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无情才跟忘忧解释。丁小发有个兄长叫做丁小臂,善反串青衣,唱功妙绝,样子也生得标致,常遭达官贵人调狎,小臂常觉郁愤。其中城南副总捕头“虎爪王”高力,便是对她兄妹俩都垂涎已久。
前几日,高副总捕头说是奉四大名捕老大无情之命,前来拘提丁小臂,说是要勘查一案,把他押走后,有去无回。丁小发多方周旋,想见其兄—面,都遭严拒,高力反而向她动手动脚。这才有了丁小发的搏命刺杀。
忘忧点点头:“是来查案的啊,还以为你们是真的来看杏花放松一下呢。你喝了多少酒,难受吗?”
无情低头不语。
忘忧陪笑道:“小余哥,你就别生我气了。明天我帮你查案,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无情伸手抚额,忘忧起身道:“空腹喝酒,头疼了吧,我帮你揉一揉。”
伸手在无情的太阳穴上轻按,附着万物生柔缓的内力,几乎瞬间就缓解了不适。
这时,小二也送了粥和菜上来。刚才已经跟他们说了换地址。
忘忧化掉无情的喝下的酒,给他盛粥:“哪怕为了查案,也别硬灌自己这么多酒,若我不来,你是准备头疼胃疼一整个晚上吗。”
没遇到她之前,别说疼一整晚,无情哪里都不疼的情况反而是少数。不过想到这家伙对疼痛的忍耐力,无情聪明的没说。
忘忧把粥盛好:“小余哥,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无情本来就没很生气,那幅自己戴着短短义肢跑步的画若是在无人时被自己发现,应该也会像另外两张一样只是一笑了之吧。但这张偏偏当着忘忧的面被风吹到自己面前,那一瞬间又恼又羞的情绪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恼羞成怒。
忘忧得不到回应,闷闷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喝。
无情斜她一眼:“你不吃饭?”
忘忧眼睛一亮:“你终于理我了。我下午吃了挺多小吃的,不饿。”
无情道:“不饿也用些粥吧。”
“也行啊,多谢你关心。”忘忧笑得眼睛弯弯的。
无情依旧面无表情:“你这么盯着,我怎么吃得下。”
“哦。”笑容瞬间消失。
忘忧给自己也盛一碗,慢慢吃着,再不敢盯着无情看了。
等无情放下筷子,忘忧才抬眼观察着他的神色:“对不起嘛,我以后不那样戏弄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无情清冷的声音:“你是准备换花样?”
忘忧脱口就想说以后再不会了,但话没出口。想了想轻声说道:“你骂我一顿,或者和我打一架都行,别不理我好不好。”
忘忧不是没惹过无情,相反整个神侯府她是惹无情生气最多的人,可能也是全天下惹他生气最多的人了。但是之前,无情或是跟她拌上几句嘴,或是单方面刺她几句出气,再严重了就甩几枚暗器吓得她睡不成懒觉到处躲避。最严重的就是之前找他要“甩头蓝”做药的事,那次也只是冷脸。而这次,无情直接不理她了,见面当她不存在,必须说话的时候一句多余的都不说。这才吓到了忘忧,准备好好跟他道歉的时候,无情偏又出门了。
忘忧简直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拿他的腿玩笑,和之前温柔句句不离身世出处有什么区别。
想到自己听到温柔那些话的感觉,忘忧咬咬牙:“我再也不拿你的腿开玩笑了,你打我手心吧,我不用‘生字诀’治。”有些肉肉的手掌摊平伸到无情面前。
反而是无情愣了一下,他双腿残疾成名又早,不知被多少人叫过“瘸子”。走上捕快这条路后,各种带着极大恶意的谩骂也早就能充耳不闻了。所以直到现在,由忘忧亲口说出来,无情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追着道歉不可。
“我……生气之处并不在此。只是气你过于顽皮,竟把玩乐之作示人。”
“啊?哦。”忘忧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并不像说谎,这才放下心来。“我以后不会了。”
“嗯。若再有下次,你便自己去找世叔挨领戒尺吧。”
忘忧抚了抚手心:“哦。”
只是不能示人而已,没说不能画啊~
……
第二天,无情醒来后发现枕边放着张折好的纸。昨晚,忘忧用“万物生”助他安眠,想是在他睡着后放的。打开一看,无情露出笑容。上面画得是树大夫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神态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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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在街上闲逛,无情带着四剑童去衙门找高力了,还要顺便去牢里看看有没有丁小臂。忘忧哪怕着男装,没有官身也不好跟着进去,于是就在外面等。
他们去的时间不短,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无情沉吟一下:“忘忧先回翠杏村那边去吧,下面的事你帮不上忙。”
忘忧眨眨眼睛:“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无情道:“世叔不是让你采杏花,去转转吧。若是看见丁姑娘就陪她等等,晚些我去翠杏村见她。”
忘忧点点头:“这件案子很麻烦吗?”
