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春似十分不解为何她端出一旁葡萄,但还是立马接了过来,只以为是皇上赏赐。
望着女子从守卫严密的太极宫出来,角落里忽然伸出两个脑袋,其中一名女子直瞪大眼。
“她……竟然真的……进了太极宫。”华阳郡主握紧拳头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一旁的宫女连忙道:“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野丫头,皇上真的喜欢早就封了位份,如今必定只是图个新鲜而已。”
“可是皇上为何不图别的新鲜!”华阳郡主始终意难平。
宫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郡主何必自降身份与种野丫头计较,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您的对手是王秀惜,她才是您后位上最大的钉子!”
似乎觉得她说的对,到底是个野丫头,宁府又不承认,就算入宫充其量也就一个嫔位,这种家世怕是连妃位都够不着!
想到这她恶狠狠的瞪了眼那个方向,继而才转身离去。
宁栖并未回到上林苑,而是重新去了藏书阁,挑了许多棋经带走。
学习才会使人进步,她决定要重新钻研棋术。
天牢那边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理寺审查应该不会这么快结束,毕竟涉及七八个贪墨官员,一天没有结果,她心里的石头一天都不会放下,洪氏那边必定比她还急。
随着夜色降临,好在晚膳没有传她,等沐浴完梓春又要给她抹精油,说是太医院研制,先帝时期的妃子们最喜此物。
“不必了,天有些闷热,这个太过粘腻。”她自顾自梳着发。
望着镜中清艳含娇的女子,梓春往后看了眼,瞧瞧压低声音,“很快就柔滑了,虽说姑娘美貌无双,但适当的外物也是必要的。”
宁栖动作一顿,皱着眉瞥了眼一旁的人,而这时屋外竟真传来宫女见礼声。
☆、吻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纱裙, 宁栖立马起身去拿过外衣系上,梓春却只能无奈收好物品,这宁姑娘还是年纪轻, 不懂其中乐趣, 等日后便会明白这些东西的用处。
一轮下弦月已经高挂夜空, 四周繁星密布洒满一地星辉,宁栖刚系好衣物就听见门口响起梓春的声音,“奴婢见过皇上。”
她立马从屏风后出来, 略瞧了眼门口的人便弯腰行礼, “臣女叩见皇上。”
屋内萦绕着淡淡馨香, 萧辞脚步微顿,目光停在青丝如瀑的女子身上,许是还未来得及整理好衣物, 领口露出一侧皓雪的肌肤,格外刺人眼。
他眼帘低垂, 缓步来至软榻前坐下, 视线忽然落在桌上的棋经, 抬手煞有其事的翻过几页
不知为何今日好像格外的热,她慢慢走上前, 看着那本书粉唇微启, “知耻而后勇, 才不会止步不前。”
“你宁可看这些浅显之物, 也不愿虚心求教?”他唇角微启。
来至对面坐下,宁栖抬手倒杯茶,“臣女的师父尚在苏州,无法求教。”
原主的师父也是苏州棋术圣手,但这个东西既看天赋也靠时间钻研。
听着那清脆的声音, 男人又翻过一页,“你是觉得朕不配?”
杯口突然溢出茶水,宁栖立马放下茶壶,又换了个杯子重新倒,只是手有些轻微不稳。
重新递过一杯清茶,她眉梢微动,“那若是以后徒弟青出于蓝,师父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萧辞接过茶盏,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忽暗忽明的烛光打在立体分明的轮廓上略显隐晦,却因舒展的眉宇平添一分温和。
感觉对方是在嘲笑自己,宁栖也并未说什么,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还有谁会相信她。
望了眼外面的夜色,她忽然清了清嗓子,“不如我给皇上弹奏一曲?”
抿了口清茶,他眼帘一抬,“不是不愿取悦他人?”
“……”
宁栖一本正经的招呼宫人去拿琴,“皇上怎么算他人?”
男人眸光一顿,指腹轻轻摩挲着杯盖,淡淡的望向女子。
“那日是因有外人在,臣女所指自然非您。”她神色严谨。
不多时宫人立马搬来一把琴,质地自然是上乘,宁栖试了下音,才选择一曲舒缓的曲调。
随着琴音缓缓倾泄,屋内逐渐只剩下一缕婉转动人的乐声,与屋外的明月恰好相映,抚琴的女子一头青丝垂于脑后,一条浅绿色锦带束住不堪一握的细腰,皓白如玉的肌肤在烛火下似泛着莹光,萧辞缓缓闭上眼眉眼微舒。
有些人翻脸翻的比书还快。
屋外的宫人不时瞧向里面,难怪都说宁姑娘才貌双全,她们也觉着这琴音比宫中乐师弹的要悦耳的多。
有些东西看似枯燥无味,可习的深了便也懂了其中乐趣。
一开始宁栖对这些并无兴趣,只因不想露出破绽才补习,而后才发现无论是书画还是琴笛都有各自的韵味在其中,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那么多借物抒情之人。
约莫弹了小半个时辰,等她偷偷去看软榻上的人时却见对方没了动静,好像在打瞌睡,宁栖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自己弹的就这么像催眠曲?
