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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满朝文武都……——松下有鹤

时间:2020-11-28 10:29:05  作者:松下有鹤
  即便当初没有如翁斐的意,帮他夺取整个雍朝,但魏隐对翁斐,是绝对生不出敌意的。在沧州时,他能够被翁斐轻易用迷神香影响,这其中和他对翁斐的敬重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魏隐此生唯二没有办法的两人,就是翁斐和云姜这父女俩。
  他在云姜的刺激下,生出了将人禁锢在身边的想法,而翁斐,他却没有办法去明着拒绝。
  只要翁斐带走了魏隐,并在暗中帮助布置,云姜就有办法离开这座皇城。
  但她思及当初魏隐隐带疯狂的神色,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何况有些事,确实是她错了。
  “我要给他留一封信。”她对卫息道。
  卫息立在她身旁,心领神会道:“臣会安排好,保证他能看到。”
  他总是这样细致入微,顺从体贴,倒叫云姜怔了下,微笑道:“奉宣,有时候,你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猜透了,陛下就要觉得臣无趣了。”卫息如此回她,亦是含笑,“以前臣是下属,在陛下面前,忠诚顺从便好。但如今,陛下给了臣机会,若再那般,迟早会让陛下觉得乏味。”
  云姜哑然,“你还懂这些?”
  “臣懂的很多,日后,陛下一一都会知晓。”
  不得不说,这样卫息在云姜眼中确实更有吸引力。她初来时,卫息的忠心服从让她觉得安心可靠,可以信赖,但绝不会有旁的想法,现今,竟也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个异性,且是个很有魅力的成年男人。
  云姜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开始认真写信,洋洋洒洒,写了五页之长,卫息就守在旁侧,稍微侧眸就能看见内容,但他一个字都没看。
  期间,有人敲窗示意卫息,悄声和他说了什么,内容无非是让他们抓紧时间,等长义王回宫,兴许就要有麻烦了。
  卫息略一沉思,回眸看向云姜认真书写的侧颜,道:“这也许是陛下最后留在宫中的一点时间了,不必催促。”
  属下:“……”忠心,倒也不是这般忠的。
  他怎么觉得,卫统领越看越有向佞臣进化的潜质?实在是太顺着陛下了吧。
  属下无言了会儿,最后道:“长义王回宫时,属下会再来提醒您。”
  说罢人就离开了,卫息看了窗外一会儿,目光似乎已经发现了隐在暗处的子扬,抬了抬手。
  子扬略一犹豫,还是出现在他眼前,听得卫息对他道:“待会儿你不用随陛下一同离开,过几日混进沧州的车队一起走,届时再同我们一起会合。陛下说,若你想跟着我们也可,另有地方想去,也可以。”
  本来有些沉郁的子扬双眸立刻亮了,连连点头,响亮回了声,“好!”
  他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屋内,云姜似有所感,抬首朝那边望了眼,却只看见卫息往回走的身影。
  “怎么了?”
  “好像……听到了子扬的声音。”云姜这么说了句,就没继续,折好信,在信封印上火漆,望了会儿,突然道,“我是否很不负责?”
  “是,也不是。”卫息诚实地回她。
  “……”
  她微微睁大眼的样子让卫息一哂,“但陛下知道,臣是如何想的吗?”
