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她见丁皇后时,丁皇后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精神不好了?莫非是身子不舒服?
韩梦沁再也呆不住了,赶忙赶往了凤仪宫中。
然而,等她求见丁皇后的时候,却被告知,太后身子不适,丁皇后奉诏去给太后侍疾。
倒是她的弟弟七皇子坐在桌前,眉头紧锁:“皇祖母这病,有些蹊跷。”
“最近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韩梦沁问。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说最近因着皇祖母身子不适,张贤妃常常去给皇祖母侍疾。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皇祖母突然就点名让母后去。”
若是张贤妃不去找太后,依照太后现在在宫中的地位,以及崇德帝对太后的戒备,这话恐怕传不出寿康宫。但有张贤妃亲自替太后带话给丁皇后,丁皇后也不好公然违背太后的意思,虽然知道太后与张贤妃恐怕不怀好心,也只得去了。
不过,虽然必须去,她还是以整理仪表为由,尽量拖延了时间。
直到七皇子下课,韩梦沁也赶往了凤仪宫,她才被等得不耐烦的宫人催促着赶往太后的寿康宫。
韩梦沁在得知此事时,当机立断地对七皇子道:“事有反常必为妖,太后定是想对阿娘下手了。快,快去通知父皇,我带人去寿康宫找阿娘!”
韩梦沁也知道,她在宫中没有人脉,便是立即赶去丁皇后的身边,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她做不到就这么徒劳地等下去。等待,是一件能够逼疯人的事,尤其在至亲正面临着未知危险的时候。
等到韩梦沁赶到寿康宫的时候,寿康宫中早已乱成一锅粥。
有宫女太监在扯着嗓子尖叫:“皇后娘娘谋害太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居然给太后娘娘强灌毒-药!”
还没等韩梦沁弄清楚状况,寿康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已经将此事宣扬了开来,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儿似的。
韩梦沁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对她身后带来的人道:“把这些人的嘴给堵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散布谣言祸乱人心,不可饶恕。”
“本宫还道是谁在太后娘娘宫中这般放肆,原来竟是平阳郡主。皇后娘娘敢谋害太后娘娘,难怪平阳郡主这个做女儿的也如此大胆。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平阳郡主是不是也有份了!来人,将她给本宫拿下!”
寿康宫中许多宫女太监虽消息不灵通,却也知道平阳郡主如今颇受皇上信任,他们听张贤妃说要把韩梦沁给拿下,不免有些犹豫。
张贤妃眉峰一扬,道:“眼前之人,极有可能是与丁皇后一起谋害太后娘娘的凶手,还不快给本宫拿下!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宫担着!”
那些宫女太监们闻言,有些蠢蠢欲动,却听韩梦沁大声道:“我看谁敢!我是皇上钦封的郡主,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能毫无缘由地对我动粗。如今,你们是要以下犯上不成?你们可要想清楚,一旦你们对本郡主动手,父皇和母后必会追究责任。贤妃娘娘位高权重,兴许不会有什么事,你们却全都会成为她的替罪羔羊!”
韩梦沁明白,这种时候,最不能输的就是气势。
底下的这些下人们是愚昧且易于被煽-动的,遇到眼前这种情形,他们不知道是选择张贤妃一方好,还是选择韩梦沁一方好。韩梦沁的话,至少能够让他们有所顾虑。
这些下人们听了韩梦沁的话,果然又动摇了。
此时,崇德帝终于赶到了:“吵吵闹闹的这是在做什么?贤妃,你不是来给母后侍疾的么?母后出了事,你不好好在母后身边呆着,跑来门口耍哪门子的威风?”
来的真快,张贤妃暗暗心惊,颇为委屈地道:“皇上,皇后给太后娘娘喂下了有-毒的汤药,明摆着是要谋害太后娘娘。臣妾怕平阳郡主是皇后的同伙,这才来阻拦平阳郡主。”
“回禀父皇,贤妃娘娘在事情尚未查明的情况下,便把谋害太后的罪名扣在了母后的头上,并让寿康宫中的宫女太监们到处传播此事,此其一,其二,贤妃娘娘一口咬定儿臣与母后是同伙,联起手来祸害太后,所以要把儿臣抓起来,而不只是阻止儿臣进去。贤妃娘娘此举,实在可疑,望父皇明察。”
韩梦沁才不会给张贤妃留面子呢。张贤妃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来,就得付出代价。如此明显的破绽,韩梦沁就不信,崇德帝会看不出来。
听完韩梦沁的话后,崇德帝看着周围的寿康宫下人们:“平阳郡主说的可是真的?”
这些宫女太监们是太后身边的人被清理之后,才被调来太后这儿的。他们平日里连个身份高些的后妃都见不到,更别说高高在上的皇帝了。此时,在崇德帝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之下,他们根本不敢撒谎。反正这些事也不是他们做的,而是张贤妃命令他们做的,他们犯不着替张贤妃背锅!
