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奶奶,让你担心了。”俞深张开嘴,声音沙哑得厉害。
俞老太太听得心疼不已:“你别说话了,先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只要你人醒过来就好,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
看了几眼孙子,她扭头问医生:“袁医生,我们家阿深昏迷了那么久,没影响吧?”
袁医生说:“就目前来看,还好,不过为了更准确,待会儿我们会给俞先生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好,应该的。”俞老太太忙不迭地说。
随后又给俞深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检查结果表明他恢复得很好,而且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他的外伤也全好了。只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若是没什么问题,就能出院了。
听到这个结果,俞老太太激动得双手合十:“菩萨保佑,等我家阿深出院了,我就去还愿。”
俞深似乎很疲惫,醒来后,就没说过几句话,听到老太太的这番言语,他也接话,只说:“奶奶,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眯一会儿。”
老太太舍不得孙子,可看孙子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想着他大病初愈,需要休养,不宜打扰,便站了起来:“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老太太走后,俞深屏退了看护,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呢喃出两个字“笙笙……”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南柯一梦?那为何梦里会多出一个女人!
*****
早上八点了,秦笙笙的床上都没还动静,往常这个时候,她就算没起床,也该醒了。
收拾好要出门的杨玥喊了一声,也没人回应,她走到秦笙笙的床边,踮脚一看,发现秦笙笙的脸通红通红的,双眼紧闭,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吵醒她?
杨玥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伸手摸了一下秦笙笙的头,刚碰到就被她额头上的温度给吓了一跳。
“笙笙,你发烧了,醒醒,我陪你去医院!”
可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杨玥担忧不已,连忙拿出手机给去买早餐的薛甄妮打了个电话。想着光她们两个女生,恐怕没法搬动昏迷不醒的秦笙笙,又给班长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几个人叫车的叫车,帮忙的帮忙,齐心协力,这才把秦笙笙送去了医院。
进了医院,一量体温,她竟然发烧到了四十度,若不是杨玥走的时候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搞不好她要烧傻。
医生给她打了点滴,又采取物理降温的方式,双管齐下,到了下午,她的体温总算降到了38度,人也清醒了过来。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秦笙笙有点茫然,她问守在一边的杨玥和薛甄妮:“我怎么在医院里?”
薛甄妮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呢,你差点烧傻了,要不是杨玥发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笙笙,你昨晚身体不舒服要跟我们说啊?”
杨玥也横了她一眼:“你真是吓死我们了,来,先喝点热水,再吃药。”
给她吃了药,两人又给去医院食堂给她买了一碗白米粥,等吃完东西,困意涌了上来,秦笙笙又沉沉地睡去了。
在医院里住了一天,次日烧退了,感冒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秦笙笙才拿着开的药,回到了学校。
把她安置到床上后,杨玥抱歉地说:“笙笙,对不起,昨天扶你下床的时候,把你的床头的这个置物盒给弄掉了,还摔碎了几个小玩意儿。有一只润唇膏,一个珍珠发卡,还有这个平安玉,我赔你。”
秦笙笙连忙摆手,她拿了个小塑料袋把这些东西装了起来:“不用,都是些小玩意儿,我平时也不怎么用。再说你也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刮到这东西的,哪能让你赔。你要再说赔字,咱们就生分了啊,我还没感谢两位侠女的仗义相助呢,改天,请你们去吃热腾腾的火锅。”
“先养好病吧,医生说了,你要吃清淡的,火锅就别想了。”薛甄妮端着水,把药丸递了过去,“赶紧吃药。”
在两个热心室友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秦笙笙的病很快就好了。但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睡眠的时间也显著增多,跟动物冬眠一样。可就这样休息,她不但没长胖,小脸还瘦了下来,下巴都变尖了。
杨玥和薛甄妮看在眼里,很是担忧:“笙笙,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咱们明天再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遇到的问题去了医院也解决不了。