无情道:“并不麻烦,但恐怕又是谁设的局。你注意下丁姑娘的安全,也许会有人偷袭。”
“嗯嗯,放心吧,你们也小心点。……小二子你躲再远我也揉得到!”一击得手,忘忧遁走不见。
回翠杏村的路上,忘忧忽然眼睛一亮,午饭有着落了。钻进小胡同里拿出随身带的易容之物给自己重新捏了脸,没白研究半宿,这回稍微改变了脸部轮廓后,就和原来的自己差别更大了。
走进刚才那两个熟悉的背影进入的酒楼,酒楼里几乎都坐满了,想来手艺还是不错的。上了二楼,忘忧径自走到一桌前,躬身道:“两位兄台,可否搭个位子?”
铁手微笑:“我要是说不行你难道就不坐了吗?”
忘忧笑嘻嘻的坐下,小声问:“怎么样,我易容的好不好?”
追命笑道:“脸还可以,下次注意下身形。”
忘忧问道:“你们一看身形就知道是我啊?”
追命道:“身形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很少有人行动间一丝声音都不发出,所以你一露面我们就知道了。”
忘忧点点头:“嗯嗯,下回我注意。你们出来办事吗?”
追命咳了一声:“出城接了点东西。你呢,找到大师兄了没?”
忘忧一笑:“找到了,小余哥已经不生我气了。我还以为他真带着金儿他们去赏花游玩了呢,结果还是查案。”
铁手问到:“查案?什么案子?”
正好他们之前点的菜肴上来了,忘忧夹了一口,味道不错。“小余哥说不麻烦,带着金儿他们四个去查了,让我回去采杏花,等我酿杏花酒给你们喝啊。”
忘忧觉得还是等查清楚之后再好好跟他们说,毕竟丁小发是要对无情以身相许的姑娘呢。
追命一听有酒喝,笑道:“我帮你采杏花去吧。”
铁手提醒:“还是先把东西送回去,再看世叔还给你安排什么任务吧。”
追命讪讪一笑,低头吃东西。
忘忧一脸很感兴趣的看着铁手,等他解释。
正这时,一人上前躬身:“三位兄台,可否搭个位子?”
咩?好熟的词。声音也熟。忘忧回头,嘿嘿,人也熟。正好看看他认不认得出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哈,卡在哪我都不舒服,照这么下去,离裸更的日子不远了……
第86章 孔雀楼
忘忧调整了下声音:“自然可以,兄台请坐。”
张炭一坐下就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孔雀楼有哪些好吃的菜肴,说的还挺有意思的。
忘忧感知一下,果然,唐宝牛、方恨少、温柔三人也在。
回神,张炭正请教铁手和追命姓什么。
追命道:“我姓商。”
铁手道:“我姓夏。”
忘忧眨眨眼睛,好吧,崔略商姓商,铁游夏姓夏,那自己应该姓忧,有这个姓吗?不然姓尤?
忘忧一笑:“我姓周。”
张炭笑道:“竟有这样子的巧法,三位可是夏商周朝国姓都齐全了!”
铁手抱拳问道:“未请教兄台高姓?”
张炭道:“我不敢讲,怕被你们吃了。”
追命问:“兄台姓高?”
忘忧正夹特地给她点的千层糕吃,倒要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张炭摇头。
铁手猜道:“那是姓范?”
张炭再摇头。
追命道:“一定是姓蔡了。”
张炭还是摇头:“都不对。”
铁手奇道:“既然都不是,又何必怕给我们吃了呢?”
