏东溪不再犹豫，脚下踩水，身体往前。
他能感觉到小气泡贴着他的脸颊擦过，还有钱小跃的手——小家伙的手往上探了探，很快自己控制着沉下来，胡乱摸索着，碰到了他另一侧的衣角，一把揪紧了。
小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记得禁忌，这是好事，他不用分心去控制对方，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
他移动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是之前一直托在钱小跃腋下的。现在，他就用那只手，摸索着往上，摸到了钱小跃的脖子，接着是脸……确定了，在那里！
夏东溪凑过去。
还没有碰到，忽然，“呼啦——”一下。
“缸开了！”夏东溪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这个念头，电光石火之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先听到了水往外涌的声音，还是先感受到了水流奔涌的拉力。“田田！”他大叫，喊声起的瞬间，他侧转身体，扑在了叶田田的前面。
“哗哗——”，满缸的水破了一个大口，奔涌的力道就像是有一个强力的抽水机在外面运转，眨眼间，把三个人都吸到了破口边。
夏东溪抬起两条腿，一边一条，撑在破洞两边。
“砰”的一下，钱小跃撞到了他胯上，一路翻滚着，“砰砰”，又在他一条腿边连撞了几下，向前，“啪”的一声，被拍在了缸壁上。
叶田田也被水带得冲过来，她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轻轻一掌在夏东溪的肩头借了下力，斜斜让开，没有再与他的腿脚相撞，“嗒”的一声轻响，她的掌心落在缸壁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呼呼——”，夏东溪喘息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他仰天躺倒，任由缸里面的水从他的脸上、从他的身上滑过，任由那些水把他带得在水波里四下飘摇，感受着水面的一点点降低，期待着……自己的身体落到实处。
【弹幕】哇靠，不是吧？光司马砸的缸，他这算是救……救人了？
【弹幕】我晕了，所以这一关通关的诀窍是……等NPC来救？
【弹幕】我好像知道东神为什么不选那口带搭扣的铁缸了。可……真……真就这么简单？
【弹幕】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弹幕】看不明白啊……晕，好晕。不过，光司马好像真的走了啊……
“嘿哟嘿哟——”缸身破了个洞，光司马的歌声听起来清晰了不少，“水满了唷，水满了，小伙伴们就要被淹死了唷，这个时候，光司马就是大英雄了哟——”
【弹幕】原来是要等水满……太变态了！
【弹幕】哇靠！这一般人谁忍得住啊？要有多大耐力和信心才能做到啊！
缸外面，歌声还在响，一声一声的，一点点往远处去，光司马真的走开了。
刷刷——
白光闪了两下，缸身中央的光幕再次亮起来。
夏东溪的后背也终于触及了缸底，只不过他很快腰身一扭，又弹了起来——缸里居然还剩下了小半缸水，躺着的话，能没过他的人。
“噗噗——”夏东溪往外吐了两口水。
“哥——哥哥！”钱小跃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小家伙叫第一声“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叫到两字叠音的时候，已经满含了惊喜。夏东溪瞟过去，只见钱小跃目光闪闪，正从他的身上移到叶田田的身上：“姐姐！”
“哟吼！”夏东溪蹬腿借力，把自己岔开放的两条腿收了回来，在水面上滑了一段坐起身，“你看得见我们了？”
“啊……啊！”钱小跃脑袋四下转着，看什么都有些新鲜的样子，“就我们三个人……我都能看到了，看到了！”
“噗——”夏东溪懒洋洋地笑，“说得好像你之前是瞎的一样。”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咳……咳咳！”
“慢点说，先把气给喘匀了。”夏东溪笑嘻嘻的，目光一转，看向叶田田。“田田——”一声出口，他愣了愣，噌的一下从水里面站了起来，“田田，怎么了？”
叶田田睁着一双黑气蒙蒙的眼睛，狠狠地瞪他一眼，别过头去。
夏东溪脑子里飞转起来，刚刚缸里漫水，叶田田是正常的，后来，催促他去救人，也是正常的，再到后来，缸破了……对，她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撑，那个身手！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在那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啊？没有遇到攻击，他也没有遇到受伤的威胁……
