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缃缃别有深意地看了巫青叶一眼,忽而笑道:“那我得谢谢巫姐姐了,我定当多加些在公子的茶水里。”
一旁有其他侍女开口:“巫姐姐,那个……”
巫青叶赶紧打断:“做你们的事!有我和小云交代公子的喜好足够。”
云缃缃道:“是是是,有巫姐姐一个,就够了。”这像是话里有话,但没人听出来。
巫青叶看着云缃缃往茶水里加了好几片泻叶,总算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云缃缃笑问:“怎样?可够了?”
巫青叶点头:“够了够了,加多了味道会太浓。哦,别忘了煮煮就把小桑叶挑出来,它太大了,会影响茶的美感。”
云缃缃便依言。
待茶煮好,云缃缃端出茶房,巫青叶的笑总算垮掉,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巫姐姐……你这样……公子他……”茶房有侍女小心提醒。
谁知巫青叶竟还语气凶凶:“这事儿你们要是说出去,我就将你们一个个私会家丁护卫的事全抖出来。”
侍女们只得缄口。
“要知道,谋害公子的,是她云缃缃,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巫青叶道。
而那厢,云缃缃已经端着茶,去了后院。
“公子,茶来了。”云缃缃将茶端到公子旁边的桌前,为他倒了一杯。
“请。”云缃缃道。
姬存章端起茶盏来,送到鼻下闻了闻,道:“这雪芽茶的味道……有点怪。”
云缃缃讶然:“怪吗?”说完,便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捧起来就喝了。
一旁的李嬷嬷小声提醒:“小云,你僭越了。”
可是没人理会李嬷嬷。
姬存章捻着杯子微微转了转,问向云缃缃:“你的茶,是在何处煮的?”
云缃缃笑得单纯:“茶房呀,正巧遇见巫姐姐,她还教了我一些烹茶的技艺呢。”
“哦?她都教了你些什么?”
“她呀,告诉我公子你平日里最喜欢喝一种叶子,叫小桑叶,所以我就在煮雪芽茶时,放了好几片呢!”她的语气尽量稚嫩一点,少女一点,蛊惑人心一点。
姬存章将茶杯放下,道:“好,你去做司茶。”
李嬷嬷在一旁急了:“公子!刚刚你才定了司花小柳去做司茶。”
姬存章没接她的话,而是向云缃缃道:“你现下,是否感觉有些腹痛?”
云缃缃捧住肚子感受了一下,启初还比较从容淡定,而后,便弯腰皱眉:“哎呀,公子,你不说还好,一说还真疼了,哎哟,公子,我不行了,我要去茅厕!”
姬存章道:“等等。”
云缃缃已经急得跳脚。虽然这是她预想到的,但生理反应是很难忍的。
“以后,不要再坏了竹园的规矩,擅闯后院。”他语气和缓。
云缃缃一愣:“可李嬷嬷也是女的啊!”
姬存章道:“李嬷嬷是老嬷嬷了,你们不一样。”
李嬷嬷骄傲道:“嬷嬷我可是公子钦点的侍女总管事,当然可以来后院中庭向公子汇报事宜。”
云缃缃看看公子,又看看李嬷嬷,突然觉得嬷嬷脸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格外吸引她的注意:“好的公子,小云明白了,嬷嬷太老了,所以可以来后院。公子,我下去了,实在忍不住了!”她捧着腹,风一般跑了出去。
“你!”李嬷嬷气得咬牙。
姬存章却缓缓道:“李嬷嬷。”
这一声呼唤,李嬷嬷品出了一点不同的严肃意味。忙恭敬站定。
“去,让那个巫青叶,从竹园里消失。”
李嬷嬷惊讶不已:“公子,小巫平日干活还算勤……”
“本公子的话,从不说第二次。”姬存章冷声打断。
李嬷嬷只得行礼称是,抱着名册忙不迭退了下去。
第9章 猫想吃鱼了
当夜,雅苑,云缃缃寝室。
云缃缃正喝着小花端来的药。她拉了一天的肚子,脸色都有些卡白。
“小心烫!”小花提醒。
而屋子里其余四人的对话尽收云缃缃耳朵。
“巫姐姐被赶出了府?”
“是啊是啊,被赶了,说是公子亲自发的话。”
“呀,她犯了什么事?被公子亲自驱赶?”
