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安然的承诺,方太太的神情和态度越加缓和,轻轻捏了捏安然的脸蛋儿,看安然把一张小脸皱起来,那小模样萌得她心都化了,她满含慈爱地笑道:“去忙你的吧,管事们还等着呢。”
这种神情的方太太,才是安然常见的慈母形象。
其实,安然穿越过来,这么快就认同了这个时代,进入原主身体,自觉自愿地承担起原主的感情和责任,很快融入安家方家这两个家庭,并把原主的亲人认定为自己的亲人,没有产生隔阂,有很大一个因素,就是方太太。
因为,方太太的音容笑貌几乎跟安然穿越前的母亲安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安妈妈既是安然的母亲,也是安然演艺事业的经纪人。安然对母亲依赖极深,依恋极深。然而,在穿越之前,安妈妈在安然十九岁那年因车祸离世了。
母亲的骤然离世,给安然沉重的打击,安然整个人顿时消沉了下去,陷入长久的,对母亲的思念和愐怀中,演艺事业也陷于停顿。那时的安然,感觉仿佛天塌了一般。
穿越过来,从晕厥中清醒过来,一眼看见长得跟自己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差不多的方太太,安然只觉得他对母亲的思念追忆,在这个异时空开花结果了。
安然挣扎着扑进方太太怀里,委屈地嚎啕大哭,一瞬间认定:方太太就是他的母亲!没有隔着时空,没有隔着身体,没有隔着灵魂,方太太就是他的亲亲娘亲,他就是方太太的亲亲儿子!
那一瞬间,让安然觉得,他不是穿越过来,而是穿越回来,他是一个在异世流浪的游子,搭着穿越的快车,终于回到了有慈母守望的家门。
安然被桂太君接到方府养伤,两府离得近,方太太基本上天天都会来看望安然,陪安然说话,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方太太的关爱,也迅速消解了安然对这个时代和原主家人的疏离感和陌生感,对他们产生了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再次拥有了母亲和全新的家人,让安然顿时走出了人生的低谷,又重新振作了起来,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歌舞梦想。
方太太回头又嘱咐府里的管事要听安然指挥吩咐,便转身离开了,她掌着安府中馈,要管的事还多,不能一直守在安然身边。
安然其实并不懂得房屋具体该怎么改造,他只是跟管事们描述房屋该有什么样的设施和功能,叫管事们自己想办法达成他的要求。
这个时代的科学技术跟穿越前相比,差得太远了,安然说得口吐白沫,往往管事们还不能领会,对安然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也一脸茫然。
安然正说得起劲,安凌墨的贴身小厮清儿飞跑进来:“五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
“……!”安然瞪着清儿,瞬间收声。
他对老爷的书房,有心理阴影啊。
原主就死在书房里,而他一个穿越过来的人,也经历了生平第一场板子的洗礼,屁股开花的感觉,他一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清儿看着瞬间石化的安然,催命似地说道:“五姑娘,老爷叫你这就去呢。”
第14章 拜帖
第14章:拜帖
作者:天际驱驰
老爷相召,安然再是心头犯怵,也不能不去。求助似地在各位管事们脸上扫过,见他们都一脸恭谨之色,只好认命地跟着清儿往外面走。
问凝跟在安然身边,把安然的神色看在眼里,她素知小主子心头惧怕老爷,可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呢?
犹豫了一下,问凝忙去找到安然的贴身小厮凡一和木尘两个:“阿一,阿尘,我看见老爷身边的清儿把姑娘叫走了,说老爷有请。你们两个快跟过去看着,若有什么事,赶紧去通禀太太。”这安府里,只有太太能跟老爷叫板。
安然身边的这两厮两婢,其实都是方府的家生子。是当年方太太要赴安凌墨任所,临离开前,精心挑选出来服侍陪伴安然的,清一水比安然大两岁。
两厮管外院跑腿,两婢管后宅起居,两厮两婢各有分工,大家各自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谁也支使不动谁。
要说,两厮两婢虽是跟安然一起长大的,但毕竟是主仆,安然还是个瞎折腾、窝里横、不懂事、不体恤下人、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小主子,彼此间并没有多少情份。
一直以来,两厮两婢也都觉得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足够了,对安然的事没有多上心,多体贴。
可小主子自从挨了打后,问凝就觉得小主子变得不一样了,她跟安然之间存在着的,如天堑一般的主仆隔阂,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她会感觉到安然的害怕,然后,会不由自主地替安然担心,怕他出事。
凡一和木尘两个趁着空闲,在玩弹石子儿,正在兴头上,听问凝叫他们去跟着安然,就有些不高兴:“要去你去,姑娘都没有叫我们哩。”
问凝跑来使唤两厮,实在是越矩了,管到了她管不着的地方,两厮当然毫不客气地回绝了。
问凝急了,道:“我是女的,怎么去外院?刚姑娘被老爷的小厮叫走,脸色不好,我怕有事,你们快去吧。这些破石头儿放着回来再玩。”
凡一正处劣势,被个小丫头跑来支使他们跑腿,心头又烦又急:“去见老爷,能有什么事?不去,丑人多作怪!”
