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殊抿着嘴不说话,朴静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灭了香烟上前用力揉她的头发,来回□□成一个鸟巢,边欺负小姑娘,边抱怨“你真的是蠢的不行了,你这样的孩子还有那么强的自尊心不是找死么。社会的规矩就是高位者才能有自尊,你好歹得先爬到高位吧。”
“你现在连个路人甲都不算,跟我这里玩什么自尊,还说那么奇怪的话,我要是真的相信了你怎么办?你知不知道认识我,搞不好是你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要为那个不值钱的自尊丢掉吗?打定主意要和我做敌人了?我真是服了你!”
朴静恩按着她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推到一边,边拿烟边骂她“你说说你,有这个智商好好跟我说不行吗,就说那个傻逼威胁你了,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消失。你就为了这么个傻子跟我说那堆破事,编的还挺像样,你干什么接待啊,去宣传啊,编故事技巧一流,专门给朴女士写花样文章。”
安文殊小声嘟囔了句什么。朴静恩点烟没听清,吐了口烟叉着腰,居高临下十分有气势的鄙视她“声音大点,刚才不是特别能说吗,现在又想装什么,新的卖惨套路?”
“我说,是你先怀疑的,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
“你还有理了!”
朴静恩踢了她一脚“我怀疑怎么了,我就怀疑了,我不应该怀疑吗!你知道有多少人骗过我,我身上唯一一个警告处分就是因为有个死丫头生生骗了我两年,我揍了她一顿!”
“那你真够蠢的。”安文殊转动椅子避开她踢过来的脚,像是逮到机会一样,嘲笑她“两天、两个礼拜、两个月都行,两年你才发现,一定是偶然发现的,要是没有偶然,你说不定能被骗二十年。”看她愣住,立刻笑开“我猜中了!”
“闭嘴!”朴静恩恼羞成怒的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着她,下一秒却自动把烟头往里收,手也放下去了,用脚把椅子勾过来,倒在椅子上,给安文殊讲一个太平凡的故事。作为有钱有势有背景的少女,朴静恩一向朋友多,但真正闺蜜的那种没有,就算是同级别的孩子,还有党派的纷争,哪怕是同一党派还有资源倾斜的问题。
跟她一起玩的要不然是家里长辈的下属的孩子,要不然就是金泰宁那种带着目的接近的。所以她朋友多,但没闺蜜。高中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新同学,他们学校都是直升,幼稚园一路到高中的那种。突然有个新人不算太特别吧,还是有点稀奇的。那个妹子刚好跟她同桌,还一点都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只把她当普通人。
“等下,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结果闺蜜是假的,她是故意接近你的?为了钱?”安文殊觉得不好玩。
朴静恩嗤笑一声“无非就是那么些东西。”看她不想听,自己也懒得说“反正我无意中知道,她跟别人说我很难伺候,脾气大,性格糟糕什么的,还很喜欢炫耀。”
“除了炫耀,前面两个不是实话吗?”
“呀!”
安文殊假笑“我的发型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风格?”
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朴静恩笑着说特别有风格,笑着笑着看她也笑了,笑的更开心,视线从安文殊身上转向天花板,叼着烟笑叹一声,声音有些无力“所以啊,我的防备心有点重,我误会了你,我很抱歉,但你得理解,你的生活不如意,我的成长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以为我为什么跟金泰宁签署那个弱智的对赌协议,无非是中二的事情想着有什么事情是能掌控在我手里的,我只是朴静恩,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妹妹。”抽了口烟吐出烟雾的少女靠在椅背上,冲安文殊笑“后来发现太幼稚,如果我真的谁都不是,别说金泰宁,我连包都买不起。”
“你让我别被你骗你,你也别被我骗了,你说的天赋我从来就没有,所有你觉得是天赋的东西,都是我通宵熬夜苦读出来的。你这样的孩子大概不懂,有些人背资料要背一个晚上,一觉醒来第二天还忘了一半,我一直觉得我肯定不是亲生的。我们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笨蛋,全是天才,我混在中间特别格格不入,我妈说我简直就是个傻子。”
“我们是不是聊过所谓的什么主义,我什么主义都不是,但那样的套话我张口就能来。你考试及格就行吧?我考试掉出前三家里就唉声叹气,我哥给我补习补到想要带我去做CT,看我是不是有什么障碍,还是脑细胞天生比人家少。那能怪我吗,我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哪有人看到题目就会写的,我这么普通人怎么他们变态比。”
“我没有办法想象你过的日子有多凄惨,但我不是幸福长大的小公主。我只是装公主装习惯了,偶尔也会忘记,我没有天赋,太过平庸。平庸到,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平庸的地步。我也活得辛苦的,辛苦到每次我都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我的包,我的衣服,我的信用卡,负担很重啊!”
