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并不像忘记拿走的样子。
所以这是留下来给她的?
纪榕突然心情愉悦。
纪榕偷偷把蛋揣进了小兜里,野果拿在手上一扬一扬,像拿着仙人的浮尘,扬起的笑脸里,白白的乳牙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纪进宝一见那株野果就走不动路了,他一开始是被纪青团抱在怀里的,但实在太重了就把人放下来,肥肥的爪子被他姐紧紧抓在手里。
纪进宝伸起没被抓着的另一只手,向着纪榕的方向招呼:“我要...我要......”
这小屁孩,纪榕白了他一眼,才没有想搭理的意思。
纪青团的手一直拽着纪进宝,看到纪榕手上突然出现的野果也有些欣喜,伸手就想拿过来,只是被纪榕挡住了。
看了一眼纪榕的眼神,纪青团突然回过神来,记起了这个堂妹如今的价值。
纪青团换上轻柔的口吻,“榕榕,给弟弟俩个好不好?”
纪榕摇头:“不好。”
-
在知青办的位置找到了玉佩的主人,将自己的事情办完,纪葎跟生产队的大队长打过招呼,又请假了。
醒来之后很多想法改变了,也有很多的事情要解决。
当务之急,是和时甜甜把婚约关系解除了。
纪葎每每只要想到临死前看到的时甜甜和那个男人紧紧相拥的一幕,再看时甜甜如今的样子,心里都膈应到不行。
昨天晚上纪葎跟纪红彩提分家的事情,一方面是真的想趁机分家,另一方面则也是想利用纪红彩贪财的心,借此让时甜甜同意离婚,所以一直到很晚才收场。
纪葎拿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时甜甜还在睡觉。
虽然家里每天都有送饭过来给时甜甜,但还是能明显看出女人的身体又瘦削了几分。
屋外的阳光倾斜进来,让睡梦中的人不舒服地转了个身子,半睡半醒间,时甜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纪葎的声线清冷,像是带着地狱而来的戾气,“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
纪葎不能理解自己的重生给时甜甜带来了怎样的影响,让当初坚定要离开的人变成了坚决不离婚。
但他知道覆水难收。
“纪葎...”时甜甜呢喃了一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这个晚上时甜甜想了很多东西,她知道了纪葎想要分家的念头,她觉得纪葎肯定是为了自己。
不可否认时甜甜的内心非常欣喜,即使被老太太折磨都觉得可以忍一忍。
可如今透过太阳看不清他的神色,时甜甜却突然有些不敢确认了。
“你要分家,是因为我吗?”
纪葎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答非所问,“你会放弃高考吗?”
时甜甜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纪老太的意思你昨晚应该也听明白了。”纪葎上辈子做惯了生意,商人逐利,怎么可能考虑别人的心思。
时甜甜一下子噎住了,目光浮起怒火,是对纪红彩的。
望向纪葎的眼神里带着期盼:“我哪里有那么多钱,阿葎,你帮帮我好不好。”
“可以。”纪葎点头。
“明天,跟我去领离婚证。”纪葎说出口的话却像最无情的利剑。
“阿葎,你一定要这样吗?”
纪葎冷笑,“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我之前那是...”时甜甜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到自己该说什么了。
实际上她没有可以站住脚的理由。
纪葎也没想理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没一会儿,纪榕也回来了,小团子手上拿着跟树枝一样的东西,蹦蹦跳跳开心得很的模样,远远地看到纪葎,就冲这边疯狂招手。
纪葎走过去,抱起自己的小团子,“榕榕今天去哪玩。”
“爸爸。”纪榕蹭了蹭纪葎的脖子,想到了刚刚见到的小男孩,突然有些庆幸这辈子遇到了爸爸。
“榕榕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纪葎明知故问,他小时候也是几座山各种转悠的,当然也是见过各种野果的。
“爸爸,野果,榕榕一个也没吃,都给爸爸。”纪榕一只手勾住纪葎的脖子,将手上的野果递到纪葎的面前,献宝似的。
纪葎戏谑,“哟,这么小就知道尊老啦。”
“爸爸才不老。”纪榕反驳。
中午,因为一行人上山采了很多吃的的缘故,一顿饭难得吃得平静。
饭后冯月红终于还是忍不住嘴,想到了小儿子说的纪榕摘到野果不给他吃的事情,“三叔,你可得好好教教榕榕,小小年纪那么护独食,大家都是一家人的吃两个果子怎么了?”