“不知道啊,公子向来高山远水的,和底下也接触得少,有时候他的命令,都会给人一种莫名其妙之感。”
“赶了也好,那巫青叶平时把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还总是欺负比她等级低的。”
……
云缃缃听着,慢慢将药喝了个精光。
*
月渐渐升到当空,竹园里,除了巡夜的家丁,众人早已进入梦乡多时。
夜,同以往一样静谧。
云缃缃虽然喝了药,拉肚子的症状得到了缓解,跑茅厕没那么勤劳了,但在半夜时,却还是被屎意憋醒。辗转反侧,终于还是自床上爬了起来。
虽冷冬已过,但春夜还是冰凉如水。她胡乱地披起外衫,轻步出了寝室。
他们的茅厕在雅苑的墙角。
她借着月光,和院子里唯一一盏照明灯笼,跑到了茅厕。
每每到上厕所时,她总会想,若说上辈子真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那就是现代化的厕所了。
古代的茅坑,哎,真是一言难尽。虽说竹园这种贵族院子每日的卫生做得很到位,但……偶尔还是会踩到勇敢从坑里爬上岸的……白白胖胖的,圆圆软软的……蛆。
“叽~”脚下的压感又不对,黑灯瞎火里,她能感受到自己又踩到蛆了!
茅厕四面是木板封的,天花板镂空,直接可以望天。她望望天空的月亮,内心是崩溃的。
于是,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麻溜地上完了厕所。
正待她即将打开茅厕的门时,头顶上,似乎掠过一团黑影。
“嗖”地一下,快如闪电。云缃缃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也没理会。打开茅厕,跑了出去。
可就在她路过院子里的假山时,忽听得有人语,于是,她便慢下了步子,悄悄地,靠近了声源。她躲在假山这一面的小竹林间,而那对话声,来自假山另一边。
“还拿不到。”一个女子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你快想办法,否则,耽误了大事,你我可就完了。”男子声音,很陌生。
“哎呀,跟你说了,这容国大公子有怪病,挨不得女子,后院都是女子的禁地。当初,就该你进来做家丁才是,还方便一些。做什么非要安排我进来偷?”女子抱怨着娇嗔。
“那不是不要家丁只要侍女嘛!你赶紧想办法,主公那边我去解释,多给你些时日。”男子无奈道。
“你轻功这样好,你干嘛不去后院偷?”女子道。
“我去偷?我要是进得去,我早偷了,那容国大公子一身异术,光想想都害怕!”男子道。
“那你快走吧,免得逗留久了,被发现。虽说巡夜的不来雅苑这种地方巡,但这里总归住了许多人,要是哪个起来上个厕所看个月亮,就惨了!”
云缃缃靠着假山,真看起月亮来。
“你干嘛这么着急赶我?你说,是不是见了那劳什子公子,就被迷住了?我可是听说过,那公子,妖法了得,尤其会勾魂摄魄。”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在生气。
“哎呀,我的好哥哥,我心里就你一个!那公子再好,也是个不近女色的,多没意思,还是哥哥好!”女子声音变得软糯。
“既然如此,那……”
这话云缃缃没听到后头半截,倒是换来老牛踩到泥田里拔腿时发出的声音,黏腻而湿润。
半晌,那牛蹄子总算扯出来。
“哎呀,不行,待会儿真来人发现了。”女子的声音。
“好妹妹啊,不怕不怕啊,哥哥我听力了得,但凡有人靠近,我立马就能听见的!”男子声音急切,像是忍不住什么似的,“来吧,哥哥我已经忍了许久许久了!你也想我了吧!”
云缃缃想想自己刚刚毫不避讳,放开步子在院子里奔跑的样子,当时声音应该不小吧!