木尘也道:“阿凝,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言下之言,指派小厮跟随跑腿的事,不是问凝小丫头能管的。
问凝见喊不动两人,心头着急,又有点来气了,叫嚷道:“上次老爷要打姑娘家法,你们就没跟着!这事儿你们这么快就忘了?”要是有人跟着,见势不对就去通禀方太太,安然哪会被打得那么惨?
等方太太得到消息赶过去,安然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昏死过去了。等纪蕴得到消息赶过去,一看方太太拦不住安凌墨,就赶紧跑去方府报信,搬来了桂太君。
凡一趴在地上专心瞄准,木尘说道:“你放心,老爷刚打了姑娘一回,断不会这么快就来
第二回。”
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把问凝气得泪花儿直在眼眶里打转,她走上去几脚就把地上的石头儿踢得乱飞,叫道:“不去就不去!若是姑娘有个好歹,我定到太太面前告你们的状!”
凡一和木尘两个看着问凝转身离去的背影,凡一道:“看不出来,这丫头脾气还不小哩!”
木尘道:“咱们要不要去跟着姑娘啊?”
被搅了局,凡一想了想,道:“去吧,莫真出了什么事,让小丫头去太太面前说嘴就不好了。”小主子这段时间对他们变好了很多,他们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安凌墨的书房布置得古香古色,四壁全是放满书藉的书橱,又用陈设着古玩的多宝格把书房隔断成三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这三个空间,最外面一个用来会客,中间一个放着书案,用来处理公务或文书往来,间或即兴创作一下书法艺术,最里面那间放着一榻一几,几上放着精致的官窑细瓷,用来品茗和小憩。
单看安凌墨的书房,就知道他是个既博学多才,又有闲情雅致之人。
上一次,原主就是被安凌墨派个小厮叫过来,刚进书房便被按倒在地,堵了嘴,扒了裤子,一顿家法,打得皮开肉绽,当场死亡。安然一走进当时的案发现场,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屁股疼。
安凌墨坐在中间隔间的书案前,安然先抬眼瞅了瞅书房,没看见类似家法的棍棒,心头稍安,硬着头皮上前向安凌墨见礼,双手叠握,右脚后撤一小步,盈盈一福,道:“孩儿见过老爷。”
原主在方太太的淫威下,只得乖乖自称“女儿”,安然不想用女性自称,便使用个分不出男女的“孩儿”来自称。
这还是穿越过来的安然,第一次见到这个便宜老爹。安然还没直起身来,就听得头顶上,安凌墨重重“哼”了一声,随即,“啪”地一下,有什么东西砸到他的脑袋上。
有了前一次的阴影,头袋被砸,安然被吓得直往后退,一直被身后的书橱顶住身形,才没有再退。
安然略一定神,才发现原来安凌墨只是把一叠花笺纸猛地摔砸在自己头顶上,并不疼,就是被吓得厉害,不但小心肝呯呯乱跳,连小手儿都在打哆嗦。
原主这小身体,对安凌墨的本能反应太强烈了。安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动作全是原主小身体的下意识。
安然背靠着书橱,勉力支撑着,两只脚才没有软倒,只这一瞬间,安然便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安凌墨坐在书案后,道:“孽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咱们安家,还要不要脸了?!你一回来,门房就接了这么些名帖,你还回来干什么?!”冷洌的声音中隐挟怒气。
安然一听安凌墨骂自己孽障,感觉就不妙了:自己在方府养伤,除了去参加了一次书院岁考之外,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事都没干过,怎么又惹到安凌墨了?
安然磨磨蹭蹭地把散了一地的花笺纸捡了几张,拿起来看,一看,又惊奇了:这些花笺纸全都是其他人投递到安府的名帖。
准备去别人家拜访,或者邀请别人来自己家作客,再或者邀请别人跟自己同去某处作客游玩,都需要事先投递名帖,以示尊重,在得到对方的应诺之后方可成行。
安凌墨是官场中人,接到别人投递来的名帖,没什么可奇怪的,安然奇怪的是,这些名帖,居然全是投给自己的,或者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安然把地上的名帖捡起来,匆匆看了一下,这些名帖,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想来安府拜会,一类是邀请去自己府上作客。
这两大类,又各自分为两小类,一类是直接拜访邀请安然,把安凌墨丢开,一类是拜访邀请安凌墨,然后加上一句,请带上五公子。
派名帖的人家基本上都是洛城里的高官勋贵人家,其中还有两家是正三品大臣,但是名帖并不是当家人发的,是高官勋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们借着自家父亲的名头发出来的名帖。
安然低声道:“这些人,孩儿都不认识。”这些人莫明其妙下帖子来拜访他干什么?他只不过一个十岁顽童而已,这些人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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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怂作者:下面有请小安安的渣爹安凌墨先生出场,大家欢迎~~~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不,你就是渣。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不,你渣的。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你儿子都觉得你渣。
安凌墨:我不渣。
怂作者:你太太也觉得你渣……
安凌墨(暴起状):操!你要再敢说一个渣字,看我家法伺候!