  他在云姜的目光中继续,“臣自幼受父亲教导,第一个真正懂得其内涵的词,便是忠君。身为天子,妥善治理国家是对百姓负责,身为臣子,效忠于君是对天子负责,作为父亲、儿女、朋友,又各有其的责任,在其位谋其政,便是如此。但——”
  他停顿了下,“但陛下教会了臣,若不擅长某事,敢于忠于本心,敢于舍弃,亦是负责。”
  云姜更是疑惑,她好像从来没教过他什么。
  她自然不明白,其实,卫息也一点都不喜欢为官,无论地位如何,他都不曾对此事,兴起过一丝热爱。以前他受父亲卫烈的教导,一心一意地听从父亲的命令去行事,当初的定亲,也是顺着母亲的意,从未有过自己的想法。
  直到跟随了陛下,看到她的随心所欲,卫息才恍然惊觉,自己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
  陛下对他道,她对权力不感兴趣,也不擅长政务,若强迫自己去做,于百姓无益,倒不如做个撒手掌柜,任那些有心之士为此去比拼。
  本是陛下随手在他心中播下的一颗种子,但随着相处时日的增长,卫息越来越感觉到,他内心的想法,已经再压抑不住了。
  坠崖刚回京的那段时日,卫息着实心不在焉了一阵,父亲卫烈许是察觉到了,与他彻夜长谈了一番。父亲先是震惊,而后思索了几日,对他道:“若放在以前,我绝不会放任你,但以如今的形势……说实话,就连我也不确定今后会如何。”
  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道当初当这个大将军,是为先帝谢宗而当,这个江山也是为谢宗而守,与他人并无关系。既然先帝的唯一血脉都不想再在这个位置待下去,接下来天下会落在谁的手中,他其实不是很关心。
  卫烈之所以没有潇洒地一走了之,一是身居高位的束缚,二也是为了手下那群将士。因此,他还怪羡慕文相的。
  “若你能有幸,当真得了允许守在陛下身边,那就随陛下去吧。为父对你最后的要求,就是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综合了这些原因,父亲才真正答应了他的离京。
  听罢,云姜着实惊讶了会儿,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因,更没想到卫烈对她,能好到这个程度。
  亲生儿子都能直接送给她打包带走,卫烈对先帝谢宗,果然是真爱吧。
 
 
第56章 
  卫息的话, 把云姜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
  她本来的想法也是如此,擅长什么便去做什么,这个位置既然不是一定要她来做的, 那换个乐于如此又精通帝王术的人, 对朝廷, 对百姓都好。
  白日的大明宫,风景依旧,春日繁花似锦, 处处赏心悦目, 又因仆婢来往, 多出几分人气。
  云姜走到门外,深深望了眼茫茫碧空,闭目, 再睁开。
  “走吧。”她这么说。
  随着她这一声,一刻钟后, 这座大明宫, 已然少了它的主人。
  …………
  这厢, 正陪翁斐在茶楼品茗的魏隐不知怎的心又猛跳了下,让他的动作也随之停顿。
  “见微?”翁斐的视线从说书人身上移开, 笑看他, “怎么了?”
  魏隐一时未答, 这种心悸之感和上次何其相似, 于他而言并不陌生,而那次……是云姜出了意外。·
  他当即站起了身,座椅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众人注意。
  “回宫。”他冷冷地抛下这两个字,抬步就往楼梯口走去。
  他的模样似察觉出了什么, 翁斐心叹,亦缓缓起身,叫住了魏隐,“见微。”
  翁斐道:“我难得来一趟,你也不陪么?”
  他的话,让魏隐有一息的停顿,但没有犹豫太久,魏隐就继续迈步走去,对身后道了句,“今日有事先行告辞,只能改日再陪。”
  二人身边都随行了不少官员侍从,主角之一突然离开,让周围人都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还要留下来。
  翁斐在原地定定坐了会儿,而后传来下属,淡声吩咐,“至少拦住他半个时辰。”
  “是。”
  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候在了京城的各个出口,紧盯出城的人员。
  如他们的主子所料,才两刻钟,就有大批身披甲胄的卫士直接御马朝城门疾奔而去,他们带了出城令牌,远远地就亮了出来,“奉长义王之令出宫办事,速速让开!”
  照他们狂奔的架势,其实无需多言,道旁的人也已经自发让开了,但就在这队卫士快抵达城门时,一队人突然闪电般出现,用刀背猛地击向马腹。
  马儿吃痛,长长嘶鸣一声,齐齐停在了那里。
  “你们是谁?!”为首的卫士又惊又怒,但和他们对峙的人全都蒙着面,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动起手来。
  无法,他们只能迎面而上。
  出城的其他几道门,也遭遇了同样的事,寻人的时辰也就被耽搁了。
  魏隐就在其中一队,拦路的人并不和他们死拼,难缠得很,像是有意在拖延时辰,他稍稍一思考,就猜到了可能是谁在阻拦他。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再不出城很可能就找不到人了,魏隐一发狠,提刀刺向马背,任它吃痛狂乱地朝城门奔去。拦路人大惊,却也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他和几个极其信重的亲信冲了出去。
  雍朝最出名的雪山在沙城,因战事之故,通往沙城的路早就封了几条,如今方便通行的,仅剩沿江而上的那条路。
  魏隐不管不顾地策马疾驰,轻柔的春风打在脸上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刃,然而面颊的刺痛,根本比不过越来越下沉的心。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这是云姜留信的末尾,写的一首小诗。
  这首诗本是一位江山覆灭的帝王所作,为打消旁人猜忌,便作此诗,意表游荡山水之心。但他的本意,云姜难道还不了解吗?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那份权力,也绝不会猜忌她!
  纵然,这诗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单纯想往自由罢了,但有意无意的,魏隐并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云姜想要看雪山,想出去游玩,想做什么,他都会让她去做,帮她去,陪她去。他给的,难道还不能算是自由?
