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细胞与记忆
没什么好怕的,这个少年根本不是继国缘一,只是一个弱小得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普通斩鬼剑士罢了——鬼舞辻无惨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道。
然而他做不到。
鬼舞辻无惨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少年出手的,无论是他冒犯了自己的行为还是他耳朵上属于那个男人的花牌耳饰,都是他必须杀死他的理由。
但看着这样一个和继国缘一极其相似的少年,他几乎不可控制的想起了几百年前自己在继国缘一的刀下,那毫无反抗之力的狼狈模样,还有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感。日之呼吸的剑技轻而易举的斩碎了他全部的自负和骄傲,让嚣张了数百年的鬼舞辻无惨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而几百年过去之后的今天,当年那个男人在他身上造成的伤疤仍旧存在着,无法痊愈,像是太阳一样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烧灼着他的身体,提醒着他自己曾经历过怎样一份屈辱。
他是愤怒的,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恐惧到如今面对一个仅仅只是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少年,都不敢贸然出手。
鬼舞辻无惨勉强维持着自己的表情不失控,看向灶门炭治郎时的目光像是毒蛇一样冰冷且恶意满满。街道上明亮温暖的橘色灯火照不亮他眼底的阴暗晦涩。
他告诉自己,谨慎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管过程如何,最终活下来的人才会是真正的赢家。当初他若不是早有准备,也不会在继国缘一的攻击下瞬间将自己分裂成上千份,并成功从他手下逃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然后侥幸存活了下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先让别人试探一下,看看这猎鬼人少年究竟有几分本事吧。
……
鬼舞辻无惨他怂了,十六确信。
若不是怂了,心里害怕不敢动手了,以他的实力对付如今的灶门炭治郎简直绰绰有余。又怎会选择将他人变成鬼然后引起骚乱,用如此拐弯抹角的手段来脱身呢?
十六站在远处冷眼看着鬼舞辻无惨的背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之中,右手牵着还在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祢豆子,左手则是平摊着手掌心,上面立着一个微微摇晃着的小天平。
直到后来一位女鬼的出现,她才收回目光落在街道吵闹的中心。
头发被一支发簪挽起的女性气质温婉,锦簇的花团绽放在她黑色的和服之上。因为距离有些远,十六看不仔细她脸上的表情如何,只能看见她轻轻掀起自己的衣袖,然后以她为中心的地方展开了由许多美丽娇艳花朵组成的彩缎,犹如上好的锦罗绸缎。
这些柔软的花朵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隔绝了周围人类的视线,却又很好的没有伤害到围观群众的分毫。
灶门祢豆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的兄长被这些花朵包围了,迈开腿就想要赶到炭治郎的身边——结果被十六阻止了。
十六拉住了祢豆子,对上她委屈又不解的视线之后,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祢豆子乖啊,你哥哥不会有事的。那位夫人是在帮你哥哥。”
祢豆子眨了一下眼睛,最后安静了下来。
在东京府浅草的一位帮助猎鬼人的女鬼啊……
非常自然的,十六想到了她两年前来到这个地方的目的,就是去找寻那位下弦之肆口中的背叛了鬼舞辻无惨的女鬼。
——珠世。
*****
月凉如水,洒下银白光辉。落在庭院内的樱花树上,为那粉白娇嫩的花朵平添几分夜的幽静。偶有夜风拂过,吹下几瓣柔软的花瓣轻轻飘落,无声无息。
幽雅,静谧。
十六将收回自己落在窗外樱花树上的视线,看向跪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珠世。
珠世帮助了灶门炭治郎,并拜托了自己的追随者愈史郎请他来她的宅邸。而牵走了祢豆子的十六在把妹妹还给炭治郎之后,在他的担保之下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穿过死胡同里面的障眼法,来到了珠世的宅邸。十六提出自己的请求,希望能跟珠世单独谈谈。
对于十六的请求,珠世的追随者愈史郎看上去情绪激动,显然不是很放心他敬爱的大人跟这么一位来历不明的家伙独处一室。不过最后,珠世还是答应了。
“不知您想找我聊什么呢?酸浆先生。”
珠世轻声开口询问,一双紫色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纱似的朦胧,除了展现出来的温和之外,再难窥见更深一层的情感。
十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了卖药郎的天平,将其放在了茶几之上。
然后摘下了自己头顶的帽子,露出了头顶的尖角。
珠世的视线在她的角上停留了一瞬,讶异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逝,很快就没入那紫色的雾霭之中:“我竟是没发现,您也是鬼呢。”
虽然,她在见到十六第一面的时候,就不觉得这家伙是人类。
十六淡淡道:“只是用了些手段将自己的味道隐藏起来罢了。”
珠世问:“酸浆先生也是挣脱了鬼舞辻的诅咒吗?”