第15章 养不教,父之过
第15章:养不教,父之过
作者:天际驱驰
安凌墨“哼”地一声,重重坐回书案后,道:“你是不认识他们,他们可都是慕名而来呀!”
安然懵了:“慕什么名?”
安凌墨又是重重“哼”了一声,声音越发冷洌:“慕什么名?!慕你安五公子能做剑器乐舞,能唱高雅俚歌啊!书院岁考一歌一舞,你安五公子可是名动京都,都传你舞姿倾城倾国,声若黄鹂初啼,能载歌载舞,比那勾栏乐坊的头牌还令人垂涎三尺!”
安然懵圈了,他躲在方府一心练舞,完全不知道洛城里的这些传闻。
只是安然早料到安凌墨听见自己在书院中用舞蹈应考,必会大怒,便低低地分辩道:“孩儿想着,今年若是再考个三等,被书院勒令退学,咱们家还有姥爷家,面子上须不好看。孩儿就央求阿蕴教了些剑法,变化了一下,充做剑器舞去考核了。想是夫子怜我年纪幼小,并非朽木顽石,尚可教导,便照顾了个二等成绩,万幸没有让老爷丢脸。”
安然没敢直接跟安凌墨提仙姬授舞这茬,一则,安凌墨不比桂太君好胡弄,二则,打人的就是安凌墨,他这么一说,仿佛是指责安凌墨打错了一般。
大约是原主留下来的阴影,安然愣是没敢当面捋安凌墨的虎须。
一提起学业,安凌墨的气更不打一处来:“你现在晓得怕我丢脸了?早干嘛去了?我们安家,诗书传家,你哥哥也是每年都考一等,你但凡用心一些,不懂之处多向你哥哥请教,何至于年年都考三等?总是你这孽障生性顽劣惫懒,不思上进,仕途经济,科举文章不好好钻研精进,专爱弄些旁门左道的勾当,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现在好了,整个洛城都知道,我们安家,出了个比勾栏头牌还头牌的五公子!”
说到激愤之处,安凌墨隔着书案,一探身,一把抢过安然拿在手里的名帖,重重拍回书案上:“只是学了几下剑法,上考台去乱舞几下,就招蜂引蝶到这等地步,可见,你就是天生的妖魅惑乱的下贱胚子!”招惹的还全是比自己官大几级的高官家的公子少爷!
安然:“……”世上哪有父亲这么辱骂自己儿子的?他真想问问,原主是不是安凌墨亲生的?
安凌墨继续斥责道:“你说你,岁考考不好,退学就是,养不教,父之过,退学虽然丢脸,为父也认了,总是为父平素疏于对你管教,是为父的错,为父已经给你在林州找了家治学严谨,学风端方的书院。为父什么时候需要你靠这些旁门左道在书院岁考里混个二等成绩了?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留在书院里,你以为你就是替为父长脸了?!”
安凌墨猛然回掌抽了自己的脸一下,抖声道:“你是在打为父的脸呀,是在打为父的脸呀!”又抖着手,指向安然:“我们安家,言情书网,礼仪传家,竟然出了个比勾栏头牌还头牌的孽障,把安家的脸都丢光了!”
安然愣愣地看着安凌墨,见安凌墨如此气愤羞愧,安然却完全不能理解,也完全没有一点做错了事的愧疚。
他是穿越人士,自然有一些观念和想法跟这个时代不同,大家喜欢看自己跳舞,他一点不觉得可耻,对“比勾栏的头牌还头牌”的说法,在安然的理解,是别人称赞他的歌舞比头牌还好,他一个十岁小正太,当然不可能是说他比头牌更风骚,硬要相比,也是比头牌更乖萌。
安然甚至有点走神,看安凌墨对歌舞演艺的态度这么抵触轻贱,他想在安府练舞,只怕千难万难,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说桂太君是方府副本里的BOSS,安凌墨就是安府副本里的BOSS,只有拿下安凌墨,安然在安家的舞蹈副本才能通关。
关键,安凌墨这个BOSS战力MAX,不好攻克呀!攻克桂太君和攻克安凌墨的难度,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安凌墨骂了这么大一篇话,喘两口气,指着名帖又骂:“你以为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降尊纡贵派这些名帖,前来拜访你,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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