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韩梦沁就被楚琛拥入了怀中。楚琛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韩梦沁的背脊:“在我的面前,你永远也不必压抑自己。你难过了,焦虑了,生气了,遇到麻烦了,都可以跟我说。然后,由我来为你解决。”
楚琛知道,由于幼年的经历,韩梦沁非常的独立自主,遇到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起来。可偶尔,他还是希望,她能够稍稍依赖他一次:“要是连在我的面前都要掩饰这些情绪,你岂不是太累了吗,沁沁?你跟我这样见外,我会很难过的。”
温度从楚琛的手上传到了韩梦沁的背上,韩梦沁怔了怔,心头似乎真的轻松了不少。
兴许,有人帮忙分担压力,真的是一种调节情绪的方式吧。
“好,那就依赖你一次吧。我最近情绪可能不大好,你可别恼我。”
“不会,你若是心里头不舒服,只管冲我发脾气,别把你自己憋坏了。现在,平静下来了吗?”
韩梦沁点了点头:“对了,琛哥哥,我虽然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是,这件事你恐怕不适合掺和。别搭上了你自己,反倒引起皇上猜忌——你到底是武将,要注意避嫌。”
而且,楚琛与崇德帝之间的关系,远不如同安长公主等人与崇德帝的关系亲近。有些话,同安长公主与崇德帝说得,楚琛却不能与崇德帝说。
楚琛却道:“不会,依我看,皇上对皇后娘娘还是颇为信任的。毕竟,如今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就是皇后娘娘,最受看重的皇子是七皇子。太后早已失势,王、张两位皇妃便是在最得宠的时候,也不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没有理由用巫蛊之术来陷害她们,自断前程。便是皇上有所动摇,在同安长公主的劝说之下,他也会更加相信皇后娘娘。”
“如今,朝堂上的人都知道,我是皇后娘娘的准女婿,若是这种时候,我不站出来支持皇后娘娘,别人会怎么看我?皇后娘娘又会怎么看我?指不定对我有意见,马上就不让你嫁给我了呢!”
楚琛的最后一句话,听得韩梦沁捶了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嘴贫。”
然而,心里头到底因为他的这一番话而熨帖不已。连日以来的焦急、彷徨尽数散去。
哪怕坚强如韩梦沁,也由衷地觉得,这种时候,有这么一个可靠的人陪着她,真是太好了。
楚琛对韩梦沁道:“放心吧,我保证我不会有事儿的,也不会连累皇后娘娘。”
某些人在朝堂上上蹿下跳那么久,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也该闭嘴了!
楚琛已经查到了张家最近有异动,但是,张家人行事非常谨慎,他至今没能掌握到关键线索,他还得再继续派人留意着。倘若能够掌握到什么关键线索,这场指控才能有所进展。
他不愿让韩梦沁干着急,思忖片刻后,将自己才打算尽数告知了韩梦沁。
韩梦沁不由感慨道:“这种时候,还真是要手底下有人才行啊,不然只能干着急。”
最近,为了将能够团结的力量全部团结起来,她真是做出了一切努力。
在丁皇后备受质疑的时候,同安长公主与南安县主联合了一批宗室势力,公然支持丁皇后。楚琛作为丁皇后手帕交的孩子,兼丁皇后的准女婿,自然也站出来为丁皇后说话据理力争。让人意外的是,许多文官也纷纷响应,与朝堂中声讨丁皇后的那一派形成了激烈的对抗。
这种情形大大出乎韩梦沁的预料,同样也出乎了崇德帝的预料。崇德帝原本以为,哪怕有人会站出来为丁皇后说话,支持丁皇后的人也定然不及张贤妃这一派的人呢。谁知道,首战丁皇后一派的人居然与张家一派的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同安长公主深谙崇德帝的心理,对崇德帝道:“皇后一直以来走的都是正道,行事也颇为大气,我信她,所以支持她,并不是为了别的。那些为皇后说话的文官,也是因为皇后的品德足以服众,才会得到他们的爱戴和拥护。你仔细想想,那些文官在提及你那两个妃子以及他们的家人时,是不是贬多于褒?而在他们提到皇后的时候——除了皇后二嫁的身份之外,他们难道还有别的可以攻讦的地方吗?”