不过既然睡了,那必定就是困了,对方应该也就没了那方面的想法。
起身缓步走上前,只见男人紧闭双眼,呼吸匀称,一看就是睡的很香。
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催眠的天赋,宁栖心情格外复杂。
烛光下那张立体分明的轮廓仿佛每一寸都在透着极致的完美,只是一般人都不敢真正直视这张脸,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已经得到了最深刻的体验。
“皇上……”她轻唤一声。
男人依旧没有动静,见此,她不由往外看了眼,如今都这么晚了,总不能让人就睡在这,要是着凉了必定第一个找自己麻烦。
“皇上。”她提高些许音量。
然而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宁栖慢慢凑过脑袋,伏在他耳边加大声音,“皇——”
腰间骤然一紧,突然的失重感猛地袭来,宁栖惊乎一声,顿时发现后背竟紧贴着墙面,整个人居然靠在软榻上,淡淡的沉木香瞬间萦绕在呼吸间。
“朕没聋。”他两指轻轻掐住那白皙的下颌。
四目相对间宁栖立马别过头,指尖紧紧揪着衣袖,脸颊逐渐染上些许微红,“都……都是臣女技艺不精才让皇上听之无味。”
指腹细细摩挲着细嫩的脸蛋,男人目光深沉,“为何不说你技艺精湛让人安神入眠?”
宛若发烫一般,宁栖立马缩了下脖子避开那只手,五指紧攥着衣袖,呼吸也慢慢加快,挺翘的羽睫不断微微颤动。
“如今天色已晚,那……那皇上可要歇下?”她似心跳如鼓。
指腹间的触感如凝脂般柔滑,萧辞微微垂眸,任由那抹馨香萦绕,直至扰乱所有心绪。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得来,宁栖慢慢咬住下唇,抬手缓缓附上男人腰带,却在下一刻对上那双迫人的视线。
“你做什么?”他眉间微蹙。
呼吸一滞,宁栖也缓缓松口气,看来对方没有在这留下的打算。
“皇上明日还得早朝,不如早些歇下?”
她面上又重新恢复镇定,“若是……唔……”
猛地瞪大眼,仿佛在那双黑眸中看见自己倒影,伴随着下唇微微刺疼,她闷哼一声只觉后背紧靠墙面,所有呼吸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只剩铺天盖地的沉木香袭来。
两指掐住那细嫩的下颌,男人眼帘半阖,清甜的柔软宛若未化的清雪,似不经意便会消散,又像是一种从未触碰过的事物,让人不由细细含吮、辗转深入。
唇齿间的清冽沁人心脾,却又炙热入骨,宁栖似一时间忘了如何呼吸,下意识开始闪避,可手腕不知何时就被人紧紧捉住。
烛火在地面投下两道斜长阴影,整个屋子弥漫着别样的温度,直到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双眸,萧辞喉咙微滚,垂眸掩住那抹不经意情绪,随即便松开那截纤细的皓腕。
指腹轻轻抚了下那细嫩的小脸,男人目光灼灼,“是该学习一下如何伺候。”
宁栖心跳如雷的僵在那,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只是面上不知为何越来越烫,就连视线也愈发飘忽。
扫过那抹泛着水光的嫣红,男人眸色渐深,忽然大步离去,片刻间就消失在了内殿。
愣愣的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宁栖面上有些恼怒,所以这是嫌她不会伺候?
果然最后还是沦落到讨好男人的地步,她眼眶一红,不过本就是无法避免的结果,没什么好矫情,明天她多找几本春宫图来看就是了。
夜凉如水,随着龙撵缓缓前行,王德全不由回头看了眼上林苑的方向,心中颇为不解,皇上为何不留宿上林苑?
“朕不想看到有人靠近这。”萧辞闭着眼一边揉着额心。
王德全立马点点头,“奴才明白。”
宫中突然多出一人,难免会有人窥视,若是扰了宁姑娘清静的确不好。
好似想到什么,他突然大着胆子道:“皇上……准备何时给宁姑娘一个位份?”
没名没分多少不便,就怕那宁姑娘也胡思乱想,看皇上对那宁姑娘的态度,一个妃位应该是妥妥的。
萧辞声音微沉,“你是准备做朕的主?”
闻言,王德全身子一个哆嗦,“奴才不敢!”