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还给了个更奇怪的结论,差点把富家女说成拜金女的朴静恩,让安文殊非常、极其、特别罕有的,有哪么点小愧疚。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非常好。
那个好姑娘装的特别像样的帮她维护,传说中的自尊心“收买我很简单,要个机会更简单,给钱就行。让你老板给钱,想要做什么,想达成什么目的,都行,你们说事情,我开价。给得起就给,给不起就再见,公平合理,别玩什么感情了,没意思。”
朴静恩灭了烟头,帮安文殊顺了顺头发,冲她伸手“走吧,带你去找个机会。”
“我还没给钱呢。”安文殊嘟囔一句,手不乐意抬。
直接拽着她起来的朴静恩让她别作了“这次免费,总得让你见识一下姐姐的人脉多值钱,你们才不会说我狮子大开口。”
安文殊还有些不乐意,朴静恩戳着她的脸,给她送了个很浅很浅的笑容,浅到足以被称之为温柔“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人啊,是一种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亲自思考出来,得出自己想要得到结果的动物。而只要这个想法被固定,就再也听不进去别人的看法了,毕竟谁会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呢,哪怕明明知道对方很可能也是对的,但这些不同的意见都会被一个答案所覆盖。
朴静恩给再次劝她别乱用同情心金泰宁的答案“你不懂,别管了,我知道要怎么交朋友。”
安文殊在灯红酒绿里搭上新的人脉时,孔刘坐在因为没开灯黑漆漆的书房里,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电脑,看着一下子要跑出玩两个月,只给自己留了份‘攻略’的高恩雅发给他的邮件。
小老师的攻略意外的短,只有几条,而这份名头为‘安文殊攻略’的文件,开头第一条就让孔刘皱眉。
别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操纵人心是高功能反社会的基础技能,可以理解为经验丰富。因为他们对感情的淡泊和同理心的缺失原因,为了不让自己变的奇怪,成为特立独行的那个被周围的人排斥,需要在成长中不停的调整自己融入社会。调整的方式就是观察周围的人,以他们的智商,这么观察几年,人就是比较特别的玩具了。
安文殊攻略第一条:安文殊,不能信。
解决方法:相信自己的直觉。
简而言之,别用脑,玩不过,只有真心才能解。
孔刘给安文殊发了条特别的短信,内容是,你今天开心吗?
第56章 孔刘
关于朴静恩到底是不是被连环套推入局, 还是真的看到了所谓的真实, 这个问题只有安文殊知道答案。作为唯一知道答案的安文殊, 也许会保守这个秘密入土,谁都不会说,又或者她其实已经说了答案, 只是对方没听。
而另外一个问出只有自己才知道问题答案的人, 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非得等入土了。
[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
[说谎。]
[不开心?]
[说谎。]
[……]
以上, 是不知道对方在玩什么, 只能回复‘……’的安文殊和孔刘的奇葩短信内容。
接下来的短信就很正常了, 孔刘问安文殊喜欢吃韩餐还是西餐,安文殊说中餐。对方发了两个中餐馆的链接过来, 一家高档点只有包间,介绍里花园庭院小桥流水,光看图片就能猜到不便宜。一家中高档, 主打粤式料理, 饭店宣传上列了一长条厨师的履历。
安文殊给他回了个链接,两个都没选,而是一家口碑很旺的小馆子, 别说什么包间和厨师的履历了。连桌子都只有六张,评价还是一堆抱怨排队太长的。抱怨多的把对菜品的评价都压到第二页了,但是能有那么多抱怨本身, 就代表这家店真的很好吃。不过,这家店有个大BUG, 店在光州。
两人手机来回传送的信息,商量的是孔刘作为追求者的第一次约会,小哥哥没有玩惊喜那一套,也没有走常规的给个餐馆地址等着安文殊出现的路数。而是先问了开心与否的奇怪问题后,再询问安文殊想要去哪个餐厅,有介于安文殊最近有事要忙,他们约的就是晚餐。如果去光州,那吃的就是夜宵了。
不过后来真的变成了夜宵,因为安文殊放了孔刘鸽子,和学姐去扩充人脉图鉴了。至于这个人脉图鉴什么时候能有用,现在。
“光州?”
“嗯。”
“现在去?”
“嗯。”
“我以为,我们在…约会?”