十六:“算是吧。”
珠世笑了:“原来,除了愈史郎之外,我还有同伴啊。我真的很开心能遇见您,酸浆先生。”
酸浆的出现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还有鬼在反抗鬼舞辻无惨。这个早就该下地狱的败类。
珠世相信着,鬼舞辻无惨不会一直得意下去的。不管是这个世界中因为他而遭受了痛苦的人或鬼,还是这个世界本身——他们都会为此战斗。鬼舞辻无惨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珠世小姐。”
“请问吧。”
“你知道鬼舞辻无惨,有亲人吗?”
珠世摇了摇头:“在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孤身一人。”
“而且……”
珠世停顿了一下,听上去没什么变化的语气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冷意:“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有亲人也早就离他而去了吧。”
十六:“……”
对于珠世的回答,十六有点遗憾,但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倒是珠世对十六会提这样一个问题感到了疑惑:“酸浆先生为何问这样一个问题?”
“啊。”
十六想了想,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道:“你现在看到的我这副模样,只是伪装而已。”
言罢,她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天平。
天平没有动。
之前行走在这个世界十六就发现了,好像只要是没有鬼舞辻无惨和灶门炭治郎参与的事情,这个天平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换言之,世界意志非常宽容的给予其合作者很大的自由。
这挺好的,这样十六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她解除了自己此时的伪装,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看到了那副和鬼舞辻无惨极其相似的面容,珠世微微睁大了眼睛,讶异的神色溢于言表。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能看出来对面的女人除了外表之外,本质上和那个鬼并无相似之处。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十六说,“我失去了自己之前的记忆。”
“但我想,我的记忆和鬼舞辻无惨应该是有着很大关系的。”
“……”
珠世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您是想找寻记忆的话,也不是没有方法。酸浆小姐。”
“不管是人类还是鬼物的细胞,都会记住他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是祖辈发生的事情。当然,想要从细胞中提取记忆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我可以尝试一下,但不能确定成功。”
“如果您也想要尝试的话,那么请给我一些您的血液吧。”
十六:“……呃。”
虽然但是,这题对她来说超纲了啊。
十六因为在地狱待久了获得了半鬼神的体质,可以不借助外力直接化为实体,实体化之后虽然也会受伤会流血,但本质上这只是一具由灵力构成的躯体,而不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血液细胞什么的……她就是把自己的头给拧下来都找不到一点啊。
……假血行吗?珠世小姐。
十六沉默了太长时间,珠世没忍住出声道:“酸浆小姐?”
珠世不解,只是一些血而已,对于鬼来说流点血就跟掉了根头发似的,为什么酸浆小姐会这么为难?
十六回过神来,看向她幽幽道:“因为一些意外,我的细胞可能用不了。但如果给你鬼舞辻的血液细胞,你可以找到他的记忆吗?”
她自己没有细胞,只能想办法从鬼舞辻无惨身上搞了。到时候看看他的记忆就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可以试试……但这会不会比较困难?”
如果是寻找记忆这种事情的话,血液的纯度一定要高,所以必须从鬼舞辻无惨身上取来样本才行。但如果在他不是自愿的情况下取他身上的血液……这怎么看都是送死的行为。
“这点你不需要担心。”十六道,“我自有办法。”
十六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向珠世先告辞离开了。
十六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后脚鬼舞辻无惨就来到了这里。不过他没有亲自现身,而是让两个鬼去试探灶门炭治郎的实力,他自己本人则是找了一个角落暗中观察。
然后就观察到灶门炭治郎使用的剑技是纯种的日之呼吸的鬼舞辻无惨:“……”
那一夜,看着挥舞着日轮刀的灶门炭治郎,鬼舞辻无惨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残留的伤口都变本加厉的疼了起来,让他不由想起了曾经被继国缘一所支配的恐惧感。
——你妈的,为什么。
——为什么会使用日之呼吸的人还没有死绝啊!!
