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手下开着药方,字体端正秀美,口中道:“别指望我啊,府里有时候比你这病号还多,先生和大公子又看不得我闲着,没事也能给找出事来做。”
王小石给人包扎:“也是,那你有时间过来玩好了。”
忘忧笑道:“来玩不用帮忙么?”
“看我忙不过来就帮一把呗。”
“对,这样你连请伙计的钱都省了是吧。”
“嘿嘿,就别说出来了。”
打发了等候的病人,王小石招呼忘忧喝茶:“怎么样,我这店子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忘忧没看店子,看的是王小石:“怪不得你不留在府里,原来是真喜欢这种日子。”
王小石点头:“是啊,能给街坊邻居医治伤病是件很开心的事。”
忘忧抱着茶杯靠在椅背上:“所以你能开医馆,我就不行,碰见了救治可以,若让我每天给很多人看病,用不了多久就烦了。”
王小石瞄一眼忘忧写过的药方:“所以我一直奇怪你这种慵懒的性子是怎么练成那么好的武功的,还有字,对了,你写字给我看吧。”
忘忧无所谓,提笔各种字体写的“逍遥自在”四个字。
王小石看得啧啧称奇:“叹为观止啊,难得的是每种字体都信手拈来,简直像是每种都练了一辈子似的。”
忘忧正要答话,忽然眉头一皱:“怎么哪里都能碰到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温柔。她已经跳了进来,一眼看见坐着喝茶的忘忧:“你你你……怎么哪都有你!”
王小石头疼:“忘忧是来帮我忙的,刚才病人多,现在已经都医治完了。”
忘忧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闲逛而已,你们聊吧,我到别处逛去。”
温柔却不干了:“你才说过不要我帮忙,怎么她来了你就用帮了?”
王小石一言难尽,上次温柔一帮,他就真的忙了。因为温柔在短短半个时辰里,总共打翻了他两次砚台,弄脏了他三幅字画,撕破了他一张绢帛,打破了他三只药瓶、一口药煲、两只药罐。还把方子对调给了不同的病人,要不是发现得早,这可要闹出人命。而温柔也确有过人之能,还能在同一时间,踏得王小石店铺里那只老猫惨叫八大声之后,又踩着了一个给耙齿戳伤了脚踝的病人,并且在人猫惨嚎声中,撞到一个正在喝药镇胎的妇人,其他搞砸的事情,还不胜枚举。
温柔见王小石不说话,委屈的眼圈都红了:“你们都喜欢她,都帮她说话,连大白菜都亲口说不计较她找人打他。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是不是非得让我身边的人都替你说话才行。你还打过我,你等着,我找人来对付你!”
温柔说到后面,眼泪已经掉个不停了。像她飞快的来一般,也飞快的走了。
忘忧看着尴尬不已的王小石:“我跟她肯定八字不合,碰见了准没好事。”
王小石叹气:“你们又发生冲突了?”
忘忧点头,把孔雀楼里张炭偷书的事讲给王小石听。“我是真打她来着,甩她老大一耳光。”
王小石苦笑:“温柔姑娘是被宠着长大的,靠山又多,也就你能这么对她了。”
忘忧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替她抱不平呢。”
王小石道:“我哪有那么不讲理,你们身份相当,又都是女孩子,何况本就是温柔的错,你要动手也是应该,哪里来的不平?”
忘忧抬头,目光锐利:“抱不平的人来了。”
温柔又回来了,带着一名眉粗目大,但样子却十分温驯的年轻男子。这人手上缝着一件衣服,衣服上还有针,也有线。
温柔叉腰指着忘忧:“就是她!你给不给我报仇?”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忘忧一下:“你没说跟你动手的是个小姑娘,她看着比你还小些,我不欺负小孩子。”
温柔气得跺脚,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就知道你说要保护我是假的,我给人打了你都不帮我报仇!”
年轻男子对哭泣的温柔毫无办法,只得说道:“她是哪家的孩子,我去找她父兄,让他们管教于她就是。”
忘忧冷哼一声,刚要说话,王小石凑到忘忧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字:“‘天/衣有缝’。”
忘忧一口气憋在喉咙,难受得很。
好吧,“天/衣有缝”许天/衣,是天/衣居士和织女的孩子。同时也是“洛阳王”温晚的义子,被派来保护温柔简直再合理不过了。
温柔止住泪道:“她父兄?她兄长就是刚才集市上要横征暴敛的那个人,你去教训他也行,也算为百姓出气!”