张炭这才优哉游哉的说:“看你们着急的样子,我就告诉你们吧,我姓史呢。”
忘忧一口茶喷出来,呛得直咳。
铁手失笑,拍拍忘忧的背,帮她顺气。
追命道:“好小子,倒给你耍了。”
忘忧脸上也沾了水,想擦又怕弄坏了易容,样子有些滑稽。
铁手举杯敬张炭:“史兄伶牙俐齿,咱们倒失敬了,给你逗着了,心服口服没二话说。”
张炭笑着也敬一杯。
楼下街上忽然传来呼救声,铁手和追命职责所在,马上看向楼下。
忘忧却闪电般扣住张炭的手,他要偷追命的东西。
忘忧有些期待起来,估计追命再没想到成为“四大名捕”之后还有人敢来偷自己的东西。而张炭若是知道自己下手的人是“四大名捕”,脸色也一定很好看。
铁手和追命在忘忧出手按住张炭的瞬间都已经回过头来,见到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相视苦笑。
铁手道:“史兄这是偷咱们的书么?”
张炭给忘忧扣得死紧,用尽力气也没能抽回分毫,便也放弃了挣扎:“借,不是偷。”
追命道:“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张炭道:“我就看看,没打算拿走。”
忘忧黑脸,这让她想到了莫北神。
这时,方恨少、温柔和刚才在街上呼救的唐宝牛见张炭失手,都围了过来。
温柔叫道:“同桌吃饭,看看你们的书怎么了,你们事先又没说不能看!”
温柔在外面果然更不讲理。
铁手示意忘忧放开张炭。忘忧松手。
铁手问到:“史兄如何知道咱们有这本书的?”
张炭抚一抚手腕:“我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铁手继续问:“哪一行的行家?”
张炭不答,却是追命手腕一转,五指一合做了个手势。
铁手明白,忘忧不懂。追命笑着跟她解释:“空空妙手。”
忘忧点头,张炭本事不少。
温柔跺脚:“都说了是借看,你们怎么平白污蔑人家是贼?还有没有王法了!”
铁手和追命也不理会温柔,忘忧更是连照面都不愿意跟她打。
铁手打量了张炭一会:“看来阁下不姓史,如果在下没看走眼的话,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饭王’张炭兄弟了?”
张炭见身份已经给揭破,也没否认:“我看你们也不是姓夏、商、周的。”
铁手笑道:“是啊,咱们算来谁也没骗着谁。”
追命已经查了包在布里的书,并无不妥:“你既是张炭,谁不知道是个侠道上的汉子,却又何必窥视这本书呢?”
张炭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看看怎么做鱼,若是跟鱼无关,送我都不要呢!”
这回轮到铁手追命傻眼。忘忧拿起布包一看,好吧,《吞鱼集》。
一旁一直看着的方恨少忽然出声:“你是忘忧姑娘?那这两位是铁二爷和崔三爷?”
温柔一听就火了:“忘忧?!是你找人伤了大白菜的?现在还鬼鬼祟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又想冤枉谁是奸细呢?”
这回连一向温和的铁手都怒了。
“啪!”清脆嘹亮的一声响。嘹亮到整层楼都听得见,食客也都安静了下来。
忘忧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解气啊。”
温柔捂着脸,好一会才觉得疼,伸手抽出了她的星星宝刀:“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没等她冲上来就被唐宝牛和方恨少一左一右的拦住了,温柔犹自叫道:“别拦着我,我今天非砍她几刀不可!”
方恨少忙安抚:“你忘了她有多厉害吗?何况四大名捕到了一半,谁能从他们三个身上讨了好去!”
温柔瞬间想起,自己根本不是忘忧的对手,但脸上火辣辣的疼,犹自嘴硬道:“你竟还找人把大白菜打成那样!你怎么那么狠毒!”
铁手刚要说话,忘忧伸手止住:“温柔姑娘,打你的是我,若你父亲或是师父、师兄要给你报仇的话,只管找我,我都接着。”
转头对铁手和追命道:“二哥、三哥,换个地方吃饭吧。”
追命拿起《吞鱼集》,和铁手一起跟忘忧离开了酒楼。
张炭唐宝牛两人受过忘忧的恩,又是被冷血从任劳手中救下的,看着温柔只觉得十分尴尬,双双躬身拱手行礼相送。
温柔问道:“她那句话什么意思?”
张炭苦笑:“她是说,你父亲和师父、师兄可以给你报仇,她兄长自然也可以。你还不知道吧,打白愁飞的,就是刚才那位铁二爷,四大名捕里的铁手。”
温柔愣住:“四大名捕不是好人吗,为什么会打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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