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的酥麻感从脚底涌上心头,一动不敢动。
陆九霄弯了弯唇,将桌几上的折扇塞进她,“拿好。”
随即,他顺势将人抱着起身。
沈时葶一时没有防备,一拽住了他的衣襟。
-
此刻不过亥时,花想楼外依旧酣歌恒舞,欢呼、呐喊此起彼伏,这些声响从门缝里透进来,钻进沈时葶耳里时,便只剩模糊的嗡嗡声。
她双交叠于胸前,陆九霄每拉扯一下衣带,她便多抖动一下,待到不着寸缕时,她浑身都在发颤,那小腹上的汗毛,一根一根肉眼可见地立起来。
陆九霄揉了揉她圆圆的肚脐,拍了两下道:“还没开始,你抖什么?”
这下,沈时葶连抖都不敢抖,生生忍着,直至那双干燥的大从肚脐处下滑,她猛然睁眼,下意识握住男人的腕。
挺着一丝-不-挂白白嫩嫩的身子,睁着这样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她大抵不知,这冲击力可比助兴的药要猛多了。
外头的奏乐声停了一刻,又缓缓响起悦耳的竹笛声,新一轮的乐舞开始了。
春雨乍停,窗外微寒的夜风吹起纱帐,佛过
男人精瘦的臂膀。
他额前的汗滑至骨骼分明的下颔,滴在那张白皙小脸上,混作泪水,没入双鬓……
陆九霄第一回 知晓,做这事是会疼的。
不止她疼,他也疼。
那种难以前行的憋痛感,直让他额间青筋暴起,恨不能将这人掰开揉碎才好。
但随之而来的酣畅淋漓,亦是奇妙至极。
然而,沈时葶是未体会到何为酣畅淋漓,疼得险些昏过去倒是真的。
其间男人低喝过几回让她闭嘴,她也只能咬着背将声音咽下一半,剩下那半大的呜咽声,整晚都缠在陆九霄耳边。
绵绵嘤咛,合着丝竹管弦,柔白月色,恰是动人。
一番情-事收场,陆九霄长臂伸出账外,捡起皱乱的衣裳披上,赤脚踏入湢室。
听着水声潺潺,沈时葶呆呆望着凝血的指间,双眼空洞。
心下空落落的,她以为这样便是最难过了。直至传来一阵脚步声,陆九霄弯腰捡起她的衣裙,丢至枕边,道:“能走罢?”
她一顿,自然知晓这是何意。
小姑娘忍着浑身酸疼爬起来,躲在被褥里匆匆穿好衣裳,抖地连那衣带都系了回才系上。
陆九霄侧身瞧着,踱步至梨花木架子上取下挂在外袍袖囊的钱袋,一并递过去,道:“拿着。”
足足半袋金叶子。沉甸甸,金灿灿。
沈时葶一怔,好半响才伸出掌心,那有些重量的钱袋便落在她里。“啪”一声,好似是提醒她,从今往后,她便同这花想楼的舞娘、琴娘、妓子,无甚不同了。
这一刻,才真真是难堪至极,心头像是针扎似的。
小姑娘咽下喉咙里的酸涩,声腔微颤道:“谢过世子。”
陆九霄抱斜靠在床架旁,眉目轻挑,见她拽着被撕坏的衣襟,双腿跪起,缓缓爬下地。
甚至连绣鞋也来不及穿,赤着小脚便推门而出。
陆九霄目光在那双粉粉嫩嫩的绣鞋上微微凝了一瞬,随后才落在那泼了红梅的被褥上。
啧。
陆九霄啊陆九霄……
男人眸子暗了暗,疯了不成……
他在床头站了半响,终是懒得唤人伺候,提起桌前的酒壶便翻身坐上了窗台。柔白的月光铺在男人凌乱的暗红衣袍上,衣领处露出的一片,在月色照拂下,更显冷白。
那厢,沈时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在廊下,小丫鬟早早候在木香阁门外,见她如此,便迎了上去。
她低头望见沈时葶指间凝固的血迹,惊呼道:“沈姑娘,这怎的了?”
沈时葶遂瞧一眼,却未曾应话。
正此时,对面那间屋子大开,几个个高人状的嬷嬷搀扶了两个人出来,依稀还能闻见里头男人的醉骂声……
是李二。
沈时葶身子轻轻一颤,直至嬷嬷搀扶着人从她眼前走过,她才瞧清,其一人是王芩。
王芩大腿以下皆是赤着,一块红一块青,还有长长短短的渗血的鞭痕,仅一条薄被覆盖着身子。
擦肩而过时,原还虚弱无力的王芩倏然挣脱嬷嬷们的搀扶,猛地便朝沈时葶扑过来。
然,还没等她扑上前,便自己先将自己绊倒了,她咬牙哭道:“都是你!都是你!原该你受着的!”