而就在鬼舞辻无惨痛不欲生苦不堪言出奇愤怒可惜怂得不敢出面的时候,回到地狱的十六拿起了放在她房间的蓝色跳舞海带……哦不对,是摇曳的蓝色彼岸花。
啊,就拿这个花去跟鬼舞辻无惨做个交易,换他一点血吧。毕竟这可是神兽亲自开过光的蓝色海……彼岸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有一点和屑老板很像。
无惨被缘一打怕了,见到他就怂得不行。
十六被鬼灯打怕了,心有不甘热爱雷区蹦迪但鬼灯脸色一不对劲就立刻服软。
【区别大概是鬼灯下手没有缘一那么重,不至于像打阎魔大王一样打女孩子】
【PS:没看过鬼灯的建议看看b站AV1421609欣赏白泽画的猫好好,我个人非常欣赏这个视频,up主是个人才】
第26章 集合与线索
时隔两年多,十二鬼月再一次受到了来自鬼舞辻无惨的集结。
两年多对于人类来说可能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时间,但对于有着接近无限寿命的鬼来说,这短短的时间也不过是苍茫大海之中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罢了。
鬼舞辻无惨并不是乐于召集十二鬼月开会的性格,更别说上一次集会的时候他还特意言明了自己有事情要忙。结果才短短两年多的时间,怎么就又召集了十二鬼月呢?
大部分十二鬼月对此感到困惑,但也不敢对于鬼舞辻无惨的做法有什么质疑。血的教训告诉他们,面对那位大人,他们只需要足够的听话就可以了。
同时,大部分鬼也注意到下弦之鬼的第四位零余子缺席了。没有人补位,那说明她多半是遭遇不测,被鬼杀队斩灭了。
不过,真正在意这件事情的也只有同为下弦之鬼的那五位。而对于上弦之鬼来说,他们根本不在意下弦之鬼的缺席与否。就算是最会装模作样的上弦之贰童磨,也不会主动去将下弦之鬼纳入他口中的“同伴”的行列——他还不至于这么无聊,去在意这些经常更换的、这一次见着脸了下一次可能就被鬼杀队杀死了的下弦之鬼。
比起他们,童磨还是更喜欢去逗猗窝座。一点就炸的性格,真好玩。
童磨就喜欢看猗窝座气得想打死他可偏偏打不过他的样子。还经常故意被他打伤,然后笑嘻嘻的用着各种明嘲暗讽的言语刺他。
所以在下弦们紧张鬼舞辻无惨会不会是因为下肆的死亡而迁怒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上弦就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尤其是上贰童磨,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主动去跟其他上弦寒暄招呼,热情得就好像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挚友一样。
“哎呀哎呀,不知道大人这一次叫我们过来是做什么呢?”
童磨将手中的像是金属制成的金色折扇合拢,一手执着扇柄,轻轻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掌心。眼睛微微眯起,半掩住七彩琉璃似的眼瞳。
他可不认为,那位大人会因为一位下弦的殒命,将上弦都再一次召集了。
堕姬在他身边道:“不知。但总感觉……最近被召集得有点频繁了。”
堕姬和她的哥哥妓夫太郎同为上弦之陆,当初便是由童磨亲自向鬼舞辻无惨推荐,才变成鬼的。也因此,他们对于童磨会更加尊敬和亲近一些。
至少会在没人回答童磨的话之时主动出声搭个话,不至于让他在那里一个人演独角戏。
下弦姑且不提,基本都没那个胆子跟上弦攀谈。上壹习惯沉默,上叁见到童磨恨不得他有多远滚多远,上肆性子胆怯,上伍沉迷艺术无法自拔。
若不是还有上陆这一对兄妹,童磨说话可能真的就是在独角戏了。
“确实有些频繁了。”
童磨笑着:“但这是不是也说明,有趣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他笑着,眼中的笑意之下,是兴奋的战栗与嗜血的渴望。快点来吧快点来吧……他都快被无趣折磨疯了。
铮——
琵琶的声音响起。
十二鬼月看着突然出现在高台的男人,纷纷低下了头恭敬道:“大人。”
鬼舞辻无惨“嗯”了一声,也懒得废话。他抬起了手,食指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利用自己在这些鬼身上的细胞,将他希望他们所看见的东西,展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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