“啊?”×3
分别来自许天/衣、忘忧、王小石。
忘忧上前一步:“说清楚,横征暴敛的是谁?”
许天/衣再次打量忘忧:“她是‘神侯府’的姑娘?”
王小石挠挠头,选择不说话。
温柔气势瞬间足了几分:“都说‘四大名捕’是名震天下的大侠,没想到对市井小贩都要勒索搜刮一番,简直强盗不如,背地里还不知……”
“温柔姑娘,我脾气一直不太好,你若是再辱‘四大名捕’半句,之前的两个时辰就要变成一辈子了。”
温柔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冷哼一声:“怎么?恼羞成怒了?他们做都做得还不许人说?你封住我一个容易,难道还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吗?”
王小石怕她们两人越说越僵:“温柔,到底怎么回事,你都说出来。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温柔冷笑:“能有什么误会,就在‘瓦子巷’,小贩们都说每家最好的东西要留给‘四大名捕’里的无情大爷。不光我听见了,还有他”温柔指指许天/衣“还有唐宝牛、朱小腰、方恨少、张炭,他们都听见了,还能有假?”
忘忧拿起自己那把剑:“带我去看。”
王小石也起身拿起了他的挽留剑。
温柔见忘忧变了脸色,瞬间就不急了:“我偏不!反正那边所有人都在骂‘四大名捕’。”
忘忧看向王小石:“知道‘瓦子巷’在哪吗?”
王小石点头:“不远,我带你去。”
温柔挡住王小石,挑衅的看着忘忧:“若真是‘四大名捕’你要如何?”
忘忧现在脑子动得飞快,并不理会温柔,问向王小石:“你送我回神侯府的事传开了吗?”
王小石也在沉思,闻言答道:“没有,我只说把你送到了冷四爷的大楼。”
忘忧点头:“朱小腰是什么人?武功怎样?”
王小石道:“之前‘迷天盟’的二圣主,后来归顺‘风雨楼’。武艺和唐宝牛差不多的样子。”
忘忧道:“那应该也不是为她。就只有……”忘忧看向许天/衣“你没去过‘神侯府’吧?”
许天/衣道:“我只护温柔。”
忘忧简直也想跺一跺脚了:“你带她回洛阳多好。”
许天/衣垂眸:“她不走。”
温柔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让我走?我偏不走!”
忘忧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脸上露出三分挑衅的神色来,这才终于理了温柔:“温柔姑娘,带我去‘瓦子巷’看看那勒索商贩的人。若真是四大名捕,那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我立定不动任你打骂,绝不还手也不报复。若有人冒名顶替,我要你收回之前的辱骂,并向他们道歉。”
这对温柔来说是个极划算的赌约,她几乎立刻便答应下来。
王小石锁上店门,问道:“你就不怕真是他们谁为了查案演的戏?”
忘忧道:“我倒是希望是他们,了不得受温柔一顿打骂。就怕是有人做局,剑指你们‘自在门’。”
这话王小石听得见,许天/衣也听得见,脚下不由慢了一步。
忘忧见他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问向王小石:“我的易容没问题吧?”
王小石又打量一眼,点头道:“我第一眼看都没认出来,很好。”
……
瓦子巷,唐宝牛、方恨少、朱小腰、张炭四人等在一个帽子摊前。温柔跳过去:“你们见到‘四大名捕’了没?”
唐宝牛道:“一直等到现在,还没到。”
转头看到忘忧和王小石。忘忧抢先说道:“唐兄,可还记得周小弟我吗?”
唐宝牛会意,拱手道:“自是记得,好久不见啊周兄弟。”
一一行礼见过,忘忧问向那帽子摊的老板:“我听说‘四大名捕’要来,特地来一睹风采,敢问老板,要来的是哪位或者哪几位?”
那老板道:“是成大爷。”
忘忧一脸惊喜:“竟是那位最深居浅出的成大爷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老板一脸无精打采:“什么深居浅出,一旬半月的,他总要来那么三几次。”
忘忧显得非常感兴趣:“这样啊,我也是才来京城,并不清楚。那你们岂不是能经常看到‘四大名捕’了?”
老板一脸愤愤:“咱们倒希望能少见几次,最好不见!”
“为什么?”忘忧问道
老板道:“凡是这儿店子里最好的一件货品,都得留给他,你说为什么。”
忘忧疑惑:“你们也愿意?”