“想是想,可是……”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怪异,像是一只猫被温暖的手抚摸了一下头,发出的叫声尤其温柔缱绻,“啊……啊……你你轻点……啊……”并且试图隐忍,却又安奈不住。
云缃缃知道,有什么大型电影正在假山后头上映。
实在是听不进去了,她猫着身子,悄悄走了。
这俩货,也太不专业了!既然是细作,怎么可以趁着办公时行香艳之事?地点还在这儿?大半夜的露天之地。
她走到房门口,搭在门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该死,这还怎么睡?出去走走吧。
她一个上辈子结过婚的女人,虽说对公子全然没有半分情愫,但生理需求还是有的。这会子脑子里会自动脑补假山后的春光,根本没法安睡。
她承认她是个俗人,大俗人。像公子那样的,才是圣人!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能睡到神仙般的公子……想到姬存章那温柔又疏离的模样,还真是有些禁-欲的气息呢。想想他的命,一世都没能碰女人,作为男性,也算是一大遗憾吧。不过,像他那样玉一般的人,到底会不会有欲-望呢?会不会也会在某个时候做做春-梦?
她没头没脑地想着,不知不觉,就游荡到了通往后院的回廊上。
等看得见公子的书房时,她一拍脑门儿,呀,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大半夜的。
她都觉得神奇,一路上竟然没遇见巡夜的家丁。
赶紧回去。她想。要是被谁看见了,指不定会被这院子里的人编排成什么样,说花痴都是轻的,就怕被说成迷恋狂、神经病。
脚下的步子变急,一股脑往回走着。
可回廊都还没走完,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云缃缃?”
她脚步一滞,这声音是……公子?她立马想到那轻功了得也不敢来后院的细作。这劳什子公子听力定然相当好。
云缃缃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淡定地向姬存章行礼:“公子。”
姬存章就站在回廊那头,离云缃缃有起码五十米的距离。
“深更半夜,你来这里做什么?”姬存章一边说着,一边向她走来。
云缃缃抬头看着他,月色下,烛火里,他穿着纯白的里衣,面上披了件天蓝色绣白鹤的披风,光与影在他身上流转,仿若温柔的水波在月色下轻漾。
那什么,方才,她想若是能睡到这神仙,当是不错,现在看来,高挺又匀称的身材,好看到窒息的脸……她此刻觉得,方才那想法很对,很对。
“你为何这样看着本公子?”姬存章已走到近前,两人隔着安全距离。
“我的眼神有问题吗?”云缃缃木木地问。她此刻正仙游着呢!
“你这个眼神……让我觉得很不好。很像一只看见鱼儿的猫。”
云缃缃想,可不是?这形容很到位,猫就是想吃鱼了,天生的需求。
她回神,忙道:“对不起公子,小云失礼了,天色已晚,公子早些歇息,小云退下了!”说着,就打算跑。
“等等!”姬存章叫住她。
她低下头,可不敢再直勾勾盯着人家看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却听姬存章道:“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么晚来此地做什么?”
云缃缃搅着手指,脑子飞速运转,这得怎么解释?思来想去,干脆把用情至深的形象继续下去。
不管怎样,真爱无罪嘛!
“因为……我想公子了!”撂下这么一句,忙不迭逃跑了。
她跑啊跑,总算跑进了雅苑。
“呼~”长舒口气,怪累的。她跑得太快,身后公子是个什么反应她丝毫不知。只想赶紧逃走,免得被问东问西,回头把自己当刺客,一箭结果了自己。
毕竟,那一箭之劫快来了。
她往房门而去,可走着走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刺客?命薄上说,她是被当刺客射死的。首先,得有刺客,才会被误当成刺客。
刚刚假山后的两人……
她急急忙忙拐到假山后去看。
可哪里还有什么人?假山后的高草被压倒了一地,昭示着她刚刚不是在做梦,确确实实有人在这里呆过,并且有过一番激烈的斗争。
听他们的对话,那女子,应当是混进了竹园当侍女。会是谁?
第10章 被公子解聘
茶房上工第一天,云缃缃还在储茶架下一一认茶叶,姬存章身边的一个护卫就跑来问说公子的茶煮好了没有。
茶房的大侍女回道:“奴婢正在煮呢,哥哥稍等片刻,就好了。”
那护卫却道:“云缃缃何在?”
突然被点名,云缃缃一脸迷茫,转过头来:“我在这儿,护卫哥哥什么事?”
那护卫道:“公子叫你将茶煮好后,送去后院。”
茶房里其余几人都愣了愣,纷纷看过来。
大侍女脸上的笑稍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转向云缃缃道:“小云,公子指明让你烹茶,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生火。”
云缃缃却问向护卫:“你确定你没听错?公子叫我送去后院?我,女的!”按照以往,公子要喝茶了,可都是护卫们来茶房端了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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