  “王爷!”疾风中,身后传来楚生的叫喊,“王爷,前方的拐弯处有山崖,慢一些!”
  但魏隐像没听到般,一心一意地驾着骏马,目光直视前方,速度丝毫未减。
  楚生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但王爷如此,他也没办法,只能舍命陪主子,心想等会儿若真的发生意外,他也要先掉下去给王爷垫个底。
  离悬崖处,愈发近了。魏隐速度未减,兼之马儿本就受了伤在发狂的状态,根本辨不清方向,果然直直地就朝崖边冲去!
  楚生双目一缩,抬起马鞭就要赶过去,却见千钧一发之际,魏隐直接从马背跃起,借力山体一蹬,落在了地面。
  那马儿却刹不住脚,直接坠下了悬崖,一时间,耳边全是马儿的哀鸣声。
  魏隐回身,冷道:“马给我。”
  立在原地怔愣的亲信闻言,立刻应声,“噢,噢,好。”
  忙不迭地让出了马,魏隐也不废话,翻身上去,又开始了之前的动作,也不管身后之人有没有继续追。
  楚生轻叹一声,对其余人道:“你们先回,召人来帮忙,我先跟着王爷就行。”
  说完也不再浪费时间,策马而去。
  这场追逐耗费了魏隐整整两个时辰,直到他身下的马儿力竭,口吐白沫地双腿跪在地上再也起不来时,他依然没看见那道身影。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楚生终于追上了人,饶是他此刻也浑身酸痛,呼气如牛,“王爷,兴许找错了,人没有走这边呢。”
  “一定是这条路。”魏隐定定看着黑暗的道路,“她不会特意去挑另一条路。”
  但是,他们一定用了什么别的方法隐蔽,至少今天在这条路上,他找不到他们。
  如果不是被翁翡拖延了那些时辰,应该是来得及的。魏隐双眸布满了血丝,片刻后竟捂住了额头,那里剧痛无比,似要炸裂开来一般。
  楚生一惊,忙扶着人在树边坐下,“应当是这一路疾奔所致,王爷快歇歇。”
  然而魏隐哪休息得了,他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是云姜对她挥手作别的模样,还有翁翡意味深长地对他道,许多事强求不得。
  强求不得,强求不得……魏隐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强求过什么事。当初父亲离世,母亲要追随而去的时候,他没有强求;翁翡提出结亲的意思,云姜没有流露出应肯的意愿时,他没有强求……他已经尽量不作任何妄想了,但为什么,为什么他唯一最想要的,却总也得不到!
  越是如此,魏隐的头就越疼,很快他的额头就覆了一层冷汗,五指牢牢抓进了发间,太痛苦了以致神色狰狞,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淡然。
  楚生愈急,只恨自己没有学过医,只能尽量制止主子自残,同时等待其余人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人马带着明亮火光赶来,为首的,竟是之前同在茶楼的翁翡。
  翁翡年纪大了,连续骑这么多路亦是疲惫,但看到躺在地上的魏隐时,还是迅速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语气中的浓浓关心实在作不了假,楚生略一迟疑,诚实道:“应该是受了刺激,王爷如今头疼得厉害。”
  受了刺激,头疼得厉害……翁翡听到这话,不禁恍惚了下,当初他得知女儿饮毒而亡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头疼持续了多年,根本治不好,只有靠安神香才能勉强睡一觉。
  见微竟然也……
  翁翡心中,自有对他的愧疚。但对帮助女儿离开一事,依然没有后悔。
  不过,魏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翁翡叹一声,按照以前大夫给自己按摩的手法帮魏隐揉按额头,同时吩咐,“着人去赶马车来,他不能再骑马了。”
  翁翡的目光,不经意掠过了幽暗的林间。他知道女儿就在这条路的某一处,应当走得很顺利了。
  惟愿,她达成所愿后能够一展欢颜。
  ****
  云姜和卫息走的,的确就是魏隐追去的那条路,但其实他们并没有骑马。
  骑马会留下蹄印,声响亦大,很容易被发现,他们便定下了计划,徒步走出附近的两座城,再在那里买马。
  为此卫息携带了不少行李,衣物倒是其次,吃食和药都不少。
  当夜,两人暂时歇在了密林中,云姜主动去拾柴生火,由卫息来负责烤煮晚饭。
  卫息的野外生存经验很足,当初掉下悬崖他还能找到药草来止热,有他陪着,无论在哪儿都不用担心。
  “陛下肠胃不好,这种烤的野味还是少吃些,多喝点汤。”卫息抓了只山鸡,扒皮涂料之后烤得非常香,他看出了云姜的跃跃欲试,故如此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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