自打从出院回来后,她就再也没有进入过阿深的梦里。秦笙笙试过,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但还是没进入到阿深的梦里,更糟糕的是,这两天,她已经开始进入其他人的梦里了。
秦笙笙很恐慌,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也见不到阿深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跟阿深告别,也才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想到她中弹时,阿深凄厉的叫声,绝望的眼神,秦笙笙的心就难过的不能自已。
“笙笙,你怎么哭了?”薛甄妮看到秦笙笙无声的眼泪,吓坏了,紧张不安地说,“你,你别哭了,我什么都不问就是。”
她越安慰,秦笙笙越难过,伏在桌子上痛哭出了声。
哭过一场后,秦笙笙仿佛接受了她跟阿深有缘无分的这个事实,只是人更沉默了,而且喜欢在网上看一些警匪片和小说之类的。
很快这类还不错的片子都被她看完了。见她没事做,怕她又莫名其妙的伤心,杨玥给她出了个主意:“电视剧都是编的,哪有现实中的好看,那,这个网站专门介绍自建国以来的大案,要案,很多案子电视都不敢这么演。”
薛甄妮也在一边插话:“没错,很多案子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我外婆老家那边,16年的时候发生了一个特别大的案子,一个大型贩。毒集团被抓获了,据说这个集团涉案资金高达几十个亿,出动了几百名警察,才将他们抓获。而且还有六名警察牺牲了,听说有两个还是警方的卧底。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犯罪团伙就叫老班集团,是不是土死了……”
“你说的这个案子在哪里可以看到?”秦笙笙急切地抓住薛甄妮的手,心脏剧烈地跳个不停。
老班,卧底,16年,时间人名都能对上。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心痛得无以复加,悔恨和心疼交织。这并不是阿深编造出来的梦,而很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她却一直以为这只是他的中二梦,甚至在心里不把这当回事。
他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
薛甄妮找出了一篇新闻报告给她看。
不过这篇报告非常简略,只说了我省公安摧毁了一伙特大跨过贩。毒组织,缴毁毒。品多少,抓获毒贩多少……
全表扬战绩去了,具体的案情一字未提,就更别提参加的警察们了。
秦笙笙不甘心,在网上搜了一天的资料,总算依稀还愿出了案件的本来面貌,而且还查到了一个关键性的消息,最后发生搏斗的地方是在乡下的一座民宅里。
但她没查到阿深的名字,倒是看到了桥头和老班这两家伙,而且还找到了他们的照片,跟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所以,那不仅仅只是梦而已。
秦笙笙的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她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在春节的前一天,秦笙笙坐上飞机去了H市,她去了市公安局,询问一个有没有叫阿深的人,无果。最后不死心的她去了烈士陵园,据说,牺牲的六名警察就被安葬在了那儿。
秦笙笙先是看到了吴宇的墓,碑上面容坚毅,嘴角含笑的男子正是她曾见过的那个宁死不屈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吴宇。
秦笙笙眨了眨眼,逼退即将汹涌而出的眼泪,将菊花放在墓碑前,低头深深地鞠了一躬。再往前,是四个陌生的警察,但无一不是朝气蓬勃的小伙子,而他们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秦笙笙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她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了最后一座墓碑,碑上贴着一张她万分熟悉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板着脸,浓眉飞扬,眼神犀利,仿佛活生生地盯着自己。一眨眼,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寂静的黑夜,临行前,他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眷恋的一吻。
秦笙笙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涌了出来,抱着墓碑,痛哭失声。
人生最悲伤的莫过于,直到失去挚爱,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连向对方表达心意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永远不会再有。
秦笙笙在墓地枯坐了一天,晚上就住在了H市。
她在H市呆了两天,直到大年初一才离开。
除夕那天晚上,她找了一家破旧的小旅馆住下,买了酸菜牛肉面、香辣牛肉面、红烧牛肉面摆在电视机前,然后打开电视看春晚。
电视里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不断,主持人喜庆的祝福跟过去的每一年似乎都没有区别,但这次,她的身边却少了一个可以共享喜悦的人。
看着,看着,秦笙笙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含着泪,泡了面,一口气将三桶泡面都给吃光了,吃完后,她撑得难受,抱着马桶吐了出来,哭得声嘶力竭。
新年过后,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