“回禀皇上,平阳郡主说的是真的。”
“张贤妃,你好大的胆子!”崇德帝看向张贤妃的眼神极冷,几乎要将张贤妃冻伤。
张贤妃掐着自己的手心,暗自想,皇帝不会发现的。所以,没事的……
她定了定神,道:“皇上,皇后娘娘毒害太后之事,是臣妾亲眼所见。臣妾虽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够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朕自会查个分明,用不着你在这儿多嘴。”
自从张贤妃主动与太后掺和到一块儿之后,她的话,在崇德帝的心中,就已经没有可信度了。
若是张贤妃没有什么图谋,她何必与太后搅合在一起?
说丁皇后要毒-害太后,还真是好笑。当初丁皇后在太后面前忍气吞声、受尽委屈之时,尚且不曾想过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如今丁皇后总揽后宫大权,太后却只能龟缩在寿康宫中,丁皇后若是实在看不惯太后,只需无视她就罢了,何必刻意设计去毒-害她?
何况,若不是太后命丁皇后来寿康宫中侍疾,丁皇后恐怕根本就不会踏入这里。此事怎么想都是满满的可疑。
当崇德帝带着人来到寿康宫中时,发现太后正卧倒在床上,脸色苍白,人事不省,她身边的朱嬷嬷一面照顾着她,一面对丁皇后怒目而视。丁皇后也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受欢迎,带着姚黄站得远远的,面色沉静。
太后的寝宫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崇德帝见丁皇后安然无恙,面色稍霁,旋即问道:“皇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禀皇上,方才母后让臣妾服-侍她用药,臣妾便将下人们熬好的药递给了母后。谁知,母后一喝下那碗药,当场就吐了血。”
“这药是谁熬的,中途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药是母后的小厨房熬的,方才臣妾将这碗药端给母后之前,还验过毒。”
“既然这样,这药应该没有问题才对,母后怎么会喝了这碗药就吐血?”崇德帝皱起了眉。
“这就要问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碗药动了手脚了。方才,在太后娘娘出事之后,朱嬷嬷已经请太医来验过这碗汤药了,里头含着极为霸道的毒-素。若不是太后娘娘只抿了一小口,只怕现在已经没命了!”张贤妃道:“既然在皇后娘娘将药端给母后之前,这碗药还是无-毒的,那么,这毒定是皇后娘娘下的!不然,难道太后娘娘还能自己给自己下-毒吗?”
丁皇后已经意识到,她掉入了太后和张贤妃联手布置的陷阱中。
这个陷阱足够简单粗暴,却也让人无法防御。毕竟,太后宁愿自己给自己下-毒,也要把她拉下水。方才,太后在喝药的时候,用袖子掩了一下脸,丁皇后估摸着,毒恐怕就是那时候下的,可惜,她找不出什么证据来。
太后行事一向缜密,不会轻易留下把柄。如此一来,丁皇后身上的嫌疑,怕是难以洗清了。
哪怕不能证明此事是丁皇后做的,不能给丁皇后定罪,一国皇后,顶着谋害太后的名声,总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丁皇后觉得,太后与张贤妃,怕是还留有后手。
“此事朕会详查的。无辜之人,朕会还她一个清白,动手之人,朕绝不会姑息!”
显然,崇德帝是信任丁皇后的,他并没有责问丁皇后。只是,如今的情形,明显对丁皇后不利。张贤妃这几日,也不好过。
作为太后出事时,就只有张贤妃和丁皇后在场,丁皇后既然要接受调查,她自然也逃不过去。
韩梦沁虽然担忧丁皇后的处境,但到了下钥的时辰,她却不得不离开。
丁皇后看到了她担忧的眼神,将她叫到跟前来,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你娘没你想得那么没用。我既然早就知道张贤妃准备和太后一起联手害我,又岂会没有任何准备?你只管看着吧,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韩梦沁闻言,心下稍安。
然而,就在几日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崇德帝派人调查之际,竟在凤仪宫中找到了写有太后、王淑妃以及张贤妃生辰八字的小人。那小人被埋在凤仪宫前的一棵树下,埋得并不深,是崇德帝派去的一名侍卫无意之中发现的。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许多人对于巫-蛊这档子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此时居然从皇后的住所搜出了巫-蛊娃娃,当下就有人叫嚣着要给皇后定罪。巫-蛊之事,向来会引起腥风血雨。史书上与巫-蛊沾上边的人,多半都没什么好下场。许多人都觉得,丁皇后要完了。
也有人反驳说:“太后娘娘与皇上不是亲母子,且皇上近年来待太后娘娘大不如前。即便真是皇后娘娘在诅咒太后娘娘,皇上也未必会处置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都不如皇后娘娘得宠,皇上定会保皇后而舍弃这二位娘娘的。”
“胡说,巫蛊这等阴-毒手段,无论是对谁使用,都是不应该的。更何况,诅-咒-者是一国皇后,被诅-咒-者是当朝太后及皇妃,更应从严处置!再说,太后娘娘即便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也是皇上的嫡母,是皇上必须孝敬的人物!若是皇后娘娘害了太后娘娘,皇上也不管,可不就成了不孝之人了吗?两位皇妃也是侍奉皇上之人,皇后却因嫉妒而谋害她们,实为不智之举,理应严惩!”