纪葎眼都没抬,口气里带着嘲讽,“哦,那大嫂也该多教教儿子,别什么东西只会张手要。”
冯月红有些被气到。
吃过饭没多久,纪葎正准备带纪榕去睡觉,就听到门外有人喊自己的声音。
出门一看,原来是知青办那边的人,来人一男一女,男人性格腼腆,女人娇俏明媚。
应该都是和时甜甜一批的知青们。
纪榕突然觉得面前的场景有些眼熟,拧眉想了一会,在触及到某个内容时突然灵机一动,面前的人,好像在小说里通过女主视觉曾经出现过。
两个知青和纪葎笑着打过招呼,女知青接过话头,一脸感激,“纪大哥,刚刚在干活没法跟你道谢,这是我家里拿来的饼干,送过来给你闺女吃。”
纪葎摆手表示不用。
女知青:“怎么能不用,纪大哥是不知道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有多贵重,丢了之后找了好一段时间呢,还以为找不回来。”
将东西硬塞到纪葎手上,女知青注意到跟在纪葎身后走出来的小女孩,小女孩靠在门边望过来,一双眸子乌亮,女知青一脸惊喜地蹲下身子,“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纪榕对面前的女知青很有好感,礼貌地回了一句,“我叫纪榕,榕树的榕。”
好乖啊!女知青在内心尖叫,控制不住自己想把纪榕抱怀里。
可是,忍住,忍住不能吓到人。
女知青觉得自己的母爱又泛滥了,“那榕榕知道你名字怎么写吗?”
纪榕点头,食指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
女知青有些诧异,抬头看了纪葎一眼,对方和自己同样一头雾水。
第二十章
女知青突然噗呲笑了一声,冲着纪榕竖起大拇指:“榕榕真棒!”
纪榕有些腼腆的笑,她刚刚好像忘记了自己应该是不会写字的了。
不过这种事情长久下去肯定伪装不了的,纪榕也怕自己露馅,就勉为其难当一下神童吧,反正纪家识字的也不少。
女知青又问了纪榕几个问题,然后发现纪榕回答问题头头是道,同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很不一样。
本来只是逗弄的心都正经了几分,心道这孩子真是聪明。
临走前,女知青还和纪榕打过招呼,抿着嘴笑意吟吟,“榕榕,姐姐叫肖萍,这个哥哥叫魏先释,有空来知青办找我们玩啊!”
很难得碰上这么聪明还不会闹腾的小孩子,肖萍有些依依不舍。
她是属于那种又喜欢小孩又不喜欢麻烦的,平日里碰到的小孩大多性格怯弱动不动就哭,肖萍一度以为自己是小孩杀手呢,还好,从小纪榕这里找回了自信。
“...好。”听到对方名字的时候纪榕有一种果真如此的了然感,犹豫了一下还是欣然应允。
纪榕上辈子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穿越之后变成三岁半的小身体,和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基本玩不来。
反而是肖萍这种亲切的大姐姐,相处的比较愉快。
肖萍和魏先释过来找纪葎说话的时候,冯月红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后边,一边翘着二郎腿把故事全看了个够,冯月红是不知道两人来送的什么事情的谢礼,也不在乎,一双眼睛全粘在了那盒饼干上。
肖知青她是知道的,城里来的大小姐,虽然比不上时甜甜漂亮,但在知青办也很有名气。
有钱人拿来的饼干,那不得从国营商店买的?或者直接进口的?那种好东西,冯月红只在别人的嘴里听过,以往只有羡慕的份儿。
在冯月红的眼里,她们家现在还没分家呢,别人送给老三的东西就跟送给她是一个道理。
只可惜就那么小一盒饼干,冯月红撇了撇嘴,心道这些知青们也太不会做人情了。
见纪葎牵着纪榕的手进门,冯月红呸呸两声,甩掉脑子里的念头,一脸笑意,“老三,知青们找你没什么事吧?”
话只是客套话,她的手已经伸到了纪葎边上,正要直接去碰饼干时却被纪葎闪身躲开了。
纪葎看着对方一双漆黑没怎么洗过的手皱了皱眉头。
冯月红的脸上瞬间没了笑意,手叉着腰不悦道:“三叔,你做什么呢,人家送过来的饼干,小孩子们都在,你一个大人总不好抢吃的吧?”