老板哼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忘忧伸手取了顶鸳鸯花钗冠。这顶花冠是整个帽摊上最精致的一件,嵌饰华美,冠首中央一只云里翔凤,口衔珠串,冠后左右各垂饰点翠扇翅叶,另外还有南海采置的珍珠,点缀得玲珑婀娜,而又富丽轻巧。
老板诚惶诚恐地道,“快放下冠帽……大爷来了。”
只见外面四个英悍敏捷的少年抬着一顶轿子,凡过处人群为之让路散开。
忘忧勾唇一笑:“哦,这就是无情大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又见温柔。所以说这家伙不能死,得留着推进剧情。毕竟是温大的亲闺女,苏到的人就是多啊……
我没说清楚咩……我的微博名字叫:慵懒的水珠。有小伙伴加我聊天,才发现昨天的信息有歧义,鞠躬……
第90章 跳个舞
唐宝牛、张炭、方恨少三人都知道忘忧的身份,见她这等表现,心知有异,都默不作声的看着。
轿子在帽摊前停住,轿中人向抬轿的少年说了几句话,这少年走近唐宝牛问道:“你可是‘七大寇’里的唐宝牛?”
有忘忧在,唐宝牛又急着想在朱小腰面前展示自己,便挺胸抬头的道:“你家大爷就是第一寂寞高手前辈刀枪不入唯我独尊玉面郎君唐公宝牛巨侠是也!”
忘忧差点笑出来,这么长的一段亏他还能一口气说出来,字字清晰不卡不顿。
轿中人淡淡地道:“果然是你。你和沈虎禅、狗狗、方恨少、‘幸不辱命’、陈老板这干人,都早该逮起来了。”
方恨少道:“我是方恨少,你逮吧!”
……
忘忧手中拿着那顶鸳鸯花钗冠,向前一步,忽然发现朱小腰的目光随着花冠动了一下,笑道:“你喜欢这个?”
朱小腰不好意思的一笑。她本就生得极美,又带着些慵懒,挺和忘忧的脾气。
忘忧把花冠递给朱小腰:“拿着玩吧,不要戴,这花冠接口处镶的不好,戴了勾头发。你生得这样美,合该戴更好更精致的首饰。”
朱小腰下意识的接过花冠,忘忧见她抬手的姿势,笑道:“姐姐一抬手,我都舍不得给你了,只抬个手就美成这样,若是换了彩衣跳舞,怕不是美成天仙下凡了。”
朱小腰爱舞成痴,但因为父兄古板顽固,从不许她学舞。后来朱小腰的父亲家道中落,却仍然嫖、赌、饮样样上手,最终连朱小腰也给卖到青楼子里去了。这时候,她就有机会学“舞”了,可是那是淫俗的舞,但若不跳就得挨龟奴的棍子。这几乎完全毁碎了朱小腰理想中的“舞”。
后来,迷天盟的的大圣主不老神仙颜鹤发看中了她,为她赎身,教导武艺。朱小腰依旧喜欢跳舞,但颜鹤发说,武是另一种舞。她知道既然颜鹤发不高兴,她就只练武,不习舞。颜鹤发像训练助手、弟子、接班人那样培训朱小腰,朱小腰就做他的助手、弟子、接班人。
如今,“舞”只是她一个未完成的遥远的梦,却从面前的少年口中轻松的说出。不带任何亵玩轻视,反而满满的欣赏。一瞬间,朱小腰甚至有些想哭。
唐宝牛心里咯噔一声,凑近朱小腰小声道:“这位是‘神侯府’的忘忧姑娘,也是为搂主治病的那位。”
朱小腰上下打量了忘忧一番,眼神中反而流露出更多的亲切。忘忧把花冠塞到朱小腰手里,少年雌雄莫辨的声音换回原本少女清甜的嗓音:“姐姐有时间来找我玩,我那有比这精致很多的首饰,咱们一块找最好的地方看舞去。”
朱小腰眼眶都红了:“我只习武功,不跳舞了。”
忘忧一怔:“姐姐竟是以为舞武不同么?”
他们说话的功夫,方恨少、温柔和张炭已经和轿中人来回言语交锋几次了。
忘忧伸手从帽摊上取了个玉兰花花冠。扬声问道:“轿中可是‘四大名捕’之首的无情大爷?”
轿中人笑道:“有时我对人也很有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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