“皇上最为看重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什么诅-咒太后娘娘和两位皇妃的理由?兴许,这事儿根本就是有人在陷害皇后娘娘……”
朝堂上,也有人在为丁皇后说话,只可惜,他们的声音,明显比那些声讨皇后的人要弱上不少。此话才一出口,就遭到了反驳:“皇后是后宫之主。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谁能够神不知鬼觉地将傀-儡-娃娃埋到她的宫中?”
声讨皇后的声音越发响亮,甚至有人直接上折子恳请崇德帝废后,说丁皇后犯了这样大的罪过,不配为后。丁皇后陷入了自她被立为皇后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韩梦沁听到这个消息,心急如焚。她明白自身势力有限,在思考过后,亲自上门拜访与丁皇后交好的一些宗室成员以及朝廷命妇,恳请他们为丁皇后说话。然而,最终肯见韩梦沁的,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推说自己不在家,待韩梦沁始终如一的,就只有同安长公主与南安县主以及丁家的两门故交。
就连近日以来刚与韩梦沁交上了朋友的康和县主,也只能为难地看着关系颇好地对韩梦沁表示,她虽然想帮韩梦沁,但父王与母妃不许她插手此事。
绝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丁皇后。巫蛊之祸一出,哪一次不是伴随着腥风血雨?
也唯有丁皇后的至亲,以及皇后太子一派的死忠,到现在仍然在为丁皇后奔走,想要找到证据来为丁皇后脱罪。
京城的风向转得总是格外的快。前几日,韩梦沁与丁琬琰还是其他贵女的座上宾,如今,就成了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物。甚至还有那料定韩梦沁再也翻不了身的人——比如,先前与韩梦沁有过口舌之争的兴平郡主——当众嘲讽韩梦沁:“好不容易被封为平阳郡主,还没来得及享几天福呢,没想到就要被亲娘连累了,还真是可怜。不,我不能这么说,这一次,你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极好的了,哪里还能苛求其他?”
这句话被赶来安慰韩梦沁的楚琛听到,楚琛当即对兴平郡主怒目而视:“只要皇后娘娘一日没有被定罪,郡主就一日需要尊敬她,郡主现在就来幸灾乐祸,只怕太早了吧?郡主若是不想明日被弹劾对皇后大不敬,就请立刻离开!慢走不送!”
说完这话,楚琛几乎是将兴平郡主给撵出了门,丝毫不留情面。
大门在兴平郡主的面前被关上,最终,兴平郡主碰了一鼻子灰,怒气冲冲地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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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兴平郡主来得快, 去得也快,韩梦沁仍是被她弄得有些心烦。
若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兴平郡主对韩梦沁冷嘲热讽, 韩梦沁可以一笑置之, 不予理会。可方才, 兴平郡主那样明着诅咒丁皇后和她, 当真让她怒不可遏。
若不是楚琛及时赶走了兴平郡主,韩梦沁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冷静点, 沁沁,我们一起想办法。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担着。”楚琛将双手押在了韩梦沁的肩头。
自从两人订婚以来,楚琛在韩梦沁的面前就态度越来越随意,还时不时地跟韩梦沁撒撒娇, 以便争取到更好的“待遇”。然而,现在的他认真起来, 看着倒是格外的可靠。
“我没事。”韩梦沁眨了眨眼:“我已经找了同安姑姑和南安表姑商量对策了。同安姑姑对父皇影响力颇深,南安表姑在宗室中也素有影响力,有她们两个帮忙斡旋,再怎么样, 阿娘也不会立马就被定罪的。”
韩梦沁毫不怀疑同安长公主和南安县主能够做到这一点。
然而, “不被定罪”,对于丁皇后而言,显然是不够的。
在所有人都认定了丁皇后用巫-蛊之法来诅咒太后与两位后妃的时候,哪怕崇德帝能够顶着压力不给丁皇后定罪, 只要找不到能够为丁皇后脱罪的证据, 丁皇后就会始终背负着这样的污名。
而作为丁皇后的儿子,有这也一个疑似谋害太后与二妃的母亲, 那些大臣们又如何会同意七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呢?
尽管韩梦沁嘴上说着安慰楚琛的话,但她眼中的焦虑瞒不过楚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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