回到学校,秦笙笙仿佛又恢复了正常,见人就笑,开朗大方,只有同寝的薛甄妮和杨玥知道,她经常看着春晚发呆,还是16年的春晚,一看就是半天。好在没有其他的异常,两人也就没戳破她。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秦笙笙拿到了拆迁款,还有最近半年各种做梦的收入,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有八位数。
不知道娄月明从哪儿听到了风声,知道她发了财,竟再次找上门来。
秦笙笙看着他,心里一丝波澜也没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直接越过他就走了,连他说了什么都没清楚。她像是开发了自动屏蔽陌生人的功能。
薛甄妮气不过,打听了一阵,才听说,娄月明攀上的那个白富美家破产了。没了利用价值,他就想甩掉那个累赘,重新回来找秦笙笙。
而且听说,他们公司最近要发生变动,大老板准备举家移民,所以打算出售手里的股份。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老板,未必会器重他,慌了神的娄月明这才病急乱投医,想跟秦笙笙和好,然后利用她手里的这笔钱出来单干创业。
秦笙笙知道缘由后,气笑了。他想得可真美。
想让她当他的老板是吧?没问题。
秦笙笙找上了腾飞的大老板,表明了购买其手里股份的意向。她并不是单纯为了跟娄月明置气。而是腾飞的业绩不错,有投资价值,反正钱她放着也是放着,连通胀都跑不过,不如做点投资。等她想上班了,也不用去看人脸色。
秦笙笙的价格给得公道,大老板很爽快的同意了,并定好了签约的时间。
到了那一天,秦笙笙约了律师,一起去腾飞。
半年多后,再次踏入这里,秦笙笙心里万分感慨。看到她,二部的同事,尤其是袁雪涵和娄月明的心情也复杂到了极点。
大家私底下纷纷议论:“她来干什么?”
“莫非还要来咱们公司实习?”
“那这也太尴尬了吧?”
“别是来咱们公司上班的吧?”
“很有可能,我看她去了大老板的办公室。”
众人……有句靠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双方都带了律师,拟定好了协议,很快就签了字,完成了交易。
签完约后,大老板召集大家开会,将秦笙笙带到了大会议室,介绍道:“大家都知道,我因为个人原因,要离开公司了。现在公司的大股东换成了秦笙笙小姐,想必大家都很熟悉,就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大家欢迎秦小姐。”
大老板带头鼓起了掌。
下面,娄月明和袁雪涵脸色大变。同事们也悔不当初,心想还不如来当同事呢!
袁雪涵恨不得马上就写辞职报告,甩手不干了,可想想下个月的房租和花呗,她现在完全没有任性的本钱。
娄月明短暂的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勃勃的野心。
秦笙笙这么有钱,如果他们复合,那他不就成了公司半个老板。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跟袁雪涵好了,不过现在一切也还来得及。
抱着这样美好的幻想,秦笙笙离开后,他立即追了下去。
在楼下,他追上了秦笙笙,急切地说:“笙笙,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吧,自从跟你分开后,我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你,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请你给我一个表达我的爱的机会好吗?”
太不要脸了!
秦笙笙拿起包砸到他脸上,然后拔腿就跑,直接跑进了地铁站里。
马路斜对面,俞深抬头,不经意之间的一瞥,从转弯车子的后视镜里扫到了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他立即大吼:“停下,停下!”
司机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
车还没停稳,俞深立即推开车门,不顾马路人车来车往,从车缝中挤了出去,引得一群司机骂娘。
他也不管,一口气跑到斜对面的马路上。路上空荡荡的,一片香樟树的叶子滑落下来,哪里有女孩的身影。刚才的一幕仿佛只是他的幻影。
俞深无力地垂下了胳膊,失落地站在那里,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
徐秘书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走过去,轻声提醒:“俞总,世通的闵总快到了。”
俞深仿佛没听到他的提醒,浓眉紧蹙,抬起头,语气有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冀:“你看到刚才有个女孩站在了这里吗?”
徐秘书察觉到了老板情绪的反常,似乎这个问题对他非常重要。可现实就是现实,徐秘书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有吧!”
这三个字仿佛一下子抽走了俞深身上的精气神,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越过虚空,没有焦距,仿佛被人勾走了魂魄。
徐秘书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可能,可能走了吧!”
这句话像根救命稻草一样,俞深猛然抬头:“给我找个人,花多少钱都行……”
“好的,有相关信息吗?”徐秘书虽然诧异,但还是谨记自己的本分,问道。
俞深张了张嘴,半晌苦笑道:“一个女孩子,叫笙笙,一种古典乐器的那个笙,大约20-24岁,长发,长得很漂亮。”
徐秘书……
符合这个条件的姑娘太多了,他上哪儿找啊,俞总就不能提供点具体的信息吗?比如姓什么,工作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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