纪葎只是看了冯月红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的心思,冷笑一声,“大嫂平日也不曾分我家纪榕些。”
冯月红就是这样的人,但凡有人送东西给纪军,总是有各种理由扣下来不拿给家里分,而对待其他人则是完全不同的面孔。
自私且贪婪。
但冯月红自己完全没感觉不对啊,扯着嗓子就嚷嚷起来,一副纪葎今天不把饼干交出来这事没完没了的模样。
声音把屋子里原本正准备午睡的纪红彩惊醒来,纪红彩脸色难看极了,“嚎什么嚎,一天到晚的没点正事干是不?”
冯月红缩了下身子,委屈地应了句。
随后纪红彩也看到了纪葎手上的东西,转念就想到了刚刚叫门的知青,心里了然,眼睛一转道,“老三,你把那饼干放我屋里来,今晚一起分。”
冯月红面上立刻浮现喜色,虽然东西到了婆婆手上想全部拿到是不可能的,但起码她两个儿子能尝尝味道啊!
冯月红心里满足了,咧开一口黄牙不再多说什么。
纪葎看着她们贪婪无餍的样子默默无言,这段日子,为了和平分家,为了给闺女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对这屋子人一忍再忍。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脾气变得好到不行。
他直接冷了脸,选择无视,弯腰抱起纪榕径直回了自己屋。
被留在原地的纪红彩眉毛跳了几下,青筋浮了上来,不由得觉得自己这些天是不是太妥协了,导致说话的权威都没了,一时怒火攻心,但纪葎都走了,她有气也没处撒...
“娘……”
“叫什么叫,还不滚去干活!”
冯月红瞬间蔫了,不甘心地看了纪葎的背影一眼,不敢做什么,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咒骂。
老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那边纪葎回了屋,他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见纪榕一脸傻傻的样子,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刚刚院子里的小聪明。
“榕榕会写字?”纪葎问道,他有些好奇,另外还有些难以言喻的不舒服感,那种感觉,来源于自我谴责。
即使自己闺女之前就表现得很机灵,但在纪葎的眼里,一直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子。
然后他今天又被刷新认知了。
对于纪葎的询问纪榕早有准备,点点头,“嗯!”
“爷爷教的吗?”纪葎记得闺女和父亲相处的不错。
村里老一辈务农的人里面识字的很少,姜常清就是极少数的例外。
“...都有。”纪榕含糊地应声。
纪葎就没再问了,他遗憾于自己错过闺女的第一次学习,但是再之后的每一次成长,他都会跟着。
纪葎满足地想象了一番,突然脑子一顿,想到了某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那就是榕榕对时甜甜的态度。
时甜甜那个女人没有心,纪葎知道的,所以千方百计也一定要离婚,他也坚信自己一个人可以把纪榕照顾好,可是榕榕怎么想呢?才三岁半的孩子,难道又要失去妈妈吗?
纪榕出生的时候纪葎还在军队里,也不知道一出生就没了娘的小不点是怎么被养活下来的。
“榕榕想要妈妈吗?”不知怎的就把这话问出了口。
纪葎凝视着纪榕,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复。
大人觉得是对的选择,在小孩子看来又是怎样的?
纪榕愣住了,呆呆的一时竟没有回复。
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拿自己当理由让时甜甜出来吗?不,应该不是这样,纪榕觉得纪葎的眼睛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小团子双腿弯曲盘坐在床上,肥肥的爪子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襟,眼神空洞洞的,看得出很是迷茫。
良久,她试探地回了一句,“榕榕不想要妈妈。”
纪葎的眼神变了,似乎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落回嗓子眼就又被抽了起来,“为什么呢?”
纪榕觉得自己的感觉对了,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书里对女主一往情深的反派爸爸竟然真的有离婚的念头了。
纪榕又想到了自己晚上躲墙角偷听到的话,原来,不是权宜之计。
这个时候不添油加醋,难道还等着厨师上菜后吗...
小团子将两只食指相对,一脸纠结,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剩下一句,“她不喜欢我。”
所以我也不要她。
纪葎的心里登时怒火翻涌,也不记得自己起这个话头的目的是什么了,小小的闺女在他看来可怜无比,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没有言语,但心下主意已定。
-
第二天,天一亮纪葎就起床了,用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打发了想要叫他去上工的大哥,收拾好离婚要办手续的证明,给闺女挑了件颜色鲜亮点的衣服,又难得梳了个整整齐齐的小揪揪。
而纪葎自己,只是简单的白衬衫长黑裤,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种别样的味道。
村里没有办理离婚证明的地方,最近的地点也得到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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