晚风习习,宁栖好半宿都没睡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以入眠,如果她爹没有出事,或许她就不用进宫,还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也不用天天看人脸色度日。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能多一条命已然不易,她不应该再抱怨这些。
翌日依旧没有她爹的消息,之后几天也是如此,不知那个皇上又怎么了,更没有再传诏她过去,可能是嫌她不会伺候吧。
不得不说先帝是个某方面的人才,就连让人绘的春宫图还是带故事的那种,还是什么小叔子和嫂嫂的禁忌故事,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先帝让人绘的,怕早就当作禁书给人销毁了。
可故事的确非常刺激,就是图非常千篇一律,就和舍友看的片一样没有新意,她觉得自己理论知识已经够了,就是缺乏实践经验。
可是每次一看到对方那张脸,所有实践想法都会戛然而止,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人下一刻会不会突然生气。
“姑娘不好了!”
梓春忽然急匆匆闯入屋内,宁栖正靠在软榻上自己和自己下棋,如今对她而言没有更坏的消息,除非她爹真的被砍头。
“大理寺对宁大人的判决已经出来了!”梓春一脸焦急的喘着气。
宁栖突然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
等匀了口气,梓春才认真道:“奴婢也是刚刚听议政殿的小太监说的,除宁大人与一个知县外,其他官员一律抄家处斩!宁大人则被革去官职贬至青县任职,且还要受三十下鞭刑!”
宁栖深呼吸一口,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只要不是砍头就行。
“可是刑部的鞭刑岂是常人受得了的,也不知宁大人能不能撑住。”梓春神情严肃。
端过一旁的茶盏抿了口,宁栖抬手揉了揉脑袋,她也想带大夫过去,可是她连出宫都困难,更别提进刑部大牢这种地方。
那个皇上如今已经不理她了,就算自己去热脸贴冷屁股也无用,对方就不是一个会打破原则的人。
“姑娘,有人来了。”一名宫女忽然走进来。
宁栖闻言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她顿了顿,忽然起身迎去。
“不知可有叨扰姑娘?”周太尉笑着上前。
这个时辰应该是刚下朝,官员是不可轻易闯入后宫,周远海绝非如此莽撞之人。
“大人可是有事?”出于男女有别,她并未让人进去。
望着眼前依旧容色无双的女子,周远海也未避讳周围的宫人,只是扯着嘴角笑道:“宁大人今日出天牢,姑娘必定是思父心切,恰好下官要前往天牢一趟,便想着带姑娘一同去看看也是顺路之事。”
后宫禁地一般人绝对不会乱闯,哪怕对方再好心亦不会如此冲动,可见是得到了某种许可才会敢带她出宫。
宁栖笑着行了一礼,“那便多谢周大人了。”
周远海并未多言,只是看着这上林苑里里外外颇为咋舌,这可是离皇上寝殿最近的地方,要想来这上林苑必须经过太极宫,看来皇上将人藏的到极深,只是为何不干脆封个位份。
外面竟有马车候着,宁栖眼神微变,宫中可从来不许有马车出入。
周远海自然未上去,他哪怕脑子进水也知道这是给谁准备的。
一朝天一朝地,这宁怀元看似遭了大难,实则福气才刚刚来,若是女儿以后能诞下皇嗣,那宁尚书还不是得巴巴贴上来。
出了皇宫又行了一段路,再次来到刑部大牢,守卫看到周远海都未曾阻拦,等一路行至天牢深处,宁栖万万没有想到上次看到的那个刑具上绑着竟然她爹。
炉火烧的极旺,照亮两侧褐色墙壁,一名狱卒正在用长鞭狠狠抽打刑具上绑着的人,那人蓬头垢面已然看不出模样,浑身满是长长的血痕,不知被抽了多少鞭,好似没了生机。
宁栖脚下像生了根,紧紧盯着那边的人,双目逐渐红润,指尖紧紧揪着衣袖不敢出声。
看到周远海过来,监察的刑部侍郎突然迎上前,“周太尉怎么来了,可是要提审哪个犯人?”
说到这,他又觉得不对劲,就算要提审犯人应该也轮不到对方亲自前来,而且好端端干嘛带个蒙面女子。
“你做你的事,本官只是过来看看。”周远海撇了眼那边,“如今多少鞭了?看着跟没气似的,别把人打死了。”
要是真打死了,这宁姑娘还不得疯了,以后还怎么伺候皇上。
闻言,那刑部侍郎只是讪讪一笑,“如今才二十四鞭,就算打死了也是他的命,这刑部打死的人还少吗?”
周远海突然扯着他来至角落,后者一脸不解,虽说这宁怀元有些来头,但听闻对方早与宁尚书决裂,如今宁家都不再理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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