崇德帝想了想丁皇后和丁家的为人出事,以及张贤妃和张家的为人出事,对同安长公主的话深以为然。心中慢慢也觉得,丁皇后比另外两位皇妃得人心,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同安长公主见状,再接再厉道:“不管怎么说,闹出巫-蛊之事来,也太过了,皇家丢不起这个人。咱们尽快结束这场乱局吧。”
一句话,又将宗室的介入变为了“看不得皇室丢脸”,而不是为了丁皇后而加入战局。
渐渐的,在朝廷上,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为丁皇后说话。就连前不久才元气大伤的王家,这一次,也站在了丁皇后这一边。
用王家人的话来说,他们总不能被张贤妃和张家给挡枪使了。
然而,有人支持丁皇后,就有人看衰她。
有像楚琛这样在危机关头力挺丁皇后的人,就有那等落井下石的亲戚。
当丁琬琰知道,她的未婚夫家这一次居然站在张家那一边,为张家说话的时候,正在绣嫁妆的她一个不小心,将针-刺-入了自己的手指头里。
她怔怔地看着那大红的嫁衣上绣的恩爱-缱-绻的鸳-鸯,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在这之后不久,丁琬琰的夫家就派人大张旗鼓地上门来退婚了,退婚的理由是,丁琬琰行事不-检-点,订婚后还与外男拉拉扯扯。
丁琬琰听到这种子虚乌有的指责,都快气疯了。
“他怎么敢这样做?怎么敢这样做!”
丁琬琰看着自己绣好了大半的嫁衣,忽然发疯似的用剪刀将那嫁衣剪成了一块一块的。
这时,门口有丫鬟来禀报道:“小姐,姑爷……不,任少爷有一封信,说是要交给您。”
丁琬琰接过那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发出一声冷笑。
“叔父才是族长,他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听从叔父的命令?他已经尽力了,但改变不了叔父的主意?简直就是可笑!”
尽管在之前,丁琬琰就已经知道了她这位未婚夫的性格,但在此刻,她还是无比的失望。
丁琬琰的父母怕她性子软,便特意为她挑了个好脾气的未婚夫。她本以为,纵使他们不可能做到举案齐眉,至少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然而,直到现在丁琬琰才发现,她的未婚夫,居然是如此没有担当之人。定好的亲事,叔父让他退,他就退了;有违道义之事,他叔父让他做,他就做了。
要找一个像楚琛那样有责任有担当,又与自己心意相通的未婚夫,是不是真的不可能?
韩梦沁听说此事后,特意赶来安慰丁琬琰。
她一进门,就见丁琬琰满脸泪水,她眼前的地上满是被她撕碎的嫁衣,丫鬟正在她耳边焦急地劝着。
丁琬琰这副模样,让人看了实在揪心。
此刻,韩梦沁对于那些陷害丁皇后的人,以及对自家落井下石之人,真是恨之入骨。
“表姐,你别难过。以你的人品才貌,不愁找不到比那位任家少爷更好的。要我说,现在发现他们家的人品,反倒是一件好事。表姐你还未出嫁过去,正好趁此机会脱离了任家这个火坑。若是等你嫁过去之后才发现他们家人的人品,可就麻烦了。那些对咱们家落井下石的人,迟早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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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知道, 可我心里头还是难过……”丁琬琰的声音很是低落。
韩梦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没事儿的, 若是实在你难过的话, 就哭一场吧, 哭完之后把这件事忘了, 好吗?”
丁琬琰狠狠点了点头。很快,韩梦沁就感到她的肩头被丁琬琰的热泪沾湿了。
半晌后, 丁琬琰终于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明明表妹你最近那么忙,我还要你来为我的事操-心,真是惭愧。明明我才是表姐,可有时候我觉得, 在你面前,我像个妹妹一样, 老是被你照顾。”
“表姐你可没比我大几个月,你要是愿意当我妹妹,也完全没有问题。说起来,这事儿是因阿娘在宫中出了事而起的, 表姐你不怪我和阿娘连累了你就好。”
“不, 我怎么会这样想呢?自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咱们家当初情形那样不好,若不是有皇后姑姑一直帮扶着,咱们家还没有今日呢。说起来, 那任家愿意与咱们家结亲, 不也是冲着皇后姑姑来的?当初皇后姑姑那般得宠,任家对咱们家别提有多热情了, 如今皇后姑姑一出事,他们……不提也罢。”
丁琬琰冷冷地道:“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与任家的这门婚事退了……也好。”
她本就对这门婚事颇多顾忌,如今退了,在难过之余,竟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韩梦沁为了不让丁琬琰沉湎于这件事中,最近做什么事都带着丁琬琰。最近,她正为了丁皇后的事而四处奔走。
丁琬琰对于这个皇后姑姑感情极深,自然也愿意为她出一份力,哪怕她能够做的,仅仅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跟在韩梦沁的身边,丁琬琰也认识了不少贵女,那些贵女对于她这般重情重义的性子也颇为赞赏,丁琬琰也与这些贵女交上了朋友。忙碌起来的丁琬琰,终于把任家少爷忘在了脑后。
然而,某一天,在韩梦沁与丁琬琰从同安长公主府返回丁家的路上,丁琬琰遇到了她曾经的未婚夫。
任家少爷身着青衫,手执折扇,仍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面相白净,任谁见了,都会对他心生好感,丁琬琰却冷冷地道:“你还来做什么?”