“哼！”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叶田田悄咪咪地侧过脑袋，在发现他看他的视线时，又转了回去，还重重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哎哎哎，田田——”不知道起因是什么的时候，哄是没有用的，夏东溪眼睛一挤，脚下逼真地一崴，“扑通”一声又坐回到水里去，“我，我好像伤到了。”
“夏东溪！”叶田田果然转回身奔过来。
“哥哥！”钱小跃也撑着缸壁站起来，小家伙刚刚的体力消耗太大，站得勉勉强强的，在水里趟得也无比困难，几步后，“啪叽”一下摔下去，他也不再试图站起，手脚并用着爬过来。
“你伤到哪里了？”叶田田速度快，钱小跃还在扑腾的时候，她已经赶到了夏东溪的身边，往下一蹲，手掌已经按上了夏东溪的腿——她刚刚看到的，夏东溪的腿被撞到了。
按压几下，没有发现异常，这个时候，钱小跃到了。
“是不是我撞的啊？”钱小跃哭唧唧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夏东溪一看他泪汪汪的样子，就有些心虚，“有你姐姐在，我马上就会好的。”
“哼！”叶田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钱小跃一眼。
钱小跃被她瞪得心慌：“是我不好，我没来得及让开……”
“哼！”叶田田刷地一下停下手，“你有想让开吗？”
钱小跃懵了：“……啊？”
“还有你！”叶田田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对住了夏东溪，“你骗我，你根本就没受伤！”说到后面，小奶音又出来了：“你……你骗我。为了他——骗我！”
钱小跃汗都下来了：“……啊？”
“你……你有了娃，就不要娘了。”小奶音也变得哭唧唧。
“啊……那个……啊？”钱小跃彻底呆住了，他直觉叶田田在说的是他，可……“娃”啊什么的，又不像是在说他。
夏东溪哭笑不得，他终于知道叶田田是为什么了。
他的手掌放在水底下，轻轻地拍了拍钱小跃的腿。钱小跃一愣低头。夏东溪把自己的那只手横过来，水平向地挥了挥。
“恩？”钱小跃又愣了一下后，忽然间心领神会，“哦哦……恩！”他手足并用地爬开了。
夏东溪翻身坐起来，一双手捧住了叶田田的脸：“田田，刚刚是你要我去救人的。”
“哼！”叶田田不分辩，只歪了歪头，扬起来。
“不过，那个娃娃出息了哦，我没有碰到他。”
“哼！”
夏东溪捻起叶田田脸侧的湿发，帮她捋到耳朵后面，他自己身子前倾，凑到叶田田的耳边：“田田，那个不是我们的娃，以后，我们自己养一个，养一个不用我们救，他会来救我们的好不好？”
“哼！”叶田田的声音小了点儿。
“我们也不让他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夏东溪一本正经，“生出来，我们就给他请个保姆，三岁了，我们就让他去上全托，读书了，我们就给他报寄宿制学校，念完大学，就赶他去工作，有宿舍那种……”
“啪”的一下，夏东溪被重重推开了。“你这样做什么爹啊！”叶田田气呼呼的。
夏东溪往她眼睛里看了眼，笑吟吟地往后一倒，又倒回到水里：“哎哎哎，田田，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我可真没骗你——这小子分量不轻啊，这么大一个人直接撞在我这里。痛，是真痛！”
叶田田轻哼：“忍着！”她抬起眼，看向钱小跃，眼睛里黑雾消散，又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你怎么样？”她问道。
钱小跃眨眨眼，叶田田眼神变化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上一次没有正对着他，他没有很深刻的感受，这一次，他可真是有点被吓到了，确认了好几次之后才战战兢兢地点头：“我……我没事。”
“刚刚你话没说完，你想说的是什么？”叶田田淡淡问。
“……啊？说，我想说、说……什么？”钱小跃是根本就不记得之前自己说过什么了。
“你说你不是瞎的，但是不一样。”
“啊！对对！”钱小跃想起之前自己被咳嗽打断了的话题了，“我想说，那不一样……是真不一样！”说起这个，他就满腹感概：“哥哥、姐姐，你们是不知道啊——”
一句开头，他找回了之前的感觉，滔滔不绝起来：“那个时候啊，明明眼睛里面看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你脑子里总是在想是不是有人，是不是有人，是不是有人就在我的身边？哎哟喂——随便走到哪里，你都会止不住地往四周看，然后想……那口缸里面是不是躲了个人呀？然后马上就想起来……啊，对，现在没人会把自己困死了缸里，那那个人，是不是躲在了那口缸的后面呀？哎呀呀，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这样会把自己给弄疯掉，可脑子里面还是会往那个方向转……这种感觉，很难受，很恐怖的！还有，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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