沈时葶呆滞不动,一眼不眨地看向王芩肩颈上的鞭痕。
见状,小丫鬟忙将她推进屋里,“砰”一声阖上门,心有余悸道:“沈、沈姑娘莫怕,王姑娘昏了头,您可别往心里去。”
沈时葶没应话,只是掌心的钱袋硌着她生疼生疼的,一阵后怕地扶住门柱,腿一软,缓缓蹲了下去。
这个地方,当真是人间炼狱。
她将小脸埋进双臂,喃喃道:“阿爹,我怕……”
-
清晨,陆九霄昏昏沉沉地踏上马车,扯了扯衣领轻咳两声。
秦义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主子可是夜里吹了风?”
男人闷声道了句“嗯”,刚抬起,便觉肩颈一阵疼痛。
他侧眸瞥了一眼那处,昨夜里小姑娘疼得最狠那一回,在他肩上结结实实来了一口。
兴头上时他还未觉如何,一夜过去,反而疼得厉害。
陆九霄扯了扯嘴角,小丫头片子,报复心倒是极重的。
忽然,马车一晃,堪堪停住。
男人眉头一皱,便听一道哽咽的哭声传来:
“陆世子,您救救我家姑娘罢!”
陆九霄脸色微沉,他一听这话,便头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宝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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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第8章 梦回他
贺家,青桐苑。
朱红小门紧闭,丫鬟小厮抱着扫帚来来回回徘徊,偶尔探探脑袋,似是想靠近听听里头的动静。
忽见小路那头的人影,众人忙将两颗眼珠子收好,不敢乱瞄,直至那人踏进青桐苑,丫鬟小厮才围作一团,道:
“姑娘又将陆世子请来了。”
“姑娘这么闹,可不就为了陆世子来么?”
“嘘,我方才进苑里送茶,可瞧见姑娘穿戴整齐,那两道眉哦,描得不要太漂亮。”
低低笑了两声,几人才齐齐散开。
那头,陆九霄踏过雕花门槛,绕过亭台楼阁,便瞧见贺凛握戒尺立在湖边,脸色沉沉。
陆九霄步子慢了下来,顺着贺凛的视线望过去,丫鬟口的姑娘,着了身鹅黄襦裙,抱着黑木方柱,一脚踩在长亭雕栏外,俨然一副要跳下去的架势。
一众伺候的丫鬟婆子在一旁哭着劝,劝着哭,场面吵闹得很。
倏然,贺敏远远瞧见那抹暗红身影,面露喜色,脖颈都挺直了,委屈道:“怀洲哥哥!”
怀洲二字,乃是陆九霄的表字。
这位姑娘为显和旁人不同,偏是要唤他的表字。
她这么一唤,满园子的人便扭头看去。
贺凛的戒尺顿了下,脸色更冷了,直朝贺敏道:“还敢请人来看你是如何闹腾的,你不嫌丢人?还不快下来!”
贺敏自幼便是怕这位二哥哥,贺凛这么一喝,她心下不虚是不可能的,只敢小声顶撞道:“二哥哥只要应下,不将我送去临塘外祖家,我便好生走下去。”
贺凛冷笑一声,并未应她的话。
这事说来话长,却也没那么复杂。贺敏如今十六,个月前贺母替她相看人家,有了这意思,不多久,满满当当的邀贴便下到了贺家。
高门显贵的姑娘,那自是有许多人观望着,纵然贺家没打算立即嫁女儿,却也是认认真真在京都青年才俊挑选了一番,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先定个亲也无甚不妥。
谁知贺敏却跑到贺母岑氏面前直言,除了陆家那位不靠谱的世子爷,她谁也不嫁。
而自长子贺忱故去后,岑氏忧思过度,身子骨本就一日不如一日,贺敏这一番话,直将岑氏气晕了过去。
为断了贺敏的念头,岑氏便念着将她送往临塘娘家,过个一两年,性子稳妥了,再回京都议亲也不迟。
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一幕。
陆九霄没再往前,寻了处石桌坐下,在果盘里挑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莓果,润了润干涩的嗓子,蹙了一路的眉头方才有所松懈。
请他来此的小丫鬟见状,急不可耐道:“世子,您、您可劝劝我家姑娘罢!她可都是为了您啊……”
这最后一句话,丫鬟也知不妥,说得格外轻声。
闻言,陆九霄抬眸睨了她一眼,分明一言未置,偏生叫人觉得冷得很。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那头兄妹二人僵持半响,陆九霄耐性耗尽,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尘灰,随将一旁的檀木座椅搬了过去。
众人好奇望着,不知陆世子要如何将姑娘哄下来。
谁知,陆九霄将那座椅往贺凛边上一放,用背拍了拍贺凛的小臂,道:“让让。”
贺凛一顿,当真挪开了半步。
便见陆九霄径直坐下,坐得稳稳当当,朝那拉着贺敏胳膊的丫鬟道:“秋芽,别拉着你家姑娘,让她跳。”
被唤作秋芽的小丫头一怔,为难道:“世子……”
陆九霄眉宇含笑,望着贺敏道:“来,跳吧,我瞧着。”
贺敏懵了一瞬,委屈更甚,带着零星哭腔道:“我、我真跳了……”
她脚尖往外试探伸了伸,见陆九霄真没要拦她的意思,便紧紧抱着柱子,小声抽泣着。
丫鬟婆子们见状,递了个台阶给她,道:“姑娘,世子同您说笑呢,你若再不下来,世子真怒了。”
如此,贺敏方才抽抽搭搭将递给不远处的小丫鬟。
陆九霄撑着双膝起身,屈指用关节抵了抵喉咙,轻轻咳了一声,满脸尽是不耐之色。
贺凛侧眸瞥了他一眼,闻见他周身的香粉味儿,眉头不由一紧,道:“你昨夜又宿在那些鬼地方?”