“嗯。”
一个礼拜内被学姐带着见了N个二代、三代甚至是四代等各种出生自带挂的人士。安文殊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那个。这世道有些人能查行踪,有些人则很不方便,因为无法确定对方身边到底有没有跟着人,甚至是跟着多少人,总要避免打草惊蛇。孔刘的约会自然也就从晚餐变成了夜宵,城市也从首尔变成了光州。
追求者抱着约会的目的出现,打扮的不算太夸张款也是抓了头发的,但是孔刘觉得自己想太多,他理解中的约会和安文殊嘴巴里的‘见面’绝对不是一个意思。哪怕韩语里同一个词有太多的解释,这差别也太大了!
不管哪个国家,只要不是特殊宗教的聚会,酒精都是必备品,哪怕主要为了社交的酒局不会玩的太嗨,但也肯定是要喝酒的,尤其是在需要和一个半陌生人套话的时候。刚从人群中出来没多久,半醉不醉的安文殊以三个‘嗯’,简短的回答对方的问题,表情冷淡的接近冰冷,听的人不舒服,看的人也不舒服。
孔刘就有些不太舒服,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安文殊,可现在的情况不是说儿女情长的时候,望着身边的安文殊“你需要我做什么吗,有关电影的事情。”
依旧是一个‘嗯’回答的安文殊,慢吞吞的说着话“你要真正的成为你扮演的那个角色,区别是会有很多人做你的支援,会害怕吗,姜仁浩xi。”
愣了一下的孔刘为太过熟悉的名字惊讶,姜仁浩,殉道者的男主,他扮演的那位正义的教师,现实中死在一切曙光到来之前的男人,惊讶的看着她“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会和姜仁浩xi一样,成为一个揭发黑暗却被迫害的正义使者。”安文殊的声音很轻,轻到外面随便一个喇叭声就能掩盖,孔刘却听的非常清楚“你要以孔刘的身份举报小星星孤儿院,虐待儿童、公益造假、巨额贪污,以及性|侵幼童。”
孔刘呼吸一顿,怀疑自己的耳朵“对不起,我好像没有听清楚,你说的是小星星孤儿院?”看着窗外的车道,再次确定道“光州的那家小星星孤儿院?”
“你听清楚了,就是你想的那个光州小星星孤儿院。”安文殊打破他的侥幸“当初给你找生活体验的其中一家,你去过的那家,变装后拿着名叫姜仁浩的身份证,去当了一个礼拜志愿者的那家。你还和导演感叹,他们真的很不容易,你想要捐款的那家。”
以为要出来约会的男人被女方接上车稍微有些奇怪,但对方是安文殊也不是不能接受。可车辆的目的地是光州,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去光州。孔刘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话,车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助理兼职司机的金智香瞄了眼后视镜,她听不太清后面在说什么,两个人的声音太小了,不知道是安文殊故意的还是孔刘故意的,两人的话在她的耳朵里,只有只言片语连不成句子。看安文殊表情有些不太对,试探着问她是不是想吐,要不要找个地方停一下。
没有回应的后座让金智香不确定安文殊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问,选择闭嘴。车内静到让人喘不过气来,金智香小心翼翼的开了点驾驶位的窗户,盛夏的热风带着车流的鸣笛声进入车内,吓人的安静好像缓和了点。
在孔刘上车时浓郁的酒味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也有可能是因为适应了所以猜闻不到,但孔刘还是在漫长的沉默后,先确定最关键的一件事“你确定自己清醒吗?”
“通勤的上班族一般八、九点上班,清晨热搜的高峰也在这个时候,上班的路上,刚进办公室,泡一杯咖啡准备工作。这些时间里,都是人们拿着手机刷SNS或者网页的时候。现在…”安文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两点四十七分,距离八点还有五个小时不到,从首尔到光州三个半小时左右。”
拿手机的手有些无力的搭在大腿上,安文殊的声音更轻了“我让人通知你的经纪人了,我们会在休息站碰面,五个小时的时间太短。很抱歉那么突然,我见到人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慢,被耽误了,要不是……”
“等一下,你确定你没喝醉吗?”孔刘更怀疑了,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什么呢?从副驾驶的斜后方靠近司机的方向,问金智香“你去接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喝醉了?”
金智香很肯定的开口“没有。”
“那她…”孔刘转向安文殊刚想说‘明明醉了’,看着面无表情的人,自己又开始怀疑,坐回位置上犹豫的望着安文殊“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能稍微具体一点吗,有前因后果的那种。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只是一个为了宣传电影闹出来的假消息。”
安文殊沉默了几秒,让金智香找地方停车,去买瓶醒酒药来。金智香应了一声,找机会冲车流中出来,开到路边停车打双跳,说了声她去了,就拉门下车跑走。安文殊看着她的背影跑远,远到看不见,按下车窗等窗子降到一半松手,转而冲向孔刘,说着要是她清醒的时候,大概很少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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