她承认,她没有那么坚强,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办法做到看到这个男人而面不改色。
无论这个男人是来做什么的,丁琬琰都不想看到他。
任家少爷眸中露出挣扎之色:“我想,我还欠你一声抱歉。”
韩梦沁轻轻拍了拍丁琬琰的肩,走上前将丁琬琰护在身后。她知道自家表姐性子温柔,轻易不与人红脸,如今对着一个人这样冷脸,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任家少爷,如今你与我表姐已经退婚,我表姐已经与你再无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你不怕被人说闲话,我表姐还怕被人说闲话呢!你的道歉太过廉价,我表姐不需要!”
任家少爷皱着眉看向韩梦沁:“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刻薄吗?与丁家解除婚约,是叔父做出的决定,我已经尽力了,但阻止不了……我和琬琰到底曾是订过婚的人,哪怕以后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吧?”
韩梦沁险些要被任家少爷的厚脸皮给气笑了:“照你这么说,这件事全是你叔父之过,你也是无辜的咯?你叔父又不是你父亲,但凡你硬气一些,拒绝他的要求根本就不难做到吧?只听说过父亲能管儿子的,没听说过一个叔父手还能伸到自己侄子家去!”
任家少爷道:“你懂什么,我叔父是任家的族长,自父亲过世以来,若不是叔父家时不时帮衬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早让人给欺负死了。叔父既然下了死命令,我自然不能违背……”
“说白了,你就是没担当,你觉得娶了我表姐,日后你在家族中就会失去你叔父的支持,所以你为了利益放弃了我表姐,若是你坚决不肯解除婚约,难不成你叔父还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不成?你既要做背信弃义之事,就不要怕担骂名!”
“再说了,你们家竟还对外宣称是因为我表姐不检-点才解除婚约的,真是会恶人先告状!你也别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的话了,我表姐没你这样人-品-低-劣的朋友!”
“日后,你若是再来纠缠我表姐,我就对外宣扬任家赖着我丁家不放,非要为我阿娘效劳,你可以试试,你叔父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韩梦沁的话,就像是最尖锐的刀子一样,把任家少爷的遮掩一层层划开。
任家少爷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不得不说,韩梦沁威胁到了点子上,既然任家少爷是因为害怕失去叔父的支持而放弃这桩婚事的,他又怎么会愿意在解除婚约之后,还被外人以为任家跟丁家纠缠不清呢?若是他叔父知道,只怕回头又要训斥他了。
韩梦沁为自己三言两语镇住了任家少爷颇为满意,同时又为丁琬琰不值。她表姐这么好一个人,先前怎么就跟这么个渣滓定了亲呢?虽说如今两人已经解除了婚约,但女方在名声上到底是要吃一些亏的,哪怕过错在男方。
说完这番话后,韩梦沁拉着丁琬琰就走。直到抵达丁家门口,丁琬琰才拉了拉韩梦沁的袖子,道:“谢谢,我从没有觉得哪一日像今日这般畅快过。”
韩梦沁拍了拍丁琬琰的手:“一切都过去了,表姐只管向前看。”
韩梦沁知道,丁琬琰这段时间虽然嘴上不说,但到底还是因为任家退婚并诋毁她之事而郁结于心,无处宣泄,如今,韩梦沁狠狠数落了丁琬琰那不负责任的未婚夫一顿,在任家少爷面前替丁琬琰争了一口气,丁琬琰心中的那些个郁闷,自然也就彻底消散了。
楚琛担忧韩梦沁的状况,这些天一有时间就往丁家凑,给韩梦沁带来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来宽慰她。与此同时,他也在积极地找人替丁皇后说话。
可惜,他虽然地位高,但在京城中到底根基不深,真正能够帮上忙并且愿意帮他忙的,寥寥无几。他求上门去,有些人家甚至还劝他不要再白费劲儿了,赶紧想办法先把自己捞出来才是最紧要的事。
“别傻了,自古与巫-蛊沾边儿的后妃,有几个是能够善终的?你与其费尽心思地捞皇后,倒不如赶紧想法子跟平阳郡主解除婚约。你虽与平阳郡主订了亲,可到底还没有成亲呢,想想办法,这婚事总是能够解决的。你年纪轻轻,仕途正好,你也不希望日后没了前程甚至身家性命吧?”
“我家有个女儿,与你年岁正相当,你若是愿意与平阳郡主、丁皇后她们划清界限,迎娶我的女儿,我愿意帮你一把。”
楚琛听了这话,转身就走,也不再与这些人磨叽。
有些人明哲保身不愿意帮他,他可以理解,但对于那些期待他悔婚另娶他人的人,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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