陆九霄神色恹恹地撇过头,懒得回他话。
贺凛默了半响,嗓音凉凉道:“冀北大捷,侯爷不日抵京,你收敛收敛,再如此下去,我看你是要将自己作完。”
闻言,陆九霄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道:“贺二公子,贺都督,您自己府上的事都掰扯不清,还有闲心管我呢?”
贺凛一噎,生生将后头的话咽了下去。
那厢,贺敏抹着眼泪上前,哽咽道:“怀洲哥哥……”
她走近时,显然也闻到了陆九霄身上的香甜味,忍不住攥了攥拳头。
可陆九霄压根没给她开口的会,仅是扭头瞥
了她一眼,当即背身离开。
贺敏追了几步,便被贺凛扣住腕,拖到了房,锁了屋门,任由她如何哭闹,也无人敢给她开这个锁。
如此,一场闹剧堪堪收场。
-
许是吹了半宿冷风,回到玺园后,陆九霄便昏昏沉沉地和衣上了塌。
贺凛那句“如此下去,我看你是要将自己作完”在他心下环绕一阵,他便彻底阖上眼,那一瞬间,他梦到十二年前——
那时候冀北大乱,为无后顾之忧,永定侯将一家妻子儿女都送回了京都。
陆九霄在冀北那个处处是山峦野兽的沙场长到九岁大,性子野得很,与京都这些邹邹的世家子弟极其不对付,加之京都这些世家圈子又排外得很,不到两个月的时日,他几乎是成了众人排挤的对象。
那个带头排挤之人,便是李二。
偏偏永定侯夫人袁氏待陆九霄这个儿子又极为客气,少以管束,不知打哪儿就传出这位小世子实则是永定侯在外的私生子一说。
陆九霄为这事儿,没少在外打架斗殴。
一对多,自然是没什么胜算,回回挂彩最多的都是他。
他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在京都过了一年,性子愈发暴躁,又有圣上一味庇护,嚣张得简直能上天。如此一来,自然是碍着不少人的眼。
那年秋猎,他被圣上带进了围猎场。
李二一伙人趁他落单,便将用来捕猎的陷阱设在了草地上,陆九霄被吊在树上两个时辰,直至黄昏,云彩布满澄澈的天空,也无人寻到他。
那一声声远处传来的野兽嘶吼声,哪怕陆九霄平素里再是张扬妄为,也抵不住只有十岁大,不怕是不可能的。
可他拽着网兜,就是将树上的叶子都摇光了,也没能将自己放下去。
小少年泄气之时,听得远处一阵马蹄声,他稍稍抬了下眼,就见一匹雪白战马迎面而来。
那人一袭月白衣袍,持弓-弩,“咻”地一声,网兜便断了绳,陆九霄当即失重落下。
结结实实地摔在那匹英气十足的战马上。
他挣扎着从马背上跃下来,狼狈不堪地抿紧唇角,防备地看向那个银冠束发的少年郎。
后来,陆九霄被塞了把匕首,那人笑着道:“下回再有这种事,自己把绳子割断了跳下来。”
陆九霄大抵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眉宇间这般温和的人,一时竟忘了冷眼对他。
就听他道:“我叫贺忱,你叫什么?”
彼时贺忱十六,正是最意气风发之时。
陆九霄后来才知道,这便是那位十四岁时就可领兵作战,十六岁就得圣上亲封的小将军,贺忱。
再后来,他便成了拴在陆九霄脖颈上的绳索。那几年的光景在梦飞速流逝,独独那一道道清冽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阿霄,你是喜用剑还是喜用刀?回头我教阿凛时,你一道来听着,可好?”
“嘶,你这字迹,可是有待改进啊。太傅他老人家那迷糊眼,能看得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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